“師尊?”陸無塵輕輕叫了一聲。
魏淩回神, 道:“等我想明白再做決定。”頓了一頓,魏淩又加一句, “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 能少造殺孽就少造殺孽。你心中戾氣太盛,不是好事。”
陸無塵眸色幾經變換,最後強笑一聲道:“師尊教訓的是。”
魏淩見他臉色不好,溫聲道:“不是教訓你。”隻是有些擔心罷了。
心中這樣想著,魏淩隻覺得心口微微發起燙來,就好似有什麼東西撩/撥進了他的胸腔, 正輕輕搔著他的心臟一般。
陸無塵道:“擔心?”
魏淩沒料到陸無塵也有看穿他心事的一天, 歎了一聲, 道:“有點兒。”
陸無塵聞言,忽然傾身抱住魏淩。
“……”
魏淩收回想要推拒的雙手,無聲地看了看天, 暗自思索自己平常是不是太過苛待了陸無塵, 以致於自己說了句擔心,就讓對方失態至此。
恰好燁火撿柴火回來, 看到兩人抱在一起的一幕, 腳步一頓, 又折轉了回去。
魏淩神色微閃,唇角緩緩勾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
半個時辰後,魏淩吃過陸無塵親自熬的藥,又喝了一些蔬菜湯,和陸無塵說了幾句話,便在一旁打坐休息。未幾,陸無塵一個人往森林中走去。
燁火看了魏淩好一會兒,道:“袁師弟去哪兒?”
魏淩眼也不抬道:“找藥。”
燁火笑了笑:“師叔的傷還沒好?”
“你看不出來?”魏淩睜開眼,神情有些冷淡地看向燁火,“還是說,你覺得我受了傷,你就能傷得了我?”
燁火搖頭:“師叔身懷異寶,弟子肯定傷不了師叔分毫。”
魏淩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你知道就好。”
燁火道:“我可不可以問師叔一件事。”
魏淩重新閉上眼,沒說話。
燁火道:“師叔與袁師弟,是……打算一直這樣麼?”
“怎樣?”原本不想再多言的,但耐不住這個話題和陸無塵有關,魏淩索性不打坐了,睜開眼淡聲道,“我與袁陸,比你與金焰,如何?”
燁火手中的火柴棍一抖,好半晌都沒說話。
魏淩道:“你根基穩固,靈力深厚,所習功法皆是正統萬宗門功法。一般人要想達到你這種程度,沒有數百年的修行絕不可能。而事實上,你入宗時間比我還要晚上幾年。”頓了一會兒,魏淩道,“拋去這個疑點不說。你之前在南疆時,身上也曾露過幾個破綻,但那時你為了救我昏迷不醒……我以為是我想錯了、想岔了。”
時值正午,太陽從當空直直照在二人身上,非但沒有給二人添上暖色,反而更襯出二人之間的寒流湧動。
燁火拋開樹枝,從半蹲換作席地而坐。
他的神情太過從容,從容到魏淩以為自己這一次又想錯了。但過了約有半柱香的時間,魏淩打算重新入定時,他又願意開口了:“我在拜入萬宗門之前,確實是金焰的徒弟。”
魏淩猛地抬頭——
他想到燁火和金焰關係非同一般,但,真沒想到竟也是師徒關係。
燁火道:“他那人算不上好人,但我沒有彆的選擇。他幫我報仇,教我法術,還給我找了這個新身體……說實在的,我現在隻需要聽他的話幫他做事,其他什麼都不用管,當真是比以前舒爽快活得多。”
魏淩眉頭一簇:“新身體?”隻稍稍一想,便即刻明白過來,“你奪舍他人軀體?!”
燁火見魏淩語氣不善,立刻笑道:“師叔這麼驚訝作什麼?難道你不是奪舍他人軀體?”
魏淩臉色一白,又一青。
他是奪舍沒錯,但和燁火口中所說卻不是一回事。
燁火是金焰的人,那麼他說的奪舍,必定是奪舍,而不是奪舍。再者,他魏淩並不曾主動奪舍他人。而金焰和燁火,卻是專門尋找合適的軀體,主動奪舍。
燁火打量了魏淩一會兒,見他麵色變幻不定,疑聲道:“師叔莫不是……覺得我這樣做不對?”
魏淩猛地看向他,眼中仿似含著刀子一般,冰冷且淩厲。可這股冷厲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燁火眼中的戲謔給湮滅了下去。
燁火唇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弟子聽說,有些人一旦有了心愛之人,心性都會變得溫和不少。不知道師叔是不是也屬於這一類人?”
魏淩暗中握緊拳頭,掩去心底的情緒道:“你是在入宗前就已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