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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因紮吉聽見特奧多羅的聲音,他恍然大悟,哥哥剛才的眼神真的很像狐狸看見小雞。

因紮吉望著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的孩子竟然是男孩。

特奧多羅翕動鼻翼,他聞到了因紮吉身上的香水味,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哪個正經的男人會噴這麼騷包的香水。

小因紮吉橫在兩個人中間,打斷他們的對視,溫柔地摸摸卷毛:“緹歐,跟我去洗澡。”

特奧多羅動了動肩膀,他感覺身上黏糊糊,應該是剛才走了一段路出的汗,動作熟練地張開手臂。

小因紮吉彎腰把他抱起來,準備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因紮吉還沒有從特奧多羅是男孩的事實回過神,下意識喊住弟弟:“莫內,你要帶這個孩子去洗澡?”

“是啊。”小因紮吉揚了揚手裡的大浴巾和換洗的衣服。

因紮吉注意到他拿了兩套衣服,一個小孩的,一個成人的:“你們一起脫光,泡在浴缸裡嗎?”

小因紮吉看著變得奇怪的哥哥,“當然啦,洗澡肯定要脫衣服啊。皮波,你今天怎麼回事?”

因紮吉望向特奧多羅那張漂亮的臉蛋,花環還戴在小孩的頭頂,“噢,我隻是覺得……”

他不好意思說出腦海肮臟的想法,他總覺得莫內是帶小女孩去洗澡。

特奧多羅從因紮吉幾次猶豫不決的言語上麵分析出來,這個男人把他當成女孩了。

於是他拍拍小因紮吉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特奧多羅在小因紮吉滿頭霧水的目光中走向因紮吉,他把手放在短褲上麵。

“唰——”

小因紮吉表情瞬間石化,反應過來立馬用浴巾把特奧多羅裹得嚴嚴實實:“緹歐,你剛才在做什麼?!”

“你哥哥把我當成女孩子了,我把我是男孩子的證據給他看。”特奧多羅臉色平靜,他看到因紮吉越來越微妙的表情,心裡爽了。

小因紮吉看了一眼哥哥,抱著包裹嚴嚴實實的小孩衝進浴室。

因紮吉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浴室響起水聲,他才默默坐回沙發,陷入沉思。

浴缸充滿溫水,特奧多羅把自己脫光跳進浴缸,聽到嘩啦啦溢出去的水聲,開心地甩頭上的水珠。

小因紮吉倚靠在浴缸邊緣,整個人失去了顏色,他手把手帶大的小孩剛才做了什麼?

好像是向他哥哥展示小小鳥……

他回過神,捉住在浴缸裡遊來遊去的小雞。

特奧多羅第一次玩這麼大的浴缸,遊得正歡的時候被人捉住腳腕,他不解地扭頭:“莫內?”

“緹歐……剛才為什麼要露出隱私部位?”

特奧多羅潛入水中,轉了個身遊向他:“因為太多人懷疑我的性彆,所以我用最直觀的辦法告訴他們我真實性彆。”

小因紮吉皺起眉頭,他覺得緹歐的教育出了問題,“如果女孩子懷疑你,你也要露出你的小鳥嗎?”

特奧多羅搖了搖頭,“不,薩米說這種行為對女孩是錯誤的,我會讓她們看著我走進男廁所。”

“隨意露出,彆人會以為你是暴露狂。”小因紮吉捏住特奧多羅滑溜溜的臉蛋,作為一個思想保守的人,他拍公益掛曆都要用浴巾裹住上半身。

他腦海出現幾個懷疑的人選,難道是更衣室那幫喜歡遛鳥的人帶壞了他的緹歐?!

特奧多羅注意到小因紮吉格外嚴肅的表情,他意識到這種行為不太好,服軟地湊過去:“好啦,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給人看了。”

“不是這樣的,隻是彆人穿著整齊,你要是露出來,大家都會認為你是變態。”小因紮吉聽到特奧多羅軟乎乎的聲音,越發肯定小孩受到更衣室的惡劣影響。

特奧多羅想了想,問道:“那彆人脫光了,我沒有脫光,我還是變態嗎?”

小因紮吉想起特奧多羅總要融入更衣室,到時候要和一堆同齡男孩洗澡,“彆人脫了,你可以選擇脫或者不脫。”

他不確定地想到:所有人脫光了,肯定是在更衣室吧。

小因紮吉確認小孩把自己的話記在心裡,放下心來給他洗澡。

他往手裡倒兒童洗發水,搓出泡沫放在特奧多羅腦袋上抓揉。

特奧多羅在浴室的鏡子中看見頭上的小草像含羞草一樣合起來,他感受到鼻腔很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啊啾——”泡泡從特奧多羅鼻子冒出來,在空中破掉。

小因紮吉擔憂地低下頭檢查,“洗發水進鼻孔了?”

特奧多羅揉了揉鼻子,他把頭上的泡沫蹭到小因紮吉胸前,在鏡子中確認小草身上沒有泡沫,鼻子總算不癢了。

小因紮吉站起身,拿掉牆上的花灑,“閉緊眼睛,我衝水了。”

當他抱著特奧多羅走出浴室,看見正在做思想者雕塑姿勢的哥哥,“皮波,你把吹風機拿過來。”

因紮吉直愣愣地站起身,把吹風機遞給小因紮吉,他看著弟弟動作輕柔地撥弄小孩的微卷的頭發,吹頭發之前還用手背試熱風的溫度。

特奧多羅眯起眼睛,讓小因紮吉給他吹乾毛毛,頭頂的小草靈活地躲開吹風機的熱風。

他想起自己被車撞的那一瞬間,地上的種子融入血肉模糊的身體。

他早就接受了自己和小草的共生關係,允許小草在他頭頂安家。

趁著小因紮吉吹頭發的功夫,特奧多羅暗中觀察帶壞波波的壞狐狸。

因紮吉見多了大場麵,短暫的失神片刻,他立馬恢複到平常漫不經心的樣子。

特奧多羅穿的是因紮吉在皮亞琴察青訓營的球服。

因紮吉盯著那張臉,終於想起來為什麼那麼眼熟:“小鳳凰?”

小因紮吉走過來把特奧多羅抱在腿上,“緹歐的名字已經傳到都靈去了?”

“你在拉齊奧,難道不知道你們青訓營隻輸過一場比賽嗎?”因紮吉對特奧多羅的名字有所耳聞,彆人都把男孩叫作羅馬小鳳凰。

“我們已經保持了五十場不敗的記錄。”特奧多羅摟住小因紮吉的脖頸,睜大眼睛求誇。

小因紮吉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他十分自然地親吻男孩的臉頰,“緹歐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

特奧多羅喜歡被人誇獎,他驕傲地昂起小腦袋,“那當然!”

