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
讓人心都要發涼了。
密匝匝的陰氣穿成小背心兒,牢牢扣住每一個地下活人的胸口。
可是,這麼勁爆的消息爆炸開來,竟然公頻中還是一片死寂。
明越飛快思索。
陰氣濃度極高的時候,會造成五感不同程度的扭曲失常。
失聰和失明,是最常見的險象!
明越自己就在極端陰氣環境中,遭遇過多次視覺扭曲!
也許不是沒人朝公頻喊話,而是大家喊了,信號無法錄入,沒人聽的到。
至於另一種——前輩們遭遇不測的可能,明越忍著焦慮到爆炸的心緒思考過,認為不太可能——
這不是唯心論的淺薄信任。
而是對於本院生源質量的客觀評價。
封靈院全國學科第一的名頭可不隻是理論水平來的好。
本院個個都是天之驕子,每屆都有天選之人。
哪裡會是幾個骷髏腦袋就能降伏的!
遇險,可能。
喪命,沒門。
這一點,明越還能握的準。
現在要思索的隻有一件事——
如果女聲確實是活陰物作祟,該如何破除?
公頻的危機怎麼解決?通訊問題是最首要的!
還有……如果確實其他人都聽得到秦鱗和女聲對話而不能應答,為何明越這邊的接受傳遞信號無礙?
思及此。
明越摸出一張顯形符,擦燃空氣。
符紙上顯示出濃鬱的黑色陰氣痕跡。
越靠近深處,陰氣越重。
理論上來說,就該越靠近陰氣源。
捂住無線電接收器,明越和身後劉天然快速溝通一番。
那女聲還在公頻步步緊逼地發言:
“班長,你真讓我傷心。”
“你說不認識我,那我還說不認識你呢!”
“我說錯什麼了!誆學妹了嗎?!”
“倒是你!一口一個我有問題,說不準,是鬼的不是我而是你吧!”
這反咬一口的騷操作實在是精彩絕倫。
不亞於現場辯論。
“……”
秦鱗要窒息了。
他算是冷靜脾氣好,這會也氣地要爆炸。
公頻中唯一的助力出現了。
明越的笑聲通過無線電傳出來,帶著疏朗和明潤:
“和氣為重啊,兩位前輩。”
“是人是鬼,一試便知。”
“來個人,背句封靈院訓聽聽如何。”
女聲:“……”
秦鱗:“……”
秦鱗快要笑出聲來了。
明越可真skr小機靈鬼。
語言沒有重量。
真正有力量的是千百年來吟誦歌詠它們的人類。
陰陽界中,地府和斬鬼師方如天平的兩端,一頭散陰,一頭聚陽。
各大高校靈院的院訓是百年來刻在各位科班生心頭的聖咒,他們帶著院訓征戰華夏南北,禦鬼殺鬼,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關鍵時刻念出院訓,能夠破陰驅邪,彙聚心間雄渾陽氣正義。
秦鱗沉聲道:
“多謝學妹提醒,是我慌張了。”
“我大封靈的院訓是:強而有方,慎而有德。”
“吾輩將終其一生奮戰兩界,平陰陽秩序。”
鬼頭:“……”
女聲那頭立刻閉麥,再問也死不開口。
秦鱗:嗬嗬,跟我學妹鬥,弄死你丫的。
隨著女聲退卻,公頻中層層聲音波動而上,如大浪漲潮,大家七嘴八舌的聲音回歸。
“日狗了!秦鱗你丫可以啊!剛才嚇死老子了!”
“明越威武!”
“臥槽大佬們彆鬨了,媽的人嚇人嚇死人啊!”
“啊啊啊阿秦鱗你彆信這惡鬼啊!我剛才接收器不知道咋了,被掛掉了啊!”
秦鱗立刻追問:“那接收器你現在找到了嗎!”
學姐肯定回答:“找到了!”
“剛才院訓一出,那黑影就跑了!我正要去追!”
秦鱗叮囑:“注意安心,保護自己!”
秦鱗說話的同時,三號洞中,明越接過劉天然學姐送來的風符,與明越自己畫的普通火符疊放在一起——
風火相遇,陰氣退避。
微弱的陽氣火燃燒起來,一瞬間周遭黑暗的視野清明了不少,風符的威力吹送橙紅色火苗朝著洞穴前方跑動——
陰陽相克。
陽氣火的方向,就是——
明越和劉天然立刻對視,同時出聲:“陰氣源在前麵!”
兩人商定,接著往前跑。
洞穴忽然不狹窄了,前段腸子般的窄道這會兒反倒能開始抬頭挺胸大步奔跑——
一個拐角出現。
明越機警,一把攔住往前栽的劉天然,從包裡掏出淨口神咒,貼在自己喉嚨上,又摸出一張陽氣符卷成團,朝著拐角後的黑暗中拋去——
果不其然。
符紙團還沒落地,就在拋物線的軌跡中燃燒起來,火焰跳動周圍氤氳著濃烈黑氣,隱約可見血色。
劉天然迅速采樣,咬著筆說:“精彩!”
“我第一次看到帶血色的陰氣。”
明越一把拉起學究癖發作的學姐,低聲道:“這說明此處陰邪異常學姐!”
“待會再研究!”
說完,明越摸出兩張土地神咒,給自己和劉天然一人頭上拍一張,拉著劉天然就往拐角衝!
劉天然望著近在咫尺搖晃的咒文符樣:“……”
夭壽了!
明越明二哥!
你一個大一生為啥會畫土地神咒!
拐角一過,皮膚上仿佛衝過一層陰氣瀑布,通身“爽利”。
眼前的空間陡然變大。
明越劉天然被陰氣凍得發抖,直搓雞皮疙瘩。
周遭安靜異常,落片葉子都能聽見。
然後,一片葉子真落下來,擦擦響。
濃鬱茶香飄散在血腥的陰氣中。
眼前是樹根群。
明越震撼望著龐大的樹根,它們盤根錯節,扭曲纏繞在一處,粗如手臂的根係密密麻麻擠挨在一起,深深紮入土地,靜靜吸吮著養料中的遊泳物質。
細看,樹根土渣間,到處都是破碎的屍體。
半截下腿,一截小腹,一瓣屁股,還有被從中間撕開的下部女性生/殖/器官【注】,形狀古怪,隨處可見,黑血膿包密密麻麻長在這些皮肉上,緩慢蠕動著。
“……”
明越的目光落在半顆頭顱上,它呆在兩根樹須間,其中一根樹須穿透了她的眼睛,眼球像是被擠破的爆漿牛丸,黏軟的晶狀體掉在地上。
這麼多。
這麼多女人。
怎麼,不是白骨呢。
劉天然聲音緊繃,“明越,你看那些樹根下麵。”
“那些……那些骨頭,不對,不是骨頭,是肉啊明越是肉啊!”
明越聲音發堵:“是啊。”
“這不是剛死的。”
“她們這些……被陰氣反哺了,‘肉’又長出來了。”
“這裡,是,是上周我們測繪過的茶樹林——茶樹林的地下。”
“學姐,我想,”明越吞咽一下喉嚨,“月海玉庭群體家暴命案,可以立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