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中的特彆警員們忽然發覺自己的通訊設備出現了問題,嘈雜的電流聲從中傳來,但是在鬼神聚集的地方,這是非常常見的事情,即便是有政府特彆製造的設備依舊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們並沒有特彆在意。
恐懼消失的人會使什麼樣子,陷入神明一樣的思維的人又會是什麼樣子,海音寺溯遊此時無法解答,但是卻正在體驗著。
思維是如此高效而明晰,需要仔細推算的關於現在情況的構想居然在腦海中一蹴而就。
就好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又或是對於自己實力根植於心的自信,海音寺溯遊沒有作出任何舉動,隻是用冷淡到看起來宛如無機質礦物般的紅色眼眸沉默地注視著麵前的螻蟻。
是的,螻蟻,在短短的一瞬間,他就幾乎將老薩滿的整個人生讀懂,一切的陰謀在全知全能之下都無處遁形。
隨著咒文的完成,老薩滿身上的力量躍動得似乎也越來越明顯了,那些深紅色的、流淌著的偉力似乎正在跳躍著、歡呼著。
明明是不該有生命的魔力,但是海音寺溯遊卻忽然感覺到它們在歡呼著,就好像是走失許久的幼子,再次回到母親的懷抱中一樣。
但老薩滿似乎對於著一切都毫無察覺,隻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伏都教的造物主消失已久,唯有真正的“容器”才能夠短暫地讓祂降臨,獲得強大的力量,再現伏都教往日的榮光。
而他依靠禁忌的手段竊取了造物主的力量,使得他被認為是欽定的容器,然而占卜卻出現了他意料之外的結果,有更強大的“容器”出現在了日本。
雖然對於“容器”並非是本族人有些驚奇,但占卜的結果是不會錯的,每一個薩滿的巫師都如此相信,他絕對不允許真正的容器出現,況且他也不願意真的被造物主占據軀殼。
而最理想的狀態就是把這個少年帶回去做成還魂屍,到那時降臨在還魂屍上的神明就隻能成為巫師的仆從。
薩滿口中念念有詞,演練過無數次的咒語在最開始並沒有出現差錯。
深紅色的力量充斥了這個窄小的空間,但是卻溫順地在本該變成呆滯的活死人的少年身邊環繞。
預想中的結果沒有到來,作為施法者的獵手反而受到了反噬。
猶如煮熟的蝦子一般,年邁的薩滿在地麵上團成一團,尚未乾涸的豬血和地麵的灰塵混合在一起,將他白色的衣袍染成惡心的黑紅色,而由於過量的痛苦和力量驟然失去的落差感,老人的臉龐變得扭曲而變形,撕心裂肺般地尖叫起來。
“不,不應該是這樣,你,你本該代替我,代替我去的才對,你,你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
乾枯到仿佛經曆過一場駭人聽聞的火災的手向少年的腳踝抓取,但是在接觸到那片裸露的皮膚的那一刻,就像是接觸到了火焰一般,變得更加乾燥和萎縮。
甚至就像是碳化的木枝一般,落下許多黑色的粉末。
地板上,老人的哀嚎還在繼續著,他就像是一塊正在燃燒著的人形木炭,最終隻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塊人類形狀的黑斑。
而從始至終,海音寺溯遊都隻是異常平靜地麵對著這一切,那些深紅色的力量不知何時也消失了,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但是隻有海音寺溯遊自己知道,那本本來就足夠鼓噪的紅色筆記本中,似乎又多了一個聲音。
[看不懂,但隻想說海哥牛逼]
[同看不懂,但是海哥必然牛逼]
[感覺海哥也懵,笑死,海哥內心os:壞了我成替身了]
[海哥牛逼,一開始以為是普通人,這回絕對又是啥隱藏大佬吧]
[絕對是了,海哥的真實身份是啥,感覺這薩滿蠻強的]
[真的好奇死,願官方識相一點,今天我不看小國王的直播了也要蹲在這搞清楚海哥的事情啊]
[等等,前麵的,你們沒看之前的直播嗎?不說彆的,海哥這背景應該也算不上普通人吧]
[啥直播,哪一次?我記得海哥目前除了和異能力特務課那邊有點不如沒有的破關係,再加個靈視,應該就是普通人設定?]
