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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紅線搭錯了

自哪日之後,謝淵夫夫的確礙於老太君的麵子,外出都帶著薑漣兒。

不過,準確的說,是謝淵帶的多,言堇雲自知長輩有意,他又怎能壞人美事。

薑漣兒邀他二人外出時,言堇雲總有推遲的理由,且次次不重意,量他們也無法執意強行帶他。

不知情的友人,還真以為謝淵去了趟大都,果就娶回了個嬌妾。

甚至有人碰巧遇上,又是熟識謝淵的,也會真誠的送上一句祝福,此話一出來輕者被謝淵罵走,重者挨謝淵一頓打,讓他瞎說八道。

對於這些,言堇雲沒有說什麼,一切照舊,即便麵對謝淵他也不曾表過態。當然相處了那麼久的人,謝淵怎會看不出他的異樣。

薑漣兒也算是個懂事的,隻要謝淵夫夫兩人執意在一起時,謝淵一找借口,她都會識相的離開,不會過多糾纏,也算難得。

秦氏也知兩弟弟為難,身為長嫂自然得知道為弟弟們排憂解難。

秦氏便閒來無事之時,總特意來找薑漣兒陪同,一起逛逛早市啊,做做女手工啊,說說女子貼心話啊,等等。隻要薑漣兒能遠離謝淵一點,秦氏自當幫了弟君一些。

有幾日謝淵被國公爺召到東營,說有要事相商,也不知所為何事兒,謝淵便被留在東營小住了幾日。

沁雅軒的下人們以為謝淵不在,薑漣兒自是不再來打擾,還故意將消息透露給薑漣兒的侍女,這樣沁雅軒的少君也算清靜些。

誰知這下反倒不清靜了,薑漣兒來沁雅軒更勤。

“小姐,小姐,奴婢都說了,表少爺不在府中。”

“他不在那是他的事,誰說本小姐要尋他。”薑漣兒說著就要往沁雅軒去。

其貼身侍女攔住了薑漣兒的去路,“小姐,表少爺不在,我們還要天天往沁雅軒跑,這容易遭人嫌的。”

貼身侍女知道,自沁雅軒的正主回來,見到薑漣兒起,並不太待見薑漣兒,可憐他家小姐不懂察顏觀色,還喜歡往那湊。

“誰敢,外祖母都放話了,府中哪一處,是本小姐去不得的?”

“不是,好主子,您不就是為了表少爺來的嘛,現下表少爺不在,您去了又得白跑一趟。再說您去了沁雅軒,見不到表少爺,白見了那位正主,您不覺鬨心嗎?”

“閉嘴吧,我鬨心不鬨心用得著你來說,誰說我是來看表哥的,哼。”薑漣兒丟下侍女,自己朝沁雅軒方向快步走去。

“小姐……。”不見表少爺,那還是特意去見沁雅軒的那位不成?

薑漣兒來得早,言堇雲這時還在竹林練劍,正巧碰上回屋拿汗巾和茶水的晨霞。

薑漣兒逮住晨霞便問言堇雲的去向,晨霞懶得搭理她們,隻管進屋去取東西。

出來時又被攔住了去路 ,“站住,一個奴婢,本小姐問你話呢?竟不知回答,誰給你的膽,怎敢如此無禮。”

這些時日,這位漣兒小姐,避開主子們對下人的態度一向如此,晨霞見怪不怪,隨意敷衍似的給她行個禮。

“漣兒小姐,這幾日主君不在,您若是找主君,奴婢同我家主子說,待主君一回,定前去告知您。”

“誰說本小姐來找你家主君的,本小姐來找我表君不行嗎?他在哪兒,帶我前去。”

晨霞驚訝,這人為何要直言見言堇雲,不會要對他家公子不利吧。“這……,漣兒小姐找我家公子,所為何事?”

薑漣兒不耐煩,“你一個小小奴婢,管這麼多作甚?還不帶路。”

晨霞想著言堇雲練劍要結束了,得趕緊將東西送過去,於是不情不願的將薑漣兒也帶往竹林。

她們到時,言堇雲剛好停下,將手裡的劍扔給蒼暮,直徑往石桌處走去。

剛坐下,便有人前來幫他擦汗,言堇雲也不多想,以為是晨霞,可是當他抬眼一瞧,差點驚得沒從石凳上跌下去。

“使不得,漣兒小姐。”言堇雲急忙站起,擋開了薑漣兒拿著汗巾的手。

原是薑漣兒看到言堇雲出汗了,直接從晨霞的瑤盤中順走了汗巾,直徑來到言堇雲身前,上手就替他擦汗。這係列動作晨霞和她的侍女都還沒反應過來。

“如何不使的,表君,累了吧,你出了很多汗,漣兒替你擦擦汗吧。”薑漣兒說著又想上前。

言堇雲急切向後退去,不注意間,不料被腳後的石凳絆住了腳,整個人猝不及防的向後倒去,薑漣兒試圖拉住他,可想而知怎麼拉得住,於是便兩人一塊跌倒在地。

薑漣兒還好,人是摔了,不過是摔在了言堇雲的身上,而言堇雲則是實實砸在地麵上,疼得他礙於有人在場,都不敢哼一聲。

蒼暮急忙上前,將薑漣兒從言堇雲身上拎起來,推到一邊,趕緊扶起言堇雲。

“公子?您怎麼樣?”

言堇雲緩了緩,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晨霞嚇得連手中的瑤盤都丟了,也上前扶住言堇雲,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雜塵。

言堇雲這邊還沒說什麼呢?薑漣兒那邊就先哭上了,“對不住表君,漣兒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可有傷到?”

晨霞嘴快,她最看不慣這般惺惺作態,“漣兒小姐滿意了,奴婢說了主君不在,讓漣兒小姐彆來打攪我家公子,漣兒小姐非來,來了竟是這般對我家公子的。”

薑漣兒還挺委屈,“我不是故意的,表君~。”

麵對梨花帶雨的人,言堇雲也沒轍,自故作職責自家侍女,“晨霞,不得無禮,我無事,莫要小題大做。”

隨後對著前麵的人,“我無事,漣兒小姐無需自責,是我自己沒站穩,與漣兒小姐無關,隻是不知漣兒小姐尋我,所為何事?”

薑漣兒聽了話,總算收斂些,“無甚麼要緊的事兒,隻是閒來無事,來尋表君解解悶。”

“哦,這恐怕不妥,我幫不了漣兒小姐,老太君、母親、大嫂皆在府中,我想,漣兒小姐與她們更談得來,我一介男子,恐難勝任。”

“表君不歡迎我嗎?”薑漣兒說著又要哭上了。

言堇雲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是不知如何應對,“非也,漣兒小姐能來,自當是沁雅軒的榮幸,不過漣兒小姐亦看到了,現下這般,已不宜久留,我得回去了,今日漣兒小姐請自便吧。”

“好,既然表君都這般說了,那漣兒改日再訪,表君當真無事?”

言堇雲搖搖頭,薑漣兒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沁雅軒正堂,晨霞給言堇雲的手掌和手肘上的擦傷抹藥。

晨霞很自責,“公子,都怪奴婢,不該把那人帶過去的。”

“我不怪你,你這般拘謹做甚,有客人來訪,哪有不理人的道理。”

“那漣兒小姐就是個瘟星,每次咱們遇見她總沒好事,以後公子離她遠遠的最好。”

言堇雲騰出一隻手拍了晨霞的頭,“我說幾遍了,莫在後議論他人。”

晨霞噘著嘴不滿道,“本來就是嘛,她不就是來找主君的嘛?主君不在,她還往咱們沁雅軒來,準沒按好心。”

“莫亂猜疑,漣兒小姐獨身來國公府,無人問津,無趣那是自然,找人解悶是無措之舉,到你這便成了沒按好心,不可這般定義。”

“公子您哪裡見她是無人問津,人家可是仗著長輩的喜愛,日日府裡府外的閒逛呢,哪是無趣,我看啊八成是吃飽了嘴閒著到處找不痛快呢?”

“好了,越說越沒正型,還說人家嘴沒閒著,倒是你這般,嘴不饒人的是真閒不住。”

晨霞真的替他家公子抱不平,這人怎就不理解呢?於是她咕噥著:“曦姐姐時常說我笨,但我不傻,現在看來,公子是真傻。”

“再說,再說掌嘴。”晨霞急忙捂住嘴,端著藥箱出去了。

那日之後,薑漣兒又像個沒事人一樣,隻不過令人不解的是,薑漣兒似乎真的喜歡呆在言堇雲身邊。

言堇雲何日去長輩那兒請安,她會提早前去,而後借機一起退去,路上也一路糾纏。

言堇雲若是去秦氏那兒,她也借口念謝贇、謝恒小侄,便也前去看探望。

碰巧遇上言堇雲作畫打發時辰時,亦嚷嚷著表君畫技了得,讓其教授。

言堇雲興致來潮時,會下廚做些小吃食,同下人們一起品嘗,薑漣兒會從旁打下手,自然是一片狼藉。言堇雲自當她的確想與大家同處,自然也無其他想法,該帶著她時也便帶著。

即便言堇雲對薑漣兒已放下芥蒂,但沁雅軒的下人,尤其是言堇雲的貼身侍仆們,似乎都不太待見她。

但他們也隻是因薑漣兒的蠻橫,以及這人可能會因謝淵,而成為他們家公子的阻礙而遠離她。

隻是當所有人都會錯意時,薑漣兒的閨房中,近日剛掛上一副人物畫。

畫上提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自畫像掛上之後,薑漣兒晚間入寢時,總會久立於畫前,注視一番畫中人。

每當這時,房中的光線昏暗,搖曳的燭光依稀可見,畫中人的唇下痣。

在護國公府中,的確有一人唇下有一痣,那人便是謝三爺的君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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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荒唐至極

“少君,少爺吩咐了,讓您用過午膳後,便出發。”福壽一早回到沁雅軒,隻是來傳達謝淵的話。

“郎君的事兒忙完了?可曾說過幾時回?”

“少爺今日便回,隻是少爺念著少君一直想騎馬,練騎術。由東營歸途中便是東郊牧馬場,少爺說,少君留府中多日,怕您乏味,讓您過去練騎術消遣,今晚也好一同回府。”

言堇雲點頭,“也好,是該出去走走。幾時出發?”

“午時四刻。”

“好,你下去準備吧。”

幾日來,光在府中應付薑漣兒,也算身心交瘁,是該出去放鬆放鬆。

臨近午膳時,晨霞還慶幸今日總算安寧一日。誰料想,膳食剛端上,那人便又來了。

薑漣兒氣勢衝衝,進屋後直接坐凳子上質問言堇雲,“表君,我聽下人說,看見沁雅軒的人在備馬車,你是不是要出去?”

言堇雲扶額,“額……,是要出外。”

“表君要出外為何背著我,外祖母可說了,漣兒住在國公府這段時日,表君和表哥要帶著我的,現下表哥不在,表君你去哪都要帶著我,不然我們去外祖母那兒說理去。”

“沒那麼嚴重的事兒,打擾她老人家做甚。今日外出是去牧場騎馬,考慮到漣兒小姐千金之體,不適合那處,還是不去為好。”言堇雲好生勸阻。

“表君能去得,為何漣兒去不得,我……我也會騎馬,我也要去。”

“漣兒小姐當真會騎馬?”

有點心虛,“當……當然了。”

言堇雲妥協,“那好,用膳吧,午時四刻出發。”

“好。”薑漣兒留在沁雅軒陪言堇雲用膳,讓侍女回住處備出行用物,自己是一刻也不敢離開,怕言堇雲出爾反爾。

專屬國公府的馬車停在牧場入口,謝淵早便在此等候,多日不見的人兒,謝淵稀罕的很,張開雙臂就要擁人入懷。

誰知言堇雲伸手推開了,謝淵剛想抱怨,隻見車馬帷幔又掀開,薑漣兒被攙扶下馬車。

謝淵轉瞬即逝的不悅並未表現出來,“怎她也來了?”

