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興許不知武媚娘到底勝在何處,但在她的感覺裡,武媚娘絕非尋常女子,就楊妃與她幾麵見下來,這樣的年紀,楊妃還從未見過如武媚娘這般處事得體和機敏的女子,若待她將來長成,又該是何等模樣?
李恪要走的路與旁人不同,荊棘遍布,有這樣的主母在府,李恪不必顧及身後之事,對李恪而言自是極大的助力,這是旁人都給不了李恪的。
楊妃的話傳入李恪的耳中,李恪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李恪絕非不喜武媚娘,甚至對她還頗有好感,李恪不喜歡或者說是忌憚的更非眼下的武媚娘,而是數十年後那個日月淩空,女掌天下,屠戮李唐宗室如芻狗的則天皇帝。
但眼下,武媚娘還遠遠不是那個心狠手辣武則天,她隻是一個年不過十一的小娘,李恪擔心這些,未免太早了些。
更何況,這些也絕不是李恪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李恪若不為帝,大唐便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他連性命都尚且難保,又去擔心那些作甚。李恪不是性情軟弱的李治,他自幼北上為質,又久在行伍,難不成他以親王之尊,連這樣的一個小娘都拿不住嗎?
楊妃看著李恪的模樣,與他以往的果決大不相同,隻當他是擔心已經與蕭夫人提及的蕭家那邊,於是道:“我兒若是擔心蕭家那邊,便大可不必,蕭夫人與娘相交頗深,娘自可前往分說。此事本就是阿娘與蕭夫人私下閒談提及,尚未擺及台麵,蕭夫人通情達理,想必不會見怪。”
李恪聞言,也點了點頭,對楊妃回道:“阿娘多慮了,兒臣顧慮的倒也不是蕭家那邊。”
李恪對蕭家有恩,而且楚王府和蘭陵蕭氏更是利益攸關,自打蕭瑀為李恪上疏分封之事後,蕭家也已經與他綁在一處,正如楊妃所言,就算李恪不娶蕭家女,蘭陵蕭氏也照樣可以為他所用。
但蕭家如此,武媚娘卻非如此,今日李恪若是不娶武媚娘,今日便算是羞辱了她,他與武媚娘之間的關係便算是斷了,甚至還會因此反目,來日她無論是入宮,還是另嫁,都是李恪的對頭,有這樣的一個對頭盯著自己,恐怕李恪真的就寢食難安了。
李恪雖然點了頭,但李恪臉上的難色還是落在楊妃的眼中,楊妃心理越發地不解了。
李恪顧忌的既不是蕭家,又能是什麼?
往日李恪麵對滿殿君臣尚且應對自如,哪怕是如武德九年,突厥兵叩渭水,李恪自請為質之時都未曾如今日這般躊躇,怎的麵對一個年僅十一的少女,李恪竟這般為難了。
楊妃哪知李恪的心思,左右也不知李恪到底在思量些什麼,想了想,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於是問道:“我兒這般為難,可是因為突厥的那位公主?”
李恪聽了楊妃的話,微微一愣,腦海中一下子浮現起了那個如流雲般的草原女子,仔細說起來,李恪與他卻是也有些日子未見了,李恪也並未將她忘卻,但李恪今日如此為難,倒也確與她無關。
李恪道:“兒倒也非是因為阿雲,阿雲遠在漠南,相隔萬裡,兒臣除非北上戍邊,否則恐怕此生都難相見了。”
楊妃聞言,這才放下道:“恪兒,路是你自己選的,你要走的路與旁人不同,你自己清楚便好。”
楊妃之言也正是李恪眼下的處境,李恪欲為帝王,婚姻大事便從來不是憑著自己一己喜好便可草斷,他要顧及的東西太多了,楚王府、內廷、世家、朝堂、軍方,各方都要他去權衡,他斷不會,也不敢任性妄為。
李恪斟酌了片刻,終於道:“阿娘說的是,媚娘秀外慧中,兒自是中意的,此番便勞煩阿娘替兒說和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