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範回道:“臣以為,治淮水水患之首要,當在楚州盱眙。”
“盱眙?這是為何?盱眙有洪澤湖,足可供水轉流,豈是首要?”李恪聽了袁承範的話,不解地問道。
盱眙本就是楚州下轄一縣,洪澤湖更在盱眙之內,算不得什麼名山大川,袁承範不知李恪怎知的洪澤湖,但他還是對李恪道:“洪澤湖方圓不過十餘裡,若彙小流尚可,可要彙轉淮水,恐怕還遠遠不足。”
十餘裡?
李恪聞言,先是微微一愣,接著才想了起來。
李恪記憶中的洪澤湖,煙波浩渺,方圓千裡,但那都是五百年後的事情了。
如今的淮河,尚無黃河奪道之說,故而在淮河中下段,也還尚無那個自北宋後才成,蓄水萬方的洪澤湖,現在的洪澤湖隻是一個小泊而已。
袁承範見李恪似乎有些愣住了,哪裡知道他的心思,隻當他未能全然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接著解釋道:“淮水起自桐柏,東會於泗、沂,東入於海,淮河之長,計兩千餘裡,而就在這兩千餘裡的淮水之中,水位最漲的便是轉水最急楚州盱眙段了。”
楚州盱眙。
李恪聽了袁承範的話,從這一摞高高的奏本中找出了楚州刺史方安的奏本。
“楚王殿下鈞鑒,臣楚州刺史方安叩拜:連日江淮暴雨,淮水、運河暴漲,均有決堤之險。兩水均乃天下要流,如若決堤,所禍者絕非楚州一地,恐將延及江淮,東南半壁,或化作一片澤國”
方安奏本所寫的內容不多,比起其他州郡的少了許多,但李恪看著這倒奏本中的內容,雖還在夏日,但李恪的後背竟嗖地一陣涼意。
誠如方安所言,楚州地處險要,淮水與運河在此交彙,若是兩河決堤泛濫,到時受災的絕不止是楚州一地,甚至不止是淮南這個大唐糧倉,到時整個大唐都會為之動蕩。
關中雖號稱沃野,然地狹人眾,京師每歲產糧已漸不能自給,否則前隋煬帝,太上皇李淵,皇帝李世民也不會每歲巡視洛陽,帶著一眾官員禁軍就食東都了。
淮南每歲運抵關中的糧食多達近百萬石,若是淮河水患,今歲沒有這百萬石糧食,甚至會致關中動蕩。
李恪看完楚州刺史方安的奏本,將奏本遞到了袁承範的手中,袁承範接過李恪遞來的奏本,看了看,對李恪道:“殿下,方刺史之言屬實,絕無誇大,此事萬不可小覷。”
淮河如若泛濫,這其後意味著什麼李恪比袁承範更清楚,他自然不敢有半分大意和怠慢。然治水之時若是儘數交由方安等地方州縣官員,李恪又不甚放心。
李恪想著此事,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對袁承範道:“誠如袁從事和方刺史所言,楚州水情關係重大,怠慢不得,本王欲親往一趟楚州,親自督導治水之事,袁從事以為如何?”
李恪若是親往淮南,自有他的好處,一來李恪乃當朝親王,持節提督淮南的黜陟大使,所到之處如帝親臨,李恪若往楚州,定當鼓舞人心;二來,李恪身份尊貴,若是親往,必定震懾宵小,既可為袁承範撐腰,使其令得行,又可敦促地方官員,不使懈怠。
袁承範聞言,當即拜道:“殿下憂國憂民,若能親往楚州,當為天下百姓之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