因紮吉看見小公雞傲嬌的小模樣,一下子被可愛到了,他伸出手想要摸小孩毛絨絨的腦袋。

特奧多羅看見因紮吉抬起的大手,整個人埋進小因紮吉胸前,他不要沾上狐狸味!

因紮吉本來隻是想摸一下,看見男孩的舉動,逆反心理立馬上來,“莫內,我來抱一下?”

小因紮吉沒想那麼多,直接把特奧多羅放在哥哥懷裡,手掌揉了揉小孩臉上的軟肉。

特奧多羅坐在因紮吉懷裡,仿佛被天敵環繞,緊張地繃緊後背。

因紮吉見小雞落入懷中,大手立刻摸上去,“我所在俱樂部的老板想要買下你,若是你監護人同意了,我們未來就是隊友。”

特奧多羅拍開他的手,嚷嚷道:“蒂娜不會同意!我不要和你這個壞狐狸當隊友!”

他覺得自己洗澡白洗了,現在身上都是壞狐狸騷氣的香水。

上一個讓他醃入味的人還是米蘭的老男人。

“可是我想和你這隻小雞仔當隊友呀。”因紮吉雙手捏住特奧多羅臉頰的軟肉。

“我不是小雞仔!我是小鳳凰!”特奧多羅大聲回懟,張嘴咬住因紮吉的手指。

因紮吉動了動手指,輕鬆地抽出自己的手,看到小孩不可置信的小表情,笑得肚子疼:“你牙齒還沒有換完。”

特奧多羅氣得頭發炸起來,果然是壞狐狸!好討厭!他用手推拒因紮吉湊過來的俊臉,“我不要和你貼!”

小因紮吉沒想到特奧多羅那麼抗拒自己的哥哥,他連忙把男孩從哥哥懷裡抱到自己懷裡哄:“好了好了,我在這裡。”

特奧多羅四肢纏緊小因紮吉,像是受儘委屈。

因紮吉揪住特奧多羅圓圓的耳朵,“怎麼了?在我懷裡委屈你了?”

他想不通特奧多羅為什麼那麼抗拒他?不就是第一次見麵當成女孩子嗎?

傍晚,因紮吉兄弟的父親強卡洛爾和母親瑪麗娜回到家,他們看見小兒子抱著一個漂亮的小孩看電視。

“天哪!你從哪裡抱來的小天使?”瑪麗娜看見特奧多羅,走上前蹲下身和特奧多羅打招呼。

“可愛的小天使,你能告訴我你從哪裡來的嗎?”

特奧多羅抬頭看了眼小因紮吉,對方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他握住瑪麗娜的手:“我是莫內未來的隊友,特奧多羅·菲尼斯,大家都叫我緹歐。”

“我也可以叫你緹歐嗎?”瑪麗娜問道。

特奧多羅點點頭,“完全可以,美麗的女士。”

瑪麗娜伸出手,撓了撓特奧多羅的下巴,她喜歡這個有禮貌的漂亮小孩。

晚上吃飯,特奧多羅坐在小因紮吉身邊,看著一家四口閉上眼睛做禱告,他睜著大眼睛注視麵前的食物。

強卡洛爾睜開眼,“好了,禱告完畢,我們可以享用晚餐了。”

特奧多羅拿起刀叉,快速挑走碟子裡的牛肉,大口吃掉。

他看見因紮吉吃著沒有丁點調料的意麵,不禁懷疑真的能入口嗎?

因紮吉嚼著意麵,他注意到特奧多羅盤中剩下的胡蘿卜和西蘭花,不吃了?

小因紮吉吃完飯,放下自己的餐具,拿起叉子給特奧多羅喂飯。

因紮吉看著弟弟行雲流水的動作,一看就是做過許多次了。

特奧多羅就像樹上的小麻雀,張口等待鳥媽媽投喂。

因紮吉看完整個過程,他不敢相信這個還沒有結婚卻跟奶爸一樣的男人是自己的弟弟。

小屁孩怎麼那麼會享受?

第22章

如果說,小因紮吉親手喂特奧多羅吃飯,因紮吉隻是微微不爽。

當他看見小因紮吉捧著故事書哄小孩睡覺,不爽達到了巔峰。

“莫內,他已經十一歲了,不需要故事書也能睡覺。”

特奧多羅枕在小因紮吉手臂上,看向對床的因紮吉,他垂下眼睛,小手緊緊拉住小因紮吉胸前的衣料。

“彆那麼刻薄,緹歐還是孩子呢。”小因紮吉把特奧多羅摟到懷裡,吸了吸小孩子身上的水果香味。

因紮吉兄弟從小睡在一個房間,即使成年了,他們也沒有選擇分房睡。

兩個人的床隻距離五米,床邊是書桌,像極了訓練基地的宿舍。

特奧多羅把臉紮進小因紮吉柔軟的胸肌上麵,悶悶地問道:“莫內,我惹你厭煩了嗎?”

“沒有,我從來沒有厭煩。”小因紮吉溫聲細語,說完親了親特奧多羅長小草的地方。

“皮波的性格就是莫名其妙,彆管他。”

特奧多羅瞟了一眼臉色不好看的因紮吉,運用了告狀技能:“莫內,你哥哥看起來要打我。”

小因紮吉不覺得哥哥會和小孩計較太多,“不會,如果他要打你,我會擋在你麵前。”

特奧多羅鑽進薄被,小手搭在小因紮吉的腰上:“我們睡在一個床上,你哥哥會不會不高興?”

“彆管他,我們睡我們的。”小因紮吉撩了一下被子,將特奧多羅整個身體裹在被子裡麵。

剛回家的第一個晚上,因紮吉被弟弟的話氣到睡不著,他看到睡得正香的弟弟,心裡惡作劇的想法怎麼也控製不住。

他躡手躡腳地走下床,想象自己小時候半夜睡不著起來嚇莫內的情景,於是向床上的鼓包伸出罪惡的雙手。

特奧多羅從被子底下探頭:壞狐狸,你要做什麼?

因紮吉的手僵在半空,為什麼這個小麻煩精還沒有睡?!

