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妄動作一頓。
那刀子已經抵上昏迷的女賊頸間,卻沒再刺下分毫。
一旁,江書急急趕來。
她手指壓在女賊脖頸處,確認了還有呼吸,人還活著。
江書回頭,扳著沈無妄手指,從他手中奪下了那刀,“不可傷她。”
刀拿在手裡,江書愣了愣,忍不住抬眼看向沈無妄:“你是不是身子不爽?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那被粗布捆著的刀柄,都被汗水浸得微濕。
江書有些擔心:“要不,還是為你請個大夫……”
“……無妨。”沈無妄深吸一口氣,目光轉到那女賊臉上,“為何不能殺她?”()
江書不知道,沈無妄察覺到不對,反身回屋,看到那女人正對著江書舉刀。
他有多麼的
害怕。
若是他沒能察覺到練功房裡那道陌生的呼吸。
若是他來晚了……
那江書……沈無妄不敢再想下去,滿心的怒火都灌注在那女賊身上。若不是怕傷到江書,剛才那一腳就該要了那女賊性命。
現在,倒還沒她留下了一口氣。
江書:“我認得她。”
她聲音有些顫抖,伸出手去,為那女賊拂去額前碎發,露出一張尖尖瘦瘦的小臉。
江書:“芳雀……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現在這樣?”
再醒來時,有那麼一刹那,芳雀疑心,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上了天堂。
身上的被子又輕軟又暖,讓她四肢百骸中的酸痛都緩解了不少。隻是胸口還一陣陣的隱痛,好像是……
剛才劫持那個女人時,被她的同夥傷的。
一點點憶起昏迷前發生了什麼,芳雀小臉煞白煞白。那錢袋,自己順來的那錢袋……
“你醒了。先喝點水,醒一醒胃,等會兒再吃東西。”
是那被自己劫持的女人的聲音!
芳雀難以置信。
她要殺她,她居然救了她?這麼……蠢?
還是,包藏著什麼旁的禍心?旁的圖謀?
芳雀吃力地從床榻上撐起身子,一雙手下意識往腰間摸索。隨即心口一涼,一直藏在那裡的小刀,果然不見了。
她驚惶抬頭,卻正對上江書平靜的眸子,“你……你是……”
江書眼眶微紅,端著水碗的手不住地顫抖:“是我。”
“咣當!”
水碗被突然暴起的芳雀重重拂落在地上。
江書一驚,還來不及反應,懷中已多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芳雀猛地撲進她懷裡,數月的委屈爆發出來,她在江書懷中嚎啕大哭,“江書姐姐,我、我可算活著找到你了!”
江書心裡還惦記著玉漱。
她好容易哄得芳雀收了聲,小心翼翼問道:“你姐姐呢?”
那次地動後,江書被沈無妄帶離溧陵,留下玉漱、芳雀兩個繼續經營酒樓。有那麼大一棟酒樓傍身,兩姐妹應該過得不錯才是。
怎麼會……
江書一句話問出。
芳雀愣了愣,眼中豆大的淚滴一串串流下。
和剛才不同,此時她哭得渾身顫抖,卻硬是一聲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