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糧之恨,奪地之仇,頡利與夷男的這場仗可是憋了整整一個冬天。
自打去歲秋末,夷男劫了頡利的糧草開始,這一場仗便已經不可避免,不僅是那丟失的兩萬石糧草,更是為了頡利的威信。
雖然時值初春,去歲又經大雪,本該是休養生息的時候,但在這漠北草原之上,頡利絕不允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
現在的頡利就如同當年不顧一切東征高句麗的隋煬帝,哪怕明知征伐無益,但為了自己的顏麵和威信,這一戰也勢在必行。
突厥與薛延陀兩軍對壘,聚兵於鬱督軍山下往西五十裡外,鄂爾渾河畔。
突厥人八萬精騎,屯兵西岸,而薛延陀三萬族兵則在東岸,離河岸約有五十丈的距離據河而守。
“夷男之流,隻敢憑河固守,也配為本汗之敵?”頡利看著河對岸,手持弓箭,卻不敢靠前的薛延陀士卒,不屑地笑道。
而在一旁,李恪麾下的蘇定方看著對岸薛延陀的陣型,小聲地對李恪道:“殿下,薛延陀的陣型奇怪地很,似與常理不合。”
李恪問道:“此話怎講?”
蘇定方小聲地回道:“薛延陀兵少,他們最大的憑借無非就是這條河,可他們卻在河對岸五十丈列陣,送給突厥人在河岸立足的空間,恐怕另有所圖啊,突厥人若是貿然上前,怕是要吃虧。”
夷男以三萬對八萬,若是和頡利在草原之上野戰,那才是自尋死路,夷男隔河對峙,將自己兵少的劣勢隱藏,本就是明智之舉。
但薛延陀隔河相守,若按常理,自然是緊靠河水結陣,待突厥人半渡而擊,而薛延陀卻偏偏讓出東岸五十丈的距離,給了突厥人強行渡河的機會,著實有些怪異,李恪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頡利身旁的李恪哪管這麼多,他隻是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子,接著頡利的話頭,大有拍馬屁的意思,奉承道:“區區薛延陀豈是可汗的對手,就算他們隔河死守,也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待可汗大軍渡河,他們又能撐得過幾時?”
什麼人拍馬屁聽著最舒坦,自然不是自己人,更不是自己部下,而是自己的對頭,尤其是李恪這樣的大唐皇子。
堂堂大唐蜀王,皇帝三子,竟然在兩軍陣前如此奉承自己,本就好大喜功的頡利聽著李恪的話,頓時感覺自己的身子都輕了幾分,仿佛這一仗還未打,但他已經穩操勝券一般。
“哈哈哈,三皇子之言深得本汗之心待本汗大勝,擒了夷男之後,一定也要三皇子當著夷男的麵,好好說說這番話。”這一戰,上到可汗頡利,下到普通士卒,人人都以為必勝,從未考慮過戰敗的可能,此事頡利說出這樣的大話,也絲毫不覺得早了。
頡利指著對岸的薛延陀士卒,對身後的拔也利道:“三皇子已經發話了,你們可不能叫三皇子小瞧了去,傳令下去,準備渡河!”
“遵命!”拔也利站在頡利的馬下,轟然領命,下去備戰了。
自打去歲拔也利在陰山被夷男劫去了糧草,還被射了一箭,拔也利便一直記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