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楚州,東南隅,與揚州相接的鹽城縣。
鹽城縣,古名鹽瀆,因環城皆鹽場,故而易名鹽城,隸屬楚州,為淮南鹽營要地,有“煮海興利、穿渠通運”之語。
鹽城一年產鹽甚多,淮南鹽產,至少半數儘出於此,但因大唐不興鹽稅,更無鹽官,鹽營生意俱為民家所設,故而這座臨海小城也還遠沒有明清時的那般耀眼,還隻是一顆蒙於塵中,看似不甚起眼的明珠。
但今日,就是這顆蒙塵明珠,卻因為一紙賭約,迎來了它的貴人,把這座城市的輝煌的來臨提前了約莫八百年。
鹽城縣一處臨海的鹽場,李恪正午剛到鹽城,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此處。
“殿下,一切依殿下的意思,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早在三日前,李恪與周鼎方立下賭約,便安排了王玄策先來鹽城布置,待李恪到了鹽場後,王玄策便對李恪道。
李恪抬頭看著眼前,眼前海邊的平地之上已經被掘出了一方三畝大小鹽池,鹽池的池中已經被引入了海水,正在烈日之下曝曬。
李恪對王玄策問道:“此法如何,可曾曬出鹽來。”
所為曬鹽之法,不過建灘、整灘、納潮、製鹵、測鹵、結晶和撈鹽七道工序,聽著倒是不難,隻是這些工序李恪雖多少雖知道些,但畢竟從未動手試過,故而心中也沒有十足的底氣。
王玄策道:“鹽池建起來雖說是便利,但日曬打基也需些時日,昨日晚間方才打好,引海水入池,恐怕還沒那麼快。”
海邊灘塗鬆軟,最易滲水,故而不可直接引水而入,鹽池所用之基,並非尋常,先需將池內泥沙挖鬆,而後用海水浸泡,再使人將池底踩實刮平,以石墩壓實晾乾,方才能用。
李恪聞言,走到了鹽池邊,鹽池邊幾名鹽工正手持木棍,在鹽池中不停地攪動著,鹽池中的水已經顯地頗為渾濁了。
李恪看著鹽池乳白色的海水,眼前一亮,緩緩地探下了身去,薅起袖子,當著眾人的麵竟伸手探了下去。
“殿下”王玄策見得李恪之舉,心中一驚,連忙喚道。
正如春秋管仲所言:“四民分業,士農工商。”
反天下子民各有分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農工商,鄉彆州異,農與農言力,士與士言行,工與工言巧,商與商言數。
天下封建,在世人眼中,李恪身為親王,統領淮南,更在士之上,可如今卻親自下手從鹽工之行,自然不妥。
不過這些也都是時下之人所見,李恪自不同於旁人,眼中也沒有這些所謂各行的貴賤之分。
“無妨。”李恪知道王玄策之意,笑了笑,仍舊伸手繼續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