“想見你,攔也攔不住。”言堇雲怪調。

薑漣兒衝過去,很順手挽住謝淵的一側手臂,“淵哥哥,這幾日 你上哪兒去了,留漣兒在府中乏味極了。”

“嗬嗬嗬,漣兒表妹也來了。”謝淵乾笑幾聲,“我自是有事兒在外耽擱幾日,這不回來了,怎麼?漣兒表妹在府中住得可慣?”

“嗯呢,有表君陪同,自然是慣了的。”

“哦!”謝淵拂開薑漣兒挽他的手,略帶笑意故意逼近言堇雲,“看來你表君待你用心了,處處周全,我便放心了。”

言堇雲不做聲,隻管瞪他,謝淵這話裡有話。

“走吧,進去看看。”謝淵順勢握住言堇雲的手,拉著他就往裡走,薑漣兒落後些也自覺跟上,隻不過那兩雙牽在一起的手,在她眼中格外刺眼。

“這是東營軍用牧馬場,這裡收養著許多精品馬種,每年為東營提交數匹精壯良馬。自然,從東營老去或殘傷的馬匹,也會回到這裡,安享晚年。”

謝淵在向幾人介紹著,這是城外東郊牧馬場,這裡的牧場一望不到邊。春意來臨,牧場裡的小草有些已初發綠芽,但遠望這一大片,依舊枯黃占據。

“這麼好的地方,郎君都藏著掖著,也未曾聽你講起過。這次還是托了漣兒表妹的福,不然我都不知,竟有這般好的騎馬場地。”言堇雲記著剛剛謝淵的話,現下說話也有彆味。

“雲兒彆亂說,這不我也才得父親允準,不然這處咱們還真進不來。”這話真實性不高,但有人信。

“父親為何無故答應你。”

“嘿嘿嘿~,說來話長,總之我幫了他大忙,東營我都能入得,這小地兒我隨意進出。”

“竟說大話。”

“哈哈哈,雲兒怎就不信呢?”

一路說著話,幾人便到了馬廄旁,謝淵讓人把他早已選好的馬匹牽來。

“淵哥哥騎術如何?”薑漣兒開口問到。

“可以。”

“表君呢?”

“尚可。”

“真的嗎?那表君可否帶帶漣兒,教授於騎術。”

言堇雲一愣,“方才在府中,你可是說了你會騎。”

薑漣兒故作委屈,“那不是怕表君不讓漣兒跟著,急中撒了謊嘛,望表君大人不記小人過,教教我唄。”

言堇雲沒回,謝淵靜靜觀看這二人互動,突然發笑打岔:“這恐怕要令漣兒表妹失望了,其實你表君也撒了謊,他對馬術也一竅不通,還得我帶著,不然後果不敢設想。”

謝淵看看周圍,目光落在蒼暮身上,“這樣吧,漣兒表妹既然想學,我給你安排一人。蒼暮,今日漣兒小姐就交給你了,好好教,明白?”

趁著薑漣兒還未來得及反駁,推著言堇雲快速躍上侍從剛牽來的高大駿馬,將人摟緊,調整坐姿,勒緊韁繩,隨後兩人同騎一匹馬揚長而去。

“唉~唉,表哥、表君?”一切發生突然,望著遠去的兩人,薑漣兒氣得直跺腳。

疾馳的駿馬,耳邊呼嘯而過的風,這便是言堇雲喜歡的感覺。他欣喜的張開雙臂,任極速的風拍打在臉上,吹走他的不悅。

“人家本就尋你來的,為何要逃離?”言堇雲側頭看向謝淵。

謝淵知他所指,隻顧直視前方,“我不曾招惹她。”

“哼,妾有意,郎無情。”

“雲兒這便錯怪我了,那我這又是什麼?郎有意,君無情?”

言堇雲不再回話,兩人在廣闊的牧場上奔騰,許久,才讓言堇雲自行抓著韁繩練習騎術。

直到他完全熟練,能控製手下的駿馬,謝淵才下馬,讓他繞在自己周圍,策馬揚鞭。

這場騎術練習,直到夕陽西下,才見兩條長身影牽著一匹駿馬,在夕陽的映照下,慢悠悠的往回走。

薑漣兒還在氣頭上,畢竟來人是客,謝淵為了彌補一下客人,決定帶人去望安樓,正巧那處離這兒近。

謝淵的三大酒樓,唯安樓、望安樓,君安樓。分彆位於中都城北麵,東麵與南麵。至於西麵為何不再開一家,那是因為國公府位於城西,而中都城西出便是通往大都的重要官道,自然西部就不曾設立鬨市區。

幾人落座望安樓的二樓邊角雅間,薑漣兒第一次到這麼頂好的酒樓,人也高興了。

望安樓的杏花酒,正當時宜,該酒香氣濃鬱,口感綿甜,沒想到薑漣兒品嘗的第一口便喜歡的不得了,還拉上言堇雲陪同。

言堇雲多日在府中的煩悶,今日在謝淵的引導下策馬奔騰,人也愉悅不少,自然也爽快的接下了酒。

謝淵難得見言堇雲高興,也不想打擾他的興致,再說這杏花酒釀酒勁不大,這兩人也喝不了多少,關鍵還有自己看著,也不礙事,就由著。

中途,一個神色慌張、貌似酒樓的小二急匆匆趕來,簡單行禮過後,在謝淵耳邊小語幾句,謝淵瞬間臉色大變。

剛幾杯下肚的言堇雲還算清醒,他看得出定是出大事了,不然謝淵不會這般。

“雲兒,漣兒表妹,我有點事要處理一下,你二人繼續在此用膳,吃好了直接回府,莫要等我。”轉而握上言堇雲的手,“雲兒,好好用膳,酒莫要貪杯,我晚些再回沁雅軒。”

謝淵起身,言堇雲跟到門口,“什麼事兒這般急?”

“有點棘手的事兒。”謝淵匆匆走了。

“蒼暮?”言堇雲喊來蒼暮。

蒼暮進門,“公子?”

“你跟著去,一切當心,護你主君周全。”

“可是公子?”

“快去。”

“是。”

謝淵走後,言堇雲也沒有了興致,隻想用點吃食便回去。隻是拗不過薑漣兒的勸酒,說她第一次來此,必須吃的喝的要儘興,不然恐有遺憾。

於是在薑漣兒的慫恿下,言堇雲不得又幾杯下肚,不善酒力的言堇雲,再幾杯已是極限,隻聽“咣當”一聲,言堇雲趴在桌上,睡了。

言堇雲臉外側著,正對著薑漣兒。她沒想到言堇雲身為男子,酒量還不如她一女子。

薑漣兒端著酒杯,就這姿勢端詳起言堇雲的睡像,沒想到平日麵若冰霜的人,睡著了才如此柔態。

端詳了一會兒,薑漣兒放下酒杯,一手不自覺就附上言堇雲的臉,用手背輕柔的描摹著言堇雲臉上的輪廓。

“這麼好的你,為什麼甘願做他人君妻,好好的男子,好好娶妻生子不好嗎?”薑漣兒自言自語,眼神熾熱。

“其實你是不願的,對嗎?被賜婚,被迫嫁給淵表哥,即便心中無愛,也無法改變事實。我看得出來你與淵表哥在一起,過得並不開心,府中你處處拘束也就罷了,在表哥麵前也是,為何要這般委曲求全?”

薑漣兒湊近,在言堇雲耳邊輕聲,“言堇雲,我幫幫你吧,隻要表哥休了你,你做回你的言二公子,到時記得顧念舊情,自由的言堇雲,記得來盛安城尋你的薑漣兒,要記得。”

過了一會兒,雅間裡傳出一聲尖叫,當下人們衝入雅間,映入眼簾的便是晴天霹靂的一幕。

貴妃塌上,言堇雲頭上青絲交雜,衣著淩亂,而他上身壓在衣不蔽體、已露出一側香肩的薑漣兒身上。

薑漣兒梨花帶雨,似乎受到了驚嚇,哭喊著要回家。下人們給兩人裹上披衣,薑漣兒快速被貼身侍女帶走了。

言堇雲也被那些尖叫、哭鬨聲驚醒,坐著抬手揉揉昏沉的頭。

不解道:“晨霞,安靜些,太吵了。”

——TBC——

第四十三章 信我?

“荒唐。”聽到消息的老太君憤然拍案而起,“孫婿人呢?拿他速來見我。”

薑漣兒一入國公府,一路梨花帶雨衝進鳳棲齋,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國公夫人聞言趕來,看到這情景,又聽了些下人的含糊其辭,竟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老太君怒火中燒,瞧著事態嚴重,國公夫人說她親自去沁雅軒拿言堇雲。

此時言堇雲也回到了沁雅軒,他醉得不醒人事,現下已沉沉睡去。

國公夫人不明真相,定不會枉下結論,再說她也不相信,言堇雲會做出這等荒唐之事。

國公夫人見言堇雲醉得厲害,不忍心叫醒他,再說她現下也斷不敢拿言堇雲去見老太君,老太君正氣頭上,說不定真給言堇雲上家法。

而後國公夫人隻帶走了今日跟隨出行的晨霞等眾奴仆。

老太君不見當事人來,想親自前去沁雅軒拿人,好在國公夫人將人攔住。

“母親莫動怒,兒婿醉得厲害,現在若審他,也審不出個所以來。事情不明了,母親莫要直接下定論,相處這般久了,難道母親覺得堇雲這孩子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嗎?”

老太君氣得抖著手,指向寢房,此時薑漣兒就在那裡, “看看那兒,還不夠明了嗎?即便這孩子早脫身,沒有受到傷害,可酒樓那處人多眼雜,這孩子算是毀了,你讓我如何向她父母交代。”

“母親您消消氣,當心氣壞了身子。”國公夫人端茶給老太君,撫拍她的背,試圖安撫老太君的怒火。

“兒媳倒覺得,凡事彆隻聽一麵之詞,今日天色太晚,堇雲又醉得厲害,先讓他歇著,明兒等人清醒了也好問話。漣兒小姐現下情緒亦不穩,也讓她緩緩,明日咱們好好問,這事兒不必張揚,少些人知曉為好,母親覺得呢?”

老太君聽著也是這個理,畢竟這事上不了台麵,“你說的自然在理,可酒樓那處該如何?漣兒的父母那兒如何交代?”