特奧多羅躺在小因紮吉的懷中,瞪著年輕的男人,他猜到對方想要做壞事,握住小因紮吉的大手:莫內,你哥哥想要欺負你。

小因紮吉嘴裡發出一串囈語,睡夢中攥住特奧多羅的手,伸長手臂把小身體往懷裡攬了攬。

因紮吉看到貼緊的兩個人,泄氣地回到床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特奧多羅確認因紮吉不會卷土重來,安心地把腦袋埋到小因紮吉的胸膛入睡。

因紮吉第二天醒來,發現對麵床空空如也,他走下樓看見客廳正放著動畫片。

特奧多羅抱著一個和他臉一樣大的碗,碗裡是牛奶泡餅乾。他拿勺子舀泡軟的餅乾往嘴裡送。

因紮吉看到碗中長條形的餅乾,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莫內,我帶回來的餅乾呢?”

“家裡麥片沒了,我拿你的餅乾給緹歐做了早餐。”小因紮吉寫完購物清單,回答道。

因紮吉看著泡在牛奶裡的餅乾,他走到電視機櫃子前,蹲下身翻找,他記得自己放了一盒餅乾。

“你在找plasmon?”特奧多羅吃光因紮吉帶回來的餅乾,走到男人身邊問道。

因紮吉抬起頭,他捏住特奧多羅的臉:“你吃了?”

“對哦,吃得渣都不剩呢。”特奧多羅咂咂嘴,似乎在回憶昨天入口的小餅乾。

小因紮吉走過來,牽起特奧多羅的爪子:“你平常吃那麼多,給緹歐吃點怎麼了?”

特奧多羅在經曆短暫的失利後,他憑借觀察能力,迅速找到了因紮吉的弱點——莫內。

不出所料,小因紮吉的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因紮吉的關注。

他覺得因紮吉就是那種彆人罵上百句都漠不關心,隻要小因紮吉說一句不想和你玩了就會哭出來的那種人。

因紮吉得知弟弟想要帶小麻煩精過二人世界,他立馬插上去:“我也去超市。”

“三個人太顯眼了。”小因紮吉破天荒拒絕哥哥的同行。

因紮吉難得執拗,“不行,我也要去。”

最後,三個人出現在超市入口。

小因紮吉把特奧多羅放進購物車,推著他逛超市。

特奧多羅一眼看到大冰櫃,他興奮地拍購物車:“那裡有冰淇淋!”

“先去買餅乾。”因紮吉扯住弟弟的胳膊。

特奧多羅待在購物車,眼睛發出可憐光波:“莫內,我好想吃……”

小因紮吉抬起腳,推著購物車往冰櫃方向走去。

因紮吉:……

結賬的時候,小因紮吉終於把注意力放到哥哥身上:“我們最後不是給你買了嗎?你怎麼還這副表情?”

“你沒有第一時間去買。”因紮吉說道。

“你多大了,還跟小孩子爭寵。”小因紮吉把哥哥和緹歐的交鋒看在眼裡,他不明白哥哥為什麼和緹歐過不去。

緹歐明明是那麼可愛的寶寶。

“噢上帝,這裡有個特彆好看的小寶貝!”

特奧多羅下巴搭在收銀台的不鏽鋼台子上麵,眨著眼睛看著收銀員。

對方揉了揉他的腦袋,給他手裡塞了巧克力棒。

“這個多少錢?”小因紮吉已經結完賬,看到後再次掏出錢包。

“這個是贈送的禮物。”收銀員微笑地說道。

特奧多羅坐在小因紮吉臂彎,啃著送的巧克力棒,時不時看一眼提著大包小包的因紮吉。

來到拉齊奧之後,有了愛意的澆灌,他不再是人人喊打的禿毛小雞,不管是學校還是福爾梅洛,他都會收到源源不斷的善意。

幾天下來,因紮吉的想法已經從報複回來,變成惹不起躲得起。他避開和特奧多羅共處一室,除了睡覺和吃飯。

特奧多羅失去了天敵,整個人都煥發活力,天天纏著莫內帶他出去玩。

因紮吉家附近有座海拔不高的山,兄弟兩個人總喜歡上山采蘑菇,在山腳的湖泊釣魚。

小因紮吉一大早就帶特奧多羅去爬山,留下因紮吉一個人在家裡吃嬰兒餅乾。

因紮吉惡狠狠地咬住餅乾,他見過不少女人在他麵前爭風吃醋,未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淪落爭風吃醋的下場。

最關鍵是他還爭不過那隻綠茶小雞。

每天都要被路過的小公雞霸淩,稍微冷臉就會聽到小公雞打鳴告狀。

“狗屎,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不可愛的小孩?!”

門口傳來動靜,因紮吉轉過身,看見氣喘籲籲的弟弟。

小因紮吉焦急地抓住哥哥的手:“你有沒有看見緹歐?”

“他沒有和你在一起?”因紮吉愣了一下,他跑上樓,尋找特奧多羅的身影。

兄弟倆把房子翻遍了,還是沒有看見特奧多羅。

“他是不是還在山上?”因紮吉猜測道。

小因紮吉衝出門,頭也不回往山上跑去,他在來時的小路大聲呼喚:“緹歐!”

因紮吉望著頭頂的烏雲,他感受到潮濕的空氣,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

特奧多羅躲在岩石底下,他和莫內玩躲貓貓,等待莫內來找他。

巨大的岩石遮住他的身體,形成一個擋板,他蜷縮成一團,剛好可以縮在岩洞。

“轟隆——”

特奧多羅聽見雷聲,緊張地四處張望,他害怕地抱住膝蓋:“莫內!”

又是一聲悶雷,雷聲蓋過特奧多羅的聲音,小因紮吉恰好路過特奧多羅所在的岩石附近。

雷聲過後,雨點打在樹枝上,越下越大,伴隨著天空紫色的閃電。

特奧多羅把腦袋埋進膝蓋,他眼前浮現女人懸空的雙腳,渾身赤條條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在雷雨聲中跑回家,看到的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屍體,還有昏迷不醒的塞繆爾。

等到他再次醒來,麵前是瑪蒂娜擔憂的臉,她告訴他,那一切隻是噩夢。

特奧多羅害怕地蜷縮成一團,他嚇得發抖,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打死也不玩捉迷藏了。

因紮吉看見弟弟再次跑回來,渾身濕透了,“找到了嗎?”

小因紮吉搖搖頭,“沒有,我找遍了整座山,沒有看見他。”

因紮吉望著弟弟跑回雨中的身影,他咬咬牙,拿起一把傘朝山上跑去。

回來他一定要狠狠打小孩的屁股,讓小孩知道教訓。

脆弱的雨傘根本抵擋不了暴雨,因紮吉丟掉手中的雨傘,大聲叫緹歐的名字。

他的聲音被暴雨壓下去,沒有任何回應。

“菲尼斯!!!”

