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很不客氣地就走掉了呢。”
在橫濱標誌性的五座大樓中,黑發的男人注視著眼前昂貴茶杯中嫋嫋升起的水汽,帶著幾分略帶誇張的幽怨說道。
還是那間會客室,還是滾燙的熱茶,尾崎紅葉感覺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識,但是她明白這時候還是安安靜靜地聽著森鷗外不知真假的抱怨比較好。
黑發男人的一些表現有時候會極其具有欺騙性,比如和那個叫愛麗絲的女孩子的大鬨,有時候甚至回讓和森鷗外相處已久的尾崎紅葉都產生某種錯覺。
不過也許是熱茶的緣故,又或是在這些年的相處中已經有了免疫力,尾崎紅葉隻是動作優雅、有一搭沒一搭地抿著茶,將對麵男人的絮絮叨叨當作是某種效果不太好的白噪音,享受著難得的休閒時光。
“看起來這茶很得你的心意嘛。”
忽然被提到讓尾崎紅葉的動作頓了一下,穿著和服的女人沒有對於自己剛才完完全全地忽略的森鷗外而產生任何心虛的表現,隻是神色自然地抽出折扇擋住了下半張臉。
“也是森首領的品味很好。”她不慌不忙地恭維著森鷗外。
但看到森鷗外似笑非笑的神色之後,女人稍微收斂了一點嘴角的弧度,表情正經了起來,讓那一點出於禮貌而彎起的虛假弧度幾乎消失不見了。
氣氛似乎短暫地凝固了一下,但下一秒就因為兩人心照不宣地同時微笑而打破了。
“還真是像出現的那樣毫無征兆地說消失就消失了呢?”紅發女子溫溫柔柔地說道。
“那可真是任性的孩子呢。”森鷗外狀似抱怨地說道。
“但至少森首領還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呢,妾身本來還以為會在醫生那裡看見您,這次可真是相當冒險啊。”尾崎紅葉不緊不慢地說著,漫不經心地挑剔著茶葉在沸水中翻滾的軌跡。
“不過妾身還是有些好奇森首領的遭遇。”
這是一個有些超出了正常交往範圍的問題,尾崎紅葉在開口之前就意識到了,但是心底的某些隱秘的欲望讓她最終還是這樣說了。
一時間,並沒有人說話,房間裡安靜得可怕,大概隻剩下茶水在壺中沸騰的沉悶聲響,讓人煩躁而不安。
“好奇心不是壞事情,但是不合時宜的好奇心是的。”森鷗外隻是說了這麼一句,就迅速地讓血色從紅發女子的臉上一點點褪去。
也許是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森鷗外微微地向著尾崎紅葉的方向探身,臉上浮現出一種富有欺騙性的溫和笑意,雖然尾崎紅葉明白其中真心實意的部分並沒有多少,但是也成功緩和了氛圍的緊張。
平複了一下心情,尾崎紅葉掩飾般地再次喝了一口茶,茶水有些燙口,但是心不在焉的她依舊麵不改色地喝了下去,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溫度的高低。
似乎是因為有心事,又或是想要掩蓋某些並不太體麵的情緒,尾崎紅葉的動作有些大,讓她放在身側的手提袋從沙發上滑落,敞開了一些的袋口露出了傳單的一角。
森鷗外當即就注意到了這一點,臉上露出了某種耐人尋味的微笑:“你也在關注那件事啊。”
見尾崎紅葉沒有立刻做出回應,森鷗外也並沒有特彆在意,隻是用隨意的語氣像是閒聊一般地繼續說著:“不知道是哪些好運的家夥能夠擁有這樣的機會。”
“那森先生覺得呢?”穿著和服的紅發女人忽然開口,她又恢複了那種端莊的模樣,“這可是相當誘人的財富呢。”
“我聽說,那並不是普通的糖果工廠,返老還童的藥丸什麼的,幾乎沒有人可以拒絕吧。”尾崎紅葉的聲線在此時此刻不知為何充斥著一種令人驚愕的誘惑力。
森鷗外沒有立刻搭腔,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他抬起頭,尾崎紅葉的身體正在不自然地顫抖著,就好像是一隻在風中搖搖晃晃的紅蝶。
“紅葉殿。”森鷗外按住了自己部下的肩膀,輕聲地呼喚著,金發碧眼的女孩在他身後麵無表情地懸浮著,指縫中夾著一枚枚針頭鋒利的針管。
尾崎紅葉感覺自己像是在跟著某個人去了什麼未知的地方,但是又什麼也記不得了,森鷗外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也讓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
在她意識即將清醒的那一刻,懸浮在空中的女孩子也驀然消失了,就好像從未在這裡存在過一般。
麵對這樣的情形,森鷗外依舊保持著完美無瑕的微笑,像所有體恤下屬的上司那樣同情地說道:“雖然和總持寺的合作終止造成了一些影響,但是尾崎小姐還是要注意放鬆心情才行。”
他看得出來尾崎紅葉的理智也許是因為之前積累的一些東西而產生了一些影響,作為從事這種工作的他們來說,是極其容易受到那些鬼神影響的狀態。
“也許你願意擁有幾天假期,考慮吃點巧克力之類的甜食什麼的緩解一下心情,想必愛麗絲會很願意和你分享她的甜點清單。”
“妾身邊卻之不恭了。”尾崎紅葉在緩過神來就恢複了往日的樣子,但是嘴角的弧度卻總歸是有點勉強。
言儘於此,森鷗外也並不打算再多說些什麼了,能夠做到這個位置,除了時機和能力,更是因為尾崎紅葉是個聰明的人。
男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掛著優雅的笑容對著仍然坐在原處,不知道在思考著些什麼的尾崎紅葉說道:“感謝你願意和我一起喝茶,不過現在已經到了工作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