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麼多陰厲冤孽彙聚於此——學長你還記得地表上來看到的嗎?那茶樹長得多好啊,茂密、繁盛、茶香濃鬱——”
“你猜,我們不管的話,路人經過,會不會偷采樹葉回去做茶?”
“這茶葉是什麼養大的?能隨便采嗎?”
“喝了不怕被中元節被上身嗎?”
明越縱然心有觸動,分析起事情來依舊冷靜客觀。
她前麵那些憤慨悲傷,都不如後麵的隱憂來的真切。
這茶葉當然喝不得。
幾十人腐肉爛血養出來的巨蠱毒茶,你喝吧,喝完包管離地飛升。
“……”秦鱗沉默了。
他不是女性。
但並非不能理解明越的憤慨和悲哀。
然而,作為項目的領頭人,組員的人身安全比其他什麼瞎瘠薄道義仁德都重要。
這是秦鱗作為組長的尊嚴。
他緩和語氣道:
“還是不行,明越。”
“現在我們其他幾組都還沒有走到土洞儘頭,不清楚會不會交彙在一處——如果這個塌方洞最終交彙於茶樹下,那麼,等我們到了,再進行清理。”
“如果一刻鐘內,我們沒到,我要求你,鞠三個躬後,原路退回去,明白嗎?”
劉天然趕緊拉扯明越,明越點頭,心知學長是真心實意為她好,“我明白你的意思學長。”
秦鱗可不是顏峻,喜歡明越到可以軟化底線,他語氣加重:“我不介意你誤解或者不誤解我。”
“現在,正麵回答我的指令。”
明越:“收到,一定不輕舉妄動。”
“小命要緊。”
她眼神落在右手拿著的大腿肉上,還是決定放回原位。
前輩說的對。
不確定因素太多的情況下,還是“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為好。
然而,明越疏忽了一點。
她手中的陰氣符,不是保質保量的。
舉個例子。
這區彆,就好像是“劉天然畫的陰氣符”和“明越畫的陰氣符”。
眼下的包裹大腿肉的陰氣符,就是明越自己畫的。
顯然,眼下明越事急從權,將自己咒文考試中陰符書寫太弱雞、連累翟丹被同學嘲笑這事兒,忘得一乾二淨。
——方才,明越為了防止己方攜帶的強烈陽氣激發屍塊中的冤厲陰氣、引發屍變,從而選擇了使用陰氣符包裹右手,再進行操作——
然而,符紙單薄,陰氣穿透性極強,和秦鱗駁論這一會功夫,枯黃色的符紙就黑透了。
此刻,明越隻覺得手指尖一濕。
仿佛天降一滴鳥屎的觸感。
濃鬱的陰氣就已經和活體陽氣接觸上了。
明越:“……”
明越麻鴨一聲,“壞了,這是我畫的。”
“搞忘了。”
“陰陽相生相克”這條大律究竟有多靈敏呢?
明.柯南.越馬上現身說法。
隻見一絲陽氣滲入,像是點燃了□□桶。
茶樹根上的須須刷拉拉開始搖擺舞動,像是撮箕送風一樣,推起陰氣潮嘯。
手中半斤重人裡脊肉仿佛細胞分裂重生、細細密密以肉塊為中心,生發催長。
嚇得明越一秒丟開。
先是腫脹的膝關節、小腿。
再是肥滿的下/體、小腹。
肚子上都是窟窿,密密麻麻像針眼。
乳/房缺了半個,另一個掉了一層皮。
周遭陰氣如海,順著大腿肉的生長而彙聚,直到最後形成一個破破爛爛、骨架掛肉的“人”。
一條腿長出了一個人。
沒有腦袋。
操作行雲流水。
明越:“……”
劉天然:“……”
小夥伴們目瞪狗呆。
這頭,聽到明越承諾,秦鱗放下心來。
“這就好。”
“保持警惕,我們馬上就到——”
話還沒說完,秦鱗就被明越那頭震耳欲聾撕心裂肺的女聲二重唱給吵吵的心臟差點飛出胸膛:
“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大嗓門的劉天然。
“臥槽【嗶——】日狗【嗶——】【嗶——】【嗶——】!!!”
這是詞彙量淵博的明越。
秦鱗:“……”
秦鱗顧不上耳朵疼,喊道:
“怎麼了!”
兩個女聲嗷嗷叫:“啊啊啊啊啊啊!詐屍啦!!!!”
“夭壽啦!!!大腿變人啦!!!”
“日狗!學姐我他娘真的被一條腿嚇死啦!”
“草!她沒有腦袋!!!”
秦鱗:“……”
秦鱗咬咬牙,拉著同組隊友往回跑。
他不清楚三組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很大概率,和明越的陽氣體質跑不脫關係。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剛才千叮嚀萬囑咐讓明越退出去就是怕陰陽相撞激發異變。
這可好,說曹操曹操就到。
明越也是冤破天。
她的顧慮一點錯都沒有,那茶樹屍海,肯定早滅早好。
本來她的糟心陰氣符也沒那麼差,不然也不會跟著明二縱橫這麼久。
怪隻怪,這地底,陰氣太重了。
無法按照常量估算。
麵前的“女人”——沒頭掛肉,姑且算女人吧——她古怪地活動四肢,很快,從茶樹根背後飛來一顆球狀物,啪,落在她脖子上,拚積木一樣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擰好。
脊椎骨嵌合時,還發出“啵兒”的一聲。
明越:“……”
劉天然:“……”
倆人都看呆了。
這,這這這。
這超凡脫俗的表演。
明越震撼道:“媽鴨,富江!【注】”
劉天然:“……”
劉天然一秒驚醒,立刻捂住明越的嘴,“小祖宗,你可閉上你的烏鴉嘴吧!”
“剛才說自己不會被一條腿嚇死,結果你看這!”她一指前頭的惡鬼。
“現在你再說富江,要上天嗎!”
明.烏鴉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