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愛傑前幾天去朋友家的時候,無意間還見到了一家三口拍的“隻生一個好!”的公益性廣告。
他朋友的哥哥去國外留過學,現在回國報效祖國在研究院工作,聽他說,外國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廣告。
衣服廣告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是稀奇事,錢愛傑就聽得十分仔細,此時聽傅宣同誌的話,他的腦海裡忽然就蹦出了“廣告模特”這個稀罕詞。
畢竟朋友的哥哥就說了,那其實也是一種職業,而且工資挺高,要長得好的男女才能被選中。
他每天對著鏡子看的時候,覺得自己也長得挺好,隻不過國內還沒興起這樣的職業,所以隻能心裡想想。
“差不多,但我們不是為了拍廣告,是為了給我治病。”
錢愛傑是聽說過傅宣同誌的怪病的,此時聽說不是拍廣告,是為給人治病,內心就覺得戰友間互幫互助收錢太見外,這個忙他免費也是要幫的。
隻是穿個衣服握握手,拍
拍肩的事情。
“幫你治病的話,錢就不……”
然而錢愛傑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傅宣同誌手裡攥著一件用床單粗製濫造出的連衣裙,遞到了他的手心,還一臉真摯地對他說:
“我能不能克服厭女症,就看兄弟你的表現了!”
居然讓他穿女裝!
他可是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可以這樣侮辱他,這兄弟沒辦法當了!
“一百塊一個月!”
大概是看出室友的不情願,傅宣同誌不但給出了巨額錢款引誘,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咱國粹京劇的女性不也是由男性扮演的嗎,你就當為了兄弟角色演繹,把自己當成一個著名演員就可以,如果你不情願的話,我覺得咱們宿舍的方誌強也挺合適的……我也就是看你第一個進門……”
錢愛傑原本是抗拒的,但傅宣同誌也太舍得下本錢了,而且他居然還有其他人選!
也是,100元可是十張大團結啊,他媽媽辛辛苦苦三個月都得不到的工資!要是他拿回去補貼家用,那可以明顯改善家裡生活的。
難怪古人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生活壓力這麼大,拒絕那就是眼睜睜看著錢從眼前飄走呐……
“傅宣同誌,都說為兄弟兩肋插刀,流血都可以,穿個衣服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不過說好了就在宿舍裡啊……”
訓練回來身體還在發熱,錢愛傑同誌原本就剛洗完冷水澡還沒套衣服,怕傅宣同誌把這工作派給其他人,他眼疾手快就扯過了那粗糙的床單裙。
軍綠色床單被改裝成了一件半袖裙子完美遮住了他的手臂肌肉,方形的領口還挺有時尚感,雖然這個針線有些粗糙,但穿在身上確實看著挺有味道。
特彆是傅宣同誌還特彆給配了個頭巾,可以掩飾他的寸發。
“你看我這樣成嗎?”
錢愛傑五官比較清秀,這麼一打扮後在寢室昏暗的燈光下乍一看還真像女的,於是傅宣讓他彆說話,試著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握住錢愛傑的。
“沒頭暈!”
但這也可能是他早就知道自己握住的是男性的關係,所以傅宣開始在心裡催眠自己,這個是女同誌,我將要和一個女同誌握手。
可心裡這樣催眠了,錢愛傑的手指上那粗糙的觸感,除了讓傅宣腦海彈出今晚與聶雪握手時的特彆感覺,根本騙不了他的腦子。
“暫時就這樣,也許我多看看你,一個月後見到女人就算不能碰,也不會生出太抵觸的感覺了,萬事都要循序漸進。”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
正當傅宣將要放開錢愛傑的手指時,室友小梁忽然打開了門,顯然門內的情景叫他的認識無法接受,所以他的嘴巴此時可以放下一整個雞蛋。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隻是在……為傅宣同誌治病。”
“錢愛傑同誌,你……你怎麼穿著女孩子的裙子?”
這時,又有室友陸續回來,錢愛傑在隱瞞工錢與麵子之間糾結十秒鐘後,終於在室友們“你是不是有特殊癖好”的眼神裡敗下陣來:
“傅宣同誌說穿女裝幫他治療可以給我100元我才接下這個工作的,但你們幫我保守秘密的話,我可以給你們每人10塊!”
這就是“見者有份”“破財消災”的意思。
看著室友們的眼神漸漸冷靜下來,錢愛傑同誌心痛萬分又覺得慶幸……至少,他還能掙到20元外快,他的名聲也保住了。
隻要不去想丟失的80元,這其實也是很開心的一件事……開心個鬼!
他娘的他就不該接這個活,隻是保密就可以得到10元的話,算一算他穿女裝隻有10元人工費!