[之前政要開會的那次啊,唯一一個視角,夏目漱石的那個,有人做了切片的,快看]
當看到彈幕的時候,正在觀察老薩滿留下的痕跡的海音寺溯遊輕微地紮了一下眼睛。
[去看了,嘶,這個戲碼]
[忽然更憐愛海哥了,身邊全員惡人的感覺,要命了]
[親人都不能信賴了,好家夥,我是不相信能參與這種會議的是啥好人]
[肯定不能啊,夏目漱石的身份這麼牛逼,之前不是還說他是森鷗外和福澤諭吉的老師嘛]
[就是啊,一看就和政府關係匪淺,絕對沒可能不知道海哥的事情啊]
[草(一種植物)這麼說夏目漱石鐵定有問題了,誰家外公對於孫子正在火坑裡無動於衷,那個候選人啥的聽起來就不是啥好事啊]
[就是說啊,憐愛海哥了]
[憐愛海哥加一]
彈幕中閃過了一行行相似的評論,但是海音寺溯遊的心思完全停留在了彈幕所說的關於他的外公夏目漱石的事情。
即使以前並不是沒有蛛絲馬跡,現在彈幕隻不過是更加地印證了他的猜想,但是海音寺溯遊還是情不自禁地手下用力,捏碎了一小塊碳化的屍骨。
米切爾·恩德的馬甲傳回了關於鬼神桃太郎的最後一個分身被消滅的消息,海音寺溯遊也是在這個時候從老薩滿的屍體旁邊站了起來,麵沉如水地走出了這個地方。
不出意料,失蹤的怪盜基德就是被這隻鬼神的分身給抓走了,隻不過怪盜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從鬼神手中逃脫,甚至借用地形戲弄這鬼神,這對於一個僅僅是能夠看見的普通靈視能力者來說已經很厲害的程度了。
對於怪盜基德和小泉紅子之後的去向,海音寺溯遊沒有太過於在意。
關於怪盜基德依舊決定竊取黃寶石,海音寺溯遊也隻是在心中感歎了一下黑羽快鬥對於怪盜身份的經也程度,隻要不是關於金獎券的危機,他暫時都很難分出新神去處理了。
無論是被伏都教找上來的事情,還是自己的特殊身份早就被注意到,抑或是連親外公都無法信任的現狀,都讓他久違地有些煩躁。
他需要在電力徹底回來之前去到一些不容易被懷疑身份的地方,以免被攝像頭拍到,至於掃尾自然由能夠銷毀一切的彩色死神,名叫格勞格拉曼的雄獅來做。
接下來他要頭疼的不過是應付那個正在二樓到處亂跑的江戶川柯南,他是料到管事一個門是困不住這個名偵探的,不過偵探出來的速度也太快了。
若不是米切爾·恩德很擅長製造幻想,雖然由於偵探身邊的黑霧,並不能直接影響到江戶川柯南,但是讓偵探感受一下鬼打牆的鬱悶感還是可以的。
上到二樓,海音寺溯遊果不其然地看見了一隻正在會議廳門口團團轉的名偵探,看著著急的小孩子,他心中居然因為這樣的惡趣味而輕鬆了一些,險些笑出聲。
果不其然,變成小孩子之前就愛刨根問底的偵探現在依舊如此,但是海音寺溯遊打定主意不告訴他一點,裝聾作啞是他總結出來的對付這位名偵探最好的方法。
但是這一次江戶川柯南似乎格外執著,不過好在毛利蘭在米切爾·恩德撤去幻覺魔法後不久就清醒了過來,及時拯救了海音寺溯遊飽受摧殘的耳膜。
身為空手道大師的少女動作乾脆地抓起男孩的後衣領,就把他帶去旁邊教育,變小的名偵探自然老大不樂意,卻也無可奈何。
聽著江戶川柯南認錯的聲音,即使無法欣賞到偵探此時的表情,假裝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海音寺溯遊依舊再次忍不住勾起嘴角。
走出了因為人群紛紛蘇醒而有些嘈雜的會議室,海音寺溯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並不新鮮的空氣,雖然相比較會議室裡二氧化碳濃度過高的感覺,外頭要好些。
但是由於一樓地板上的血腥還沒有完全被清理乾淨,那具大腦消失的屍體依舊躺在那裡,因此空氣中混著股奇怪的腥味。
海音寺溯遊控製著自己不要去看這些,他的腦子有些混亂,心頭有什麼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懷中的筆記本在輕微地震動著,但是這裡並不是和係統交流的好時機。
不遠處的彈幕一條條閃過,那些來自其他世界的觀眾可以和他共享視角,卻無法理解他心中所想。
倚靠在冰冷的牆麵上,海音寺溯遊忽然很有一種傾訴的欲望,他突然很想給夏目貴誌打一個電話,這也許是他除了紅皮筆記本以外唯一能夠傾訴的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