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0(2 / 2)

福澤和辰暮也趕緊上前,三人並列一排,齊齊點頭。瞧著這三人的模樣,若不答應,故有人哭哭啼啼隨著他離去。

言堇雲一想到此便覺得好笑,“那就去問問東家,賣不賣。”

得到肯定的三人,越過謝淵他們,直接衝向東家。開口第一句不是討要獲得的銀兩,而是問懷裡的小野豬賣不賣,若賣的話要何價。

東家還挺稀奇,貌似從沒人這般,贏了錢又要小野豬的。東家是個誠實守信之人,先將他們贏得的押注錢發給他們。

這幾人不像鄉野之人,買這小野豬定不是養大了宰殺之,於是好奇問一嘴,“諸位買這小野物做什麼用?”

“當然是養著玩啊。”晨霞答到。

東家急忙擺手,“誒呦,小姑娘,這玩意兒可不興養著玩啊。這野物小時候瞧著好玩,大了可是有獠牙的,還會攻擊人呢,不可不可。”

“從小養到大,便親人了,不怕。”福澤有信心好好教養它。

“敢問諸位家住何處?”東家問。

“中都城內。”辰暮回答。

“諸位貴客,城內更是飼養不得,這玩意兒大些汙物也多,整天臟兮兮的,臭氣熏天呢?”

“我們會照料好它的,您就說說,買它多少錢?”晨霞繼續追問道。

東家也無奈,貴客執意要買,由他們吧,“既然諸位執意,那便收貴客五兩銀子。”

三人看看手上剛剛贏的錢財,怎麼湊也不足五兩,紛紛向言堇雲投去求助的目光。

謝淵都快翻白眼了,沒好氣道:“想要便自己想法子。”

言堇雲拍拍謝淵的手,“兩隻都買了,也不差這一隻。”隨後對福澤說,“把我贏取的那份允出五兩買它吧。”

“是,少君。”三人高高興興付錢,東家還貼心贈他們一個竹籠,好方便攜帶。

謝淵無奈搖頭,輕聲對旁邊之人感歎:“雲兒,我怎麼瞧著,這幾個人都要被你寵沒邊了,雲兒這是拿他們當孩子養呢。”

言堇雲不可否認,“是又如何,本就是一群苦命的孩子,我自是主子,理應待他們如此,不然還有誰待他們好。”

謝淵側身,與之對視,“雲兒心善,誰遇上你何其有幸,我遇上你,也是我之幸。”

言堇雲回其話,“遇見安之,何嘗不是我之幸。”

此話一出,二人相視一笑,直到福壽催人該走了,謝淵才拉起自己的君妻離開集市。

他們再次啟程時,第二輛馬車尾板上,放著兩個不大的竹籠子,籠子搖搖晃晃,隨馬車一路顛簸前行。

——TBC——

第五十一章 景美人更美

一行人第二次落腳的地方,是一處幽靜的山林,這裡前不著村但有一家歇腳茶館,後邊連接著一處小型客棧。

地方雖簡陋,但周圍景觀宜人。這裡被林木包裹著,鳥鳴嘰嘰喳喳,客棧後頭還有一條小溪流淌而過,的確是個心曠神怡之地。

沿著小溪朝上遊走去,莫約一刻鐘,那裡竟有一片廣闊天地,四周密林聳立,唯有那一處是平坦的,還有野青草遍布,綠油油一片。

而那條小溪從那處綠油油之地穿流而過,又值春季,萬物複蘇,臨水兩岸,開著不知名的小野花,春風輕撫,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

此等生機勃勃之地,一行人故在此停留了一日兩宿,隻為好好享受這裡的美景。

白日裡,他們來到了那處平坦之地,大家也沒閒著。

兩名府兵鑽進山林裡狩獵去,謝淵和蒼暮在莫約一丈寬的小溪裡捕魚,溪水清澈,但流速緩慢,肥美的魚兒一眼便能瞧見,主仆二人抓得那叫一個歡騰。

福壽和曉曦沿著林子邊拾些乾柴,生起了火架,就等著食材們上火烤了。至於剩下的那幾位,言堇雲和辰暮正和乖巧的兩隻雪狼崽在樹蔭底下納涼呢?

而他們的小福星,便是他們給小野豬取的名,卻不小心掙脫韁繩,正在草坪上四躥,福澤和晨霞緊跟出去,硬是抓不著小福星的一絲豬尾巴。

後來無法,又害怕小福星跑進山林裡,最後不得不求助府兵幫忙。

鬨劇才總算收場,小福星再次被拴上韁繩,另一頭韁繩被福澤牽在手裡,恨得小福星悶哼的直撞他的腳跟。

這一幕讓守火堆的福壽和曉曦瞧見不禁發笑。

曉曦取了一小塊點心,向他們走去,“這小物脾氣倒是挺大,給,讓它吃點,看看能不能讓它安分些。”

將點心交到晨霞手中,晨霞蹲下安撫它,“你莫要跑,跟著我們保你吃喝不愁,給,吃不吃。”

福澤也跟著蹲下看小福星,見它真吃晨霞手中之物,便興奮的嚷嚷:“誒,吃了它竟也吃這些點心。”

晨霞摸摸小福星的頭,“好乖巧的小靈物。”

見小福星也安分下來,曉曦便往樹蔭那邊走,言堇雲見她過來,讓她和辰暮看著點雪狼崽,他想去看看謝淵他們捕魚。

說著便要往溪邊走,曉曦讓他當心些,“公子,慢著點,溪邊草裡藏有石塊,莫要踩到絆了跟頭。”

言堇雲擺擺手,“我莫不是紙糊的,哪有那般弱不禁風。”

“當心為好。”

“好!”

言堇雲來到溪邊,謝淵剛抬頭瞧見他,以為他要下水,“雲兒,你莫要下來,這水還涼得很,你好生呆著。”

“我不下,可有收獲?”言堇雲問。

謝淵咧嘴一笑,“收獲可觀,我等有口福了。”

“甚好。”

觀看謝淵他們捕魚時,言堇雲在溪邊的石塊旁發現了一些水螺,模樣是黑色上條狀。

言堇雲蹲在溪邊,手伸入水中,微涼之意,溪水穿過指縫,來自大自然的撫摸,彆有一番舒心之感。

拾了一個水螺,他不曉得這玩意兒可否能食用,舉起一個便喚人詢問:“安之,蒼暮,這是何物?此物能否食得?”

謝淵和蒼暮紛紛抬頭,謝淵看了好一會兒,“雲兒,此物我亦不認得。”

還好蒼暮知道,“公子,這是溪水螺,可以食用。”

“這裡挺多的,我撿一些如何?”

“公子,那玩意兒不好處理,要不得。”

“無事,我弄一些。”言堇雲見那物也多,便是想撿著打趣,趁機玩一下溪水罷了。

不過最後撿的多了,他還不想仍,他們也沒法吃,不知從何下手,於是謝淵有了主意,讓留著回去送給茶館掌櫃,算感激他提供的捕魚工具。

掌櫃臨溪而住,自然知道怎麼食用這溪水螺。

入山林狩獵的那兩名府兵,也成功獵到了兩隻野兔,三隻野山雞。

小溪裡的那兩位也用茶館掌櫃提供的捕魚工具,成功抓到了三條一掌寬的大魚和五條小魚。

蒼暮和府兵們在溪邊將野味處理好,火架早就備好,這些野物一上架沒烤多久,便有香味四處散開,引起綁在樹下的小雪狼們也開始蠢蠢欲動,嗷嗷直叫。

第一條魚烤熟,福壽自當給主子們送上。謝淵接過,擰下一小塊魚肉,吹了吹,涼了才送到言堇雲嘴邊,言堇雲也毫不客氣,一口吃下,連連稱讚,太鮮美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野外這般用食,不知是餓的還是野味真的獨特,言堇雲是嘗了一口還要吃下一口,胃口甚佳。

當野兔肉和山雞肉烤好後,眾人早就垂涎欲滴。蒼暮解下烤野兔和烤山雞各一隻,給府兵們也嘗嘗鮮,剩烤架上的便都進了大家的肚子。

言堇雲直接上手抓著兔腿就啃,謝淵教的,說這般吃肉那才是真香。

的確,烤好的兔肉香氣撲鼻,又鮮美多汁,吃得言堇雲不禁眯起雙眼,細細品味著口中的芳香。

見他吃得香,謝淵都沒怎麼吃,一會兒見他吃完了立即替他動手切肉,都不假手於人,一會兒看他吃得滿手滿嘴都是油漬,還得拿帕子給他擦擦。

既受到了謝淵無微不至的照顧,又悠然自得的品嘗美食,言堇雲甚是快哉!