因紮吉穿梭在山裡,叫著小孩的名字。

特奧多羅躲在岩石洞,眼淚一滴一滴打濕膝蓋:誰來救救我……

噩夢一樣的記憶猶如潮水席卷而來,漸漸把他淹沒。

他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無力地掙紮,試圖向人求救。

因紮吉想到小時候,他和弟弟玩采蘑菇遊戲,他們把采完的蘑菇放在乾燥的岩洞,招待樹林裡的小動物。

他往巨型岩石所在的方向跑去,看見岩洞外麵露出來的衣角。

因紮吉躡手躡腳走過去,聽見特奧多羅脆弱的哭聲,他把小落湯雞從岩洞挖出來,“找到你了。”

特奧多羅睜開淚水洗過的眼睛,他呆呆地看著眼前渾身濕透的男人,哇地一聲哭出來。

他手臂纏住因紮吉的脖頸,抱著男人的頭不鬆手:“嗚……我好害怕…”

因紮吉感受到脖頸滾燙的眼淚,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男孩濕乎乎的頭發:“沒事了。”

第23章

因紮吉把落湯雞抱回家,給落湯雞洗乾淨,用吹風機吹乾濕漉漉的毛發。

落湯雞重新變成小公雞,趴在他身上,小手抓著他的衣服。

因紮吉微微低頭,就能聞到小孩子身上兒童沐浴露的水果香氣,他剛才為了方便,一起用了兒童沐浴露和兒童洗發水。

現在兩個人身上有著同樣的果香,抱在一起分不出來誰是誰。

因紮吉撫摸特奧多羅吹乾的頭發,他聽到男孩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不同於男人的呼嚕聲,更像是小動物貼在身邊撒嬌,發出享受的聲音。

他低下頭發現特奧多羅抓著他的衣服睡著了,咕嚕聲突然停了下來,小孩似乎在做噩夢,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因紮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抱著特奧多羅站起身,手臂墊在孩子臀部下麵,空出來的手輕輕拍打特奧多羅的背部。

他抱著特奧多羅在客廳慢悠悠移動,哼唱自己在都靈大巴上聽到的小調。

特奧多羅鬆開眉頭,又變回恬靜的睡顏,他聽到耳邊低沉磁性的歌聲,意識到自己處於安全的空間。

小因紮吉跑回家,看到的就是哥哥抱著小孩坐在搖椅上輕晃,特奧多羅乖巧地趴在哥哥身上酣然入睡。

雨後的陽光傾灑在躺椅上的兩個人身上,因紮吉看見回來的弟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小因紮吉點點頭,走到樓上的浴室洗熱水澡,換掉濕透的衣服。

傍晚,特奧多羅睡飽了睜開眼,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他撐在因紮吉硬邦邦的腹肌上麵,看著睡著的男人。

他動了動鼻尖,狐狸味,沒有了。

因紮吉是被特奧多羅毛絨絨的腦袋蹭醒了,他按住脖頸動來動去的腦袋,“我哄了你一下午,剛睡著。”

特奧多羅確定因紮吉身上隻有和自己一樣的果香,放鬆地癱成液體,“我餓了。”

“我爸媽還沒回來,隻有嬰兒餅乾。”因紮吉摸了兩下特奧多羅的軟毛,心裡感歎手感真好,難怪莫內喜歡親來親去。

“可是我想吃意麵。”特奧多羅趴在因紮吉身上,圓圓的眼睛眯起來,聲音充滿了期待。

因紮吉和那雙blingbling的眼睛對視半分鐘,妥協了,“好吧,我去給你煮意麵。”

他把特奧多羅放在躺椅上,準備去廚房,卻被小孩扯住衣角。

特奧多羅:OvO

因紮吉認命地彎腰,單手把他抱起來固定好,“這樣行了吧。”

特奧多羅把小臉湊過去,親了下因紮吉瘦削的麵龐,細聲細氣地說道:“謝謝你,皮波。”

因紮吉感受到臉上柔軟的觸感,他心跳加速三秒,“你再親一下。”

特奧多羅一臉疑惑,但還是親了下他的臉:“這樣嗎?”

因紮吉這才意識到特奧多羅有多麼害怕打雷和閃電,他隻是把他抱出來,小孩就放下偏見親近之前的天敵。

他煮了一鍋意麵,但是不會煮醬料,隻能喊小因紮吉過來幫忙。

兩個人終於弄好了意麵,喂飽特奧多羅咕咕叫的肚子,他們把特奧多羅放在沙發中間,一起看比賽錄像。

因紮吉夫婦回到家,察覺到家中四處飄著粉紅泡泡,他們看見大兒子抱著緹歐看比賽錄像。

特奧多羅不喜歡看比賽錄像,他隻想看《巴布工程師》。

因紮吉看了一眼牆上的表,時鐘指向五點,他關掉自己的比賽錄像,打開少兒台播放的動畫片。

特奧多羅指著動畫片上麵的蒜頭鼻小人:“這就是巴布!他超厲害,什麼都會做!”

他在英國酒店住的那一晚上,徹底迷上了《巴布工程師》,在得知意大利同步上映之後,他每天五點準時在電視機前守著最新集。

因紮吉發現自己的手能圈住特奧多羅的胳膊,他按揉男孩的肚子,果然和莫內說的一樣柔軟。

他想不到這麼一個柔軟的小孩未來會成為維埃裡那種大中鋒。

好神奇。

因紮吉對這種柔軟的觸感愛不釋手,他開始抱著特奧多羅不撒手,甚至搶走了弟弟洗澡的工作。

特奧多羅聞到因紮吉身上的果香,他驕傲極了,天敵都被他同化了!他果然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小雞!

他喜歡沒有攻擊性的氣味,因紮吉一開始的香水充滿了掠奪和勾人。

因紮吉揉了揉在他懷裡鼓秋來鼓秋去的小男孩,“怎麼了?”

“我在努力讓你沾上我的氣味。”特奧多羅回答道。

因紮吉點了點他的眉心,“你又不是動物,怎麼標記?”

“你現在不是和我一個味道嗎?”特奧多羅頭上的小草搖了搖。

“因為我和你用了同樣的洗發水和沐浴露。”因紮吉攥住特奧多羅的手,用大手包裹整個小手,然後用力捏捏。

小因紮吉半夜睜開眼,摸了摸身邊空空如也的地盤,下意識看向對麵,特奧多羅在因紮吉懷裡呼呼大睡。

夏窗休賽期很快就結束了,小因紮吉收拾行李,準備帶特奧多羅回羅馬。

特奧多羅拉著已經變成水果香味的因紮吉,“下個夏天,你能來羅馬找我玩嗎?”

