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色將晚,桃葉這夜還是在東院住,她與司姚相約明日再搬入中院。
哄睡玉兒後,桃葉取出鏡子,輕敲鏡麵,喚出陳濟,將白日裡婆媳們一起說的話一一轉告。
陳濟聽罷,皺眉深思:“這麼看,王逸不在王家的可能性極大。那麼我上次見到的,多半就是王逸!”
桃葉問:“那你打算怎麼辦?還能露麵、去投奔永昌王嗎?”
陳濟淡淡一笑:“那人若果然是王逸,這裡麵的事兒可就大了!你先不必擔心我,該擔心你自己了!”
“這是怎麼說的?”桃葉沒太明白。
陳濟便為桃葉解說:“你想,王逸身居司徒高位,卻對外稱病,實際上私自離京、去往遙遠的永昌,那說明什麼?說明他在做一些很重要、卻見不得人的勾當!並且連王家的兒子、媳婦們都知道,說明全家都串通一氣!一旦被人發現,那便是滿門的欺君大罪,連你也得給搭進去!”
“啊?”桃葉一驚:“那怎麼辦?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順利送飯的地方,我離完成任務還遠著呢!”
陳濟嘿嘿一笑:“莫慌!這不還沒被發現嗎?你得先弄清楚他們串通一氣到底是在做什麼大事,才知道有多危險。”
桃葉忙問:“我怎麼弄得清楚?”
陳濟想了想,分析著:“王逸若不在京,公務必得有人處置才行。王敦忙碌,王敖年少,所以她們所說的王敬幫襯公事多半為真,那麼王敬應該有王逸書房的鑰匙。王逸稱病不露麵已經有一年多,離京應該也是一年多,這麼長的時間,不可能不與家裡傳遞消息,所以王逸書房一定有些書信之類的東西,能說明他們正在做的事。”
桃葉大概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從王敬那裡偷拿鑰匙,然後到王逸書房偷看書信?”
陳濟點點頭。
桃葉從來沒乾過偷盜之事,一想就頭皮發麻:“我……我怎麼好拿到鑰匙?又怎麼好進書房?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你現在是王敬共度八年的結發妻子,怎麼可能沒辦法從他屋裡拿鑰匙?況且王家這事並不瞞著滿堂嬌,你即便被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陳濟看起來似乎對桃葉很有信心。
桃葉這一夜又失眠了,她漸漸發現,來到古代之後,失眠成了常事。
她好懷念在自己時代的日子,雖然每天送外賣很辛苦,但晚上都睡得香噴噴,睡前還能抱著手機瘋狂刷劇……唉,那些當年不以為意的小事,現在都變得可望而不可及!
搬回中院後,玉兒心情極好,每日出門上學前、下學回來後,必要到王敬房中報到,或是探討功課、或是拉東扯西,十分愉快。
桃葉則更殷勤,隻要王敬不外出,她勢必一日三餐準時送到,恨不能再加一個下午茶或夜宵,以防萬一有什麼「東窗事發」,她得儘可能離完成任務近一點。
司姚看到桃葉每日出入王敬房間,心裡當然是不舒服的,但她謹記著太後囑咐的兩句話:
一句是“都怪哀家從小寵你的多、教你的少,才讓你被王敬這點小伎倆騙了!可王敬既然連哀家的人都敢動,隻怕他是為了滿堂嬌、什麼事都能做出來!那麼你就不能輕易動滿堂嬌!”
另一句是“公主的身份有利於你得到他的人,卻不利於你得到他的心,你若想走進他心裡,一定要學會「欲擒故縱」,第一步便是「愛屋及烏」,讓他感動,才能讓他對你有好感。”
為了向王敬展示自己和好的誠意,司姚暫時沒有乾涉桃葉的行為,反而總是對桃葉笑臉相迎,尤其當著王敬的麵,更要對桃葉和玉兒關心備至。
不過,王敬並不領情,應該說,他壓根不會去注意司姚都做了些什麼。
桃葉倒是因為司姚的寬容策略而更肆意了。
每當王敬吃飯時,桃葉就在他屋裡打轉,用心地記著房內每一處擺設、默默分析哪些位置適合存放鑰匙之類的小東西。
這樣送飯了幾天之後,桃葉已經對王敬房內的布局了然於心,確信即便夜晚黑燈瞎火時,她也可以準確地摸到每一處。
於是,某夜,在所有人熟睡之後,桃葉悄悄出門,摸黑來到王敬房外,她驚訝地發現,王敬的房門和白天一樣,仍是虛掩著的。
桃葉順利進入,然後循著白天的記憶,小心翼翼地行進,一處又一處摸索鑰匙蹤跡,箱子、櫃子、抽屜……因為輕手輕腳、身心緊張,不大一會兒,她就出了一身的汗。
稍微歇息片刻,她又繼續尋找,將王敬所有的衣服都摸了個遍,也沒能找到,卻發現衣櫃之內另有一個小抽屜。
第六感告訴她,鑰匙一定就藏在這個隱匿的小抽屜裡,她便去拉開抽屜,可拉了半天也拉不開!
她於是在雙手上哈氣,相互揉搓了一下,努力將渾身力氣都凝聚在手上,扯住把手使勁一拉——“哐”的一聲,整個抽屜一下子全都被拉了出來,桃葉也摔了個四腳朝天!
這響聲把王敬驚醒,他在漆黑中探頭張望:“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