不過言堇雲近日來食欲漸長,謝淵也樂得陪同、並投食,看著他吃得香,謝淵自當開懷。

食肉類易積食,不好消化,言堇雲吃時過足了嘴癮,飽腹後方知難受。

謝淵隻好拉著人四處踱步,讓他消消食。

夫夫二人沿著溪流向上遊走去,此時日照西斜,山林裡的樹木慢慢地也遮住了夕陽的餘暉,這裡很快變得灰蒙蒙的。

莫約兩刻鐘後,天已完全暗了,謝淵牽著言堇雲,“可好點了?我們繞回去吧?不然一會兒天黑透了瞧不清路。”

言堇雲點頭,“好受點了,那便回吧。”

言堇雲上手揉揉腹部,謝淵不禁失笑,“雲兒,食之量之,不然難受了還得自己受罪。”

言堇雲瞪他,“安之可好意思說,誰讓安之不吃,光是這麼喂,我能不多吃嗎?下次你彆管我,你自個吃。”

“我喜歡看你吃。”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但又怕你難受。”

“矛盾,知道了,下次我注意便是。”

夫夫二人回到火堆不遠處,借著遠處的火光,依稀看清周圍之景。

兩人以青草為席,席地而坐。抬頭觀望,明月初升,萬裡無雲,可見繁星點點。四周響起叢林生靈吱呀聲,吵雜但不煩躁,莫名還有些悅耳動聽。

“在大都城裡,鮮少見這滿天星辰。”言堇雲感歎道。

謝淵側頭看他,“日後若想看,我們再來。”

言堇雲亦轉頭與之對視,“若日後,安之若對雲兒無感了,可會獨自前來。”

謝淵眉間聚攏,以示不悅,“說什麼呢?雲兒為何有如此想法?”

言堇雲不顧其他,欣然一笑,“若我將終身無緣子嗣,安之難道甘願一路相伴一生嗎?”

謝淵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突然伸手一攬,對著那張能說會道的嘴,就是一頓亂啃,讓這人不長記性。

待眼前人上氣不接下氣,伸手推開他,謝淵才堪堪收場。

“雲兒看我像是以子嗣為前提,才決定與你共度餘生之人嗎?”

言堇雲依舊大口喘息,雙眸含淚,直勾勾盯著眼前人。

謝淵一手一下一下輕撫言堇雲的後頸脖,一手撫上他的麵頰。

“聽著雲兒,自我知你是雙兒起,自然是想要個孩子,但是。”但是二字咬得很重,“前提這孩子定是言堇雲所生,我謝淵的孩子,即便最後我們若與孩子無緣,也無事,因為,我還有言堇雲啊。”

言堇雲眼眶泛紅,月光皎潔,此時從他眼中仿佛看到了點點星辰。

言堇雲好像意識到自己不該質疑謝淵的決心,“抱歉,我又在胡思亂想了。”

“打住,今日美食、美景加美人,我心情愉悅得很,你莫要掉淚珠,當心掃我之興。”

言堇雲拍掉他撫摸自己麵頰的手,“誰掃興了。”

謝淵嗬嗬直笑,“是我,是我。”謝淵就喜歡言堇雲不經逗、氣急的模樣。

謝淵俯身又貼近幾分,“話說,吃食果真不宜過飽,不然這腦袋真的不好。”

言堇雲這下真坐不住了,一躍而起,一把推倒謝淵,騎他身上,不滿道:“又說我腦子不靈光,就多食你一些吃的,便處處道我的不是。謝安之,我告訴你,我聰明睿智著呢?我可是皇城赫赫有名的言二公子,你聽見沒?”

謝淵聽著哈哈大笑起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啊啊~,謝安之你夠了。”說著言堇雲就想堵住謝淵的嘴。

麵對言堇雲的抓狂,謝淵隻管樂嗬,並伸手攔腰護著他,與之在草叢中翻滾嬉鬨。

鬨騰累了自然停下,謝淵平躺著仰望星空,而言堇雲則依偎在他懷裡。

兩人對著天空指指點點,一會兒貼耳私語,一會兒相伴而笑,小兩口的生活氣息竟是那麼美好,一切都在悄然發生著。

——TBC——

第五十二章 吳宅大院

一群人一路走走停停,遊山玩水,玩得不亦樂乎,路過許多地方,看了許多從見過的風景、見了許多不同風情的人及物。

言堇雲一路顛簸,疲憊不堪,是那種他從未有過的疲憊之感,但他也毫不在意,因為有趣的事已經占滿了當下的所有。

所謂樂此不疲,言堇雲幾乎每日心情都十分愉悅,身心愉悅胃口也跟著好了不少,他總覺得這一趟下來,自己鐵定變得體碩一些。

大約走了將近八九日,方才看到商翎城。他們的馬車尾部依舊放著那兩個竹籠子。

原來在山林茶館時,言堇雲瞧著那處山青水秀的,環境也很好,野物也多,本想在那兒將兩隻雪狼崽放生了,可是卻遭到謝淵的反對。

謝淵自然理解言堇雲的做法,想讓雪狼崽回歸屬於它們的山林,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現在雪狼崽還小,放它們獨自回去,顯然是無法自力更生的,不久後自然會成為其他猛獸的食物,即便不會,覓食也是一個大問題,用不了多久便會活活被餓死。

言堇雲思慮一番,好像也是,雪狼崽不能放,再養一段時日也好。

不過言堇雲又把目光瞄向小福星,福澤見狀,抱著小福星急忙朝其他地方躲,“小福星也還小,少君莫要打它主意。”

言堇雲不禁好笑,“你們那麼緊張做甚?我隻看看它都不行嗎?可彆忘了,是誰出銀兩買的它。”

“少君。”“公子。”“先養大些吧。”福澤、晨霞幾人討好道:“要不等我們湊夠銀兩還您?”

“我差你們那幾個銅板。”

“公子。”“少君。”

言堇雲忍俊不禁,“好了,拿你們尋樂的,我可沒說要將它放生去,都養著吧。”

“少君(公子)明智。”

這個不舍,那個不讓,三隻小野物一養便養到了商翎城。

他們的馬車隊入城後,眼尖的商販就瞧見了馬車尾部的竹籠子,還特意攔下馬車隊,詢問它們的價格。

商翎本就是商賈集聚之地,看到自己喜歡的物件自然總習慣尋問價格,萬一真是主家要出售的物件呢?

彆人看上的自然是那兩隻雪狼崽,兩隻雪狼崽跟他們幾日,被他們喂養得很好,此時也圓滾滾的,兩隻交疊縮在一起,毛茸茸一團,怪有趣的,難怪彆人會盯上。

向人打聽吳宅的方向後,馬車隊很快便到了吳宅大院前,商翎富商吳宅大院,誰人不知,很快便找到了。

謝瑤聽下人來報,說謝淵他們到了,急急忙忙便往前門趕。

早早就收到來信說了,知道他們要來,謝瑤算算日子也該到了,前兩天等著都沒見著人來,估摸著弟弟們一路遊玩延遲了也說不定。

管家剛將人請進門,謝瑤便匆匆趕到,喜上眉梢,“可算是來了,姐姐可好等了多日。”

“三姐!”夫夫二人異口同聲,隨後拜見謝瑤,“拜見三姐,請三姐安!”