因紮吉蹲下身,沒有說話,隻是指了指自己的臉。

特奧多羅上前親了一下,“來嗎來嗎?”

“我看情況。”因紮吉露出狐狸一樣的笑容。

特奧多羅意識到自己被他占便宜了,氣得伸腳踹,但是被因紮吉躲開了:“壞狐狸!”

因紮吉把小因紮吉和特奧多羅送到機場,在玻璃窗前看著飛機起飛,他身邊一下子變得安靜,有點不太習慣。

不過總有機會見麵的,畢竟尤文圖斯和拉齊奧都在意甲聯賽。

特奧多羅回到羅馬,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阿根廷人,“赫蘇斯,納諾……”

他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最後來到一線隊平時訓練的球場。他看見一群人圍在那裡做體測報告。

其中,金色長發的男人引人注目,特奧多羅一眼就認出來,阿根廷的風之子卡尼吉亞。

阿爾梅達看見場邊的特奧多羅,微笑著招手:“緹歐,過來打聲招呼吧。”

特奧多羅跑過去,看向眼前的漂亮男人,對方眼睛含笑,笑容帶著溫柔的醉意。

“我們大家都叫他帕塞羅,西班牙語是小鳥的意思,你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叫昵稱,也可以喊克勞迪奧。”阿爾梅達說道。

特奧多羅想了想,牽起卡尼吉亞的手,聲音軟軟地喊道:“卡尼~”

卡尼吉亞揉了揉他的卷毛,“帶我參觀福爾梅洛吧。”

特奧多羅開心地抓起他的手,往福爾梅洛內部走去。

小因紮吉從內斯塔口中知道卡尼吉亞和拉齊奧簽了兩年的合同,“沒問題嗎?”

這句話包含了太多東西,一個前鋒遭到過毒//品、禁賽、家庭醜聞……

拉齊奧主席對阿根廷人的偏愛不是一天兩天了,阿根廷幫和非阿根廷幫在保持微妙的平衡。

更衣室的和諧不能被打破,內斯塔致力維持現狀,讓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比賽上麵,而不是拉幫結派。

特奧多羅領著卡尼吉亞參觀完福爾梅洛,“你覺得怎麼樣?”

卡尼吉亞看見特奧多羅的眼睛眨啊眨,豎起大拇指:“太棒了!”

特奧多羅滿意地點點頭,“你會喜歡上這裡的!”

卡尼吉亞不以為然,他效力多家俱樂部,沒有一個俱樂部讓他喜歡。拉齊奧對他而言隻是落腳的地方,他早就不是當初的風之子了。

克拉尼奧蒂簽下他的原因是衝著收集的想法,薪資很低,但是能保證出場次數。

那雙黑色的眼睛就像是黑曜石,倒影出他狼狽的身影。

特奧多羅對人類的情緒很敏感,他握住卡尼吉亞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你要不要揉一下?很軟。”

卡尼吉亞輕輕捏了下特奧多羅臉上的軟肉,確實如同男孩所說的那樣柔軟,他彎下腰,把頭埋到男孩身上:“謝謝你。”

特奧多羅把手放在卡尼吉亞的頭發上麵,看著金色的發絲穿過手指,他抱住男人的腦袋:“我相信你一定能重回巔峰。”

卡尼吉亞不像他身邊的野生爸爸那樣強大,但是漂亮的外表下麵隱藏對足球狂熱的愛。

羅馬媒體大多數時間介紹特奧多羅都是用第二個加林查,實際上特奧多羅不管是外表,還是盤帶,更偏向於卡尼吉亞的速度型盤帶。

卡尼吉亞曾經羅馬球員的身份讓拉齊奧球迷不願意承認特奧多羅天生的盤帶風格更像卡尼吉亞。

特奧多羅用身體欺騙對手,在球場變魔術的盤帶風格是後天踢野球形成的,隻不過在一日複一日的青訓營對抗成長起來。

“我喜歡盤帶突破,用意想不到的方式把足球送入球門。”

“曆史上有名的盤帶大師都離不開速度,我們要好好發揮自己的優勢。當門前的中鋒隻會限製你的發展。”卡尼吉亞坐在球場上給特奧多羅一對一授課。

“我覺得我的速度不慢。”麵對卡尼吉亞,特奧多羅不敢把話說滿,因為對方真的會讓他測試百米跑成績。

“既然這樣,你先追上我。”卡尼吉亞站起身,把特奧多羅從地上拉起來。

兩個人在起點線,卡尼吉亞說道:“你來喊開始。”

第24章

半個小時後,特奧多羅在球場上癱成小海星,他累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現在是一隻失去高光的小菜雞。

卡尼吉亞已經不在巔峰期,但是依靠原有的底子跑贏小菜雞輕而易舉。

特奧多羅抓著球場上的草皮,他想再比一次,但是沒有力氣了。

卡尼吉亞手撐著草皮,躺了下來,跟特奧多羅並排躺在球門附近。

如果換成其他野生爸爸,他們會把累癱的小海星卷起來扛到餐廳。

卡尼吉亞則是翻了個身,趴在球場上麵撐著下巴,拿草尖掃過特奧多羅的鼻子。

特奧多羅打了一個噴嚏,掙紮起身,撲在卡尼吉亞身上,“欺負小孩子是違反道德的行為!”

“可是我沒有道德。”卡尼吉亞抱住衝過來的小炮彈,不得不說,剛才賽跑的過程中,他找到了曾經踢球的樂趣。

特奧多羅抓住卡尼吉亞蓬鬆的頭發,他拽下幾根金毛,躺在草地上舉起手中的發絲,金光閃閃的特彆好看。

“你看天上的兩朵雲,像不像兩隻小鳥。”卡尼吉亞拍了拍身邊玩他頭發的小孩。

特奧多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湛藍的天空隻有兩朵白雲,他仔細端詳,“真的像小鳥。”

“大的那隻是你,小的那隻是我。”

兩個人腦袋湊在一起,靜靜地看著空中飄過的白雲。

卡尼吉亞短暫地忘掉現實的痛苦,他想到:或許這真的是一個新的開始。

哪怕他已經不再信任滿嘴謊言的俱樂部老板。

卡尼吉亞加入拉齊奧的新聞在羅馬城引起軒然大波,他在意大利的名聲再次跌破低穀。

如果說當初被羅馬俱樂部掃地出門,還有不少球迷憐憫,那麼現在僅有的幾個憐憫的羅馬球迷已經加入討伐卡尼吉亞的陣營。

拉齊奧的球迷對卡尼吉亞無感,他們更樂意用卡尼吉亞去刺激隔壁的老敵人。當然卡尼吉亞若是沒在賽季交出滿意的答卷,他們會連卡尼吉亞一起辱罵。

拉齊奧的阿根廷人都很擔心卡尼吉亞的心理狀況,畢竟意大利極端的球迷是真的會跑到球員麵前捅刀子。

去年一月份,布雷西亞同佛羅倫薩的比賽後,雙方球迷同警方發生了衝突,整個衝突持續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一共有50多人受傷,其中包括12名警察。