“母親莫急,兒媳方才審了那幾個看顧不利的下人,都說當時無外人在場,小淵子選了邊角的雅間,並無其他酒客打擾。那些個聞聲趕來的小二也被府中的下人拒之門外,所以母親大可不必擔心,外邊會對漣兒小姐名譽有損。”

“淵小子也在?”老太君聽了眉頭一緊,謝淵竟然在場,為何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是,那小子原就今日回府,許是孩子們玩累了,一同去用膳。用膳時那小子總不想他人服侍,為此下人都被留在外頭候著,他中途有事兒急匆匆又走了,才留下了這二人。”

這時袁嬤嬤出來,說薑漣兒總算不鬨騰,睡著了。老太君這才安了心,也同意第二日再拿言堇雲審這事兒。

晨霞回到沁雅軒,曉曦和辰暮在院子裡等她,見到辰暮雙手端著長尺,立於曉曦身後,她也知道這次她犯了大錯,在曉曦的跟前跪下。

“曦姐姐……。”

沒有人能比他們三人更了解言堇雲,他們深知,言堇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他的雙兒身份在那裡,如何與一女子發生這樣的事。

這分明就是陷害,隻怪他們沒能護好言堇雲,讓壞人有可乘之機,現在他們隻能有口不敢言。

“辰兒,打。”

曉曦一聲令下,辰兒手裡的長尺開始往晨霞背後招呼。即便他們幾人情同手足,但規矩就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

當晚謝淵估計被事絆住了,也沒能趕回來,直到第二日申時才回。

此時言堇雲已跪在謝氏祠堂半日,一早老太君和國公夫人已審過他,言堇雲當時醉的厲害,他也不清楚後麵發生的事,但他可以保證,他不會對薑漣兒做出那種事來。

老太君說他想借酒欲蓋彌彰,竟然說不出個所以來,就讓他去謝氏祠堂反省,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或許現下,正是時候了,儘管他與你是奉旨成婚,但做出這樣出格的事來,即便是君上也會為此蒙羞。太母一直記得我孫兒的話,你是要娶賢妻生子過日子的,他一介男子,本又是庶子,原本就與你不般配。”

謝淵立於鳳棲齋堂屋中央,老太君坐於上位,國公夫人則陪同立一側。

“母親?”國公夫人無奈,試圖插個話,被老太君抬手製止。

“你先聽著,彆打岔。”隨後又對謝淵,“淵小子你表個態,這事兒該如何?太母的意思你可有議。你的君妻,太母固然喜愛他,但也絕不會容忍這樣的無恥之徒繼續留在我孫兒身邊。”

謝淵不說話,直立於兩人麵前,隻是臉上看不到往日的嬉皮笑臉,也沒有從他臉上看到,因為可以擺脫言堇雲而出現的喜悅之感。

“你隻要表個態,太母即刻讓人把你父親、兄長們請回府。給他一紙休書,不外揚也算留他足夠的顏麵。

“母親當真這般決絕?”國公夫人不認同老太君的做法。“那孩子除了是男兒身,我挑不出他任何不好之處。是人都會有犯錯之時,母親這般定義,恕兒媳不能苟同。那孩子也說了,當時醉得厲害,不能篤定後麵發生的事,母親您怎麼就這麼堅信……”

“這便是極好的借口,酒後亂性,荒謬。”

“母親,那孩子您也是疼愛的,凡事……。”

“雲兒在哪兒?”久立不語的人終於說話了,兩人都覺得謝淵會發火,但出乎意料的很平靜,“他在哪兒?”

“在祠堂。”國公夫人答了他,謝淵轉身離開,再無多言。

“誒,這孩子,淵小子,你給太母表個態,也好給漣兒一個交代。”老太君在後邊喊他。

國公夫人隻能又勸老太君,“母親,隨他去,看這孩子如何定論吧。”

謝淵到祠堂,開春寒意尚在,言堇雲穿著單薄,此時搖搖晃晃已跪了一日。

見來人,強行板正身子,謝淵走到他前麵,兩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起來,回去。”謝淵伸出手,言堇雲看看麵前的手又看看他。

隨後搖搖頭,“我還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彆想了,走吧。”

“可是……。”

“沒有可是,跪一日還不夠?還想跪今晚?”

言堇雲猶豫不決,謝淵直接上手攔臂將他拉起來,而久跪之人哪經得起這般,雙腿酸麻無力的言堇雲直接向前摔去,謝淵眼疾手快將人摟住,並將人攔腰抱起,直徑出祠堂去。

回到沁雅軒,謝淵把人放到床邊坐著,轉身要走,衣袖被坐著的人拉住。

“安之,信我?”

謝淵回頭,“那你信我嗎?”

言堇雲不明謝淵這是何意,“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這重要嗎?”

“這是何意?”

“何意?”謝淵輕笑。

“這便是你一直不信我,最好的理由嗎?我原本以為,隻要對你足夠好,護你,疼惜你,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你就算鐵石心也會為之所動。現在我才明白,即便我再怎麼付出,原是你心都不在此處,付出再多也是徒勞。”

太諷刺了,自己一心討好的人,竟是一個喜愛女子的人。

“為何?何處此言?”言堇雲扶著床欄顫顫巍巍站起,與謝淵對視,他怎麼突然覺得眼前之人很是陌生,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謝淵就要逃走了,他快要抓不住他。

“難道不是嗎?雲兒本就不喜男風吧,隻迫於聖意才如此吧。也難怪我們相處這般久都對我無動於衷,那薑漣兒,短短幾日便把你勾了去,你若喜歡女子,你早說,我定會成全,而不是一味讓我付出,全無回應。”

謝淵抬了聲,聽著聲音進來的福壽、曉曦他們,被謝淵一聲“滾出去”,全部被嚇得急忙走人,帶上門。就連福壽都是第一次見謝淵發那麼大的火。

見謝淵提聲,言堇雲倍感委屈,“你能有這樣的胡亂猜疑,便是連你也不信我,我都說了,我並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為何要這般猜忌。”

“我猜忌,事實就擺在眼前,你讓我如何?”

“什麼事實?事實是我玷汙了薑漣兒的名聲嗎?那你們的事實呢?”言堇雲似乎吼出聲,用儘力氣。

“事實便是太母一心想廢了我;事實便是她要你另娶薑漣兒為妻;事實便是你一心喜好男子,讓身為雙兒的我,該當如何?”

原來言堇雲什麼都知道,他隻是一直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一切。

雙兒一詞的出現,將處於憤怒邊緣的謝淵給拽了回來。

“雙……雙兒?”

“是,我是雙兒之身,我撒了謊,以男子身份嫁入國公府。我不是你所心悅的男子,現下你更有理由休了我,謝三爺,你現在就可以寫休書了。”

言堇雲還怕他不信,上手就亂扒自己的衣裳,直到左胸口處那淡色的菡萏露出時,謝淵已經徹底失語。

言堇雲氣到發抖,似乎用掉全身的力氣喊出了一直不敢說的話。他胸廓快速起伏,大口喘氣。還倔犟的硬是一滴淚都沒掉,即便淚水已模糊了眼前的人,他已看不清謝淵的臉,

是不屑?是嘲諷?還是嫌棄?。

良久,直到再次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言堇雲的眼淚方才瞬間傾巢而出。

——TBC——

第四十四章 唯一人足矣

起初懷裡的人試圖掙紮,謝淵強行把人按在自己肩頭,片刻過後,謝淵自感肩頭的衣物被浸透,已有涼意,那是言堇雲的淚水啊!

在這憂傷的氛圍中,誰曾想突然聽見“噗呲”一聲,謝淵竟不自覺笑了起來。他似笑非笑,聲音越來越大,細聽更像是哭泣聲,大笑讓他的身體劇烈抖動,謝淵仿佛進入癲狂狀態。

謝淵此番舉動,成功令懷裡的人安靜下來,言堇雲對謝淵此舉,竟有種莫名的不寒而栗,從未見過謝淵這般反常。

不過接下來謝淵的操作,足以令讓言堇雲瞠目咋舌。

謝淵一把將懷裡的人扒出來,但他的笑聲未減,雙手捧著言堇雲哭花的臉,謝淵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臉上也掛了淚痕與清涕。臉型隨著他大笑而扭曲,變得十分滑稽。

言堇雲緊緊咬著下唇,淚眼朦朧的注視著眼前之人。

謝淵亦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忽捧著便是一頓親。

一吻落在言堇雲額頭處,發出很大一口親吻聲,隨後離開,依舊笑著;再落下一吻在眉目處,離開,繼續笑,反複多次,幾乎把言堇雲臉麵親了個遍,除了那雙緊咬的雙唇未曾侵犯。

此刻言堇雲已呆若木雞,隻有眼眸隨著謝淵的動作時而晃動。隻見謝淵抓起自己的衣袖,胡亂在臉上一抹,擦掉了臉上的淚和鼻液,還不忘給言堇雲也胡亂一抹。

言堇雲被這麼一抹,找回了一點思緒,他急忙抓住那隻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雙手捂在胸前,滿臉擔憂。

“安之?安之?你彆這樣?”我害怕,他沒敢說出口。

謝淵對他又輕笑幾聲,再次二人四目相對,謝淵的笑才定格在嘴角。

“言堇雲?言二公子?嗬嗬~,你不是皇城的言二公子嗎?你的聰明才智呢?難道這便是大智若愚嗎?我謝淵正巧娶到了一個愚鈍的言二公子,哈哈哈~,老天待我不薄。”

“安之……你?。”謝淵的話奇奇怪怪的,這不免讓言堇雲對他更憂心一分。

謝淵抽回被握的手,替言堇雲把扯落掛在肩下的衣裳往上提,替他穿好。

“你便是一直認為,我對你的好,全隻因你是男子嗎?是不是?”

見言堇雲呆楞,謝淵繼續,“那雲兒為何不仔細思量一番,我為何不對旁人如此。我早已向你表明了心意,我心悅你,我心悅你啊言堇雲,我謝淵不為彆的,不管言堇雲是男子與否,或是雙兒、是女子也罷,我隻要你是你,言堇雲,你現下可明了。”

謝淵好無奈,怎就娶到這麼一個糊塗的君妻。

“我……。”麵對謝淵真摯的雙眸,言堇雲一時無法組織言語。

“雲兒,你是雙兒之身,我真的很震驚,震驚到不知用什麼來表達我此刻之感。但同時我也慶幸,雲兒是雙兒之身,真的很慶幸,你為何不早告知我?瞞得這麼辛苦,你讓我好等啊!”

謝淵輕撫他的麵頰,言堇雲眼中的淚又開始聚集,他聽懂了謝淵的話,努力點點頭,“安之真的……是這麼想?我是雙兒,你也不在乎嗎?我隱瞞了身份,這是欺君之罪啊。我欺瞞了君上,欺瞞了國公府,也欺瞞了你。”

“我說了,我不在乎,隻要言堇雲還是言堇雲,是我謝淵的君妻,這就足夠了。”

“你不恨嗎?我欺騙了你,欺騙了大家,這比說我玷汙了薑漣兒之事,嚴重至極,太母一心要廢我,這就是最好的時機。”

“彆提那個女人,雲兒求你彆提薑漣兒,不然我怕我現在忍不住,衝進鳳棲齋把她揪出來,讓她把陷害你的事公布於眾。”

“你本就是不信我的。”

“不是不信,我隻是痛心。雲兒,實話跟你說吧,我也並非喜好男風,這說來話長,往後慢慢細講與你聽。太母也不是一心要廢你,她原知我不喜男子,你我二人成親之前,太母應了我一個承諾,便是幫我再續一樁男女婚約,應我心頭之好罷了。”

“啊?”言堇雲一臉不可置信。

“那是婚前無知,怪我,不過上天眷顧我,讓你來到了我身邊。同一句話我不想說得太多,言堇雲,我心悅你,自成婚前,在大都城見你的第一麵。我便認定了你,至死不變。”

言堇雲再次控製不住淌淚,兩人頭額相抵,謝淵輕扶他的後頸,“雲兒,即便你不是雙兒,是男子、是女子也好,我早心意已決,唯你一人,足矣,你呢?”

謝淵情真至此,言堇雲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安之,我心亦然。”

說著,言堇雲再次睜開眼眸,雙手快速攀上謝淵頸脖,對準他驚訝微張的嘴便送上自己的唇,他也要向謝淵表達自己的決心。

麵對言堇雲的主動,謝淵先是一愣,隨後收緊雙臂,將人摟緊,不敢放開分毫,怕一鬆手便會失去這人一般。

氣氛到此,兩人都發狠撕咬對方,仿佛兩頭發狂的野獸。

就在兩人忘我擁吻得難舍難分,言堇雲逐漸敗下陣來,他的身體因動情而發軟,加之跪了一日的雙腿,因久立而疼痛難忍。

謝淵能感知懷裡的人向下滑去,直到環繞在頸脖的手完全鬆開、滑落,謝淵才發現懷裡的人已暈過去。

謝淵喊他幾聲,還好人稍有回應,謝淵知他跪了一日,此時又激動,定是累極了,快速將人放在床上躺著,並查看他膝頭處,那裡已紅腫不堪。

替言堇雲蓋好被褥,依舊用衣袖在兩人臉上胡亂擦拭,隨後朝門口走去。

謝淵剛打開門,原本趴門上偷聽的幾人,一激靈全都向後退了幾步。

原先屋裡激烈的爭吵聲,蒼暮便忍不住要破門而入,卻被曉曦擋著,他家公子不下令,不可魯莽行事。

好在片刻過後屋裡總算安靜下來,不然蒼暮護主心切,定不顧曉曦阻攔,執意強入不可。

幾人便趴在門上聽著,都希望兩位主子彆出什麼事為好。

門外圍著兩人的貼身侍仆,尤其是言堇雲的貼身四人組,各個嚴陣以待。

蒼暮更是待時而動,見謝淵一人出來,他的刀已出鞘半分。

連主君都未曾稱呼,直接問道:“我家公子呢?”

