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江放下電話後,又給雷萬春打了個電話,說了下情由。
雷萬春對於安江的想法,自然是表示全力支持,而且對於安江提出由省委出麵,由省紀委牽頭,省財政廳和省農業農村廳聯合成立專項小組,對全省脫貧攻堅、鄉村振興工作展開回頭看的調查一事,表示了支持。
一切做完後,安江靠在椅子上,靜靜看著麵前的電話。
他在等待駱平安的電話,希望駱平安能夠儘早做出決斷。
留給駱平安的時間,不多了!
片刻後,安江桌上的電話響起,安江看了眼號碼,發現是駱平安的電話後,便拿起來接通,微笑道:“駱縣長,有什麼指示嗎?”
“安副書記,你問我的那個問題,我現在有答案了。”駱平安苦笑一聲,緩緩道:“人做錯了事兒,就該坦率承認錯誤,迷途知返,不然的話,越陷越深,那就泥淖深陷,再拔不出腳,說不定,更要被黑暗所吞噬。我有一些重要的情況,要告訴你……”
駱平安從會議結束,回去之後便心中不安,昨夜更是翻來覆去,徹夜未眠。
他能感覺到,安江是在向他暗示什麼。
但是他無法確定,或者說,是心裡存了些僥幸,覺得安江隻是猜到了一些情況,而沒有什麼確鑿的真憑實據。
所以,他一直在糾結,到底該如何處理。
光伏項目的事情,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讓他總是有一種行走在鋼絲之上,內心惶恐不安,生怕什麼時候這個定時炸彈會突然爆開,炸得他粉身碎骨,甚至有時候會半夜從夢中驚醒。他斑禿的頭發,與這件事情,其實就有不小的關係,勞心者無發。
而且,這個把柄捏在鐘天祿的手裡,雖然他是跟鐘天祿在對抗,在爭奪,可是,每當關鍵時刻鐘天祿拋出這件事情時,就像一隻無形大手捏緊了他的脖頸,讓他無論心中有多麼的不甘,都隻能退讓。
雖然說,他一直堅持,妥協的都是一些無礙於大局的事情,可是,他相信,遲早有一天,妥協慣了,會向鐘天祿妥協更多東西。
更重要的是,紙是包不住火的,這個雷今天沒爆,但等鐘天祿離開縣委書記的位置時,就是爆開的時候,到時候,那該怎麼辦?
還有那些真指望著光伏項目脫貧致富的老百姓,他們又該怎麼辦?不少老百姓建設屋頂光伏的錢,可都是從銀行裡麵貸出來的低息貸款。
一旦得不到補貼,貸款還要如數償還,那就不止是要返貧,是要陷入更深的貧困。
駱平安真的很懊惱,懊惱當初太過於操切,沒有多想一想,否則的話,便不會掉進這麼大的一口陷阱裡麵,處處受製於人,被迫為虎作倀。
直到今天淩晨,他坐在陽台,看到遠處太陽躍然從地平線下升起,將黑暗的天穹照亮時,他心中終於做出了決斷。
他知道,如果不告訴安江,一直這樣下去,那麼,等待著他的,將是越陷越深,違背原則的事情也會越做越多,甚至說不定會徹底墮落,跟對方沆瀣一氣,同樣的,他將一直生活在這種惶恐不安之中,說不定哪天頭發掉的會變成個大光腦袋。
而且,真相就像是太陽一般,黑夜或許很漫長,可是,太陽終將升起。
當然,還有另外一層原因,那就是初升的朝陽也讓他想到了安江,想到了安江在官場上雖然短暫,卻可謂是光輝閃耀的履曆經曆。
安江既然給予了暗示,那就說明,安江留意到了這件事情,如果安江有證據,肯定會引爆此事,如果安江沒證據,一定會徹查下去。
不坦白,那就意味著要跟安江站在對立麵,徹底撕破臉,去維護那個騙局,越陷越深,到時候,等待著他的下場,很可能就是安江昔日那些對手們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