“意大利人把戰爭當遊戲,把足球當戰爭。”特奧多羅用西語說道。

阿爾梅達捏住特奧多羅的嘴巴,“我知道你說得有道理,但是這句話不應該是你來說。緹歐,你是意大利人。”

他真的怕小孩有一天翻車,意甲聯賽不像青訓營,它聚集了世界各地的大牌球星,不少人會說西班牙語。

特奧多羅拍開他的手,“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某位英國首相說的。”

“好了,不要抨擊你所在的聯賽,有時候笨拙也是智慧的體現。”阿爾梅達揉了揉特奧多羅的腦袋,“小孩子不要想那麼多,你現在隻需要好好長大,進入一線隊。”

特奧多羅吃完晚餐,他很擔心卡尼吉亞,找遍了福爾梅洛,終於在訓練場的看台上看見瘦削的身影。

“卡尼!”

卡尼吉亞扭過頭,看見特奧多羅麵對訓練場的照明燈,蹦蹦跳跳朝他跑來。

“你還好嗎?”特奧多羅坐在卡尼吉亞身邊,拉住他的手問道。

卡尼吉亞反過來握住特奧多羅的小爪子,前後搖晃,“我沒事,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

他出身河床,後麵跟隨馬拉多納來到博卡,期間遭遇了無數攻擊。

卡尼吉亞很早就體會到,球迷的愛意濃烈而廉價,愛意正濃的時候可以把你捧上神壇,一旦身體出現問題,便毫不留情地拋棄。

特奧多羅沒有看過羅馬德比,但是這些天球迷之間的戰鬥,讓他知道拉齊奧球迷和羅馬球迷曾經鬨出的極端案件。

卡尼吉亞看著安靜下來的特奧多羅,以為他被嚇到了,溫柔地撫摸他的後背:“彆擔心,你和我不一樣。”

拉齊奧球迷對特奧多羅更傾向於養成係,對標曾經的內斯塔,再加上特奧多羅獨特的球風,他們比青訓時期的內斯塔更溺愛。

卡尼吉亞相信,特奧多羅如果失誤了,球迷肯定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孩子象征希望,即使是再極端的球迷也不會傷害小孩子。

“沒有人會永遠贏下去,輸掉比賽並不可怕。”卡尼吉亞輕聲說道,這句話倒像是說給自己聽。

特奧多羅和卡尼吉亞靠在一起說完悄悄話,便揮手告彆,獨自回到宿舍。

內斯塔靠在床頭,手裡拿著加布裡埃拉送給他的書,他手中的頁碼好久沒有動過了。

“你去乾什麼了?”

“找卡尼聊天。”特奧多羅鋪好床,拍了拍床頭的約瑟夫先生,他掀開被子鑽進去閉眼睡覺。

內斯塔想起這幾天,特奧多羅總是晚上回來,他知道小孩去找阿根廷人,肯定不會遇見危險。

可是內斯塔心情很不爽,他有種自己養的崽子被人奪走的感覺。

特奧多羅抱著約瑟夫先生,口齒不清地說了聲晚安,下一秒就進入夢鄉。

內斯塔合上手裡的書本,走到特奧多羅床前,聞到小孩子身上陌生的男士香水。

他想問特奧多羅:我和卡尼吉亞,你選誰?

但是想了想覺得這種行為太幼稚,內斯塔不好意思問出口。

周末約會的時候,內斯塔忍不住把這種心情分享給女朋友:“加布裡埃拉,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加布裡埃拉攪動杯中的果汁,看著神色糾結的男朋友:“平常的你可不是這樣。”

身為拉齊奧的隊長,內斯塔年少早熟,處理人際關係非常冷靜,球場上生氣也不會讓表情變得猙獰可怖。

他能協調拉齊奧隊裡大大小小的幫派,能安撫□□背景的極端球迷,能調和教練和更衣室的矛盾。

可是……

內斯塔眉宇充滿了焦躁:“不知道為什麼,緹歐總是讓我失去思考的能力,我知道不是他的錯,但看見他對彆人和對我是一樣的態度,心情會變得糟糕……”

加布裡埃拉把手搭在內斯塔手上,溫和地打斷他:“桑德羅,你沒有錯,緹歐也沒有錯。愛是一種自私的情感,你像父親一樣愛著緹歐,希望自己能成為緹歐感情的中心。”

“所以你看見緹歐和你隊友靠得太近,你會覺得心理不舒服,有一種自己的孩子被人奪走的錯覺。”

內斯塔抱住頭,口吻有些自責:“我明明是希望緹歐獲得更多的愛,他對我說過自己得到的東西很少,想要去珍惜每段感情。”

加布裡埃拉輕聲說道:“你為何不去找緹歐聊聊?告訴他你的想法。”

“緹歐才十一歲,他沒有義務接受成年人的牢騷。”內斯塔皺起眉頭,他不想讓緹歐提前領會到大人複雜的情感。

“但是他很擔心你。”加布裡埃拉說道,她見過特奧多羅注視內斯塔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睛閃爍著小星星。她相信,特奧多羅對內斯塔和對彆人還是有區彆。

內斯塔避開這個話題,跟女朋友聊了聊最近看過的書,分享各自的書單。

加布裡埃拉望著男朋友離去的背影,想了想來到羅馬市政府。

一個年輕的女孩埋頭處理手上的業務,她聽到有人敲玻璃,抬起頭看見熟悉的人:“好久不見,加布!”

她的相貌和特奧多羅有八分相似,但是臉部線條更柔和,鼻尖上有一顆針尖大小的痣。

“蒂娜,你還有多久下班?”加布裡埃拉舉起手來的蛋糕,“我買了市中心限量的草莓蛋糕。”

瑪蒂娜看了眼牆上的時鐘,“還有十五分鐘。”

加布裡埃拉便坐到政府大廳的椅子上等待朋友下班。

瑪蒂娜蓋好章,把證件交給麵前滿頭銀發的老人,笑容明媚地說道:“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撥打市政府電話,我們會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她送走最後一個辦理移民的人,換掉工作裝走出業務台,來到加布裡埃拉麵前打了個響指:“嘿,我們走吧!”

