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恪和李承乾起身後,李世民又對李恪問道:“我在稚奴那邊瞧見了一隻白色的雛鷹,可是你送的?”
就在兩月前李恪北伐凱旋之後,曾往宮中探視高陽,也在高陽那邊碰巧遇到了李治,在談及北伐之戰時提到了阿史那思摩的那隻海東青。
李治因為李恪的話,對鷹很是好奇,一直央求著李恪幫他尋摸一隻鷹來養著,李恪經不住李治軟磨硬泡,這才同意了下來,托阿史那思摩專程稍了隻溫順些的雛鷹回來,贈於李治。
李恪回道:“父皇說的是,稚奴的那隻雛鷹正是兒臣所贈。這雛鷹是經人熬練過的,頗為溫順,不會傷人,父皇不必擔心。”
鷹也屬猛禽,若是不小心卻有傷人的可能,李恪隻當李世民是擔心李治被鷹給傷了,故而有此一言。
李世民道:“虎頭辦事朕是放心的,你既然把鷹贈給稚奴,心裡自然是有數的,但你這事情做得卻有些不妥。”
李恪聽著李世民的話,問道:“不知兒臣錯於何處,還望父皇指正。”
李世民道:“晉王府長史趙方海彈劾晉王養鷹,玩物喪誌,兩次三番上書於我,要我懲治獻鷹討好晉王之人。
我問過稚奴,稚奴硬著頭皮沒有供出贈鷹之人,但我一猜便猜出了是你,除了你,宮裡沒人有這個路子,更沒人有這個膽子。你呀,心疼阿弟是好的,但終究還要有個度,不可寵溺過甚了。”
李治年幼,上麵還有諸位兄長,現在的李治還和太子之位遠遠扯不上半點關係,包括李世民、李治自己在內的天下人也不會以為李治能和東宮之位有半分的關係,故而李世民對李治的期許也沒有那麼高,更多的還是疼愛罷了。
但李治畢竟是嫡幼子,雖然談不上多高的期許,但玩物喪誌還是絕不能夠的,晉王府長史有教輔晉王之責,玩鷹在文人看來實屬紈絝之舉,趙方海見得李治玩鷹自然要進諫了,李世民也必然追責。
李恪贈鷹,卻有些教唆李治玩樂的意思,又有趙方海彈劾,李承乾原本以為李世民多半已經動怒,輕重都要責罰李恪兩句,李承乾都在等著瞧熱鬨了。
但李承乾對李世民的了解終究還是弱了李恪許多,李世民最重父子之情,而後才是其他,李恪很清楚,在此事之上李世民並未真的動怒,不過隨口提點罷了,而且李恪既敢贈鷹於李治,自然也有他的說辭。
李恪連忙解釋道:“兒臣並無教唆稚奴玩樂之意,隻是稚奴再過幾年也到了練習騎射的時候,兒臣見他喜歡鷹,便贈了他一隻,想著是再養些年,待稚奴隨父皇圍獵時也用的上。”
若說李世民因為趙方海的彈劾,原本對於李治貪玩還有一絲擔憂的話,有了李恪這句話,李世民原本心頭的擔憂也都在刹那間煙消雲散了。
李世民想著日後李恪和李治這兩個他很是寵愛的皇子,一左一右,牽黃擎蒼,陪他策馬圍獵的場景,竟不禁笑了出來。
李世民笑著對李恪問道:“稚奴體弱多病,將來也能如虎頭這般策馬揚鞭,隨獵為父左右嗎?”
李恪篤定道:“那是自然,正因稚奴體弱,才需習練騎射,強身健體,若一味從文,豈是正途?”
李世民聽了李恪的話,讚同道:“虎頭說的極是,稚奴確也需習練武藝了,每日隻在宮中確實不妥。”
李世民和李恪正說著,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對李恪問道:“虎頭近來可還習練箭術?”
李恪如實回道:“那是自然,兒臣每日早晚必練,一日不綴。”
李世民接著問道:“百步上下,你的準頭如何?”
李恪回道:“十中八九,但偶也有失了準頭的。”
李世民點了點頭,對兩人道:“承乾先行回吧,虎頭留下,陪為父同去射院,切磋切磋。”
李承乾看著眼前的一幕,仿佛他成了一個多餘的人,他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李恪是如何扭轉局麵的,但事情就已經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今日李承乾和李恪進宮本該是被李世民訓斥的,可前後不過盞茶的功夫,李恪倒是成了最大的贏家,又得了李世民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