見此,謝淵不禁覺得好笑,他終於明白了這幾人為何一直對他心有防備,謝淵上前,伸手將蒼暮的刀推入刀鞘中,“收起你的刀,你家公子無事。”

隨後他麵對眾人,開始吩咐,“福壽,你去備點膳食來,福澤,你去尋藥箱,辰暮你去備些熱水,你倆跟我進來。”

謝淵帶曉曦和晨霞進去,還不忘回頭對蒼暮道:“你在外候著,若鳳棲齋再來拿人,趕出去便是,我說的。”

“是。”這還是蒼暮第一次這麼聽從謝淵的吩咐。

曉曦她們替言堇雲換了乾淨的衣裳,期間還想避著謝淵,謝淵看出他們的謹慎,便直言,“你們不用如此,我已知曉雲兒身份,不必刻意避著。”

晨霞手下一頓,曉曦並未驚訝,他們都知道終究會有這麼一日,曉曦當著謝淵的麵跪下,“主君,其實我家公子並非有意為之,請主君莫怪……。”

謝淵抬手,示意她彆說了,“不必多言,先做好你的事。”

福澤尋來藥箱,謝淵也換了身衣裳,挽起衣袖便親自為言堇雲擦藥,藥膏的涼意,以及膝蓋處傳來的疼痛讓言堇雲清醒一些。

正巧膳食也好了,福壽端進來,謝淵淨手,扶起言堇雲讓他半靠在床頭,又親自喂他。

兩人一日未進半粒米,但此時依舊沒有胃口,謝淵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涼了才舉到言堇雲嘴邊。

言堇雲輕輕用手抵開,搖搖頭,“吃不下,安之可用膳?”

“未曾。”

“那你先用吧,我沒有胃口。”

“我用了你便想吃了嗎?”

言堇雲剛說不是,隻見謝淵快速將方才那勺粥塞進自己嘴裡,舀起第二勺吹了吹,方又抵到言堇雲嘴邊。

言堇雲哭笑不得,怎會又如此執拗的人,這是非吃不可了?

就這樣,夫夫二人你一口我一口,一碗粥食很快見底,其他的菜肴一點沒動。福壽又給兩人添了一碗,這碗粥很快亦見底,言堇雲就急忙擺手,真不吃了。

當下人們都退下,夜也深了,鳳棲齋那邊並未有人來,倒是大嫂秦氏來了一趟,被告知兩位主子已歇下,便也回了。

夜裡兩人毫無睡意,今日之事,超乎想象,此時兩人隻相互依偎,耳鬢廝磨。

言堇雲還是忐忑不安,“好像在做夢,我多次想過,安之知曉我身份後,暴跳如雷的樣子,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讓我覺得這並不真實。”

“雲兒?”

“嗯?”

“日後,遇了事可否告知我,彆讓我猜,我猜不透你。”

“好!”

“對我的真情,可否回應一下我,我受夠了一廂情願。”

“好!”

兩人安靜一會兒,言堇雲又道:“安之,我的身份?”

“放心,有我在。”

“好!”

——TBC——

第四十五章 不是你的彆惦記

心裡裝著事兒,兩人一夜都未曾睡好,謝淵醒來時言堇雲也跟著起,稍微動一動才發覺雙腿疼痛不已。

“不再睡會兒?”謝淵輕聲問道。

言堇雲搖頭,謝淵扶他坐起,特地查看他的雙膝,昨晚是紅腫,現下已成腫脹的青紫色。

手指輕輕一按,言堇雲便疼得呲牙咧嘴。“疼得厲害嗎?我讓福澤去請郎中。”

“不用,哪有那麼嬌氣,擦點藥便好了。”

“是嗎?的確是不矯氣,不然也不會傻乎乎的,人家讓跪祠堂就跪,還跪那麼久,厲害。”

言堇雲瞪他,隨後又低下頭去,“我是有罪之人,理應受罰。”

“有罪?什麼罪?既自認清白就該反抗到底,不能無罪也認罰。下次學聰明點,即是罰,你不知躲著點嗎?又無人看守,你遵守那破規矩做什麼。”

言堇雲聽著,謝淵從昨晚到今日,一直在強調自己不太靈光,換做誰聽久了也來氣。

“能彆老是說我愚鈍嗎?我那是尊聽長輩之令,我認罰並非認罪,隻當安撫長輩怒火罷了。”

“嘖嘖嘖~,還不讓人說,簡直笨到家了。言二公子遇事就是不靈光,尤其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然也不至於鑽那麼多牛角尖。你說,如果不是這件事,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每想到這兒我便是痛心。”謝淵故假意按著心口處歎息。

“好了,以後我不這樣便是了。”

“記得言出必行。”謝淵下床,喚下人們進來,兩人盥漱過後,謝淵將言堇雲抱到桌前用早膳。

兩人吃到一半,外頭來人了,是鳳棲齋的人,說薑漣兒一早便在鳳棲齋尋死覓活的,鬨得府中沸沸揚揚。

謝淵當下啪一聲將手裡的筷子拍在桌上,“她還真敢,嫌事兒鬨得不夠大嗎?今日我便讓她知道,什麼叫知難而退。”

說著謝淵起身就要走,言堇雲也想起身跟著,“我也去。”

謝淵將人按住,“你彆去。”

“此事因我而起。”

“跟你沒關係,現在太母正氣頭上,你彆露麵為好。”

“可是漣兒小姐那兒。”

“我自有辦法讓她認錯,信我。”

言堇雲直視他,滿臉擔憂,片刻後妥協,“好!去了好好說話,莫要與長輩拌嘴。”

“嗯,知道了,曉曦?一會兒替你家公子上藥,看他歇息。”

“是,主君。”

謝淵帶著福壽福澤剛踏進鳳棲齋,國公夫人也剛到。母子二人正巧在門口碰上,兩人剛進入院子,屋裡就傳來器品破碎的聲音。

老太君和袁嬤嬤焦急的站在屋外,一眾下人也被趕了出來。薑漣兒在屋中咆哮,“讓我回家吧,這樣讓我怎麼見人,不如死了算了,啊~。”

見謝淵前來,老太君就想到了言堇雲,“那個天殺的怎麼不來,讓他來看看,漣兒被他逼成什麼樣了。”

謝淵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被老太君的話給堵住了。“太母,請注意說辭,雲兒是我君妻,您的孫婿,莫用這種稱呼喚他。”

“淵小子,你這是要包庇他?你對得起蓮兒嗎?她可是你表妹啊!”

謝淵輕笑,直盯著那緊閉的房門,“是嗎?護國公府的外戚,豈是什麼人想當就當的。母親?您帶太母去堂屋歇著,我想和表…妹…,說幾句話。”

表妹二字咬得很重,老太君還認為,謝淵這是關心人來的,“替太母好生勸勸她,說你幫她做主,多大點事,讓她緩緩幾日,待那位走了,你會好好待她……。”

“行了。”謝淵製止老太君的言語,“母親,帶太母走吧。”

待兩位長輩一走,謝淵邪魅一笑,“誰走還不一定呢?”

謝淵要進屋,福澤推門,門從裡麵被栓上了,

“讓你開個門這麼費勁嗎?”謝淵一個眼神,福澤會意,抬腳就是一頓踹,三兩下便把門踹開了。

薑漣兒的貼身侍女想跟著進去,被留在門外的福澤笑嗬嗬攔住了,“我家少爺想跟漣兒小姐說會兒話,姐姐們就在外候著吧。嘿嘿嘿~剛剛大夥也看到了,勸你們彆進去,免遭怒火殃身。”

薑漣兒見有人硬闖進來,就知道來人不可能是老太君,老太君算疼她,不會對她用強的。

她故作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謝淵和福壽繞過滿地狼藉的外室,正往內室走,“福壽,記下這些被破壞的器物,改日讓薑府如數奉還。”

“是,少爺。”

薑漣兒坐在床裡,抽抽搭搭的看著來人,“淵哥哥,你彆過來,我對不起你,我已經沒臉再見你了。”

謝淵麵無表情,“哦,的確是沒臉,不過,你對不起的人應該不是我。”

“漣兒辜負了外祖母的期望,自是沒臉再見她老人家。”

福壽搬來一張太師椅,在朝床的方向放好,謝淵坐下,與薑漣兒四目相對。

“彆,太母對你寄何厚望,與我無關,不過你真正應該道歉的不是她,而是我的君妻——言堇雲。”

薑漣兒疑惑,這跟她想的並不一樣啊,這時候不應該大家都來關心她、安慰她嗎?

“表哥,你這是何意?我知表君做出這樣的事來,你也不好受。可,那可能是表君酒後胡來,我不會怪他的。表哥即便休了他,這裡麵也有我的過錯,如果我不要求表君與我同飲就好了。”

“裝,繼續裝,好一副惺惺作態,讓人聽了毫無過錯,心生憐憫。”

“表哥你怎麼了?我裝什麼?我都這樣了,你像是來興師問罪是為何啊?”薑漣兒哭訴。

謝淵恥笑,“看來表妹真是貴人多忘事,給你看樣東西。”

福壽在屋裡搜了一會兒,薑漣兒暗道不好。隻見福壽從角落的一個大木箱裡取出一副畫軸,遞給謝淵。

謝淵打開,左右瞧了瞧,“嗯?嘖嘖嘖~,畫技欠缺,好好的美人畫成這樣,沒法看,還是我的雲兒更勝一籌。”

薑漣兒慌了,謝淵怎會知道畫像的,“表……表哥?”

謝淵不理會,把畫卷重新合上,交給福壽,“毀掉。”

“是。”福壽接過,向門外走去。

現在隻剩下兩人在屋裡,謝淵站起,緩慢走向薑漣兒,“太母讓你上這兒來,其用意大家心知肚明,今日便敞開了說,即便我不曾娶親,也不會娶你。第一日見麵,太母便意有所指,知道我近些日子為何不留府中,便是免了無謂的見麵,避免閒話。”

薑漣兒看著逐漸靠近的人,第一次對眼前之人產生恐懼,她下意識向後移身。

“千算萬算,竟沒算到雲兒身上。也不能怪他,誰讓我家雲兒玉樹臨風、溫文爾雅。”說到言堇雲,謝淵嘴角不自覺上揚,他的傻君妻。

“能迷倒萬千女子,那還真不在話下,即便如此,你也不該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一個為他人君妻的人。”

薑漣兒被識破心意,雖然害怕,但也不耽誤她堅信謝淵夫夫二人無感情。

“是……是又怎樣,我心悅於他,你二人本就無愛意,他迫於聖意嫁與你,我這是在幫他。”

“我二人無感情,你何以見得?”

“他身為男子,被困於這庭院深處,在府中也處處拘束,並未真正的開心過。隻有與我相處時,才見他麵露喜色,難道這不是答案嗎?”薑漣兒錚錚有詞。

“你是腦子不好使,還是自以為是的情感在作怪。這便成了你不顧一切,使那下三濫的計法,不惜毀掉他,讓他招人辱罵、受人唾棄的理由嗎?”