加布裡埃拉看見瑪蒂娜臉上元氣滿滿的笑容,她瞬間想到特奧多羅,但是小男孩隻會在闖禍的時候露出笑臉討好對方。

特奧多羅和內斯塔的感情在福爾梅洛訓練基地突飛猛進,瑪蒂娜和加布裡埃拉的感情在基地外麵拉近了距離。

兩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很容易找到共同話題,瑪蒂娜憑借上輩子的知識底蘊和人際交往手段,輕鬆地擄獲加布裡埃拉的心。

她進入羅馬市政府移民部門,沒有想過借此往上爬,而是選擇積攢人脈。

瑪蒂娜偽造了父母的死亡真相,因為沒有政府會接受職員是癮君子的女兒,她知道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秘密終究會暴露。

加布裡埃拉是善良的好姑娘,她偶爾會心生愧疚,但是想到臥病在床的塞繆爾,那一絲愧疚立馬被壓下去。

“我是來告訴你一聲,市政府的補助金發下來了,你可以用這筆錢去讀大學。”加布裡埃拉拉著瑪蒂娜坐在外麵的公共長椅。

她打開蛋糕盒,把切好的蛋糕分給瑪蒂娜:“這是你愛吃的草莓。”

瑪蒂娜聽到大學,神情恍惚了一瞬,繼而恢複平靜,“加布,謝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我隻是幫你們交了補助表。”加布裡埃拉吃著手裡的草莓蛋糕,她越了解瑪蒂娜,就越心疼這個女孩。

她眼中,蒂娜聰明善良,性格堅韌,身上永遠充滿陽光。不應該被科爾維阿因困住一生,應該在大學教室學習喜歡的東西。

加布裡埃拉看向瑪蒂娜,忍不住問道:“你弟弟的治療費還差多少?”

“快了,馬上就攢夠了。”瑪蒂娜回答道,她上輩子研究過股市行情,投入初始資金,避開未來會崩盤的公司,投進去賺錢。

“你的弟弟們知道你的夢想是當編劇嗎?”加布裡埃拉輕聲問道。

“等到薩米病好了,我就把自己未來想做的事情告訴他們。”瑪蒂娜吃了一口草莓蛋糕,薩米和緹歐是她最寶貴的財富。

第25章

內斯塔坐在自己平常坐的位置上等待人員到齊了開飯。

他覺得今天格外安靜,低頭一看,平常嘰嘰喳喳的小家夥不在。

“緹歐呢?”

小因紮吉沒有錯過隊長臉上一閃而過的慍色,低聲回答道:“他和卡尼吉亞去練球了。”

內斯塔心裡積攢的情緒快要達到頂峰,但還是冷靜地說道:“我平常怎麼沒見他這麼喜歡練球。”

特奧多羅抱著足球,跟卡尼吉亞玩鬨著走進餐廳,他和阿根廷人揮揮手,抬腿埋進長條椅坐下:“桑桑,我們吃飯吧!”

內斯塔看了看餐廳,確認所有人都到齊了,讓大家開始用餐。

卡尼吉亞不解地問貝隆:“為什麼要等人齊了才開始吃飯?”

“據說是意甲的規矩,大家必須一起吃飯,一起離開,為了培養感情。”貝隆盛了一碗意麵,淋上喜歡的醬汁。

“我之前怎麼沒有碰見過?”卡尼吉亞拿了一塊切片法棍,蘸著碗裡的濃湯。

“你之前和隊友們吃過飯?”克雷斯波直言不諱地問道。

卡尼吉亞沉默了,他好像第一次來俱樂部餐廳吃飯,之前的俱樂部都是出去吃:“你們在拉齊奧這麼遵守規矩嗎?”

“因為吃完飯有娛樂項目。”阿爾梅達說道。

卡尼吉亞越來越好奇了:“什麼項目?”

“你吃完飯就知道了。”

用餐結束,內斯塔站起身離開餐廳。

特奧多羅玩著手裡的蘋果,他兩隻手握著蘋果,昂起小腦袋。

不一會兒,他就被人抱起來放在肩頭,伸手就能碰到天花板的吊燈。

卡尼吉亞看著眼前擊鼓傳雞的遊戲,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隻是這樣?”

“難道不好玩嗎?”貝隆疑惑地看著他,“緹歐像麵團一樣,我們可以輕輕揉他的小肚子,據說能幫助小孩子消化。”

特奧多羅坐在爸爸巴士上麵,讓自己綠光籠罩每個代步車,他像動畫片的修車工,挨個檢查零件。

卡尼吉亞看了看自己的身高,試探著抱起特奧多羅,重量不輕,幸好球員天天鍛煉,身體比一般人要好。

即使是172公分的卡尼吉亞也能把特奧多羅放在肩頭溜達,累了還可以讓小孩子腿纏在腰上抱穩。

特奧多羅坐在卡尼吉亞懷裡,他伸手摸了摸男人下顎線優美的下巴,卡尼吉亞的身高不能當爸爸巴士。

他很快想到合適的代步工具——跑車。

跑車的外形好看,線條流暢,跑得比彆的車快。

特奧多羅頭上的小草搖曳,他有了自己的專屬跑車,不用羨慕班上的富二代同學了!

卡尼吉亞還不知道自己被特奧多羅設定成爸爸跑車,他沉迷在把特奧多羅揉來揉去的樂趣中。

他好像理解那些養狗的人總是抱著小狗不撒手的原因了,這個道理換成一隻茸茸的小雞同理。

特奧多羅心裡默默記下卡尼吉亞揉他的次數,決定讓卡尼吉亞參加他的開學儀式,他正好能向萊昂他們展示自己的跑車。

阿根廷足球不同於熱情的桑巴足球,它屬於探戈足球,狂熱、嚴謹、腳法細膩。

特奧多羅的傳控在卡尼吉亞的指導下突飛猛進,他們兩個人的球風相似,性格契合。

他很喜歡和卡尼吉亞一起踢球,一起練習田徑,因為真的太快樂了!

卡尼吉亞不會像其他爸比那樣把特奧多羅虐到變成小海星,他喜歡帶特奧多羅跑步,增強速度。

時間來到1999年8月27日,拉齊奧前往摩納哥路易二世體育場參加歐洲超級杯決賽。

拉齊奧的對手則是英超的霸主曼聯,所有人心情都很緊張,特奧多羅發現大部分人神色嚴肅,尤其是主教練埃裡克鬆。

“男孩們,我們即將麵對一位巨人,它在上個賽季獲得三冠王,同時是五大聯賽第一個三冠王。”埃裡克鬆抬起眼皮,看了眼更衣室的大小夥子。

雨吸湪隊○

“但是,那又如何,我不覺得我們比曼聯弱小,我們擁有最好的鋒線,最好的中場,最好的後衛。”

“不管那個隊伍是不是三冠王,我們都要乾掉他,贏得屬於我們的榮譽!”

