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下砸——不知道砸的是什麼,但他能肯定——那是自己正在打擊的罪犯。
以前他曾經這樣將自己培養起來的“羅賓”拍成了一攤肉泥——反正也隻是心血來潮養起來的,隻有人意誌而外表是怪物的東西,死了就死了,並不可惜。
隻需要下次,再有下次,慢慢的改變,總會能……
總會能有什麼呢?
本應該砸成肉醬的拳頭上的抵抗讓他回神。
這一次,秘術蝙蝠戰甲不再能將對方直接拍死,遇到了抵抗,遇到了最大限度的反抗,遇到了從未遇見過的敵人……
什麼時候,已經對這些如此麻木,如此懈怠?
竟然覺得“啊,告訴他們一切”也完全無所謂?
並且自顧自的就將其當做了一次“新穎的,帶有一些刺激性質”的新故事,隻是觀察了一陣,就讓身為管理者的自己下場“遊玩”?
什麼銀行搶劫?什麼民風淳樸的標杆城市哥譚?什麼“白日的守護神”,還有那像是惡搞一樣,隨手加入一些以前羅賓設定的,捏造出來的“鰻危俠”?
他在做什麼?
“韋恩少爺,我必須得說。”
阿爾弗雷德的聲音變得柔和,變得不像是從遙遠的記憶而來,而是清晰。
“你將過去的記憶當做現在的現實,幾十年以來都沉浸在過去裡麵。”
阿爾弗雷德的聲音逐漸清晰,布魯斯的意誌也在逐漸回歸自己的大腦。
“你根本就在拉下拉杆時已經完全崩潰……瘋得根本無可救藥。”
布魯斯感覺自己如墜冰窟,宛如酒中醉者被驚醒,他的雙目瞬間清明。
一大癱黑色的液體四散在不穩定跳動著的貼圖上,上麵許許多多的眼睛向著他怒目而視。
再怎麼不能理解這種生物的存在姿態,也能明白,它已經因為重傷而渾身破爛。
可縱然如此,屬於鰻危俠的紅色生物質仍然在他身上聚集。
“相比起來,亞瑟比你更像個英雄,也更像個人。”
他的側麵,一個身披紅色東方衣袍的小個子女士,正從紅袍下的陰影裡,用著戲謔的眼神向著布魯斯嘲諷道。
站在那裡的,不是紙鏡又是何人?
至於之前那堪稱浮誇的演技,很顯然……是紙鏡又把煙柳畫橋給騙了。
細想下來,其實紙鏡不成熟的演技破綻多的要命。
要是紙鏡想,她在那麼近的距離直接對煙柳畫橋動手,煙柳畫橋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反抗。
就算退一萬步,距離拉開來到“合適”煙柳畫橋的戰鬥範圍,還很傻愣的直接去抗那發火箭彈……紙鏡也不見得會有多大受傷,不論如何不會被化作一具焦屍被打飛。
可煙柳畫橋在一路紙鏡給的一些精神壓力和突變得很惡心的戰鬥環境之下,根本沒有那麼多餘裕去思考這些複雜的問題……紙鏡如此敷衍的演技,還是達到了“讓煙柳畫橋先去補刀苦晝”的目的。
好比人站在上帝視角上看遊戲比賽和自己實際操作,總是會覺得上帝視角操作的人,甚至於職業選手……都和自己理想的操作相差甚遠。
可是此時此刻,紙鏡那拙劣的演技,那一眼就能識破是在偽裝的台詞,在布魯斯聽來卻也如真情實感般刺耳。
“對世界一無所知,什麼也不明白的外來者……”
秘術蝙蝠裝甲開始轟鳴,鐵拳閃電般地向著那身影而去。
“你懂什麼,你明白什麼了?
“你是不是該去死了?
“發生的事情你嘲諷夠了沒有?是不是應該回到你們的紛爭裡去了?”
連續幾個問題,布魯斯隻是喃喃著。
並沒有很激動的情緒,沒有很激烈的語氣,仿佛情緒已經被空洞的世界吸收殆儘。
微弱的語氣下手卻極狠,瞬時間,秘術蝙蝠裝甲渾身符文閃耀,一時間,紙鏡所在的地方落雷霆,起疾風,滾熔岩。
然,待疾風吹散煙塵,那紅袍的身影高舉有玄武紋路的翠綠大盾,卻是巋然不動。
“好好好,馬上就走馬上就走。”紙鏡仍在笑著,“但是你就不想聽聽……為什麼反生命改造儀已經徹底停機,還有你那可憐的地下‘聖所’為什麼不再給你的大型哥譚遊樂場供電,以及……”
她清了清嗓子,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喉嚨處,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渾厚滄桑。
模仿他人聲音的功夫,本來是她這輩子沒有的技能。
不過她在地球的那條命似乎有做過不少的嘗試,而在獲得了玩家的體質,對自己身體的各部分都能掌握得更加完全之後……她也多少能做到“對一些聲音大致模仿”的程度了。
現在,她要模仿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的主人已經被紙鏡消滅在了眾英雄凝滯所的地下室,他真正的聲音她也沒有聽過幾輪。
不過嘛……有著絕對記憶的時候,這種事情總是可以在腦海之中清晰的過無數次。
所以,她很順利的模仿出來了。
“有關於韋恩少爺腦海之中,臆想出來的‘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屬於真正的阿爾弗雷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