“是,隻要如此,表哥便會休了他,這樣他就自由了,這樣我才有機會。”

“瘋子。”這是謝淵給她的定論。

“對,我既是瘋了,見他第一日起,我便瘋的徹底了,隻怪外祖母會錯意,一心為我和你牽線罷了。”

不過無所謂,謝淵冷笑一聲,“怕是讓你失望了,雲兒不會離開這兒,他始終都是護國公府的少君,我謝淵的君妻。”

謝淵站在床邊,突然俯身靠近薑漣兒,低聲哼笑道:“你這招騙得過彆人騙不了我,我君妻乃雙兒之身,如何與你行苟且之事,你這招,對我們無用。”

說完起身,背手而立,看著床上麵露驚恐之人,謝淵也發出了獰笑聲。

薑漣兒驚愕失色,微張的口顫抖著,半天才吐出兩字,“怎會?”

“現下你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向太母坦白你的所做所為,然後消無聲息回盛安城;這第二條,繼續在這兒大吵大鬨,並告知眾人雲兒是雙兒之身,那麼盛安城等到的,將會是一具死屍,我謝淵說到做到,你好之為之。”

“等等,我……我可不可以向他告個彆?”見謝淵要走,薑漣兒懇求道,說不定此去,將此生不複相見了。

“想都彆想,好心提醒一下,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千萬彆惦記,不然容易引火燒身。”說完謝淵甩袖而去。

待人走後,床上的人也嚇昏過去,謝淵頭也不回直奔堂屋,還有其他事等著解決呢?

——TBC——

第四十六章 潮信來臨

那日,謝淵向老太君和國公夫人徹底坦言,自己已認定了言堇雲,今生唯言堇雲一位君妻,往後再無另娶的打算。

至於老太君所關心的子嗣問題,謝淵說日後他會給長輩一個交代,但莫要急他。

為這事兒,謝淵又免不了老太君的一頓責罵,說謝淵三心二意,態度不堅定,若日後再想娶,可彆來煩她。

謝淵這次堅定不移,總算也傻笑出聲,抱著老太君的胳膊搖晃,說絕對不會了。

至於言堇雲和薑漣兒的事兒,薑漣兒自會與老太君細說,謝淵不想過多費口舌,薑漣兒自己闖的禍,讓她自己坦白。

謝淵離開鳳棲齋後,薑漣兒傍晚便見了老太君,兩人關起門來說話,門外隻留袁嬤嬤守著。

沒人知道她們說了什麼?隻知道,那晚老太君對漣兒小姐發了很大的火,罰她在院子裡跪了兩個時辰。

任誰求情都無用,她的貼身為主子求情,亦被老太君同罰。

第二日的鳳棲齋很安靜,薑漣兒在屋中養傷,老太君不曾前去看望。

第三日一早,薑漣兒一行人,真的消無聲息的離開了國公府。

國公夫人仍儘東道主之宜,攜張嬤嬤和袁嬤嬤送他們出府,老太君依舊不曾露麵,袁嬤嬤替老太君出麵,已是老人家最大的寬容。

薑漣兒走了,國公府總算又平靜了,隻不過老太君心中可不平靜。

老太君或許心中有愧於言堇雲,知道言堇雲那日因跪祠堂,以致膝蓋傷的厲害,至今還在養護中,老太君便免去了當月的請安之禮。

老太君心緒高傲,縱不能向一個小輩去認錯不曾。以致總能借口府中因上等藥材及補品過多為由,讓袁嬤嬤分向各房,其實就沁雅軒收到最多。

往後有好物自先想到言堇雲,袁嬤嬤送來沁雅軒之物,總說是例行分發的,以免駁了老太君的麵。

但大家早已心知肚明,隻是不願揭開老人家的善意之舉。如果拋開謝淵身邊愛屋及烏的原因,老太君還是挺喜愛言堇雲的。

隻是人老難免犯糊塗,這次老太君對於謝淵之事急功近利,又因護薑漣兒心切,入了他人的道,白冤枉了言堇雲,為此心中總過意不去,都不知如何去麵對這個孫婿了。

長輩這邊算是安撫住了,但謝淵這邊就發生了一些變化。

自知兩人亦是兩情相悅,言堇雲又是雙兒之身,謝淵現下動不動開始將子嗣掛在嘴邊,說他已答應長輩,子嗣問題會有所交代。

現如今,夜裡總習慣性對言堇雲動手動腳,非惹得他麵紅耳赤方才罷休。

這日,謝淵在善後那日匆匆離開望安樓,前去處理的事兒。原是謝淵為酒樓從番外進了一批貨,其中就有上次入大都提到的番椒。

同行的確實有一些稀奇玩意兒,也算價值不菲,商隊一路走來,並未出現問題。

可就快上官道接近中都城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夥賊人。二話不說便要搶他們的貨物,隨行的運貨郎都是酒樓精心挑選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但是寡不敵眾,隻能護人去請救兵。

謝淵趕到時,對方見他來時,便快速撤退,消失在山林之中,怎麼看定是與他相識之人。

運貨郎們拚死保護貨物,雖然不曾傷出人命,但這批貨物已損失慘重,很明顯,人家就是衝這批貨來的,謝淵初步懷疑是同行所為。

沁雅軒裡,午膳過後,曉曦發現言堇雲今日好生奇怪,吃得不多,話也變少了,人也鬱鬱寡歡。

若是放在從前,這便是言堇雲的常態,隻不過現下身份已破,謝淵又真心待他,言堇雲早就改了往日的模樣,人也變得豁達不少,隻是今日怪的很。

言堇雲膝蓋處的淤青消褪的差不多了,人好了便會閒不住,作畫、溫書、習武,或陪同謝恒謝贇胡鬨。

這不,剛剛鬨完,兩孩童方才離去,曉曦以為自家公子是累的,故讓他去歇息,也未曾過多留意。

等歇足了時辰,曉曦去叫他時,發現言堇雲臉紅通通的,雙眼閉著人卻在哼哼唧唧,還抱著謝淵的枕頭死活不撒手。

曉曦伸手探他額頭,微燙,但不似發熱之症,曉曦輕輕推他,“公子?醒醒。”

言堇雲睡眼惺忪,“嗯~誰?何事?”

“是奴婢,公子身子可有不適?”

本就十分平常的的對話,不曾想,言堇雲卻有點不耐煩,“莫擾我,給我安靜些。”

嗯?他家公子極少這般舉動,曉曦繼續追問,“公子,您這是怎麼了?是哪裡不適嗎?”

言堇雲突然坐起來,“哎呀,沒有沒有沒有,我沒事兒,你要做什麼呀?”低聲吼人,顯示極度煩躁。

曉曦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公子,您這是?”

言堇雲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都點古怪,急忙向曉曦賠不是,“對不住曉曦,我控製不住,心緒奇怪的很,突然覺得煩躁不安的,身上也熱得難受,您快去幫我打一盆涼水來,我去去火。”

見曉曦無動於衷,言堇雲急忙催促道:“你愣著做什麼?快去啊。”

曉曦秀眉一擰,仔細打量起言堇雲,“公子,您這個樣子,很像前幾年來潮信的樣子,莫非……。”

言堇雲驚愕,像是晴天霹靂,“不可能,大哥配的藥,都已壓製下去,幾年了都不曾來,怎麼……,絕對不可能。”

言堇雲著急忙慌下榻,就要去尋他的小藥箱,“大哥給的藥箱呢?放哪兒了。”

“公子公子,您莫慌,奴婢給您取來。”

潮信是雙兒成年的標誌,一般三月出現一次,雙兒會自身起熱、煩躁、易敏感期,也可以說是雙兒的發情期,一般持續兩日到三日,因人而異。

言堇雲本就不喜這雙兒身份,言堇榮還真為他研製出了能抑製潮信期的抑潮丸,雖不能逆天改命,但言堇雲已經很感激了。

曉曦將藥箱取來,放於桌麵,“公子,有沒有一種可能,近來公子同主君是否……潮信再次出現,可能與公子頻繁動情有乾係。”

“可……可我們並非如此。”言堇雲不可否認,二人雖未真正交和,當也不減相互倚偎,頓時臉色通紅,“曉曦,打開看看裡邊還有沒有那藥,我現下便要吃。”

“現下?公子您還吃?那藥傷身您又不是不知。”曉曦覺得以前言堇雲吃那藥也就算了,現在謝淵已知他身份,再吃那藥恐怕不妥。

其實像未出嫁的雙兒,潮信來臨時,是有藥物控製的,不過就是麻煩了些。要記住潮信時日,提前幾日去醫館抓藥,待潮信來臨第一日,將藥熬好服下,方可緩解幾日的苦惱。

但這些藥都是極易傷身的,輕者潮信時日紊亂,嚴重者無法懷上子嗣,所以許多雙兒早早便嫁於人為妻。

曉曦還是被迫打開藥箱,當看到裡麵沒有那藥時,曉曦還是鬆了一口氣。

“去醫館抓藥。”言堇雲不死心,隨即拍案決定。

“公子,我們讓人去抓這藥,府中有心之人必會猜疑公子身份。主君現在還不想公開公子身份吧?”

“那……這要怎麼辦啊,曉曦,我難受。”曉曦還是第一次見這麼脆弱的言堇雲。

最後終究拗不過言堇雲,曉曦還是心疼自家公子,最後派出辰暮去醫館抓藥,辰暮是雙兒,明麵上說得過去。

但是他們主仆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兒,武熙注重雙兒,抑製潮信等藥物都是嚴格出售的,辰暮如今年歲不足,也還未到見潮信之年,醫館不會賣那藥給他。

辰暮也不死心,為了自家公子,足足跑了好幾家醫館,結果都是一樣。辰暮抓不到藥,主仆幾人折騰來折騰去,已到了晚上。

謝淵回來時,發現今日那人睡的真早,也不好前去打擾他,自行去用膳、對查賬本、沐浴,眼看已經很晚了,方才回屋歇息。

言堇雲背對的他,謝淵習慣了躺下便把人摟入懷中。

今日的言堇雲很奇怪,身子僵硬不說,還把謝淵伸過去摟他的手拿開。

謝淵不以為意,反複多次,還是一樣被他推開。

還沒睡呢?謝淵鬱悶,快速在腦子裡回想著,今日自己何時得罪了言堇雲,想了一圈下來,貌似沒有。

謝淵傾身過去看看他,“睡不著?還是身子不爽?”

言堇雲小聲,“無事,隻是熱得很,你離我遠點。”

謝淵以為他起熱了,伸出手背在他耳後頸脖一貼,謝淵剛剛沐浴完微涼的手,突然的觸感讓言堇雲不禁一顫。

“嗯啊……。”言堇雲突然的呻吟聲令兩人一愣。

謝淵不知怎麼了,他似乎對這聲音毫無抵抗力可言。他拿開手,一吻便落在剛剛抬手的地方,又引起言堇雲一陣顫栗。

謝淵玩心漸起,摟近身旁的人,對著言堇雲的後頸就是一頓亂親,親得言堇雲叫聲四起,連忙躲閃,隻是躲無可躲,還是被人禁錮在懷裡。

言堇雲心裡暗道:完了,防不勝防。

——TBC——

第四十七章 夜話混語

謝淵對著言堇雲鬨了好一會兒,終於發現了懷中人的異常,掰正言堇雲的身板,讓人平躺著。

謝淵傾身,手撐於上方,仔細打量身下之人。言堇雲也注視著他,隻是此時臉麵通紅,抿著嘴,眼中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謝淵不免偷笑,“為何這般模樣?”

