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所賜李恪的節鉞被李恪安置在書房之中,而李恪的書房便在內殿,緊鄰著李恪的臥房,來往巡視的王府衛率片刻不斷,正是整個臨江宮,乃至揚州城防備最為森嚴的地方。李恪將節鉞置於此處,蕭月仙想取,無異於天方夜譚。
而且此時李恪尚在宮中,縱是蕭月仙有通天本事,偷來了節鉞,帶出了臨江宮,可若是李恪得知節鉞失竊,隻需昭告淮南,隻是一句話的功夫,蕭月仙偷來的節鉞便失去的效力。
節鉞之所以為節鉞,可代天巡狩,權傾一方,不是因為節鉞本身,而是因為它能夠代表著皇帝,代表著朝廷,而節鉞若要起到這般效力,除了節鉞外,同樣離不開持節之人。
可以說,這道節鉞在李恪的手中,他便是真正的東南王,掌地方兵馬調動,握生殺大權,可這節鉞若是在旁人的手中,便與廢銅爛鐵無異,隻會平白惹來殺身之禍。
所以蕭月仙要借用節鉞成事,便務必要讓李恪與節鉞同時消失,而後她以李恪心腹之名,受李恪所托,持節鉞代行其職方可。
若是李恪身在臨江宮宮中,要得節鉞,要使李恪平白消失,自是絕無半分可能,所以蕭月仙唯一的機會便是李恪持節前往楚州都督水政之時,唯有此時李恪身邊的防衛才會稍有鬆懈,找到良機,故而蕭月仙也想方設法著要隨李恪一同前往。
次日早後,大雨雖然稍歇,但屋外仍舊天色昏暗,沒有半分放晴的意思。
李恪看著屋外的天色,想來今日一場大雨必是避不掉的,可水情緊急,李恪也顧不得這些,趁著時間還早,便命人整備上路了。
果然,正如李恪原本所擔心的那般,李恪一路北行不過兩個時辰,還未全然出了揚州境,突然“轟隆”一聲雷響,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天色一下子烏雲蓋頂,變作漆黑一片。
原本本該臨近正午的時候,此時除了天際邊的一縷亮光,頭頂竟已變得宛如將要入夜了一般。
“呼!”
片刻之後,又隨著猛地一陣大風刮過,大風夾雜著熱氣,刺痛了李恪的臉,也帶動了頭頂之上烏雲翻滾,顯然,一場大雨將至。
“殿下,馬上又要下雨了,看這勢頭怕是還不小,快些進馬車來避避吧。”蕭月仙坐在馬車之中,看著馬車外的漫天烏雲,對李恪道。
李恪聞言,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蕭月仙不解地問道:“大雨將至,難道殿下要站在野外淋雨嗎?”
李恪道:“不錯,本王麾下的將士都在雨中,本王身為主帥豈能獨自回避。”
蕭月仙看著李恪一臉正色的模樣,微微一愣,她沒想到李恪不願避雨竟是這個原因。
蕭月仙乃梁帝蕭銑之女,少時她待在江陵皇宮中,也見慣了兄長姊妹驕橫霸道,也聽多了這些所謂的高低貴賤之言,隻當李恪亦是皇室子弟,自然也是如此。
故而聞得李恪之言,覺得訝異。
蕭月仙對李恪道:“殿下乃天潢貴胄,金枝玉葉,豈是匹夫可比,殿下又何必太過自苛呢?”
在她看來李恪乃堂堂皇子,當朝親王,何等尊貴,豈是外麵隨行的那些士卒所能比擬的。
李恪聽了蕭月仙的話,笑著回道:“我大唐軍中無皇子,有的隻是袍澤兄弟,又哪來的什麼金枝玉葉之說。正是孫子兵法有雲:‘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畏危也。’父皇貴為九五,統軍尚且如此,況乎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