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林雖早有計劃,但也並非事事皆在他意料當中,李林之言方落,李恪楚王府一脈臣子尚還未言,倒是以往和李恪有些過節的魏征先開口質問了起來。
“李林,你須知身為禦史台臣雖有聞風彈劾之權,但也當仔細行事,不可妄為,你彈劾楚王謀反,可有實據?”魏征當著朝中重臣的麵,雙目注視著李林,喝問道。
李林站在大殿之中,聽著魏征的話,一下子竟有些愣住了。
年初之時,太子黨人借白虹貫日異象迫李恪離京,外放南下,魏征可是出了大力的,依理而言,魏征當是與李恪不和才是,怎的此時還站出來助李恪說話。
不過李林既然敢站出來當先發難,自也是機敏之人,李林對魏征道:“下官雖暫無實據,然征調府軍治水,乃古所未有之事,楚王卻偏生如此,難道楚王動機還不值叫人生疑嗎?”
確實,李恪調地方府軍治水是開了大唐朝的先例,凡破例者,必先遭人非議,李林之言倒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李林之言雖合情理,但魏征聽著李林的話,臉上卻露出了難掩的怒意。
魏征其人行事,一向對事不對人,於公不於私,他此前力促李恪南下之官,是出於公心,而如今為李恪仗義執言,也同樣是出於公心。
淮南水災,禍延淮南上下,稍有不慎,便會使大唐失半數糧倉,李恪調府軍治水,雖有違規例,但卻可活淮南百姓,這也是魏征記得清楚的。李林當著君臣百官的麵,直指李恪之過,卻不觀其勢,不視其功,以魏征的性子,他豈能坐視?
魏征道:“楚王所調,不過周邊州縣府軍,前後尚不過萬人,卻活人百萬,雖所為不妥,有過在身,卻更有治境安民之功。你無半分實據,便妄加彈劾,你今日之舉,與費仲尤渾之流何異?”
費仲尤渾乃古之佞臣,魏征把李林比作此二人,也算得上是偏激了,滿朝文武,恐怕也隻有魏征一人有如此剛直的性子。
魏征不比常人,他在朝中頗有聲望,他的話在李世民的心中也很有幾分份量,他站出來為李恪說話,對李恪眼下的局勢自然是難得的助力。
趁著這股助力,十六衛、禦史台、秘書省、六部等諸多與李恪交好的臣子都有意出來為李恪幫襯上兩句,但李恪留在長安,最能代表他的立場的人卻遲遲還未開口。
而這個人便是李恪在朝堂之上拜來的業師,楚王府長史岑文本。
岑文本身為中書舍人,掌管宮中來往文書,本就是消息靈通之人,斷沒有此前未得消息的道理。
可此時的岑文本卻偏偏出人意料,臉上未見如魏征那般的激動之色,隻是眉頭緊鎖,站在臣班的隊列之中,不出片語。
岑文本所為,著實怪異地很,就在與李恪交好的那些臣子摸不清路子的時候,大殿之外卻突然快步走進了一位手持奏本的內侍。
當這個內侍將手中的奏本交到李世民手中時,李世民隻是掃了一眼,臉色陡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