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淺淺凹陷,隱隱能看出雛形來。
“快些乾,乾完好結工錢。”那粗獷男人笑著說道。
裴應川看了看手心處磨起的水泡和繭子繼續揮起了木錘,額頭都暴起了一層青筋。
直到日頭西落,涼風漸起,裴應川覺得昏熱的大腦終於有了一絲清明,他餘光一掃,其他的人也是一臉汗意。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吧,明日再繼續。這裡有些稻草,你們今日就在這睡下吧。”
裴應川清理傷口的動作霎時間停了,沒等他問出口,另一個沉不住氣的人立刻就發了聲。
“你們什麼意思,乾了一個下午的活,怎麼不結工錢,還不讓我們回去。”
“就是!”立馬有人應和道。
那姓趙的人立刻跳了出來:“我也沒說要今日結工錢,乾完了我自然會給你們結錢,沒戶籍的人出去了還有誰會雇你們做活,還是我們東家良善。”
“再說你們一下午才做了那麼點活,明日不早些起來繼續乾若是拖一天我豈不是要多付一天工錢。”
看來這個姓趙的是看準了他們這些人都沒有戶籍,不好找活也不敢鬨大。
粗獷男子見此場景立刻出來調停,“趙兄弟,我去找人的時候都說好了是日結工錢,你這、看不到工錢他們能好好乾下去嗎?”
“哼,還能少了他們的。”
“趙兄弟你這是要壞了我元某的名聲呀!”
見粗獷男子臉色不好,姓趙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掏出來一個布袋:“今日先付五十文,剩下五十文是押金,省得你們明日不乾了。”
“憑什麼,你既不準備晚飯也不讓我們回家去,還要扣了我們工錢?”裴應川也沉不住氣了,這姓趙的一看就不是良善之人,欺軟怕硬,想來也不是第一次乾這種克扣工錢的事了。
“這是押金,不讓你們回去還不是因為今日才做了這麼點活。”姓趙的扯著嗓子道,“你們再多嘴一句我便不發工錢了。”
裴應川扔了木錘與他辯駁,“我們幾人自中午一直乾到現在,其間隻休息了兩次,沒有一個人偷懶,你為何不讓我們回去。”
姓趙的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將布袋又收了回去。粗獷男子見狀也是有些不高興,“趙兄弟,你若這樣的話日後就不要托元某招人了。”
裴應川也不想多費口舌了,本想著勞累些就算了隻要能拿到工錢,沒想到還能遇到這樣不講理的人,“我們有六人,你可隻有一人。”
那姓趙的聽他這麼說忍不住看了過來。
“近日城中員外將其他壯年漢子都招了過去,沒了我們你隻怕再也招不到其他年輕漢子了,大不了我不要這半日工錢,去寧家巷把你的所作所為都告知眾人,你這活日後估計是再找不到人來乾了。”
“你!”姓趙的自知理虧,他隻不過是想從這群流民手中摳些錢出來,若是誤了工期讓東家知道就不好了。
“哼,隻要你們好好乾活工錢我一定會結的。”
“那你現在就結給我。”裴應川當即說道。
粗獷男子見狀歎了一口氣,一把扯過姓趙的人懷中的布袋,姓趙那人還想去奪然而兩人身形相差巨大,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數了一百個銅錢遞了過去。
裴應川接過工錢,把木錘踢飛了些,他不打算再繼續做下去了。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接了自己的工錢。
“工錢都結了,各位就回家好好休息吧,明日繼續。”那粗獷男子也就是元飛光說道。
這些流民不好找活,既然已經做了半日,最好還是能繼續乾下去拿到工錢。他與這姓趙的東家相識,後幾日這姓趙的應當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了。
姓趙的那人眼睛轉了一圈,氣憤地奪回了自己裝錢的布袋。
裴應川沒管身後的事,將銅板裝好後喝了口水,這夯土的活過於累人,再加上這姓趙的有可能已經記恨上了他,不如過些日子找些彆的活計一樣能賺到錢。
現下天色已晚,買陶罐是來不及了,隻能再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