而這10元人工費根本不足以承包那八個圍觀室友內心的一言難儘與大半輩子的回憶。
都怪他太貪心太急切了!
然而此時後悔已經晚了,為了10元的分享費,即便他不願意,室友們也會拿這事威脅逼他願意。
嗚……
他簡直是寢室裡最幸運的慘狗。
……
時間一晃而過,已經到了文工團表演的日子。聶雪在幾天的集訓下
,雖然不能說是團裡跳得最好那位,也已經能達到平均水平。
配上她精氣神的風貌,站在第一排還挺亮眼。
畢竟《紅色娘子軍》要的就是為革命拚搏的精神,她堅毅的臉頰在這個節目裡還挺加分。
“聶雪同誌,你換好衣服了沒?”
“好啦。”
“快快快,前麵的話劇節目已經演完,很快就等到我們的舞蹈,我們要去後台了。”
“大家都記住動作不要忘詞,這次可是有上麵領導過來觀看的,可不能出錯。”
聶雪被前排的兩個女同誌拉著手往前走。
大概因為她這幾天進步巨大不再給大家拖後腿,也因為聶雪幫忙找來了伴奏,文工團曾經嫌棄她的人紛紛對她改觀,好些同誌吃飯練舞都願意跟她一起了。
大家似乎都忽略掉聶雪的樣貌,開始了解這個女同誌的內在,也逐漸被她的拚勁征服。
“連聶雪同誌都能跟上節奏了,我們可不能再偷懶。”
“聶雪同誌進步也太快了吧,昨天那調子還挺嚇人的,今天居然幾乎不走調了。”
“聶雪同誌你幾點過來練習的,居然已經出了一身汗?”
“嗓子都練啞了,吃點我帶的雪梨汁吧……”
然而文工團曾經的團花,現在被所有人孤立的朱馨蘭,眼裡對聶雪的厭惡卻一天勝過一天。
她不敢找整個文工團的人喊話,於是把內心所有的不滿、不甘都聚集在一起怪怨到聶雪身上。
儘管她才是先對聶雪有惡意的人,儘管她都不知道聶雪的反擊,但她本能就想要報複聶雪,認為這個男人婆不配得到大家的喜歡,也不該得到傅宣同誌和團長的特殊照顧。
“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在後台晦暗的燈光下,朱馨蘭朝前方等候的聶雪看去,眼神裡像是爬上了一條陰毒齜牙的眼鏡蛇,不斷朝那個方向吐出惡意。
“就是你這個女人勾引我家兒子逸軒害他進了醫院嗎,真是小小年紀不學好,我警告你以後不
準接近我兒子,否則你彆想討到好處。”
“你個不要臉的女人,勾引趙家小子就算了還想腳踏兩隻船,我家王強哪點兒對不起你你要害她!給我安分點,不然彆說文工團的工作,就是你爸媽的我也能給他們找出錯處來。”
前後接到趙王兩家警告那天晚上,朱馨蘭一個人行屍走肉來到文工團排練室外,本想要找個地方偷偷哭一哭她破碎的豪門夢,然而她卻親眼見到聶雪這個男人婆不要臉地去拉人家傅宣同誌的手。
而傅宣同誌見到女人就頭暈的病症,居然對聶雪毫無反應。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聶雪這個男人婆很可能因為特殊體質就可以嫁給家境良好的傅宣同誌家……而她這個長相比聶雪漂亮一百倍,跳舞唱歌也比聶雪好一百倍的女人,一年多時間苦苦經營的愛情,卻在臨門一腳化為飛沫了。
何其不公!
嫉妒使人瘋狂。朱馨蘭眼裡醞釀出濃得要化為實質的怨恨後,嘴角又忽而詭異地上揚。
這次舞台表演,聶雪你就成為全團的罪人吧……等你在領導和海蘭區高層麵前丟儘臉麵,我會好好用輿論招待你的。
“下麵,請欣賞文工團舞蹈《紅色娘子軍》。”
主持人的聲音順著有線話筒從外麵傳來,女團員們也按照順序有序出場。
“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婦女的冤仇深。古有花木蘭,替父去從軍,今有娘子軍,扛木倉為人民……”
隨著柳琴的前奏彈出,女團們們列好隊形也開始做唱跳動作。
聶雪經過四天多的苦練,仿佛涅槃重生一般站在眾人麵前,唱著最中氣十足的調子,做著標準的動作,那堅毅不屈的臉頰,那勇敢無畏的眼神,叫前排的領導同誌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真正的戰士在艱苦抗戰時期扛起木倉杆子站了起來。
“好!”
隨著領導一聲喝彩,台下迅速響起了掌聲。團員們心裡開心,覺得那片掌聲已經提前宣布了她們表演的成功。
然而在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