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一個關係諸子性命和江山歸屬的交易。”
長孫皇後的話落入李恪的耳中,李恪的心裡沒來由地一震,他不知道長孫皇後具體所指何事,但他隱約猜到了長孫皇後的意思。
長孫皇後自覺將死,這是在給諸子最後鋪路,做最後的一手準備了。
但長孫皇後的話,李恪卻也不敢儘信,李恪瞥了眼殿中的環境,對長孫皇後道:“兒臣隻是皇子,有什麼資格和母後談什麼交易呢。”
李恪仔細的小動作落在了長孫皇後的眼中,長孫皇後玩笑道:“兄長說你是隻小狐狸,果然不錯,行事這般狡猾謹慎。你隻管放心好了,這大殿中隻有你我,再無旁人,今日的話出得你我之口,入得你我之耳,再無第三人知曉。”
長孫皇後既已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李恪若是再推脫不知,那他未免也太怯懦了些。
李恪抬起頭,看了看大殿的四周,殿中四處空曠,一眼望去便能到底,確無旁人,於是李恪小心地問道:“兒臣不知母後所指的交易是何意思?”
長孫皇後道:“你的野心,旁人或有不知,但我是清楚的,你少年請質,北上漠北四載,那時我便知道你必與尋常皇子不同,你看著東宮或者太極宮的那張龍椅,隻怕有些日子了吧。”
長孫皇後是聰明人,李恪也是聰明人,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何必裝傻充楞,更何況此處又沒有旁人,他和長孫皇後說的再多,待這道門一開,他和長孫皇後都不會承認。
李恪道:“母後聰敏非常,慧眼獨具,看人向來是不會錯的。”
李恪並未否定長孫皇後所言,言下之意也是認了長孫皇後的話了。
長孫皇後接著道:“你少年出塞為質,四載後挾曠世之功還朝,而後淮南治水,河東練兵,大漠北伐,更是建功無數,論才乾,論聲望,你都是諸皇子之冠,就連太子也被你穩壓一頭,縱謂之國之英才,皇室翹楚,亦絲毫不為過。”
李恪聽著長孫皇後的話,笑道:“母後總不會是專程為恭維兒臣的吧。”
長孫皇後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是,我還沒有閒暇到這般程度,我隻是想告訴你,你雖然功蓋當世,甚可名列宗室第一,又得陛下寵愛,不弱太子,但要入主東宮,卻還是難上加難,因為你是庶子。你非嫡出,就算有再多的功勞,也抵不過‘嫡庶’二字。”
長孫皇後的話一語中的,對李恪的打擊不可謂不大。太子有長孫家扶持,權重於朝,又得李世民寵愛,特所寵異,這些雖然都是現狀,都是事實,但並非是一成不變,李恪已經在布局,楚王府一脈已成氣候,要改變這一切也並非不能。
但唯一叫李恪覺著犯難和無力的就是嫡庶之彆,這也是為何李恪一而再,再而三地甘冒風險,求建功業的緣故,他不是嫡子,隻能期望以功勞和人望補齊自己的不足,但這又談何容易。
李恪並未因為長孫皇後的話而有絲毫的激動,這些東西早在他決定要走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看得清楚,無論是從誰口中說出,他都能夠泰然處之。
李恪平淡道:“儘人事,安天命,唯此而已。”
如果說李恪因為長孫皇後的話,情緒突起波動的話,便證明李恪其人短了些城府,長孫皇後也會輕看他兩份,但長孫皇後的話落入李恪的耳中,李恪的神色卻波瀾不驚,聲音也沉靜如水,與此前並無太大差異,長孫皇後反倒越發地堅定了自己心中的念頭。
長孫皇後道:“小小年紀,何必信命,隻要你願意,庶子同樣可以成為嫡子。”
李恪聽著長孫皇後的話,雖不知長孫皇後的意思,但李恪的心跳還是不自覺地加速了,嫡庶之彆,這是李恪入主東宮的最大障礙,若是這個問題解決了,那李恪想要奪儲便容易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