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薛仁貴所率“沙匪”的襲擾,梯真達官大怒,他知道,眼前的這一群人絕不會是尋常劫財的沙匪,也知道這麼一來意味著什麼。
後方的水車和草料被毀,很有可能會使得他們無法完成使命,帶足這些牲畜作為聘禮,及時到靈州迎親,他現在不止要護住軍中的水車、草料,更要將眼前的這些人擒拿,給可汗、給唐皇一個交代。
可梯真達官隻知眼前的這些人絕非沙匪,也知他們來意不善,但他哪裡知曉,這些人都是楚王親事府麾下的精銳衛率,身經百戰,縱是比之禁軍精銳也是絲毫不差。
李恪開府建衙,楚王府麾下共有兩府士卒,一為楚王親事府,計三百三十人,以薛仁貴為首,俱是李恪親衛,跟隨李恪多年,其中還有許多是當年跟隨李恪北上為質的禁軍,絕對信得過;
二為楚王帳內府,計六百六十七人,以帳內府典軍為首,自右驍衛中抽調精銳充任,也屬李恪直轄,但卻不是李恪心腹,由右驍衛將領統率。
親王兩府衛率,合計千餘人,數量甚眾,尋常來講,兩府護衛絕不會滿編而用,尤其是在京中的親王更是如此,麾下可用的衛率最多也不過百人罷了。
但李恪卻有所不同,李恪得李世民寵愛,李恪在邊州為帥,統領十萬邊軍以拒北敵,李恪的麾下親衛便是戰時擋在李恪身前的最後一道防線,自然不可草率,故而李世民也開旨,準李恪兩府衛率滿編錄用,不受俗例所限。
李恪在外,帳內府的六百餘人便在楚王府麾下,可李恪一旦回京,他們便回屬右驍衛,不在王府衛率之列,故而李恪真正稱得上心腹的便是親事府的三百餘人了,而此次薛仁貴所統帥的百人便是出自親事府,李恪的托以性命的心腹。
當薛延陀一眾數百人迎上薛仁貴一眾二十餘人時,薛仁貴未下令撤退,這二十餘人竟也是分毫不動,宛如山嶽。
薛仁貴站在最前,看了眼前方而來的薛延陀胡騎,接著又看向了兩百餘步外,氣急敗壞的梯真達官,薛仁貴雖不識得梯真達官的模樣,但他知道,看這模樣,這梯真達官想必就是薛延陀軍的主帥了。
薛仁貴麵沉如水,自馬背上取下隨行帶來的強弓,張弓搭箭,拉了個滿月,瞧著兩百餘步外的梯真達官,一箭射出。
兩百餘步開外的梯真達官看著薛仁貴箭指著自己,起初倒也未太當回事,蓋因兩百步外相距太遠,就算是生於馬背,拿著弓箭長大,向來擅射的薛延陀兒郎,也見過能在兩百餘步外將人射殺的,更何況是眼前的這個唐人。
“咻!”
隨著一聲銳響,薛仁貴手中的箭破空而出,如猛虎撲食般直奔梯真達官的麵門而去,似帶萬鈞之力。
若是此前梯真達官還對薛仁貴的一箭不以為意的話,那麼現在,看著這迎麵奔來的一箭,梯真達官不禁打了一陣寒顫,他也不知這一箭能否命中,但他行事倒也謹慎,他看著這箭的來勢,便不覺生畏,本能地伏下身去,藏在了馬後。
刹那之後,隨著一道刺耳的破空聲在耳邊響起,薛仁貴的一箭自梯真達官耳畔劃過,梯真達官低頭望去,地上竟突然多了一根胡辮,梯真達官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耳下,發現在耳下的胡辮已經斷了一截,原來這地上的胡辮竟就是他的。
還不等梯真達官稍緩口氣,梯真達官的身後便傳來了一陣痛呼聲,梯真達官扭頭望去,原來就在剛剛,他將將躲過這一箭的時候,他身後的士卒便遭了殃。
這一箭力道極大,正中身後士卒的心窩,深深地紮了進去,甚至透體而出,銳利的箭頭自他的後心穿了出來,露出了半截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