謝瑤擺手,“自家兄弟,無需多禮。”

謝瑤扶起二人,一手拉著言堇雲的手,一手輕捏謝淵的臉頰,樂嗬嗬的,“一路舟車勞頓,累了吧?”又轉向言堇雲,“怎麼樣?沿途風景美吧?不說姐姐我也知道,肯定玩得不亦樂乎,不然怎遲到了些時日。”

言堇雲點頭,怡然自得,“的確,托三姐的福,有幸遇見南邊的美色。”

謝瑤心花怒放,“嗐,美景都是糊你們的,實不相瞞,其重點是你們能來看看我,我便知足了。”

三人皆喜形於色,這一趟各有所得,何樂而不為。

謝瑤將人朝廳堂領,吳宅大院占地廣,其規模不亞於護國公府。商翎吳氏是當地富商,氏族成員分布於商翎各處,甚至遍布武熙各地。

吳氏族人世代從商,族中亦有入朝為官者,但少之又少。不過族中子弟與官家子女通婚的大有人在,這也是吳氏經商所需的必要保障,正如吳啟便娶護國公的嫡女謝瑤為妻。

幾人沿著一條長廊,莫約走了一刻鐘,方才到了廳堂,此時正位上已坐著兩位同國公爺與國公夫人年歲相仿的夫婦,正翹首以盼。想必那便是謝瑤的公公與婆婆,商翎大商賈吳鎮遠與其夫人。

謝瑤領人登堂,先行禮,“公爹、婆婆,這便是兒媳母家幺弟與其君妻。”謝瑤把弟弟們推上前,“來,見過吳家長輩。”

“賢侄謝淵,”“賢侄言堇雲,”兩人異口同聲,“拜見世伯,拜見世伯母,均請二位安。”

吳氏夫婦點點頭,吳夫人喜氣洋洋樂道:“賢侄們快快請起,自家人無需多禮”

吳家主故笑道:“淵小子,你若同你兄長般,有官職傍身,吳某定不敢讓你如此拜我,易折壽,哈哈哈!”

這話聽著不免令人欣悅,“世伯說笑了,賢侄是小輩,即便有官職,見了世伯,自然行禮。”謝淵回答。

“賢侄好氣量,不愧是護國公之子。這位便是右丞相之子吧?果真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大都還真是養人啊,言賢侄能隨你郎君光臨寒舍,可令吳宅蓬蓽生輝。”

“世伯過譽了。”言堇雲答到。

“國公爺近來可還忙啊?”

謝淵答,“父親一直為軍政務忙碌著,極少見他歸家。”

吳家主點點頭,“護國公身居要位,自當以身作則,吳某敬佩。”

“都彆站著,坐下說。”吳夫人讓大家都坐。

謝淵夫夫倆坐在主位右側,謝瑤坐於左側。幾人落坐後,吳夫人便問,“謝賢侄,家中可安好?老太君身體可康健?”

“謝世伯母掛懷,家中一切安好,太母身體硬朗,隻是偶然念及姐姐與青兒。”謝淵回答。

吳夫人點頭,表示理解,“路途遙遠,見一麵實屬不易,也難為老太君時常掛念。”

謝瑤也慚愧,“太母年歲漸高,姐姐不能在旁儘孝,就有勞弟弟們多多陪陪她老人家了。”

“姐姐有心了,太母於府中頤享天年,這些不用姐姐煩心,自當有我們在的。”謝淵四下看看,“姐,怎不見姐夫和青兒?”

謝瑤自然知道吳啟的去向,但吳晚青一早便跟著吳夫人的。

“玉器鋪新進一批玉石,你姐夫帶著小叔子前去查看了,正巧小叔要學習的,至於青兒嘛?”

謝瑤轉頭問吳夫人,“婆婆,那丫頭現在何處?”

吳夫人聽了不免笑出聲,“那個小丫頭片子,哪能穩穩跟著我,早就隨她小叔叔跑了,聽她父親要帶勉兒出去,就怕她父親隻帶小叔叔玩,不帶她,死活都要跟著,我便讓她也跟去了。”

“既然是帶孩子出去的,那他們便會早回,無需擔心。”吳家主說,“前幾日便聽他們說賢侄要來,廂房早就備好了,路途遙遠,想必二位賢侄趕路勞累,就先歇息,待晚些我們再一同用膳。兒媳婦,帶你弟弟們下去歇歇吧。”

幾人退下,向廂房方向,“聽聞大嫂又有了身孕,這下府中又該熱鬨了,真是可喜可賀啊。”母家有喜事,謝瑤也跟著高興。

言堇雲應和:“是啊,恒兒大了,大哥大嫂早有此意。”

“也是。”

“好姐姐,你何時也再為我們添個外甥?”謝淵反問到。

謝瑤急忙擺手,“青兒才多大。”

“青兒不小了,早生幾個,日後好幫襯姐夫打理家業。”

“哈哈哈。”謝瑤抬手敲了一下謝淵的頭。“你小子說得什麼話,吳家叔侄眾多,還差不了我那摸不著北的孩子。話說,你二人要是需要,向我開口,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的考慮考慮。”

“姐,你想什麼呢?誰稀罕你的娃了。”

謝瑤又打他一下,“怎麼,我的孩子不好嗎?”

謝淵躲閃,“我何時說了不好。”

“那你為何嫌棄不要?”

“我不想要你的,不行嗎?”

“哼,想要我還不給呢?”

“給了,也不稀罕。”

姐弟倆你打我閃,你追我跑,一路歡鬨聲。言堇雲緊跟二人其後,麵露喜色,這便是他家夫君在親人麵前才有的本性。

謝瑤將他們送到廂房,又不願離去,纏著夫夫二人閒聊,“快同我說說,都玩了哪些地,姐姐我沒騙人吧。”

言堇允細細解答,“走了好些個地方,景色自然有異,但不可否認,都甚是美哉。”

“是了,姐姐我雖是這麼說,但好多地都未曾踏足,還是弟弟們搶先飽了眼福。”

謝淵毫不客氣揭穿它她,“你莫要著急,待青兒大了,姐夫走南闖北,你定是個閒不住的主,到時自然見到。”

謝瑤難掩笑聲,“故是自家兄弟了解我,那姐姐我便也是先幫你們打探打探,哪處不錯,日後你們再前往,也是好的。”

不過言堇雲則關心道:“三姐若隨姐夫走南闖北,定是十分辛苦的。”

謝瑤還沒答,謝淵就搶了先,“雲兒關心錯了,她還樂意呢。”

謝瑤哈哈大笑,“甚是。”

考慮到弟弟們需要歇歇,謝瑤也不便再打擾,“來了便多住幾日,話呢一下子說不完,你二人先歇著,過後我們再繼續。”

“也好!”

不過謝瑤所說的多住幾日,不料弟弟們真在這邊住上好幾月,有他們在,也算彌補了謝瑤思家的念想。

——TBC——

第五十三章 美食惹的禍

當晚,謝淵夫夫在飯桌上,終於見到了謝家人心心念念的小丫頭,謝瑤的女兒吳晚青。

起初吳晚青剛見這素未謀麵的小舅舅和小舅君,還心生膽怯。在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舅舅長舅舅短的叫喚著。

還時不時鑽進言堇雲懷裡,用她稚嫩的聲音道出了許多人的心聲。“小舅君真好看,青兒愛看,青兒喜歡小舅君。”

謝淵也故逗這個小外甥女,“是嘛,不僅青兒喜歡,舅舅甚喜歡。”

“那舅舅與青兒,我們一同喜歡小舅君,可好?”

