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眸光一閃,來不及詢問,就被他反手握住了腕部,兩人乘著載人航天咒靈,高高飛起,複雜的山巒地形映入眼簾,他們遠遠綴在夏油裕真的後頭,慢悠悠地飛到了瀑布前。
那追捕夏油裕真的村衛兵上前走去,手裡搗鼓著幾個令牌,分發給其他人。
阿音猜測那令牌是類似信物的東西,可以不受結界製衡。
她聽到了五條悟的輕歎:“果然啊……”
這個結界,並沒有真正意義上隔絕了外界,在村長的手上,仍掌握著可以自由出入結界的信物,隻是平日基本不會動用而已。
也就是說,結界是靠不住的。
果然隻能用自己的“帳”啊。
夏油裕真低垂著頭,他無法探知五條悟他們的情況,他被圍在追兵的中間,一聲不吭地跟著他們走,然而他對這條路太過於熟悉,乃至於他僅僅是盯著腳下,都知道自己穿過了叢林,越過了溪流,又一次回到了結界內。
迎接著他的絕不是善意,麵對這樣一個膽大包天,敢違抗村訓的男孩,村長為了殺雞儆猴,絕對會狠狠責罰他。
無所謂,反正他“叛逆”、“怪人”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
他要做的是,儘可能給那兩個人拖延時間。
夏油裕真被帶到了村長的屋子裡。
頭發花白、麵容慈祥的老人見到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揮退了守衛們,隻是一個月不見,他好似又蒼老了許多。
痛心疾首的神色浮現在他臉上:“裕真,你知道你做錯了嗎?”
“你平日性情叛逆,我以為隻要我循循善誘,耐心教導,你終有一日能明白我的苦心,走入正途……”
“可惜,這一回你太過火了。我作為村長,絕不能輕易善了。”
“你先去祠堂罰跪一個月,抄寫村規一百遍吧。”
“先”這個字,表明了村長對他的懲罰絕不僅僅於此。
按他的習慣,越嚴苛的懲罰越往後排,等待夏油裕真的應當還有更多。
眼看村長背對著他,負手而立,隻是說了兩句話便讓他離開,夏油裕真慌了。
這樣他怎麼拖延時間?!
“等等!”
夏油裕真急促地開口,他剛吐出了兩個音節,忽然噤聲了。
這一刻,他和村長臉色大變,幾乎是同時望向木窗外——
大地在震動。
天色倏然變暗。
像是有什麼極度不詳的存在破土而出,魑魅魍魎狂笑著露出了猙獰的麵孔,肆無忌憚地飛竄上天空,遮蔽了太陽,枯萎了桃花,越發濃重的陰暗邪氣從它們身上泄出。
哭喊夾雜著尖銳的叫聲,雜亂惶恐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有人拚命地敲著村長家房門,尋求他們的主心骨。
“村長,村長!救命!外麵有……好多‘鬼’!”
“鬼?!”
村長愕然,他猛地轉頭去看夏油裕真,可後者的表情更加無辜,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他們二人走出了屋子,少年才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他發現,這漫天亂竄的“鬼”裡,竟然有他熟悉的麵孔。
那分明是阿音的咒靈!
與此同時,另一邊。
“真的被五條閣下猜中了啊。”阿音麵露驚訝。
他們躲在一個隱蔽的角落,看著騷亂在全村擴大,山上陸續奔下巡邏的守衛,被這動靜引走。
很簡單的一記調虎離山。
讓阿音詫異的是,這個村子的人,居然都看得見咒靈?
卻見五條悟搖了搖頭,“不是看見。”
“他們是‘感知’到的。”
五條悟和阿音趁機偷溜上山,他一邊和阿音解釋道:“這個村子的人感知力普遍比外界的人強。可能是生活環境十分“乾淨”的緣故吧,一點點邪祟的氣息,就如同白紙上的汙點那樣顯眼。”
“我敢肯定,他們沒一個人能看清咒靈的模樣……哦,除了裕真。”
正是因為這強大的感知力,似真非真的咒靈,更能引起他們的恐慌。
“走吧。”
五條悟理都沒理後山的迷陣,他摟住阿音的肩膀,帶著小姑娘直接飛了起來。
他放了一個“帳”,籠罩住整片後山,防止外人的進入。
而他則飄在半空,超出常規的眼力讓他找到了迷陣的核心,然後簡單粗暴的一發“赫”轟了過去。
刹那間,迷霧飄散。
五條悟扯了下她的衣袖,帶著她慢慢降落,直指山頂峰的那座神廟。
阿音的心裡有些怪異。
太順利了。
尤其是在進入神廟,卻沒有遭到半點阻攔時。
儘管她在心裡安慰自己是五條悟的力量太超規格,但卻阻擋不住達到了頂點的怪異感。
廟宇很大。
而擺在他們麵前的,隻有兩條通道。
天光昏暗,日隱雲弊,陰風陣陣。
阿音看了一眼五條悟,微微點了下頭。
她鬆開了手,和他兵分兩路。
神廟太安靜了,阿音走在石板路上,甚至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平穩而有規律,悠然綿長的回響。
周圍的霧氣不知何時重新聚攏,越來越大,越來越濃。
那一段看起來不過幾分鐘抵達儘頭的道路,似乎變得很長很長,近在咫尺的大門也逐漸觸不可及。
“那是……”
阿音的眼睛霍然睜大。
下一刻,她的身影被霧氣悉數淹沒!
………
某個僻靜的廟內,琉璃杯,白光大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