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你放肆!”
顧太後粗嘎的聲音瞬間變得尖銳,幾乎要掀翻頭上的房頂。
她本人也一拍桌子,身子倏然立起,雙目噴火一般,死死盯住江書,“你膽敢再說一遍?!”
這滿宮之中,誰不知道,顧如煙自從進宮封妃,從未侍寢!
她若是遇喜……
那不是遇喜!是遇到了奪命的閻羅!
連帶著他們顧家一起,都要陪葬!
顧太後:“你竟敢如此胡謅,你、你……”
“太後息怒。”江書聲音淡淡的,卻是抬眼,定死了顧太後,“太後娘娘怕也是今日第一次知道此事,怒急攻心之下,隻想警戒娘娘,叫娘娘彆再犯此大錯。可……若是直接拿掉娘娘的孩子,太後娘娘怕是……沒有這個手段,不驚擾到皇上。”
顧太後臉色鐵青。
卻是一句話都辨不出來。
“臣妾猜,太後娘娘是想,就這麼讓顧姐姐落了孩子。反正她人在福康宮,隻要小心些這事兒傳不出去,您再把顧姐姐帶在身邊,親自照顧。您有把握保住顧姐姐。”
江書看向顧太後,“太後娘娘,臣妾說得可對?”
顧太後胸口劇烈起伏,顯是氣得不輕。
可江書說的,確是真的,無一字虛言。
顧太後長歎一口氣,“既然你知道了,就更該知道,這事兒,是一灘渾水,你不該,也沒必要攪進來。”
“臣妾要救顧姐姐。”江書頓了頓,“也要救太後娘娘您。”
顧太後眼中,奇異的光彩一閃而過,卻馬上垂下眼睫,“哀家,不用你救!”
江書耐著性子,“遇喜之人,身子本就比平素弱一些。太後娘娘這般行徑,萬一真傷了顧姐姐身子,留下弱症,怕是往後,再難遇喜。”
江書頓了頓,“就是顧姐姐不怪太後娘娘,難道顧相爺不怪嗎?”
無論怎樣,顧如煙腹中的,到底是顧府血脈。
顧太後長歎一聲,“她性子倔,不如此,她不願落掉這個孩子。”
江書看向顧太後,眼中有未儘之意。
知道她的意思,顧太後連番歎氣,“她不肯說,那個混蛋是誰。”
江書張了張口,眼中浮現那個年輕侍衛盔帽下露出的臉。
兩人竟已經到了這一步。
江書:“讓臣妾遇顧姐姐聊聊。”
顧太後:“這孩子,萬萬留不得。”
江書:“臣妾看,打掉這孩子,才是得不償失。”
“哦?”
“顧姐姐受辱傷心不說,這被廷杖流的血,畢竟和掉了孩子流的血,不一樣。沒有太醫在旁伺候著,臣妾勸太後,還是給自己,也給顧姐姐留一條後路。再說,太後如何保證,顧姐姐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皇上不會關注呢?萬一皇上關切,太後娘娘可有把握瞞住皇上。”
沒有。
顧太後清晰地知道答案。
自從她成了這福康宮的主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禦下以威,下人們不及在甘太後手下忠心。
可是……
“江書,你到底知不知道,如煙這個孩子一落地,就是我們顧氏全族覆滅之時!”
不貞!不忠!
後宮中,沒有比這更大的罪過!
江書一笑:“可,這孩子,要是龍種呢?”
“你說什麼?”
“直到如今,太後娘娘就沒想過,讓顧姐姐侍寢嗎?”
顧如煙一個人被傳了進來。
雕花木門緊緊關著,所有下人都退開三丈遠。
江書壓滅了太後殿內的熏香。
她看向顧如煙:“顧姐姐,坐。你想保住腹中孩兒?”
顧如煙雙手護住小腹,麵上沒有羞澀,隻有一抹毅然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