“嗯,甚好。”

聽這二人的對話,言堇雲淡笑不語,隻是伸手護著吳晚青,以防她摔倒。

吳晚青算是吳鎮遠這一脈的長孫嫡孫女,自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但小姑娘並未因嬌慣而蠻橫無理,看來吳家人也是教子有方。

加上吳晚青相貌可人,四歲有餘的小娃口齒清晰,長像隨吳啟多一些,人也聰明伶俐,也很會討人歡喜,自然就受到了大家的喜愛。

吳鎮遠隻有吳夫人一位發妻,夫妻二人共育有三子。吳啟是長子,二女吳思,已出嫁,次子吳勉,舞勺之年,同辰暮一般大,家裡為了讓他早早幫襯吳啟,近來同吳啟習以經商之道。

吳宅大院裡,同住著幾戶吳氏族親,不過非重要事宜,大家並不會聚到一塊兒。

就如當下的晚膳一樣,吳家主也是出於謝淵夫夫初來乍到,他們一小家陪同便可,若讓大家都來,怕這小兩口會拘束不成。

桌上坐的隻有吳鎮遠夫婦、吳啟夫婦、謝淵夫夫和吳勉,在加上一個到處竄來竄去的吳晚青。

隸屬商翎城下的一個郡縣是沿海地區,吳啟知謝淵他們要來,早幾日便讓人在那一帶守著,今早漁民上岸,海物還真不少,正巧趕上了。

吳啟便帶回了一些海蟹和海蝦,還有一些海螺。桌上吳家主讓大家動筷,自家人一同用膳,讓謝淵夫夫無需拘緊。

吳啟讓兩人多試試那些海物,“這些都是新鮮的海物,今早剛上岸的,我早便讓人在那候著,正好趕上讓二位弟弟嘗嘗鮮。”

謝淵夫夫對這海物並不陌生,大戶人家的他們自然也吃過的,隻是大都與中都,距海岸較遠,海物吃起來並沒有那麼新鮮。

謝淵品嘗了一隻剝好的海蝦,肉質飽滿緊實,鮮甜可口,“嗯,勁道,口感極好,雲兒你也嘗嘗?”

言堇雲將謝淵方才夾進碗裡的海蝦,也夾起品嘗,嚼了幾口連連點頭,“真不錯,姐夫有心了。”

“合胃口就好,彆停筷,也嘗嘗海蟹。”兩人又品嘗起海蟹來,少不了又一頓稱讚,的確較比以前吃的鮮美。

吳家主端起酒杯,“好物自然得配上好酒,方知絕味。二位賢侄,可會飲酒,同吳某喝上一杯如何?”

謝淵急忙端起酒杯,怎能讓長輩先敬自己,“理應是賢侄敬您在先,雲兒不善飲酒,賢侄陪您。”

一杯下肚,謝淵同言堇雲一同舉杯,“賢侄冒昧前來打擾,感謝世伯一家誠心招待,謝淵感激,敬您二位。”

“賢侄不善飲酒,以茶代酒,敬二位長輩。”待言堇雲說完,兩人一飲而儘,吳鎮遠夫婦隨之。

吳夫人笑道:“兒媳婦母家親人不常來,你們能來啊,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吳家主附和,“你們世伯母說的對,雖這兒離中都是遠了些,但隻要你們能來,不管什麼時候,吳家大門永遠為你們敞開。”

說笑間,謝淵夫夫又舉杯向吳啟夫婦,謝淵道:“姐夫、三姐,今日這膳食費心了,我們也敬您們。”

“小事一樁,你們若還想吃,多待幾日便是。”吳啟笑答。

謝瑤也回到,“這能有什麼,簡單膳食招待我兄弟,不值一提,多吃點,一路舟車勞頓的,也未必吃一頓安心的,好好用膳,今晚總能好好歇息一番。”謝淵夫夫連連答應。

這時吳晚青嚷嚷著要吃大海蟹,大人們忙著談論閒話,隻有吳勉理她。

吳勉將吳晚青拉到身邊,兩人開始津津有味的啃著海蟹。吳勉席位就在言堇雲邊上,原就食欲見長的人,見他二人吃的香,也想隨同。

吳勉看出他的用意,扒開蟹殼,指指言堇雲,吳晚青便知給言堇雲遞上,“小舅君,這隻肥美,給,吃吧。”

言堇雲欣慰接過,“我為青兒將這蟹肉取出,給你可好。”

吳晚青搖頭,將言堇雲的手往回推,“青兒自己會吃,這個小舅君吃。”

稚嫩的嗓音催促言堇雲快吃,容不得人婉拒,很快言堇雲也加入了他們叔侄的隊伍裡,一起啃海蟹。

謝瑤坐在吳勉旁邊,瞧幾人都愛吃,與吳夫人便不停筷使勁給他們夾。又怕吳勉與吳晚青因是孩子,吃多不易消化,所以大部分都堆進了言堇雲的碗裡。

言堇雲無奈,但也不好駁了主家人的好意,隻能吃下,也是因好吃的,不算為難。

海蟹啃得差不多了,言堇雲剛挖起一筷子米飯,瞧見裡麵摻雜著一些肉質潔白如竹狀長物,好奇一問,“這是何物?”

吳勉離得近,嘴裡有吃食,含糊不清道:“這個是害蟲。”

“害蟲?”謝淵夫夫驚愕,言堇雲差點丟了手上的筷子。

吳啟緊忙解釋道:“彆聽他的,是海蟲,這是好物,還不易得呢,這物深埋沙土裡,沒有經驗的趕海人,還真抓不到它。青兒愛吃,廚娘今日估計又進新鮮貨了,給米飯裡悶上了,弟君也嘗嘗,看看口感如何?”

言堇雲吃了第一口,吃到海蟲肉時,口感細膩爽口,還有屬於海蟲獨特的香味,實在是控製不住,接著第二口第三口。

言堇雲邊吃邊點頭,吳家人都樂得看他進食,能引起大家的食欲。

很快一碗米飯見底,謝瑤又讓人上了一碗。言堇雲開始麵露難色,但今日的晚膳甚是可胃口,言堇雲又硬生生的吃下第二碗。

晚些散場時,言堇雲飽感過盛,謝淵陪他緩緩踱步回房,中間還歇了許久才去沐浴。

言堇雲胃口大增,近來愈發厲害,不過謝淵自當他是真的對那些吃食有食欲罷了。

一切準備完畢,二人準備就寢時,言堇雲突然覺得腹部有所不適。起初他以為是吃撐了導致的,便忍著不發聲。

直到謝淵發覺他捂著腹部蜷曲時,才知情況不對,“怎麼了,不舒服嗎?”

“無事,你先入睡,我歇歇,一會兒便好。”

謝淵心急了,“什麼叫無事,到底哪兒不適?”

腹部的痛感越來越強烈,言堇雲也不再隱瞞,“腹部疼得厲害。”

“為何?是飽脹感還未消嗎?”

言堇雲搖頭,“不知。”

謝淵起身,“你先躺著,忍著點,我讓人去請郎中。”

言堇雲抓住謝淵,“還是彆吧,這時吳家人都睡下了,不必再去打擾。”

“什麼叫不必,萬一你有個好歹,三姐才真滅了我不可,聽話。”

人吩咐下去,吳啟和謝瑤便帶著家中的郎中匆忙趕來,“弟君這是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謝瑤一臉擔憂。

“夫人莫急,你先讓讓,給郎中瞧瞧弟君是何因不適。”吳啟拉開謝瑤,郎中為言堇雲診脈。

此時的言堇雲已經疼到無力動彈,咬著下唇蜷縮在床上,額上已冒出細汗。

謝淵坐在床頭,手裡拿著帕子替他擦汗。

郎中替言堇雲診脈,一會兒換一隻手,眉頭緊皺。

“怎麼樣?”吳啟尋問郎中。

郎中看向謝淵,“舅公子?可否方便?”

