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諾真水戰敗,大度設損兵折將,難守浚稽山後,大度設便依趙德言之意,棄守浚稽山,帶著五千殘部奔逃往了金山腳下的科布多草場。
大度設自浚稽山往西北潛逃,一路收攏殘兵,整合軍勢,到了金山腳下時已經聚兵近萬,再加之科布多草場母族部落本就有的十餘萬部眾,大度設在金山腳下已經整兵四萬,據山險扼守,一時間倒也穩住了腳跟。
西北,金山,科布多草場。
胡天八月,磧北的冬天遠比中州來的早地多地多,李恪所在的太原還正是秋風凜烈,寒意漸濃,磧北已經漸漸飄起了雪花。
大雪一降,金山外本就難行的山路更加濕滑,莫說是人了,就是四條腿的馬也難行走,至於行軍打仗便更成了天方夜譚。
科布多帥帳中,大度設看著帳外的飛雪,壓抑了數日的心情終於也順暢了許多,大雪一降,意味著磧北隆冬已至,薛延陀沒有隆冬作戰的習慣和條件,眼下這一關,他應該算是過去了。
“特勤,阿布思部已經退兵,方圓近百裡內已經沒了蹤影。”帥帳中,大度設和謀主趙德言正靠在爐邊烤火取暖,麾下部將迷失度興衝衝地進帳,對大度設稟告道。
大度設聽了迷失度的話,臉上頓時露出了滿滿的笑意,此前阿布思部奉夷男可汗之命出兵科布多,討伐大度設,與大度設的麾下大軍糾纏了許久。阿布思部本就不願出兵,自傷元氣,如今大雪突降,更不願戀戰,得了這個由頭退兵離去了。
一旁的趙德言聞言,對大度設拱手笑道:“恭喜特勤,天降大雪,襄助特勤,逼退敵軍,由此正可見特方是天命所歸,草原之主。”
大度設自浚稽山逃回金山,最怕的無非就是夷男發難,率大軍壓境,一舉平定科布多,不過好在李恪強勢,硬逼著夷男,奪下了浚稽山南側的隘口,更在諾真水草場留下重兵,使得夷男不得不小心防備諾真水,無力大軍西進。
浚稽山是薛延陀汗庭鬱督軍山南麵屏障,丟失不得,一個是逃竄西去,不成氣候的逆子,一個擁兵十萬,虎視眈眈的李恪,誰的威脅更大,夷男自然清楚,夷男為了保住浚稽山,隻得調重兵於浚稽山駐防,轉而命鐵勒九部之一的阿布思部討伐大度設。
阿布思部雖毗鄰金山,與科布多相隔不遠,但從來都不是強部,如今又有大雪封路,就連阿布思部都已撤軍,可以說,他反出浚稽山後,最難的關口已經過去了。
大度設道:“幸有先生相助,為我出此良策,否則我恐怕已經被父汗綁了,獻於李恪了。”
趙德言笑道:“可汗已經老了,早已沒了當初與反出東突厥時的魄力,手握汗庭精銳,竟被李恪所震,獻糧讓地求和。正所謂舊王已老,新王將出,特勤另起爐灶,便是稱王草原的第一步。”
大度設有些懊惱道:“正如先生所言,父汗行事著實太過謹慎,全無一方草原霸主的模樣,我就早該反出浚稽山,率舊部立於金山,以頡利故地為基,說不得也能同父汗分東西而治,可如今我的浚稽山精銳已折損大半,已經晚了太多。”
趙德言聽得大度設的話,寬慰道:“特請不必心焦,我倒以為眼下尚還不遲。李恪狼子野心,對浚稽山早有圖謀,如今可汗為保浚稽山,必無暇西顧,眼下正是特勤招兵買馬之時。”
此時的大度設,得趙德言相助,儼然已視趙德言極重,大不同往日,大度設聽著趙德言的話,心知趙德言多半是已有“良策”,於是問道:“聽先生之言,想必是已有法子了,還請先生相助。”
趙德言道:“阿布思部雖然因大雪退兵,但終究隻是一時。如今雖有唐軍在浚稽山牽製汗庭主力,但待來年開春,冰雪消融後,可汗未必不會另遣他部來攻特勤,特勤還需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