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督軍山南,大漠戈壁,這已經是梯真達官一行人路經戈壁的第四日了。
戈壁乾旱難行,寸草不生,沙暴更是常有,在這樣的大漠中每多待上一日,便多一分危機,無論人畜,俱是如此。
這樣的道理梯真達官自也清楚,但他也無可奈何,因為這戈壁中的環境越是差,這路便越是難行,走地便越慢。
這處戈壁分割漠南、漠北,寬近千裡,最長處逾兩千裡,而梯真達官一行的腳程一日最多不過百裡上下,若是碰上風沙再大些的時候,一日隻能行五六十裡,若是如此算下去,要徹底走出這戈壁,至少也要十日光景。
這樣的速度著實是太慢了,可梯真達官又不敢快,若是強行加快腳程,就算人和駱駝受得了,隨行的牛羊也吃不消,恐怕等不到靈州,就已經死了過半了。
梯真達官一行五千餘人,帶著十五萬匹牲畜,不敢太慢,怕誤了迎親的時辰,又不敢太快,怕帶著的牛羊吃不消,就這樣不快不慢地走了四日,也才過了小半的路程。
而就在此時,薛延陀一眾人困馬乏的時候,他們還不知,就在他們的不遠處,一處矮坡的背後,有幾雙眼睛正在盯著他們。
“將軍,薛延陀人到了。”矮坡的背後,一個楚王府親事府的衛率指著不遠處的,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對薛仁貴道。
薛仁貴點了點頭道:“傳令下去,眾軍備戰。”
“諾。”王府衛率應了一聲,下去安排了。
大漠之中,寸草難生,本就不是居留之地,但因為此處是朔方通往漠北的要道,故而來往的商旅也不少,這些商旅也養活了一群人——沙匪。
這些沙匪大多數十或百來人為一群,各分勢力,在戈壁中為寇一方,騎快馬,持輕刀,專門洗劫來往的客商,薛仁貴他們此行假扮的便是這大漠中的沙匪。
這些沙匪以劫掠客商為營生,凡來往人等,隻要被他們瞧見了,人數不眾的,敵得過的,他們大多會尋機動手,但這一次的薛延陀卻不同,梯真達官南下,所率之眾多為汗庭精銳,又打出了旗號,戈壁中的沙匪哪敢冒犯,都躲在了一邊,幾日過去了,梯真達官自己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一日的正午,是他們最累的時候,也是他們警惕最是鬆懈的時候,隨著“呼”地一陣,大漠中一陣大風吹過,揚起了一陣黃沙,黃沙鋪麵而來,一時間也迷住了梯真達官一行人的眼睛,一行人拖著漸漸有些沉重的步子,趕著牛羊牲畜繼續前走。
可就在此時,一陣沉悶的馬蹄聲在右前方響起,一隊二十餘人的輕騎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直往側麵襲擾,衝著正被驅趕著的牛羊而去。
“沙匪,帕夏,這是沙匪。”與梯真達官同行的昆穀看見了眼前薛仁貴一行人假扮的沙匪,對梯真達官道。
梯真達官點了點頭,但看著眼前的二十餘人,卻總覺著有些不對勁,眼前的一眾人看著確是沙匪無異,但他們人數雖少,行進間卻也擺出了陣型,進退有度,與那些一盤散沙的沙匪全然不同,而且他們不過二十餘人,若隻是尋常的沙匪,哪裡有這份膽量。
不過此地有這樣的沙匪倒也並非全無可能,蓋因隋末亂世,天下征戰,而後又是大唐和突厥的數載南北之戰,有多少士卒兵敗逃亡,流落到了此處,落地為匪,這些亡命之徒餓極了,也未嘗沒有殊死一試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