這種情況,郎中在大戶人家見多了,最近都聽說少夫人母家兄弟攜男君妻前來,現下這個情況,郎中自然明了,這哪是什麼男君妻啊。

自己還是少說點話為好,“公子脈象有異,敢問公子晚膳用了何物?”

謝淵幫答,“用了一些海物,海蟹用得較多,今日飯食可口,他食量大了些。晚些出現腹脹感,不過近來皆如此,我們踱步行走許久,未見不適,剛沐浴過後便這樣了。”

郎中摸摸自己的短胡須,點點頭,“那便無大礙,公子是邪寒之軀,許久不入海物,海物多食聚寒,尤其是這海蟹。先讓公子用些山楂丸,緩緩腹部飽脹感。”

“無需用藥嗎?”想到言堇雲見藥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謝淵便無奈。

“是藥三分毒,少用為好,我且開些驅寒藥物,用於公子濯足即可。不過公子這脈象有異,得過三五日再看看,若實在看不出,還得等上一些時日,應該更明了了。”

郎中在話令在場的三人都有些不解,但知言堇雲無大礙,吳啟夫婦才放心離去。

郎中則守著言堇雲,待他腹痛症緩解些才離去,臨走時,說了一些謝淵貌似聽懂了又不理解的話。

“舅公子往後一段時日禁止房事,或許好事將近,但這隻是老夫的猜疑,待過些日子吧,自然便明了了,老夫告辭,望切記。”

——TBC——

第五十四章 他(她)來了

因言堇雲的不適,被強製留吳宅大院裡三日,謝淵有事要忙,每日與吳啟、吳勉外出,言堇雲隻能由謝瑤和吳晚青陪著。

吳晚青即便沒人帶她來,她自己也會吵著要來的,因為言堇雲這兒有三隻有趣的小玩意兒。

對吳晚青來說,最有趣還是小福星,因為那兩隻雪狼崽隻會吃完就睡覺,若是大家歇息時,它們又莫名嚎上一聲,著實不討喜。

吳晚青對小福星愛不釋手,隻要這個小祖宗到來,誰都彆想碰小福星。

謝瑤帶言堇雲參觀吳宅大院,吳晚青便牽著小福星在前邊走著。還最愛鬆開韁繩讓小福星跑走,隨後她再開始從後麵追。

還好兩側都是高牆,小福星自然沿著鵝卵石道一直向前跑,吳晚青就喜歡看它尖叫狂奔的樣子,她便樂嗬嗬的在後麵追,如此反複。

追不上沒關係,小福星跑累了也會停下來,好奇的四下瞧瞧,用它長長的鼻子在這兒聞聞在那兒拱拱,一會兒悶哼幾下,自己又跑回來找人,這玩意兒養久了也有了一些靈性。

所以,每日謝瑤同言堇雲每到一處,便鬨騰一路,笑聲四溢。

大院裡的吳家族親言堇雲也見了一大半,每到一處總寒暄上幾句,也樂此不疲。

謝瑤忽想起那晚郎中支支吾吾,與謝淵話中有話,郎中不明言,他們夫婦也不好直問。

謝瑤總感覺兩弟弟有事瞞著自己,趁著現下整日與言堇雲待一塊兒,也從旁敲擊一下他。

“再過幾個月,弟君來國公府便兩年了,時間果真如白駒過隙。淵子這幾年變化很大,長大了,成熟也穩重了,這些弟君功不可沒啊。”

“姐姐過獎了,郎君的變化離不開姐姐和姐夫的幫襯才對。”

謝瑤笑道:“所以說,我們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哪有什麼幫不幫一說。”

“是這個理,姐姐說的是。”

“那弟君為何拿姐姐當外人。”謝瑤直接開門見山。

言堇雲疑惑,“三姐何出此言?”

“你們二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那日郎中支支吾吾話裡有話,姐姐本不想過問,但是你們這般隱瞞,我實在憂心不已,弟君可願與姐姐說說,出了什麼事情我們也好一起解決。”

“這……。”言堇雲著實為難,他知道謝瑤待他們極好,但這事還得同謝淵商量商量,原也打算不會瞞吳啟夫婦太久。

看得出言堇雲的為難,謝瑤也不再追問,她隻想試探一下,來驗證自己的猜想,得到的答案自然也不問了,免得讓言堇雲不適。

“弟君不願便罷了,走吧,還有一些地方要走呢。”說著拉著言堇雲又繼續到處逛去。

不過言堇雲記下了,晚些時候謝淵回來,他便說了此事,“今日三姐問我了,那日郎中的話三姐已經起疑,安之你看……。”

“雲兒不必擔憂,三姐自有分寸,既然他們心有疑慮,我們便告訴他們也無妨。”

言堇雲同意,“安之做主便是。”

夫夫二人請來吳啟夫婦,將言堇雲是雙兒一事全盤托出,還說他們後日便要啟程返回中都。

吳啟夫婦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得知兩人這一年來都在準備想要個孩子,卻遲遲不見動靜。言堇雲為此憂心忡忡,所以才有了這次南下遊玩。

吳啟夫婦震驚之餘,更多的還是理解兩人的不易。

沒有過多打擾兩人歇息,話說開,也沒什麼顧慮的,吳啟夫婦理解二人掩瞞的苦衷,當晚沒呆多久很快便離開了。

但第二日待晨曦破曉,吳啟夫婦便帶著郎中上門來,看看言堇雲恢複情況,不然夫妻二人可不放心放兩弟弟歸去。

請了脈,郎中還是一副眉頭緊皺的模樣,“如何?”謝瑤問。

這次郎中看看言堇雲,又看看謝淵。謝淵知道郎中人善,替他們有所顧忌,便開口:“這裡沒有外人,有什麼但說無妨。”

“公子脈象如舊,還得再等些時日吧。”得了謝淵的話,郎中也不再藏著掖著。

“究竟如何?我君妻的身體如果長途顛簸何有礙。”謝淵又問。

聽到這兒,郎中急忙擺手,“萬萬不可,為了公子的身子著想,老夫不建議舅公子這麼做。”

“剛剛依您所言的,再緩些時日,脈象……?是怎麼一回事?”言堇雲不解。

“這……,諸位,既然問個底,那老夫就直說了,照公子的脈象老夫暫未診出孕狀的滑脈,但公子脈象奇特,不似此脈細診又相似,或許是月份太淺了,待過些時日再看看。之前之所以閉口不談,隻因這初步隻是老夫的猜測,因此不建議公子舟車勞頓。”

言堇雲與謝淵驚訝對視,雖然隻是郎中初步懷疑,但也足矣滿足兩人對孩子的期待之感。

吳啟夫婦也麵麵相覷,昨晚剛剛得知言堇雲的身份,今日又是孩子的,二人再次瞠目結舌。

吳啟最先回神,“老李頭。”叫的是郎中,“此話當真。”

“方才亦說了,再等些時日,老夫才敢斷定。”

“好,沒什麼事兒您先下去吧。”

郎中收好藥箱,“是,少爺,老夫告退。”

郎中走後,謝瑤開始擔憂了,說什麼也不放他們走,“既然如此,你二人更不能走了,聽姐姐的,多住幾日,待郎中確定了再說,這事兒馬虎不得,好嗎?”