謝淵一碰他,言堇雲便發顫著身子,試圖把自己縮成一團,“我……我身子不適,夫君可否去外間睡一晚。”

“什麼?你叫我什麼?”謝淵追問到,言堇雲自己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腦袋昏昏噩噩,隻想著謝淵能放過他,彆再鬨他了,不知不覺就順口喊出了夫君二字。

“雲兒,再叫我,我喜歡聽。”謝淵還是第一次聽到言堇雲這般叫他。

“夫……夫君?”言堇雲以為他答應了,便聽話又喚了一聲。誰想謝淵更高興,一手穿過他的後頸脖把人扶起來,在他臉頰兩側各落一吻,隨後與之耳鬢廝磨。

但這次謝淵明顯感覺到言堇雲加快的心跳聲及那滾燙的身軀,這人今日反常了些。

他分離一點,仔細端詳起身下的人,難道……。

自知言堇雲是雙兒起,謝淵慶幸的同時,還不忘去查看了有關雙兒的書籍,現下言堇雲這般,倒像是是來了潮信?連上天都開始眷顧自己了嗎?

謝淵暗喜,“雲兒?你這是潮信期?”謝淵輕聲問到。

言堇雲羞於言表,抬手捂麵,他今晚不聽下人勸阻,還執意泡了個冷水澡,想壓一壓心中的躁動,早早強製自己入睡,熬過這兩日便好了。

誰知被謝淵這一通鬨騰,那團燥火不減就算了,現在反而愈發強烈。

謝淵見人如此,想必就是了,他緩緩移開那人捂麵的手,柔聲細語:“雲兒,這並非是什麼難以啟齒之事,你我是夫妻,這等事兒與夫君訴說,天經地義,莫要覺得羞愧難當。”

言堇雲眼神躲閃,實在羞的慌,“可是……我還未準備好。”未準備好為你生兒育女。

謝淵低笑出聲,“雲兒要做何準備,是準備為夫君留子嗣了嗎?也是,我可是把能為我留子嗣的人都趕跑了,雲兒若是不想生,那便沒人了。”

“你說什麼呢?”言堇雲本就羞澀不已,這下立即將頭偏向一側,還欲想逃走。

謝淵將人拉回,早已沒了方才的嬉皮笑臉,“雲兒?你何願,為我生兒育女?”

言堇雲這會兒總算沒有逃避,而是直視著謝淵,片刻後,才弱弱發聲,“對外我還是一男子,若有身孕,長輩那邊……。”

謝淵搖搖頭,示意他放心,“待我們修成正果,我自有辦法說服他們,所以,雲兒何願?”

“安之,我自是願的,可是……唔。”可是我還未做好為人母的準備,這話未說完,便被謝淵先兵奪主。

四唇瓣相引,難舍難分,許久,言堇雲換氣不暢,謝淵才不舍分離片刻。

謝淵直勾勾的盯著身下的人,手上也沒閒著,言堇雲寢衣的係帶被解開,謝淵附耳,“雲兒,我想要你,不願再等了。”

謝淵喘著粗氣,似忍耐,熱氣敷在言堇雲耳邊,令他失神,不自覺便應允,“嗯~好!”

潮信期本就使言堇雲迷糊,謝淵的動作讓他更加迷離,此時是徹底找不到天南地北。

直到謝淵的親吻落在雙兒標記菡萏上,言堇雲才一激靈,伸手抱住了身上之人,這一刻才使他像是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不敢鬆手。

謝淵極其溫柔和耐心,就是不想傷了言堇雲半分,但言堇雲依舊抖動厲害。

謝淵已到極限,他不想再等了,他要把眼前的人變成自己的,徹底變成自己的,誰也拿不走,這便是他這一刻的想法。

麵對謝淵的血氣方剛,言堇雲哪能經得起這般折騰,本就身子不適的他,最後竟暈在了謝淵的懷裡。

謝淵總算儘興,如願以償的得到心心念念的人。

曉曦似早已查覺,提前讓人把熱水都備著,主子們的事,這一步是必然的。

下人們在內室屏風後,為倆主子準備了浴桶,謝淵幫人洗清過後,心滿意足抱著懷裡的人,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謝淵恍惚間被人打擾,他慢悠悠轉醒,一旁的人總是不安穩,甚至在他身上胡亂磨蹭,使他十分不適。

當謝淵徹底醒來,才發現,原是言堇雲體熱又上來了,他迷迷糊糊又中在自己懷裡亂蹭,還對自己上下其手。

謝淵抓住那兩隻作怪的手,對方緊閉著雙眼,卻還哼哼唧唧以示抗議,“雲兒,醒醒?”

言堇雲又不做聲,隻一個勁往他懷裡鑽,突然謝淵邪魅一笑,“自己送上門,那為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隨後謝淵傾身而上,又是一場翻雲覆雨。

整整兩日,謝淵推掉的所有事兒,夫夫二人都呆在一起,兩日未曾出門。

沁雅軒的下人們各個都是護主的料,在外自是守口如瓶,也不會有人嚼主子舌根。

第三日,謝淵意氣風發出門去,言堇雲則發愣坐在床頭,見曉曦進來,不禁脫口而出:“潮信期太可怕了。”

曉曦掩麵而笑,都不想搭理他,“有什麼可怕的,怕了這潮信期便沒了不成。”

言堇雲不回她,繼續直言,“下次還是提前備藥吧?”

曉曦故意伸手探探他的額頭,“公子這是還沒緩過來嗎?竟還胡言亂語,若是讓主君聽了去,還不知怎麼罰您?”

一聽到謝淵,言堇雲就犯怵,瞬間這兩日的記憶湧上心頭。今早謝淵還想要他,潮信期已退,十分清醒下的言堇雲當然不惜反對,最後謝淵索要一個長吻,方才善罷甘休。

“哎呀,莫要再提他。”言堇雲瞬間又紅起臉麵,一下子縮進被褥裡,將自己包裹起來。

難得見到這般嬌羞的言堇雲,曉曦難掩笑意,掀開被褥一個小口,露出言堇雲的眼睛,“公子這是不打算出這門了。”

言堇雲搖頭,委屈狀,“曉曦,我渾身乏力的很,你就讓我歇著吧。”

“不行,公子多日未曾走動,是該走走了,再歇著隻會倍感乏累。”

言堇雲又將自己裹緊,曉曦不管,上手就將拉人起來,替他更衣,今日想帶他家公子出去轉轉,連著膝蓋傷那些時日,言堇雲的確許久未曾出門。

“曉曦,我不出去,沒臉見人了。”穿戴整齊的人又坐回床上。

“不去外麵,去漪觀園行不行,公子也該出門走動走動,算是出去散散心如何?”

言堇雲還是無動於衷。

曉曦好生勸著,“入春了,聽下人說,漪觀園湖畔的景色宜人,說得奴婢都想前去看看。大夥都想去,公子就發發慈悲,帶我們進去吧。”曉曦為了讓言堇雲出門,什麼勁都得使出來。

言堇雲由於片刻,那處安幽靜,去去也無妨,不過,“那你先答應我,下次替我備藥。”言堇雲這次是真怕了。

曉曦語塞,心想:公子莫不是怕潮信期,是怕主君吧。

“公子,我一女子如何抓到那藥。”曉曦靈機一動,“要不這樣,公子傳信於大公子,向大公子要。”

“對啊,我怎麼忘了大哥。”言堇雲拍了一下腦袋。

曉曦可不想當罪人,“但是公子,您得向大公子說明現在的處境,主君已知曉您的身份,便與您有了夫妻之實,問問大公子那藥是否還適合服用。”

當然,言堇雲在信中的內容,被言堇榮果斷拒絕了,還回信批責他,說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再敢吃那藥,言堇榮定會親自來中都教訓他。

當然這是後話,言堇榮讓他既已真正成為謝淵之妻,便凡事多與謝淵商討一二,畢竟他們現在是一路人,或許,真的有一個孩子的加持,事情會變得明朗很多。

這便是身為大哥,言堇榮的原話,讓言堇雲安心度日,一切交給謝淵便是,他相信謝淵的為人。

最後,言堇雲還是被拉出門去,主仆一行人嘻嘻鬨鬨向漪觀園進發。

“瞧的是誰來了,原是哪家閨房小姐終於出門來逛呢。”秦氏在湖邊圓亭裡,遠遠就聽見一群人歡鬨聲,待人走進,看清來人,秦氏不禁調侃起眼前的弟君。

“嫂嫂亦在,堇雲有禮了。”言堇雲不料會碰上秦氏。

“免了,膝頭可好些,上來坐,幾日未見你,弟君可算舍得從沁雅軒出來了?”

“早好全了,嫂嫂莫要再拿我打趣了。”

秦氏滿臉笑意,“既是好全了,那便好,這幾日聽聞小叔子一直陪同於弟君身側,見你二人感情好,嫂嫂也可放心。”

“嫂嫂之前,於鳳棲齋為郎君擋太母的紅線,堇雲還為曾感激嫂嫂。”

“這是什麼話,我們妯娌之間不講這些客套話,小叔子認你,你便是嫂嫂的弟君,旁人嫂嫂亦不認。”

“承蒙嫂嫂喜愛,堇雲自當感化於心。”言堇雲暖心一笑,之前自己想的確實太悲觀了,國公府還有許多人是真心喜愛他的。

“前日,嫂嫂帶孩子們去太母那坐了坐。”

“堇雲確實好些時日不曾前去了。”

“太母也挺關心你,讓我閒來便去尋你,不過這兩日 你二人連嫂嫂都拒之門外。”

“這……屋裡藥味重的很,故不想嫂嫂去了染一身。”言堇雲不知怎麼撒謊,臉瞬間起紅。

見秦氏還訂著自己看,言堇雲繼續,“其實堇雲未曾怪誰,太母也是一心為郎君著想,過兩日我便去陪他老人家解解悶。”

“你能這麼想便好,嫂嫂沒看錯人。”秦氏站起身,“一同到處走走吧,省的出來了還是坐著。”

“也好。”

——TBC——

第四十八章 急不來

距薑漣兒鬨劇已過去一年,言堇雲在謝淵和大家的暖心開導下,早已將此事拋擲腦後。

言堇雲與老太君的關係早已緩和,其實言堇雲對那次祠堂的懲罰,並無怨言,隻是老太君一直自感心中有愧。

後來言堇雲多次在請安中,也勸過老人家。一得空便去陪她,久而久之,老太君也算釋懷。

有一句老話說“日久見真情”。言堇雲已不似剛入國公府前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他現在處在被愛的環境裡。受謝淵的影響,言堇雲也逐漸開朗不少。

老太君亦是虧欠後的疼愛,對言堇雲那是好的沒話說。

時常最愛看言堇雲發笑,他那治愈人心的笑容,加上兩顆顯眼的兔牙,成功從老太君那兒分走了對謝淵一大半的疼愛。每每到鳳棲齋,謝淵總有吃癟的份,太母已不全屬於自己了。

“太母還是國公府的老太君,卻已經不是淵兒的太母了。”謝淵故作不滿。

這時會老太君便忍俊不禁,“你這潑皮無賴,他莫不是你君妻,怎這兒都拈酸吃醋起來。”

“哼,若不是我君妻,我早打發他去。”謝淵拉過言堇雲的手,把它放進老太君的掌中,“既是我君妻,淵兒願太母多允幾分給他才是。”

老太君拍拍夫夫二人的手,“這樣便對了,你君妻受了委屈,理應如此。”

言堇允搖頭否認,“太母,那事早便過了就讓它過了,莫要時常說起,白影響好心緒。”

“是是是,太母老糊塗了,不說不說了,哈哈哈~。”

“不過,太母莫要將太多的喜愛給堇雲,不然……。”言堇雲看向謝淵,故激他,“郎君要難過不可。”

“竟胡說,我樂意。”

見言堇雲和老太君皆是發笑,謝淵也不惱,畢竟是自己的君妻分走的羹,謝淵高興還來不及呢?