特奧多羅得知一線隊的人去開會,做前往摩納哥的準備,他環顧餐桌沒有見到卡尼吉亞,開心地咬住叉子,埃裡克鬆決定帶卡尼吉亞去踢歐洲超級杯了。

克拉尼奧蒂的私人飛機已經成了拉齊奧的專用飛機,他跟隨拉齊奧的人飛往摩納哥。

特奧多羅坐在卡尼吉亞身邊,他看了眼身邊漂亮的男人,對方咬著指關節,緊鎖眉頭。

卡尼吉亞沒有心情關注周圍的環境,他腦海裡隻有即將到來的比賽,自己在球場交出的答卷就是未來藍鷹球迷對自己的態度。

他必須要進球,隻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有資格留下來,有資格在一線隊效力,不辜負提拔他的教練先生。

埃裡克鬆沒有像羅馬那樣把風之子安排在球門的前二十米,他把卡尼吉亞的位置後側,最大限度利用阿根廷人的速度。

“卡尼。”特奧多羅抓住卡尼吉亞的手搖了搖,他把臉貼上去,“我相信你。”

卡尼吉亞垂眸看著身邊信賴自己的小朋友,他雙手捧起特奧多羅的小臉,在上麵落下一個輕吻。

“我會進球的,緹歐。”

特奧多羅把身子偏向卡尼吉亞,靠在他身上看手中的故事書。

卡尼吉亞對特奧多羅不像其他人,他的吻總是輕柔綿長,剛開始會強硬地固定小孩的腦袋,在臉上落下一個很輕的吻。

特奧多羅習慣了就會把臉揚起來等著親,卡尼吉亞不會把他的臉親變形,不會出於好奇啃他臉上的軟肉。

飛機抵達地點,特奧多羅依然選擇自己睡一間房,不打擾大家休息。

路易二世體育場是摩納哥隊的主場,位於豐維耶區。它周邊的居民區住宅,外形酷似堡壘。

體育場由於周邊土地有限,因而很多設施都建在地下,隻有大約18500個座位。

拉齊奧和曼聯的人來之前抽簽,拉齊奧抽中了主場更衣室,曼聯抽到客場更衣室。

特奧多羅隨著隊內營養師走進體育場,映入眼簾的就是不遠處的紅色海洋。紅魔的球迷占據對麵的南看台,藍鷹的球迷占據北看台。

他注意到球迷看台和球場之間的距離,“為什麼這麼遠?”

球場和看台大概相距五十米,他想看自己隊伍的人還要昂頭看場內的大屏幕。

“有些球場為了球員的安全,就會把看台設計的很高,防止發瘋的球迷跑到場內騷擾球員。”營養師回答道。

“原來是防止對麵的球迷傷害球員嗎?”特奧多羅看了眼身後開始揮舞大旗的球迷。

“不,是防止球員被主隊的球迷傷害。”

特奧多羅在看台上站了一會兒,他拉了拉營養師的衣袖:“我想去廁所。”

營養師看了眼大屏幕,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拍了拍特奧多羅的小腦瓜:“你知道廁所在哪嗎?”

“知道。”特奧多羅離開看台,往地下走去,他站在地圖下麵找到代表廁所的標識,順著路直走。

快到廁所的時候,他遇見穿著黑色西裝的安保人員,遲疑了一下,還是繞過他們往廁所走去。

黑衣人看了眼剛到腰間的小孩,對方穿著拉齊奧球服,後麵沒有數字號碼,於是沒有叫住走進去的男孩。

特奧多羅上完廁所,踮起腳洗手,走出去撞到一個硬邦邦的物體:“啊呀!”

他摸了摸撞疼的鼻子,昂起腦袋怒視眼前高大的男人。

對方擁有一雙深邃的藍色眼睛,修長的鼻梁,性感的薄唇,他拉住即將跌倒的特奧多羅,用英語問道:“孩子,你還好嗎?”

特奧多羅的眼睛從男人英俊過分的臉上轉移到他身上的球服,紅色的球服,曼聯的人?

貝克漢姆走出廁所,發現剛才差點撞到的小孩在附近打轉,似乎迷路了,他走上前,彎下腰問道:“你要出去嗎?”

男孩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抿著嘴唇,不願意理他。

他隻好蹲下身,平視眼前的孩子,跟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對視。

貝克漢姆這才發現小男孩擁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未來肯定能迷倒萬千少女,他伸手剝開特奧多羅臉頰旁邊的碎發,“你是球童?跟大部隊走散了?”

“我可以帶你去曼聯的更衣室,等到比賽開始,我牽著你上場。”

他一把將特奧多羅抱在臂彎,帶他進入曼聯的更衣室。

“天哪,大衛,你從哪裡偷來的小崽子?”斯塔姆大聲嚷嚷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彙聚在貝克漢姆懷裡的小男孩。

曼聯的鐵血隊長基恩停住訓話,回頭看向貝克漢姆:“你不是上廁所了,怎麼去偷人家的小孩?”

“隊長,你看他身上的球衣,他是我們這邊的球童。”貝克漢姆舉起身穿拉齊奧球服的特奧多羅。

特奧多羅英語水平一般,加上英國人的口音問題,他愣是沒有聽懂他們在說什麼。隻是擺著臭臉,瞪向曼聯隊長。

“這裡的更衣室連個廁所都沒有,要不然我不會撞到球童。”貝克漢姆捏了捏特奧多羅的小手,即使對方不說話,但是看著那張臉心情就會變好。

“幸好沒有,不然整個更衣室都是大便的味道。”舒梅切爾說道。

“去你的,明明每次都是你拉的屎。”貝克漢姆抱著特奧多羅坐在更衣室椅子上。

“摩納哥的小孩都長得這麼漂亮嗎?”吉格斯好奇地戳了戳特奧多羅的臉頰。

特奧多羅毫不猶豫張開嘴咬住,用剛長出來的犬牙摩擦男人的手指。

“嗷!”吉格斯迅速抽出手,看到手指的牙印,忍不住揪了一把男孩的臉蛋,“你是狗變得嗎?!”

特奧多羅見吉格斯吃癟,咧開嘴露出惡劣的笑容,我才不怕你們。

“沒想到你還挺凶。”貝克漢姆低下頭,大手捏住特奧多羅的臉蛋,看著那張嘴變成小喇叭花。

特奧多羅拍打貝克漢姆的手,冒出一句英語:“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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