吳啟也幫腔,“如今這般,聽你姐的準沒錯,好好呆著,什麼也不用擔心,我自會為護你們周全。”

“多謝,姐姐即便不說,我們也不會走了。”謝淵自然知道,他不會拿言堇雲的身體開玩笑,更彆說孩子,即便是一絲希望,那也是希望。

“知道就好,好生養著,這可是天大的喜事。”謝瑤也為他們高興。

隻是那邊的事務要好好安排一番,這事兒來的突然,即便是兩人一直都在等待,但真正來臨時他們還是有些猝不及防。

直到吳啟夫婦走了,言堇雲都還沒回過神,今日謝淵沒有外出,一整日圍著他轉,寸步不離。

言堇雲渾渾噩噩的過了上半日,午後與謝淵兩人坐在廂房小院裡,在一顆大桂花樹下依偎而坐。

曉曦他們給兩人鋪了一張毯子,中間放上一張小茶桌,甜品茶水放了一些。

言堇雲盤腿而坐,雪圓子在他腿上趴著,他一下沒一下輕撫著它的小腦袋,順著他的皮毛。另一隻雪團子擠在謝淵腿邊睡得香甜,言堇雲偶爾也伸手過去摸摸它。

雪圓、雪團是兩隻雪狼崽的名字,寓意團團圓圓。怎麼區分呢?雪圓子吃得多,身子圓滾滾的不愛動。雪團子也喜歡睡懶覺,但餓時總是滿院子找吃的,找不到便到處找人亂叫。

相處久了,言堇雲也挺喜歡這倆小靈物。謝淵看在眼裡,本說要送吳晚青的,現下總有點難了,不過,貌似那小丫頭更喜歡那頭豬吧。

謝淵一手攬著言堇雲的肩,“今日怎如此安靜?”

言堇雲側身斜靠在他一側,低著頭看著手下的雪圓子,“安之,他(她)來了。”

“是,這回總算找著路了。”謝淵還記得言堇雲說怕他孩子迷路,找不著他。

言堇雲不免失笑,“安之記性真好,我當玩笑的話,你竟然當真,不過,不知真假,郎中亦說了還未有著落。”

不管怎麼樣,謝淵堅信,“我希望是,也不妄雲兒喝了那麼多湯藥,當真艱苦,我心中疼惜。”

言堇雲搖搖頭,“能把他(她)招來,再多苦楚我都能吃得,不曾覺得艱辛,安之,我很期待他(她)的到來。”

謝淵捏捏他的肩臂,“我知道,我亦如此,很期待。”

可是言堇雲也不免想到一事,“倘若是真的,我們就要和家裡坦白了嗎?”

“暫且不說,等回去了,時機成熟便可以,雲兒莫怕。”謝淵不想言堇雲有太多的顧慮。

言堇雲側頭看他,“向你表明身份那一刻起,我便什麼也不怕了,因為我知道,你會同我站在一起的。”

謝淵亦也低頭看他,“就應該這麼想,雲兒你總算明智一回。”

聽到這言堇雲又不乾了,麻利坐正,“我怎發現,你這人怎揪到他人短處就一直不放呢?是不是方才我要是說錯話,你又要說我腦袋不靈光?”

“沒有,我哪有。”謝淵憋笑,“我家夫人聰明絕頂,哪來的不靈光之說。”

言堇雲雙手托起腿上的雪圓子,舉著睡眼惺忪的雪圓子,拿它一隻前爪直指謝淵麵前,“記住你的話,下次再說,雪圓子作證,到時記得撓他一爪,哼。”

謝淵哈哈樂的不行,上手胡亂在雪圓子頭上一頓揉搓,小狼崽還睡意朦朧。

他發現,現在的言堇雲發生了一些小變化,具體是什麼變化,自己還真說不上。

不過現下對的言堇雲有事就說事,不滿就抱怨,還特會記仇,不管多小的事兒,但這些隻專對謝淵而已。

不過謝淵倒也樂在其中,畢竟溫柔鄉裡,哪還能細細斟酌、分辨是非呢?

——TBC——

第五十五章 溫馨小居

謝淵夫夫現下十分小心,即便是一絲期望。他們聽取了郎中的話,留在吳家大院裡又小住幾日。

期間謝淵儘量留在家中陪著他,但大多時候謝淵還是要跟著吳啟在外邊跑,畢竟來都來了,總得跟良師多學益善不是,不然回去了,隻能靠書信往來,還耽誤時候。

言堇雲自然支持,即便謝淵要留下陪他,他還不讓呢。

聽聞最近謝淵又有了新點子,想在沿海地帶,建一家海物處理保存坊。

想著如何更好的將海物保存起來,他想確保海物的鮮美,從而讓它們出現在自家酒樓的食桌上。

忙歸忙,但謝淵也不忘,偶爾也會帶著自家君妻到商翎各處去轉悠。

言堇雲來到這商翎城,總不能因為等那還不著調的孩子,就讓言堇雲整日窩在吳宅不露麵吧,這也欺負人了點。

謝淵會帶他去看看他們新試建的作坊,夫夫二人再沿海岸線走走,瞧瞧龐大的商船,再欣賞海上落日景觀,一時愜意非常。

對他們來說,這裡的新天地,頗有一番滋味。偶然遇見漁民捕魚,或是老者垂釣,他們也能上前與之攀談一番。

閒過三日,郎中又來給言堇雲請脈。言堇雲同郎中坐於桌前,大家圍著他們,屏住呼吸,似乎都在著急的等待著,等待一個不妄期待的結果。

郎中還是先診了一隻手,過了一會兒又換了一隻手,大家的視線便一直跟隨他們的動作走。

安靜片刻,郎中如釋重負,總算是喜上眉肖,“這下準是肯定了。”

郎中起身退後,向謝淵夫夫行禮、報喜,“恭喜舅公子、言公子,公子您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恭喜恭喜啊!”

老郎中也為之高興,差點以為要砸了自己的飯碗,“先前便是月份過小,老夫總擔心誤判,現下好了,恭喜二位公子。”

言堇雲更是喜極而泣,緊緊握住謝淵搭在他肩上的手。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聽到確切的肯定,還是激動不已。

吳啟夫婦見二人如此,也跟著高興,謝瑤甚至還默默落淚,不禁感歎,“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這兩人自成親以後,過得挺煎熬吧?現在做足了準備,還剩長輩們那一關呢,願弟弟們一切如願以償吧。

謝淵在言堇雲身旁蹲下,替他抹去臉上的淚滴,輕聲,“回去也算有個交代了。”

言堇雲亦笑著點點頭,老郎中聽著便不樂意了,“舅公子這是要準備返程了?”

“正是,出來多時,也該要回了。”謝淵看向吳啟,“這邊的事兒還剩一些,加緊兩日便能完工,到時候勞煩姐夫替我盯著,那邊的事兒雲兒總放心不下,我們得走了。”

還沒等吳啟回話,李郎中就反駁到,“萬萬不可啊,言公子現下不能長期舟車勞頓。公子原就體寒,懷上這一胎實屬不易吧,現在月份小,胎象極其不穩,老夫要求舅公子,還是等言公子孕期過了頭三月,再動身。”

“這……,李郎中,我們坐馬車,緩慢回程也不行嗎?”言堇雲問到,出來太久,他真的開始擔心酒樓的事宜。也有可能是因為孕期的原因,他總多慮不已,謝淵自然也照顧他的感受。

“照現在看來,公子的身體還是不要冒險,老夫會開一些安胎藥,公子記得按時服用,老夫言儘於此,二位公子好好考量。”

李郎中是吳宅大院的老醫者了,平時主家人都親切的稱呼他為老李頭,在這些方麵,他說的話還是有分量的。

謝淵抬頭看著言堇雲,“這樣的話,那邊的事兒不用你操心的,好好在這兒養胎,我陪著你,好嗎?”