言堇雲在國公府的生活,早已如魚得水。

又是一年新歲,夫夫二人臘月初便回了大都,直到元月初五才返回中都。

這次在大都呆的更久些,原是大都的酒樓年前五月便開了,謝淵也沒再瞞著言堇雲,把酒樓的事全盤托出,為此言堇雲驚歎不已,一度覺得謝淵是在拿他逗樂子。

直到謝淵把一眾賬本與酒樓的布局圖給他,言堇雲才真敢確信。

中都城安字牌酒樓,統共三家,已開有好幾年之久,言堇雲無法想象,謝淵當時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強大的經商頭腦。

看著謝淵直盯著自己驚訝的表情,控製不住發笑時,言堇雲總覺得謝淵是不是逗自己玩呢?連這些賬目都做全了給他,騙個徹底?

就在這時,謝淵又拿出一本嶄新的實錄本交於他,“雲兒彆不信,給,這是新的酒樓,這家位於大都城內即將開業,這下雲兒可以見證它的成長。”

為此,言堇雲抱著那本子,震撼了三日,恍恍惚惚被謝淵拉回大都,一起去參與新酒樓的開張儀式。

新酒樓比原先的三家規模都要大的多,因為它地處皇城,自然更加氣派。

謝淵把新酒樓的命名大權給了言堇雲,剛開始言堇雲還在猶豫不決。可謝淵說,之所以將這家酒樓定在大都,其因有二:皇城繁華,人流眾多;再者,便是這兒是言堇雲的成長地,落在這兒,言堇雲歸家探望親人之時,亦能時常前去查看。

顧名思義,這家酒樓便是為言堇雲所開,自然名字由他來取最好不過。

言堇雲給新酒樓取名為“遇君安”,與君初遇之處,又諧音“與君安”,這三字如現今二人的生活,與君方安。

謝淵聽到言堇雲的說辭,抱著言堇雲直呼絕妙,“遇君安”因為是酒樓、大型食肆,還可以這麼理解:君客遠道,相遇於此。吃食果腹,杯酒暢懷。如請君安,遇君安也。”

謝淵不得不承認言二公子的才學,一旦遇到言堇雲在小事兒上犯錯,謝淵還是忍不住調侃他大智若愚。

一年的光陰,言堇雲在酒樓賬本上,和賬房師傅下了功夫習之。也隨謝淵四下忙碌,漸漸對酒樓的管理也算上手。

為此言堇雲也有了自己忙碌的事情可做了。至於臘月便回了大都,那是因為“遇君安”是新酒樓,雖有人打理,但夫夫二人還是前往查看一番。

畢竟年關將至,身為大東家的兩人,總得去看看、關心一下裡邊下人和酒樓運作的情況。

想著前年兩人是在大都過的上元節,今年二人為了新酒樓一事,已在大都呆了一月有餘,於是元月初五,兩人又冒著風雪回了中都。

臨入春分,國公府迎來了一件大喜事,那便是長媳秦氏已有三月的身孕,要不是她在沁雅軒聞著言堇雲的藥渣味,突而出現的強烈反胃,恰巧郎中正好為言堇雲請脈,也正好幫她一並看了,這才發現的。

國公府時隔好幾年,又有新生命的到來,一家人自然高興不已,為此鎮國大將軍謝崢特地告假一個月,回家陪夫人去。

謝崢是滿意了,但丟下的軍政務還得年邁的護國公幫忙打理著,又是一個坑爹的主。

秦氏有身孕,言堇雲是打心底高興極了。但偶然夜深人靜之時,他的手總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小腹。

“爹爹準備了那麼久,你何時能來?”

言堇雲在自言自語,若讓謝淵聽了,便會由身後將他圈在懷中,手覆著言堇雲的手,同他一起撫摸著。

低聲安慰:“他(她)若想來時便會來的,你也不要著急,這事兒急不來。”

“難不成這孩子迷路了不成?”

謝淵不禁失笑,“錯不了,雲兒這般出眾,他(她)若來了定不會認錯的。”

“但願吧。”

這一年言堇雲吃了許多中藥,看了許多郎中,其中就有吳啟尋到的江湖郎中。

但得到的一致結果就是,言堇雲是寒邪之身,現經調理已恢複七八層,但若想儘快要子嗣,還得隨天意。

雖然謝淵日日嘴上喊著要子嗣,夜夜努力的耕耘,但他也絕不會給予言堇雲太多的壓力,一切順其自然便可。

自秦氏懷有身孕後,為了消除言堇雲過多的雜念,謝淵打算趁著春暖花開之時,帶言堇雲外出一趟。

哪裡最美、氣候最宜人的,自當是謝淵首選的。春季的北邊寒意還在,言堇雲身子好不容易養好了些,謝淵自然不會選擇朝北走。

言堇雲一直記得與三姐謝瑤之約,“要不我們南下去商翎可好?”

“嗯?我正有此意,南邊暖和,正是好時候,到時雲兒可以放肆地遊玩了。”

“不過此去數日,酒樓怎麼辦?”言堇雲自從參與酒樓管理事項,便事事親力親為。此番出行,定會數日之久,這令他十分擔憂。

“雲兒這是日日在幾處酒樓中坐鎮嗎?”

“自然不是。”

謝淵偷笑,“那不得了,即便不管它幾日又何妨,再說,我們養了那麼多人,什麼時候該儘心儘力,他們還是有分寸的。”

“但我還是不太放心。”言堇雲麵露難色。

謝淵隻好安慰,“雲兒實在是放心不下,發出前把一切吩咐好便可。再說了,現在府中已知曉酒樓的存在,父親和兄長們會幫我們照看的,你就放心吧。”

謝淵在籌劃修建“遇君安”時,便向府中長輩坦白了,兩位兄長早知謝淵在經商,也曾暗地裡幫襯,自不會吃驚。

但其他人還是為之震撼,尤其是老太君和國公夫人,兩人一直都以為謝淵還是個孩子,整日與那群友人瞎混的,自從有了言堇雲方才穩定些。

國公爺也為之驕傲,相比老太君和國公夫人的驚訝,國公爺就淡定很多。

他早有耳聞,城內極好的安字牌酒樓,可能是謝淵與三位好友一起開的酒樓,他也曾猜想,酒樓大東家有可能是四人中最沉穩的華南。

但是國公爺真沒想到,就是自家幺子,說不為之驕傲是假。人家現在都要籌劃下家了,果真年少有為。

幺子出色的經商頭腦,國公爺在慶幸的同時,也有些遺憾。畢竟自己戎馬一生,孩子不緊跟自己的腳步,著實有點心酸。

他一直知道謝淵對這些毫無興趣,之前找謝淵幫忙商討軍中大型競技場地、分布及經費問題,他也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國公爺想著,待他及冠,君上賜予其官職,謝淵就可以穩心乖乖隨他入營。

現在看來,謝淵入營是不可能了,這小子定受了吳女婿的影響,一心從商了。

仔細衡量之餘,國公爺也不再強人所難,畢竟謝淵真的闖出了自己的一番新天地,就由著他吧。

大都的“遇君安”,國公爺讓謝淵兩位長兄多多幫襯他點,畢竟天子腳下,不得馬虎。

遊玩一事,最後經謝淵拍案定決,他們將要南下,去商翎城尋三姐謝瑤,正好順道一路遊玩、觀賞沿途風光。

言堇雲總記得,三姐謝瑤說,春季南邊美不勝收,總算有機會一睹芳容,言堇雲開始期待了。

——TBC——

第四十九章 日行一善

五日後,待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二人帶著侍仆們向南麵出發。

隨行的福壽福澤都在,還有言堇雲的貼身四人組。原本謝淵不想帶那麼多人,量隨從們都聽聞入春南邊的美景美不勝收,自然也想跟著主子們一同前往,過過眼福。

謝淵不同意,幾人便去求言堇雲,言堇雲待下人親厚,自然答應了。言堇雲都許了,謝淵自是不敢不從。

除了幾人,同行的還有六名府兵。出行兩輛馬車,排頭是謝淵夫夫倆的馬車,第二輛馬車自然是曉曦他們幾人,蒼暮與六名府兵皆是騎馬跟隨。

福澤福壽則充當起馬夫的職責,福壽是兩主子的馬夫,福澤是第二輛馬車的馬夫。

車馬隊一路南下,走了一日,經過中都城管轄下的一個小郡縣,第一晚他們便在那裡歇腳。

小地方不算簡陋,論奢華度肯定與城中比不了,但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一番滋味。

他們住的客棧算是這裡較好的,掌櫃很熱情,店小二很用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謝淵他們幾人非富即貴。

店小二備好熱水,夫夫二人沐浴後,言堇雲見辰暮端來的補藥,瞬間變臉。在府裡喝就算了,為何出來了也避免不了,再說他們哪來的藥罐子熬藥。

言堇雲抗議,“就不能消停一些時日嗎?天天喝那玩意兒,嘴裡都變苦了。”

“公子這藥隻剩三副,再忍忍便喝完了。”辰暮勸到。

謝淵接話:“喝完這些,過後就不再吃了,緩一段時日,看你恢複情況,再說吧。”

言堇雲雖然嘴上拒絕,但雙手早就接過藥碗,閉眼一飲而儘。這藥對自己身體好,他是可以忍受的,再說他期待的還沒實現呢?

辰暮退出去,言堇雲坐床上一直吧唧嘴,樣子怪有趣。

“苦味還在嗎?要不要讓他們送點小甜食進來。”

“不用了。”言堇雲喜甜,但入睡前絕不碰,因為小時候因睡前吃甜食,導致牙齒疼痛不已,才改了這毛病。

誰知謝淵直勾勾地瞧著他,“讓夫君也嘗嘗,味道有多苦?”

“什麼……唔?”

謝淵說著,對準他那吧唧的嘴便覆蓋上自己唇,在他驚訝微張的唇上直達深處,舌尖一頓亂掃。

離開片刻,隨後笑到,“果真苦味至極。”

言堇雲赤紅侵染耳尖,即便與謝淵這種事兒常有,但他始終掩蓋不住心中羞澀之感。

謝淵還想再次親他,言堇雲伸手阻攔,“莫再親了,已經不苦了。”

謝淵不理,耳尖亦通紅,但執意靠近,“雲兒,我想要了。”

言堇雲後退,“不……不可,辰兒他們就在隔壁。”

謝淵摟住連連後退的人,“跟我們這麼久了,他們自知非禮勿聽。”

“那也不行,明日還要趕路。”

“一路慢慢遊玩,又不急。”

言堇雲欲哭無淚,謝淵此時油鹽不進,不順著他,估計要鬨騰很久,“那……你輕點。”

謝淵壞笑,“遵命夫人。”

燈前燭下,小城之春,愛意綿長,夜來暖風起,芙蓉暖帳裡。

第二日兩人還在睡夢中,便被街道上的雜鬨聲吵醒。言堇雲翻個身,抬手揉揉太陽穴,昨晚謝淵鬨得挺晚,“為何這般吵?”

謝淵拿開他的手,替他揉著,“頭疼嗎?”

“不是,乏得很。”

“身上何有不適?”

“還好。”

謝淵起身,打開窗戶,他們住的是客棧的二樓,放眼望去,街道兩側皆是小攤及叫賣的商販,奇怪,昨日來時沒見這麼多啊。

此時言堇雲也從床上坐起來,喚了下人進來,曉曦和福壽進來。看謝淵在窗邊立著,便知他們是被外邊的聲音吵醒了。

“少爺、少君,今日正巧是南原縣的趕集日,郡裡縣下的農家人,都拿上自家的物件、牲擒來出售,街上自然熱鬨些。”

“原來如此。”謝淵從福壽手裡接過濕帕子。待兩人盥漱後,店小二端來早膳,兩人簡單用了一些。

“怎不見他們幾人。”言堇雲自起床到現在,晨霞他們幾個人影都見不到。

曉曦笑道:“那幾個鬨騰的,看著那滿街的稀奇玩意兒,怎會閒得住,一大早就在客棧門口翹首以盼,但遲遲不見二位主子起,福哥便發話放人走了,估計這會兒在街上亂竄呢?”

