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少年的額頭緩了一口氣,如此種種依他猜測來看,少年應當不知從哪裡捉來了一隻野兔,想用瓷片處理野兔皮毛不成便改用牙齒,卻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最後疼昏過去的。
隻是不知道這少年是什麼時候來的,說不定是他占了少年的安身之所。
壺裡還剩下一些水,裴應川順便將少年的臉頰和手都衝洗了一番,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
少年眉毛較淡,眉心處還有一道暗紅色的傷疤,鼻子纖瘦,唇色枯白,一看就是吃了苦頭,不過雖然身體消瘦,少年的下巴卻是圓圓的,看起來略帶稚氣。
依照裴應川的估算,這少年應當不過十五六的年紀,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草屋裡。
村長曾說蘭州多戰事,說不定這孩子就是從蘭州那邊逃過來的。
裴應川將少年向火坑那邊挪了挪,淨手後拿了個窩窩頭當作晚飯。
看來他穿來的這個國家也不太平,秦二郎說十幾年前曾有大旱,蘭州又多戰事,這農家生活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不過相比於大旱和戰事,他最應當考慮的是如何填飽肚子。
裴應川看著昏睡著的少年,心中湧上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迷茫感。
還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屋外的天邊還殘留著最後一絲晚霞,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天色陡然轉黑,四周的蟲鳴聲也愈來愈大,火坑邊也出現了許多的小蚊蟲。
沒有火燭就隻能靠這火坑照明,裴應川將少年的野兔用稻草穿了起來掛在了牆上,又將水壺蓋在火坑上才來到了稻草床前。
他本以為自己這一夜會失眠,卻沒想到僅僅聽了一會的蛙鳴就失去了意識沉沉睡去。
……
天色微微亮,不知何時下了一場毛毛雨,整個天空陰沉沉的,呼吸間都是豐潤的水汽。
有些冷,孟冬抱住了身體蜷縮成一團,他又餓又累,從胃裡傳來的灼燒感愈來愈明顯。
他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過去,然而舌尖上的疼痛卻讓他昏睡的意識陡然清明起來。
孟冬隻愣了一下便瞬間睜開了眼睛。
不對!這不是他之前睡的稻草堆!
他迅速起身查看,然而長久未好好進食的身體根本跟不上他的反應速度,本就酸痛的小腿更是直接罷工。
一聲痛呼之後,孟冬又重新地跌落在地,這結結實實的一摔讓他腫脹的腳踝再次遭了罪。
腳踝處隱隱作痛,孟冬選擇了忽略。
他揉揉眼睛,掀開礙事的劉海仔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還是昨日的那個茅草屋,隻是不知為何他被挪到了草屋的另一個角落,旁邊還有一個快要熄滅的火坑。
有火就有人,是誰?
然而他視線範圍內沒有任何人。
孟冬縮著身子,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轉動身體向後看去。
隻見一大團稻草中躺著一個身形高大的漢子,那漢子的上衣破破爛爛的,正雙手抱胸沉沉睡著。
隻一眼,孟冬的精神高度緊張起來。他身體虛弱,遇上這樣高大的漢子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為今之計隻有趁對方現在尚未蘇醒偷偷溜走。
孟冬有些後悔了,他前天夜裡借著月光走了很久的路才找到了這個廢棄的草屋,原本是想著這裡滿是稻草可以讓他睡個舒服點的覺,沒想到他的身體太過疲憊,一覺睡到了昨天中午。
這幾年他在那個地方過得並不好,拚死才逃了出來,身體也早在日日的磋磨中虛了底子,因此他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想睡覺。
稻草堆裡很軟,這是他睡得最愜意的一覺。
他醒來的時候察覺到了自己有些發熱,可是並沒把這當作什麼嚴重的事。熱退後他甚至還在草屋的土牆邊發現了一窩兔子。
他費儘心思捉了一隻小野兔,然而又累又餓的身體再次變得乏力,於是他還沒來及用碎瓷片處理好兔子便再次埋進稻草堆裡睡了起來。
再次醒來他就出現在了這裡。
是他太過大意,沒有及時發現這裡來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