“我們出來太久了。”也不能怪言堇雲,從小到大,他還真沒離家這麼久過。他是個戀家的人,現在國公府就是他的家,那裡還有他要忙活的事兒,讓他怎能安心。

謝瑤也幫腔,“是啊,都住下吧,好好養胎,這是你們辛辛苦苦才盼來的孩子,決不能有一點閃失。”

吳啟也輪番上陣勸說,“還是住下吧,這孩子你二人是如何盼來的,期間的艱辛和苦楚不用我們多言,歸程路途遙遠,萬一出點什麼事,你二人後悔都來不及,聽姐夫一句勸,留下吧。”

謝淵見言堇雲還是眉頭緊皺,又耐心安撫道:“放心,我讓人去送信,跟家裡說我們在這兒忙於生意,他們自然理解。酒樓那兒你更不用操心,各家大掌櫃會各儘其職的。”

在大家的勸說下,言堇雲才堪堪點頭。

老郎中也未急著離去,而是還得叮囑二人各項注意事。

謝淵可認真了,直接上筆墨紙硯,他要牢牢記下郎中囑咐的注意事項:什麼要保持孕夫心情愉悅;儘量滿足孕夫奇奇怪怪的要求;監督孕夫按時服用安胎藥等。

最重要的是禁止房事,要是謝淵實在是血氣方剛無法自控,記得告知郎中開藥,好給謝淵去去火。

李郎中直言不諱,謝淵聽得用心,記得也認真,不過言堇雲這便聽得麵紅耳赤,惹得吳啟夫婦在一旁看著偷樂。

待李郎中走後,四人圍坐於桌前,謝淵卻向吳啟夫婦提出了一個想法,“姐姐,姐夫,淵兒仔細想想,雲兒養胎期間,我不想他被過多打擾。”

“這是自然,我們知曉的。”吳啟夫婦當然理解,畢竟言堇雲雙兒身份還未被他人知道,所以在這府中,一定要幫他們把好關才行。

“不,二位聽我把話說完,我的意思是,我想帶雲兒出去住。”

言堇雲不解的看向謝淵,這估計也是他剛剛才想到的,不然謝淵之前也未曾與他商量。

吳啟夫婦也不解,在府裡住不好嗎?為何還要出去,在這兒他們人生地不熟的。

“出去?上哪兒去?”謝瑤不同意,“這裡住得好好的,現在弟君又有孕在身,彆亂折騰,就住在府裡,姐姐我好照顧你們。”

“姐,這裡好是好,但畢竟人多口雜,雲兒身份現下不便讓人知曉,我再三思慮一番,還是決定搬出去為好。”

謝淵的話,一時讓謝瑤無言以對,也是,吳宅大院可不止吳鎮遠一脈,還有其他族親在。

吳啟想想,這麼說也有一番道理,故讚同,“依我看這樣也行,看你也是臨時起意,南邊近郊我有一處小院,你們暫且就住那兒吧,那地你從那裡去作坊,也近些。”

“也好,那處離鬨市也不算遠,但院裡十分幽靜,是個養胎的好地方,就是離吳宅遠了些。”謝瑤也被迫同意,即便她很想親自照顧自己的弟弟們,但她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一切都敲板定下,第三日,夫夫二人便帶著自家奴仆們搬家了。

此處名為“棲遲小居”,吳啟口中的小院可不小。新居的風格滿滿是南邊風情的模樣,有小橋流水,假山圓亭,池滿荷花等。

院裡隨處可見的綠植,樹木、果樹眾多,隻要地磚不及之處,便是花草綠植之家。

毫不誇張的說,走進院子,迎麵就撲來自然芳土的氣息,這裡說成是國公府漪觀園的縮小形也不為過。

謝淵對此地很滿意,言堇雲也很鐘意此處。謝淵故當著吳啟的麵,調侃道:“原來富商眼中的小院,竟是如此,雲兒,看來我們還得多向姐夫虛心請教,看日後何時才能到達此境界。”

吳啟哈哈笑道:“你小子,故貧,住著習慣再說吧。”

幾人樂嗬嗬著一路參觀,晚些吳啟夫婦在棲遲小居同兩人用了晚膳,方才返回吳宅大院。

謝淵扶著言堇雲朝圓亭方向,踱步消食。夜裡,院子裡各處竟響起了雜蟲空靈之音,仿佛兩人又置身山林野外,太美妙了。

言堇雲站在圓亭裡,放眼底下的池中之物,向身後的人說道:“安之,我很喜歡這裡。”

謝淵由身後摟著他,將人穩穩護在懷中,“是個不錯的居住地,你喜歡就好,說明他(她)亦喜歡。”說著謝淵輕撫上他還平坦的腹部。

言堇雲側頭看他,“何以見得?”

“你看啊,他(她)很會挑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們南遊時來。說明這孩子定是喜歡這大自然的氣息,若早知道,我們便該早些出來遊玩,也免去了我們心心念念這麼久。”

“安之說的實屬歪理。”言堇雲甜甜一笑,隨後也沉下心,“但我也信,便是這樣沒錯。”

謝淵也跟著笑了,“他(她)定是知道我們已等候多時,不忍心見雲兒日日這般焦慮,苦湯藥不離口,故是時候該來見見我們了。”

“嗯!我也堅信。”言堇雲抓著謝淵的手,跟著覆在自己的腹部上,“這定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謝淵予一個充滿喜悅的親吻落在言堇雲前額處,柔聲告知:“雲兒的孩子,自然是好孩子!”

“安之的孩子,自然也是好孩子!”

兩人相視而笑,歲月如此靜好,隻因有人相伴罷了。

——TBC——

第五十六章 養胎日常

言堇雲在商翎城的養胎生活開始了,除了最小的吳晚青,以及那三隻不會說話的小靈物,其他人幾乎都圍著他轉。

平日裡,除了夫夫二人呆一塊時,言堇雲身邊沒有其他人,其他時候他的身邊必須有人跟著。

雖然言堇雲現在覺得自己挺好的,懷孕並沒有想象的那麼艱難,他能吃能睡,在這裡還不用算日子給長輩請安,生活不知有多愜意。

隻是偶爾想自己安靜的呆上一小片刻,也是不能如願,因為曉曦他們不會讓言堇雲落單的,怕他磕著碰著。

言堇雲有時也是挺無奈的,“我莫不是陶泥捏的,你們不用這般小心翼翼。”

這話言堇雲日日說,可大家便是不聽他的,偶有曉曦還會勸勸他,“公子如今是雙身之軀,自然得當心些。”

“可你們日日這般,我都替你們嫌累的慌,我好歹之前亦是習武之軀,即便懷有身孕,斷不會嬌弱不堪。”

曉曦忍著笑意,他家公子一直都是要強的性子,“公子自覺得身子爽快那便是最好的,好好養著,把小主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不然大夥兒的心都懸著。”

言堇雲想反駁她,曉曦又繼續道:“公子莫再說這些,讓大家彆對您太過謹慎,但您想想,倘若公子或是您肚子裡的小主有點閃失,我們這些伺候的,不用主君來罰,我們自個便有所了斷不可。”

說這些言堇雲不愛聽,“好好的,竟說這些做甚,給你們照顧便是。”

曉曦總算笑出聲,勸解成功,“公子理應如此,您啊,便安心的養著,把您自個養好,把小主也養好,管我們這些人做什麼。”

“我想讓你們多歇著,還有錯不成,郎君說的對,便是我待你們太好了。”

“公子何錯之有,是我們愛折騰行了吧。”

“隨你們便是。”言堇雲欣慰的笑了,攤上這幾人,言堇雲自認是幸運的主子。

國公府那邊和各處酒樓都回了信,都說讓兩人不必擔憂,一切都挺好。

隻是老太君和大嫂秦氏,總念言堇雲念得緊。老太君是想著兩個孫兒在外太久,安不安全,能不能照顧好自己,莫給吳家添太多麻煩,畢竟在人家的地兒,得處處限著。

而大嫂秦氏念言堇雲,是因她已是五個多月的身孕,夫家人已不準她出府,常常呆在府裡,王氏還時常不在。謝贇謝恒現在是國公夫人帶的多,秦氏便也少了個說話解悶的人,這讓她時不時便想到了言堇雲這個弟君來。

這也是沒法了,總不能現下便讓言堇雲回去,可這是不可能的。

言堇雲在大家的勸說下,如今也安安心心的專心養胎了,現下問他什麼最大,那當然是孩子最大,其餘的都是次要的。

棲遲小居,也就謝瑤帶著吳晚青和吳勉,時常光顧,給這幽靜的小院,也算添上一些不清靜的小樂趣。

棲遲小居後邊還有一片小園林,這便成了那三隻小靈物與那一群大小不一孩子們的天下。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吳勉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隻要得空,吳勉也愛往棲遲小居來,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但這孩子值得表揚的一點,就是十分講禮數,不管什麼時候來,或是什麼時候走,隻要言堇雲方便,他都會去問安。

隻是近幾日不見人來了,估計不是上學塾就是被他哥抓去當小跟班了。

此人不來,吳晚青今日也安分了沒有出現,言堇雲也總算清靜清靜。但奇怪的是,吳勉和吳晚青若是不來,言堇雲總發現一個人做事心不在焉。

那便是辰暮,好比今日,時常往大門處探頭,就連倒個水都能讓水溢出,有時走路都不注意腳下的雪圓子,踩了人家的尾巴,惹得雪圓子啊嗚直叫喚。

辰暮緊忙蹲下,抱起它安撫起來,言堇雲伸手,“來,我看看,傷到哪了?”

