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要我出手拉攏武家兄弟,這便是你給本王的交代嗎?”魏王府偏廳中,李泰手中拿著自門下省遞出的密信,對廳中坐著的劉洎問道。
劉洎才略不俗,為李泰所重,但這一次,李泰同劉洎問話的神色明顯帶上了些許不滿,不過想來也是,當初要李泰出手拉攏武家兄弟的便是劉洎,可如今武家兄弟卻因李恪之故得李世民封賞,那他之前的拉攏豈不是就是個笑話?
劉洎自李泰的手中接過密信,隻是粗略地看了一眼,便將密信放下,壓在了自己的手下,反問道:“殿下以為,廢太子、敗楚王可是一日之功?”
劉洎性情直率,他一開口,便一下子將李泰給噎住了,李承乾和李恪,一個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一個是身受李世民寵愛的三子,李泰同他們相爭,談何容易。
李泰也知劉洎之意,回道:“此乃要事,也是大事,非十數載之力不能成。”
劉洎緩緩道:“陛下春秋正盛,年富力強,太子之位不穩,若無天助,早晚被廢,殿下又何必急於一時?”
劉洎之言確有道理,李世民年不過三十有六,正是壯年,又無重疾,坐國至少還有十餘載,李泰雖誌在帝位,但終究不可操之過急,否則隻能前功儘棄。
不過李泰所思,卻與劉洎並非儘同,李泰道:“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遲則生變,若是能早些定下儲君之位,自是最好,與其在武家兄弟身上空耗時間,不如多想著如何去對付太子和楚王才是正經。”
劉洎聽著李泰的話,一下子頓住了,他並未急著回李泰的話,而是在不經意間皺起了眉頭。
劉洎論官職,雖不及中書侍郎岑文本,但劉洎自詡家世、文才、乾略,俱不在故友岑文本之下,他投入李泰麾下,為的也是證明這一點。
原本劉洎以為,自己不弱岑文本,而魏王李泰雖不從軍,但長於文事,當也不在李恪之下,但這一刻,劉洎知道,自己似乎錯了,李泰雖也名聲在外,但心性卻與李恪相差了不止一星半點,甚至連八年前的李恪都有所不如。
八年前,李恪年僅八歲,那時的他便做了其他所有皇子都不敢做的事情,自請為質,北上突厥四載,為他自己積累了多少皇子一輩子都博不來的資本。
北地苦寒,四載的煎熬,枯燥、艱難,甚至對那時的大唐而言,北定突厥還是遙遙無期之事,甚至都看不到出路,但李恪就是這樣熬了過來,才有今日譽滿天下的楚王殿下。
大唐軍方的高階將領,十六衛大將軍、各州都督及以上,無論與李恪相熟與否,都願意賣李恪幾分麵子,李恪的麵子便是這樣實打實地掙來的。
可相比與李恪,李泰實在是急了些,武家兄弟這一步暗棋,他卻沒有足夠的耐心去走。
不過劉洎倒也是個硬脾氣,見得李泰不滿,非但沒有讓步,反而道:“儲位之爭非是市井買賣,豈可急於一時,殿下既欲求之,當效越王勾踐臥薪嘗膽之誌,而非吳王夫差,求急而事敗。”
劉洎之言入耳,李泰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
劉洎性情忠直,說話也少有避諱。李泰聞之,自然不悅,不過李泰雖然心中不悅,但李泰也不會胸無城府到把凡事都放在嘴上,李泰不止要拉攏劉洎這個人,更要注重自己納賢的名聲。
李泰強壓下心中的不滿,放緩了神色,起身對劉洎道:“先生說的是,倒是本王貪急了,還望先生勿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