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正麵作答:“都這麼多年了,元凶很難查個水落石出,你還是不要追究了。”
“我不信爹會不知道?以你的睿智,怎麼可能不知道?”王玉死死瞪著王敬,一點也沒有放棄追究的意思。
王敬為難著,沒有說話。
“我是我娘的女兒啊,難道我沒有資格知道嗎?”
王敬深吸一口氣,不得不開口:“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真的沒有查清楚這件事,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那不能叫我「知道」,隻能算是我「懷疑」,如果你因此記仇,很可能會記錯了人。”
王玉焦躁不安,扯住王敬的裙擺喝問起來:“你隻管告訴我嘛!是真是假我自己可以分辨,我可以慢慢查啊!”
桃葉生怕王敬隨時會脫口而出,忙悄悄推著田樂和采薇,讓她們先行離開。
接下來,王敬又是許久的沉默。
王玉很生氣,瞪著王敬,蠻橫地說:“你如果不告訴我,我今天就留在這兒,不回宮了!”
桃葉隻好也勸了一句:“玉兒,不要這樣,你爹不說,也是為了你好。”
王玉不忿,反問道:“好什麼?這個問題在我心裡憋了很多天了!試問,換作任何一個人,比如母親你,如果你的至親之人被害,難道你不想追查嗎?”
桃葉不能答,她覺得,如果易地而處,她也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王敬肯定不能讓王玉一直留在這兒,那不合適,更何況,他也不想與王玉一起吃飯,那樣一定會被王玉發現他連拿起一杯水的力氣都沒有。
但王玉的執拗,王敬是知道的。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我「懷疑」的那個人是陳濟。”
“陳濟?”王玉顯然對於這個答案很吃驚。
王敬點頭,再次強調:“你要記得,那隻是我的「懷疑」,並不是事實。”
王玉攥緊了手中的手帕,沒有吱聲。
打發了王玉之後,桃葉將輪椅推到餐桌前,將盤碗放在桌上,而不必像之前那樣把飯拿到床上去了。
“玉兒不會找陳濟尋仇吧?”桃葉盛著飯,一臉擔憂。
王敬慢慢摸到了桌上的筷子,太久不自己吃飯,他連筷子都不會拿了,“應該不會,我已經說了那隻是懷疑而已,而且玉兒和陳濟常日裡也不太有機會見麵,即便見麵也都是宮中宴席的大場合,說不上話也就還好,她豈能專程上門尋仇?”
看到王敬拿筷子那麼彆扭,桃葉很不放心,她將飯菜都推到離王敬很近的位置。
從前,王敬從來不知道,原來用筷子夾菜是一件這麼精細的活計,他已經摸到了盤子、拿起了筷子,可夾了半天也沒能把菜夾起來,好似那五根手指都不聽使喚了。
桃葉端起米飯,夾了幾樣菜,走到王敬身邊,“還是我來喂你吧,練習也要慢慢來,像你這樣,一會兒飯全都涼了,又沒有微波爐,加熱很麻煩的!”
“什麼爐?”王敬迷惑了一下。
“你吃吧,彆管什麼爐了。”桃葉隻管用勺子挖著飯菜,塞進他嘴裡。
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王敬也不得不習慣了。
過了兩日,王敦來看王敬,王敬就問起朝中之事,主要是徐慕的近況。
據王敦說,徐慕稱病後,去京城的一個學堂做夫子了,專門招收一些因家貧上不起私塾的孩子,每日除了教書,就是吃喝睡覺,偶爾去各處閒逛,日子過得還蠻瀟灑的。
由於王敬昏迷了太久,兩個月都不曾出門,陳濟派來的那些守衛早已疏於防備,不常在梅香榭外麵蹲點了。
於是,王敬便與桃葉商議,趁陳濟還沒盯梢之前趕緊去找徐慕。
王敬不能行走,騎馬也是不可能的,幸得那路程並不是很遠,於是桃葉蒙上麵紗,就推著王敬的輪椅,來到徐慕教書的學堂。
學堂在一個四合院裡,院中桂花盛開,一走進去,清香氣息迎麵撲來,房屋雖不甚華麗,倒也是個好去處。
更進幾步,他們聽見了郎朗的讀書聲: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