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偏西。
按理來說,初夏刮南風,天上的烏雲應該被向北方。
一線天上空的烏雲卻罕見地飄向南方。
乾了一年,要是能下一場雨,誰的心情都會不錯。
接應的自己人終於來了。
看到山穀中出現鬼子身影,走不動路的參謀們忽然間也有了力氣。
張為民臉上的笑容很快變得陰鬱。
副參謀長臉黑如鍋底:“...你的意思說,三天前你出來的時候,軍部已經被敵合圍?”
“現在隻有李長官那邊還能聯係上,兩個小時前收到他們的求援電報...”
“也就是說,司令失蹤在先,跟著軍部失去聯係,而且時間已經超過三天?”
“卑職不敢妄言...”
副參謀長看了看旁邊的地圖,立即對張為民下令:“立即給李鐵頭那邊發報...”
參謀雖然不直接指揮作戰,但兩人職務相差太遠,張為民沒有提出疑議,立即敬禮轉身安排電台兵:“是...”
金山川見到軍部警衛團來了一個連,帶著的還是張營長,這回有了靠山,腰杆立即硬了起來,囂張地走到劉滿河麵前指手劃腳:“這次有勞高營長跟劉參謀長相送,以後要是什麼事用得上兄弟的,兄弟就算肝腦塗地也定會相助...”
這位說話是提到高一刀,卻根本連看都沒看不遠處的高一刀一眼。
坐在旁邊聽到這反動派嘴裡噴糞一般的話,明顯是要過河拆橋:擺明是讓自己一行人趕緊滾蛋...
端著望遠鏡看東邊山穀的劉滿河更是肺都氣得快要爆炸,臉上極不自然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嗬嗬,金特派員快人快語,這樣也好...你們一路可要小心,就此彆過...”
高一刀仍不死心,勞神費力跑了幾百裡,傷兵百十號默默地給九營打了阻擊,然後還倒欠個人情...
友軍倒是接到了,屁都沒撈著一個不說,人家說場麵話,根本連瞅都不瞅自己一眼,麵色陰沉得快滴出水,站在一邊雙手抱胸抬著望著烏雲故意出神。
倒是很快收到電台一直開機的李鐵問電台回複的友軍副參謀長,走到高一刀麵前,也不介意放下身段,爽朗地笑著對高一刀伸出手:“高營長,這一次你們相助,以後有用得上兄弟的,說一聲就是!”
這位跟金山川說的話幾乎沒有區彆,但話中卻帶著誠懇感謝意味。
高一刀對跟他合作過無數次的胡義都不會給好臉色,對友軍哪裡又會給好臉色?
連伸手握一下的客套都懶得做,直接掏出個小本本:“麻煩你寫兩句...我好回去複命...”
副參謀長愣了一下...連命都是人家救的,這個要求...似乎並不過分。
接過小本本後順手從衣袋裡掏出筆,寫了幾句然後,落下自己大名。
其實落在偽軍手中,估計也不會有性命之憂,但那性質絕對完全不同。
想了想,順手抽出藏在小腿上沒有被偽軍搜出來的的小手槍:“無以為報,這支槍送給高營長作個紀念...”
不得不說,姓劉的參謀還是挺大氣。
手下警衛們被偽軍繳的衝鋒槍,也從偽軍那裡大部分弄回來全還給了警衛排。
話不投機半句多,金山川跟劉滿河道完帶著他兩個手下走向張為民電台兵那邊。
副參謀長才走到劉滿河麵前:“劉參謀長,咱們就此彆過...”
“好說...後會有期!”劉滿河伸出手與這位握了一下,鬼子已經上勾追了上來,再讓這些參謀留著也礙事。
副參謀長點了點頭:“改天一定給劉參謀...送一份大禮...”
“合作打鬼子,咱不玩那些虛頭馬腦的...”
“是啊,以後保持聯係...”
以前友軍跟八路軍搶地盤,雙方是仇人,但現在,沒必要像高一刀那樣不給人家麵子。
人家堂堂的集團軍軍部副參謀長,跟十八集團軍一個級彆的副參謀長!
高一刀那夯貨估計一輩子都難得有機會跟人家握手...
暗自裡鬥可以,明麵上禮節還是要的...
沒有上級同意,又有誰敢跟你們保持聯絡?
劉滿河對於友軍衝鋒槍,要說不喜歡自然不可能,作為獨立團參謀,他的覺悟自然要比九營一乾人高得多,那玩意兒就是個吞子彈的貨。
所以才並沒有對友軍趁火打劫...如果他要是早知道友軍竟然帶有電台的話...無論如何得動手...
看著友軍往南下山離開,特務團連長湊到劉滿河旁邊嘀咕道:“劉哥,你是不是缺心眼?”
“喲嗬,敢這麼跟我說話?”
“還他們一半不就成了,你還真實打實全還給他們了?”
“那你通訊員背包裡藏的是什麼?”
“嘿嘿,黑燈瞎火撿了些零碎,再說,他們的警衛不是死了十好幾個,少這麼兩三條他也不知道...”
“弄到多少子彈?”
連長咂了咂嘴:“除了他們槍裡的,剩下的全在呢,備用三十二發彈匣就有十八個,跟大首長一模一樣的小手槍就有兩支...”
劉滿河看著遠的隊伍,不懷好意:“可真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