“剛剛朝窗外望去,是挺熱鬨的,要不我們也去瞧瞧?”言堇雲看向謝淵。

“走吧,出來就是要玩的,你喜歡就好。”謝淵牽上言堇雲的手,一起往外走。

中途還故意作妖,“這幾人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做什麼都不過問主子了,真是大膽的很。”

言堇雲捏捏緊握在一起的手,偷笑,“一群小孩,何必與他們計較。”

“雲兒,你就慣著他們,小便能為所欲為了?我也還小呢?”後一句幾乎是咕噥聲。

但離得近的言堇雲還是聽到了,便側頭看他,一臉笑意,“哦,還真是,那他們能玩的,我現在也帶你去玩。”

“嘿嘿嘿,這還差不多。”

言堇雲扶額,他有時候不免懷疑,他將往後餘生托付給這樣的人,是福是禍。

幾人邊走邊看,這裡大多出售的都是日常所需物品較多,因為是小郡縣,也沒有特彆奢侈的物件,許多奇奇怪怪、大家沒見過的小玩意兒,價格也極低。

路過牲禽區,到處都是農家人自養自賣的牲禽,從一早便用竹籠子裝好,拉到集市上來售賣,

可想而知,這一塊區域味道有點大,謝淵拉著言堇雲快步穿過。路過一個小攤時,聽見攤主和一男子在爭吵。

這一攤位是賣野味的,攤主是一個年邁的老人帶著一個同謝贇一般大的小娃,正與客人討價還價。

老人無奈,“原本便是要賣十兩的,現減二兩,隻收你八兩,客官你看?”

男子伸出三指手指,“就三兩,你賣不賣?”

“不行啊,你再加一點吧,這物原就不賣的,我孫兒喜歡的緊。隻是孩兒的爹前幾日上山不幸受傷臥床,急用銀兩,才不得已拿來販賣的。”

聽到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言堇雲便駐足了,此去商翎,是有必要給謝瑤的女兒備點小禮的。

“八兩一隻,你搶錢啊。這麼小的狼崽,能用來做什麼?我買它們就瞧著這模樣可人,給孩子玩玩,玩膩了殺了吃了也不見幾塊肉。念在你孫兒對它們戀戀不舍,給你三兩足夠了。”

男子說著,便把三兩銀子扔到攤板上,上手就想從小孩手中奪過小狼崽。

言堇雲看不下去了,“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強盜之態,你放下。”

言堇雲急步走到攤前,男子也鬆了手,小孩急忙把兩隻小狼崽抱在懷裡,躲到老人身後去。

“你誰啊,怎麼那麼愛管閒事,最好上邊呆著,免……。”那人不耐煩回頭,見言堇雲身後站著幾人,尤其是帶刀的蒼暮,瞬間閉嘴。

“人家不願賣你,為何上手搶他人之物?”謝淵也上前,質問男子。

男子見來人不是好惹的主,便嘿嘿嘿笑道:“誤會誤會,我瞧著那倆物可人,就想摸摸,沒搶沒搶。”男子說著就想上手拿回那三兩銀子。

謝淵撇他一眼,“那銀子留下,算給你買個教訓。我記住你了,若今後再敢橫行霸道,可當心了。”

謝淵說這話,蒼暮的刀已出鞘半分,嚇得男子顧不上銀子,撒腿就跑。

那男子走後,爺孫倆繞過攤位,就要跪謝幾人,不過被言堇雲攔住了。

大家這才看清小孩懷中的兩隻狼幼崽竟是雪狼,現在狼崽還小,隻要頭部和腳呈淺白色,其他部位是灰色的,身上灰毛濃密非常,由於狼崽還小不會打理,顯得亂糟糟的。

言堇雲把那三兩銀子放入老人手中,又從福壽那拿了二十兩銀子,塞進老人手裡。

老人疑惑,“公子這是要買我這狼崽?”

“不買,小孩子喜歡,留著同孩子有個伴。”

“那公子這……?”

“剛聽小孩父親病重,這些銀子您收著,給您兒子看病用。”

“萬萬使不得。”老人說著又要下跪,福壽將人扶起,“這我不能收,我們爺孫與諸位萍水相逢,諸位能出手相助,老漢已是感激,斷不能再收公子恩惠。”

“沒事,您就收下吧,就當我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既然公子執意,那就收下狼崽吧,不然老漢不會要公子的銀子。”

“這……。”

言堇雲還想再說什麼,謝淵插話,“既然如此,那我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您孫兒似乎很舍不得。”

老人終於麵露喜色,“兩位公子放心,待老漢同他說說就好了。實不相瞞,這兩物食肉,我兒還未受傷之前,時常入山狩獵,偶得一些野味,還能賣點錢。現在家裡吃緊,還真顧不上它們了。”

“哦,那還真是雪上加霜。”謝淵轉醒向言堇雲,“雲兒,你意下如何?”

“也行吧。”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兩隻小狼崽,將同他們上路,一路同遊。

——TBC——

第五十章 趕集樂趣

兩隻小雪狼,原是其他獵戶把外出覓食的母雪狼抓走了,剩下兩隻幼崽正巧被老人的兒子發現,此人心善,覺得小狼崽還小,不忍心殺害,便領回家養著。

小娃娃和雪狼崽相處了數日,已有感情,雖對兩隻狼崽子有所不舍,但聽爺爺說賣了它們,便有銀兩請郎中為他爹診病。

這樣他爹就能下地走路,像以前一樣帶他出去狩獵,所以他雖懵懂便也答應了,還親自將小雪狼送到言堇雲麵前。

並再三叮囑言堇雲他們,不要宰了吃,它們還小,言堇雲聽著哭笑不得,當也連連答應。

夫夫二人之所以收下小狼崽,是想讓老人家心甘情願的收下銀兩。老人樸實,但也明知“無功不受祿”的道理。

兩隻雪狼崽是收下了,但夫夫二人對其處置之法卻截然不同。

言堇雲想著,等尋找到一處好的山林,便將它們放生便可。而謝淵卻想著,兩隻雪狼模樣可人,留給他那個古靈精怪的外甥女當玩伴也是可行的。

另外老人還送了一些野味給他們,一行人因在此處落腳不久,便婉拒了,再說那些野味,老人亦可以賣給他人,再換取一些銀子更好。

幾人沿著集市繼續走,眼瞧著也快到頭了,才見辰暮的身影,不知他跟著一堆人在圍觀什麼?

辰暮擠不進去,被擠在外頭,忽一回身,正碰見主子們也來了。辰暮興奮的上前來,“公子快來,這有小野豬賽跑,快來看看,我們押了最右邊那隻,來幫它助威。”

“還真是聞所未聞,看看去。”言堇雲被辰暮拽著,但是兩個雙兒怎能擠得過外圍的一群粗漢。

謝淵看不下去了,示意蒼暮跟上自己,蒼暮把裝有狼崽子的竹籠交給福壽,跟上謝淵的步伐朝人堆走去。

兩人硬生生給言堇雲和辰暮開出了一條通道,四人成功擠到內圍。

他們此時的位置剛好是賽道終點處,放眼望去,賽道還挺長,每條賽道都用竹片隔開,每隻小野豬在各自的賽道裡奮力奔跑時,都互不乾擾對方。

辰暮他們三人押了一隻,就在最右邊那條賽道上,此時比賽已過半,很明顯,最右側那隻落後些許。

晨霞擼起衣袖,同福澤一般像個小子一樣,在邊上一路跟著小野豬在跑,並給它指揮、為它呐喊助威。

謝淵見了那兩人,瞬間臉一抽,女子如小子一般歡脫,小子如市井混子一般不羈,哪還有點下人的樣,都是他家夫人給慣的。

周圍的人都在起哄,給各自下注的小野豬助威。言堇雲也被這氣氛感染了,“快點快點”聲音由小轉大,“福澤趕它快些,小野豬加把勁,快點,努力跑啊!”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玄乎,五條賽道,原本最右側落後的小野豬,突然像是受驚似的,大叫著奮力向前衝去,很快便超過了所有小野豬,直奔言堇雲他們那處去。

言堇雲和辰暮激動的抱在一起歡呼,小野豬在終點停下,開始原地轉圈,因為終點處被竹片封死了,它是出不去的。

福澤跑近,高興的把小野豬捧起,高高舉過頭頂,“贏了贏了,你太棒了。”

大家都喜上眉肖,言堇雲也高興,故問他們三人,“你們押了多少?”

“我們三人每人各押了三十文。”辰暮回道。

“怎麼不多押點?”謝淵無奈,白費他家夫人這般賣力助威。

福澤將小野豬直接抱在懷裡安撫,“少爺,小賭怡情嘛。”再說他們出來也沒帶那麼多銀兩。

“還有下盤嗎?我們還押它,一人押金上限是多少?”謝淵的好勝心也被引起了。

“莫約五兩。”晨霞回答,先前她特地問的。

“好,下局押它十兩,我與雲兒二人各五兩。”

言堇雲也樂意,“也好,還真未曾此體驗此類競技,甚是有趣。”

“出來便是討個開心,福澤去,替我們下押。”

福澤領命,福壽爽快的給了福澤十兩,就在福澤要走時,蒼暮叫住他,“等等。”隻見蒼暮伸手向辰暮方向,“辰兒,給我一兩。”

辰暮詫異,“哥哥也要賭嗎?”

蒼暮麵無表情,“試試運氣。”

“好吧,正好有的。”

福澤接過大家的押金,抱著小野豬又跑回起點,與東家溝通去。晨霞和辰暮也跟上去,他們得去領取方才贏獲的賭金。

過了一會兒,福澤朝大家揮揮手,示意事已辦妥。

隨後下一盤開局,還是方才那條賽道,隨著東家一聲令下,福澤鬆開手,那頭小野豬一下就竄了出去,速度比上一輪還快。

福澤險些追不上它,終點的那幫人,呐喊聲比之前更加響亮,可能這次跟加入的錢財有關。

他們押注的小野豬,這次沒有任何遲疑,隻知道一路直衝,一度遙遙領先。

毫無疑問,他們又贏了,小野豬再次被福澤捧起,但這次沒有舉高,而是被福澤抱在懷裡,愛不釋手。

起初小野豬尖叫幾聲,後被福澤逐漸安撫住。大家都興奮的摸摸它的頭,惹得它煩躁的發出幾聲悶哼。

“我們今日運氣不錯,遇上你這麼個機靈物。”言堇雲點點它一直哼哼的長鼻子。

謝淵也讚同,不過好像自他們到來時,這小野豬才發力跑的,“自是看到雲兒,高興的。”

言堇雲用手肘推他,笑道:“瞎說什麼呢?”

“雲兒不給它助威,我見它都跑得不快。”謝淵嘿嘿直樂。

“莫說了,走吧。”

謝淵領著大夥去找東家賠賬,福澤、晨霞和辰暮故落後一些,不知又在密謀些什麼?

隻見晨霞笑嘻嘻的湊近言堇雲身旁,輕輕拉扯言堇雲的衣袖,“公子,這頭小野豬厲害吧?”

言堇雲點點頭,“的確,你們眼光不錯,很會挑。”

“是吧,它簡直就是個小福星啊!公子,要不,我們把它買下來吧。”

言堇雲秀眉一緊,“買下來?不可,我們一路顛簸,如何養的起它。”

“那公子說,它是不是我們的小福星?”

“自然是,它助我們獲利,也算是有功之臣。”

“既然是我們的功臣,那公子寧願將這小福星放在這兒,待幾月後,小福星長大了,自然免不了被宰殺食之,公子就忍心看著,也不願救它於水火。”

言堇雲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晨霞,“你想說什麼?”

晨霞討好一笑,“公子,我們可喜歡它了,要不,咱們把它買下來吧。剛剛瞧見福哥拎著一個竹籠,到時候放它在裡邊,絕不會吵鬨的。”

言堇雲扶額,若真把它放那個竹籠裡,過兩天隻剩骨架了吧。

“真心喜歡?”言堇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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