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聽著李績的話,緩緩點了點頭。
太原乃大唐心腹之地,大唐自太原起家,在此更是盤踞數代,故而晉陽城中,乃是整個太原和大唐皇室沾親帶故的都不在少數,甚至有些還離地極近,這些宗親勳貴仗著宗室身份,大多行事乖張放肆,多有張揚之處,李績所提,確有道理。
李恪問道:“長史既提此事,對晉陽城中的宗親勳貴也當熟悉,長史可知這城中勳貴以何人輩分最高,威望最重?”
李績如實回道:“晉陽城勳貴宗親雖多,但若論輩分,當屬渤海王李奉慈為高。”
“渤海王李奉慈?此人本王在京中便曾聽聞,說來還是本王的叔父了。”李恪對李績道。
渤海王李奉慈乃故蜀王李湛之子,李湛又是太上皇李淵的嫡親兄長,故而李奉慈便是李世民的堂兄,也就是李恪的叔父了。
論宗親關係,李奉慈絕不同於李道彥、李孝節之流,李奉慈之父李湛早故,托子於李淵照看,李奉慈自幼便在李淵身邊長大,兒時還是李世民的玩伴,同李世民走的極近,大唐宗親中李世民的堂兄弟許多,唯李奉慈可長留於晉陽,其中緣故便在於此。
不過李奉慈雖因兒時情誼而得殊遇,但其人年少時便遊手好閒,如今更是一紈絝子弟,名望不佳。武德年間,甚至就連李淵都曾有言:“我怨仇有善,猶擢以不次,況於親戚而不委任?聞汝等唯昵近小人,好為不軌。先王墳典,不聞習學。今賜絹二百匹,可各買經史習讀,務為善事!”
李奉慈紈絝之名遠傳,就連遠在長安的李淵都已知曉,故而下口諭傷叱,賜李奉慈絹二百匹,命他買些經史典籍熟讀,修身養性。
李淵身為皇帝,李淵所言,待李奉慈已是寬仁,可李奉慈倒好,竟對李淵的口諭置若罔聞,得了李淵的賞賜後竟拿著這些賞賜直奔了青樓,快活去了,李淵拿他也無甚辦法,久而久之也對他不管不顧了。
李淵對他不管不顧,反倒越發助長了李奉慈的氣焰,自那以後,李奉慈行事越發放肆,隻要他不插手地方軍務,就連李績都對他退讓三分,能避則避。
李績道:“渤海郡王在晉陽城的宗親子弟中聲望頗高,一應宗親都以渤海郡王馬首是瞻,日後大都督在太原行事,凡事還需避著幾分,免得鬨大,大都督和郡王臉上需不好看。”
李績之言,聽著是在勸李恪忍讓三分,勿要與李奉慈相爭,但誰都知道,李恪年不過十六,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諾真水一戰李恪殺敵五萬,薛延陀屍橫遍野,李恪卻麵不改色,也是狠厲之輩。
更何苦,李恪來河東,是為經略北線,為將來滅國薛延陀做籌備,可不是來受氣的。
李奉慈與李世民走的再近,又如何比得上李恪和李世民的父子之情,旁人興許還會讓著李奉慈三分,但李恪未嘗願意,而且他也沒有這個必要。
李恪看著晉陽城外已經在迎候的眾人,對李績問道:“城下眾人,哪個是渤海郡王?”
以往李奉慈在太原作威作福慣了,也常有冒犯到大都督府的時候,李績行事謹慎,不願同李奉慈相爭,但如今不同,如今來了一個比李奉慈更橫的主兒,李績豈能不借勢給李奉慈下個絆子?
李績看著城下,對李恪回道:“李奉慈似乎並不在城下,難不成竟不知大都督抵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