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前所未有地充盈,即便沒有去看紅皮筆記本上的數值,海音寺溯遊也知道自己的信仰值在這一刻應當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可怕的數字。
自世界誕生之初就不斷地累計的力量在不停地湧入海音寺溯遊的身體,無數聲響縈繞著他,讓他沒有再有機會去思考其他問題了。
“Даждьбог”
有誰在呼喚他。
“BonDie!”
……
越來越多的語言,越來越多的聲音,都在呼喚著他。
明明那些語言所說的稱呼都完全不同,但是海音寺溯遊分明感覺到那是在呼喚他。
越來越多的聲音彙聚過來,像是在周圍的材料上產生了回音一般,在他的身邊盤旋成一片聲勢浩大的音海,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
“海音寺溯遊”
有人呼喊了他的名字。
那是他十分熟悉的音色。
然後,很快地,更多的對於他的名字的呼喚在這裡回蕩著,形成了一條赤紅色的燈帶般的東西,牢牢地和他的本質綁在一起。
在無窮的概念的疊加下,海音寺溯遊似乎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形體,似人而非人。
但是這千萬句來自無數個曾經破滅的平行世界最後的聲音就像是定海神針,又像是迷霧中的海上燈塔,讓他沒有在越來越多的音浪中迷航。
他穩定地穿行著,不拘泥於形體,不拘泥於存在。
無數事物在他身邊川流不息,就好像是瞬息之間看完了一部編年史,而他卻並沒有因此感受到任何不適。
過了不知多久,屬於“書”的光輝終於在以海音寺溯遊為中心的紅色光帶的包裹下平靜下來,慢慢地於紅色的筆記本融為一體。
而海音寺溯遊也在此時此刻明白了係統的本質,那是千萬個平行世界中的“書”的骸骨,而此刻自己剛剛收獲的白光如同自己一般,是最後唯一的魂靈。
現在隻差一步,便可登天。
海音寺溯遊握緊了拳頭,他的脈搏前所未有的強壯而有力,力量是如此充盈,剛剛不過是隨心地想了一下,異能力特務課地下囚禁的那些鬼神便全部被他捏成了掌心的圓球,又迅速地被他勢不可擋的力量給吞噬和同化。
對於這個脆弱而渺小的世界來說,他似乎已經強大得過分了。
而這份強大,足夠支撐他隨意妄為,肆無忌憚地宣泄欲望。
隨意掃過那幾個異能力特務課的高層之前站立的地方,一種無名的怒火瞬間在胸口點燃,儘管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但是他明白,這些輕易地被他殺死的不過是一些表麵上的汙穢罷了。
在扮演著馬甲,以及他本人的所見的這段日子裡,他見過比這更可惡更□□裸的黑暗,他見過無數□□作惡的畫麵。
在這個國家的其他地方,甚至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還有更深層次地臟汙已經滲入了。
這個世界的真實是如此絕望,雖然以人類的眼睛並不能穿過鋼筋水泥混凝土的隔閡,但是海音寺溯遊依舊能夠輕而易舉地感知到外麵正在發生的事情。
就像是前麵所感受到的那樣,這個世界是如此脆弱而渺小,在他剛剛取代世界擁有“書”的所有權的時候,世界的崩塌就悄然開始了。
世界的屏障的消失,帶來的後果已經有無數個平行世界的驗證了。
被更高維的世界殖民或者吞並,徹底成為提線木偶,又或是直接像是每一個遲暮的行星一樣,快速膨脹,然後四分五裂,話做漫天星辰,也許椅後的這些碎片還有機會重新誕生出世界的幼苗,但是也遠不是當初的那個了。
打住,不能夠再思考這些了。
過多的知識和真實的灌輸,讓海音寺溯遊驀然發覺,他的思維開始向著一種金屬般的冷硬和無機質而變化著,這本該是好現象,因為這讓他更像是神明,但是也在不斷地脫離人類的範疇。
海音寺溯遊緩緩地坐了下來,神情冷凝,但是很快他近乎凝固的動作就被手機傳來的振動所打攪了,讓他稍微有點驚訝的是,他的手機居然還在兜裡。
而此時那個小東西正在顫動個不停。
也許是他剛才的那一係列的舉動,讓異能力特務課地下的信號屏蔽裝置毀壞,他現在居然能夠久違地接受到來自地麵上的訊息。
手機上的時間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從十一點五十九來到了零點。
海音寺溯遊後知後覺地發現,從這一刻起,他已經度過了自己的生日。
一種奇妙的感慨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郵箱裡居然有郵件。
海音寺溯遊緩慢地刪掉了幾個垃圾郵件,打開的剩下的部分居然全是對於他的生日祝福。
即便並沒有和班裡的同學相處多久,但是依舊有同學對於他表達了祝福,毛利蘭的短信更是格外關心了他現在的狀態,即便是和他不太對於的工藤新一都口嫌體正地發來了簡訊。
剩下的還有兩封。
一封是夏目貴誌的。
一封是阪口安吾的。
裡麵都是照片。
夏目貴誌發來的是某一個夏天拍的,他們正在一起釣魚,年少時在八原的回憶似乎還在昨天,與夏目貴誌的最後一次分彆即便時現在依舊能夠回憶起來,抱著表哥的袖子默默地掉眼淚。
阪口安吾發來的是一張有些陳舊的照片,照片上的父母還很年輕,館田警官
也沒有開始留胡子,一切都是如此鮮活,那是他父母和愛戴的長輩曾經的十八歲。
情感真的是相當複雜的東西。
屬於人性的那一部分在強烈地發出共鳴,海音寺溯遊已經知道他該怎麼做了,是時候讓一切都結束了。
是的,讓一切都結束,就像是文本永恒的句號,一個圓滿而美好的屬於他也屬於世界的結局,或者說,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