辰暮將雪圓子放在言堇雲腿上,一臉歉意的摸摸它的頭,“抱歉啊雪圓子,怪我沒留意,踩疼你了吧。”

言堇雲查看一下,覺得無礙,對上辰暮的眼神有些疑惑,“辰兒,你有心事?”

“啊?沒……沒有啊。”

“沒有?那為何近日做事老是走神?你一向不會如此。”

辰暮摸摸自己的後頸脖,不好意思,“額……,可能是昨夜沒歇息好,嗬嗬嗬,公子莫怪。”

言堇雲伸手貼上他的額頭,沒有發熱,“既然沒歇好,那你便下去歇歇,讓晨霞來,我就坐在亭子裡,去吧?”

“公子,不用,辰兒無礙,就在這兒陪您。公子?今日青兒小主和吳小公子不來咱們這兒了?”辰暮蹲在他身側,摸著他腿上的雪圓子,他低著頭,言堇雲看不清他的臉。

“不來自是有事了,不來我們也倒清靜些,怎麼,同他們瘋玩幾日,就這般依依不舍了。”言堇雲好笑的拿手指戳他頭,“那要是咱們回中都了,辰兒不得哭的厲害。”

言堇雲原本也隻是玩笑話,沒成想辰暮真的傷神落淚,言堇雲嚇了一跳,伸手幫他抹淚,“哎呦,好好的,怎麼哭上了?”

辰暮哽咽道:“公子,辰兒喜歡這裡。”

言堇雲點點頭,“我也喜歡啊,隻是這兒終歸不是我們的家,還是要回去的。”

“嗯,辰兒知道,隻是會不舍。”

“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言堇雲摸了摸平坦的肚子,“以後有機會再來,但得等他(她)大一些,再帶他(她)一起來。”

辰暮用力的點點頭,“嗯嗯,到時候我們帶小主一起來。”

辰暮終於笑了,主仆二人又繼續在亭裡閒聊,隻是言堇雲現在還不知道的是,辰暮口中的不舍,可不是物,而是人。

這日清晨,用過早膳後,謝淵陪他在園子裡走著當消食,走到後園林時,隱約聽到裡麵有打鬥的聲音,言堇雲一把抓住謝淵的手臂,“不好。”

謝淵能看出他的緊張,笑道:“莫怕,不是刺客,就算刺客來了,也有我們在,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謝淵拉著言堇雲尋聲而至,原是蒼暮和幾名府兵在練武,謝淵笑著向他解釋道:“怕他們生疏了,我讓他們把看家本領練一練,以後每日一早,蒼暮負責監督。”

“嚇我一跳,你好歹也給我提個醒吧。”言堇雲埋怨到。

謝淵扶他到一旁坐著,看他們比武,看得言堇雲手癢癢,自抱怨起來,“我什麼時候能再拾起我的劍來,本就不精的劍術,現在都快忘光了。”

謝淵偷笑,“雲兒,劍術重要還是孩子重要?”

言堇雲白他一眼,“沒甚可比的。”摸上自己平坦的腹部,柔慈一笑:“自然是我孩兒重要。”

“那不得了,你隻是選擇了更重要的東西,等孩子生下來,再練吧,也可強身健體,一舉兩得。”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自然知曉。”

“你能這麼想就好。”

兩人繼續看著幾人在習武,由方才的二人對打,到現在變成一人對多人打,蒼暮一人對抗四人對打。

遠處打的熱火朝天,言堇雲的目光隻落在蒼暮身上,“話說,我們蒼暮也老大不小了,你平日裡帶他出去時,多看看他有沒有刻意去留意的姑娘或雙兒。”

“什麼?雲兒,你還真會替他著想。”謝淵猝不及防,沒想到言堇雲還關心這些。

“我說過,蒼暮兄弟二人就像是我弟弟,我不為他們著想,還有誰會關心。”

“是,夫人說的是,不過我看那小子現在還沒有這個心思,莫過多催促他,我自是怕他手中的刀,那小子除了你,六親不認。”

蒼暮的性子言堇雲想來也是一副喜顏於色,“他如今已聽你號令,記得,給他好生留意個好人家。”

謝淵無奈,但也聽從君妻的嘮叨,“遵命夫人,雲兒?我怎麼發現你自從有身孕後就愛瞎操心呢?彆亂擔心,當心累著。”謝淵湊到他麵前,嘿嘿直笑。

言堇雲還摸著他那平坦的腹部,輕笑出聲,“若不是你們天天說,天天護著我,我都快忘了我有身孕這回事兒。”

“嘖嘖嘖,咱們孩子攤上你這麼個爹爹,也真是勇氣可嘉。”

“怎麼?你現在是嫌棄我了。”

“什麼?我哪敢啊,疼你還來不及呢?”

言堇雲靦腆一笑,“算你識相。”

兩人有說有笑,互動親密。那幾個大汗淋漓的人也到收場時刻,在遠處朝二人行禮,便匆匆離開此地。

主子恩愛,大夥自然識相點,不然白跟了那麼久。

不一會兒,福壽和晨霞來了,“少爺,今日是作坊開倉檢驗第一批海物的儲存結果,時辰快到了,咱們該出發了。”

“好。”謝淵起身,摸著言堇雲的頭,一臉寵溺,“晨露還未退儘,莫呆太久,一會兒就回去吧。”

言堇雲拍開他的手,笑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謝淵帶走了福壽,開始了忙碌的一天。而言堇雲,在大家的陪同下,又悠哉的度過充實的一日。

——TBC——

第五十七章 不速之客

春日的傍晚,夕陽如同一位羞澀的女子,溫柔地親吻著大地,仿佛要給這人世間帶來一份靜謐和美好。

黑雲下壓天色漸晚,言堇雲同往常一樣,習慣坐在離大門較近的圓亭裡,等著謝淵回來。

可能有事耽擱了,謝淵今日慢了些,曉曦勸他先去用膳,不然餓著自己,也餓著肚子裡的孩子。

言堇雲不以為然,繼續等。由開始坐著翹首以盼,到後來又變成站著等,曉曦笑他活像一顆望夫石。

他還不樂意被如此說,“又拿我打趣,沒個規矩。”

曉曦自然不怕,他家公子自會耍狠嘴,“公子彆瞧了,主君回來又得說您。”

“誰說我等他呢,是我兒要等父親,我有什麼法子。”

曉曦捂嘴偷笑,他家公子何時變得這般強詞奪理,“是,公子坐下等便是。”

“不坐了,我站著歇歇腰杆。”

主仆二人說著話,突然辰暮急匆匆跑來,快到言堇雲跟前停下,彎腰扶膝直喘,見他如此,言堇雲問道:“為何這般著急?可是你家主君回來了?”

辰暮努力平息,“公子,我原是幫您到門口盯著,看看主君何時歸來,沒想到卻看見……看見……。”辰暮顫抖的手指著門外。

“看見什麼了?你快快說來,”言堇雲著急了,以為謝淵出事了。

“公子,國公爺和主母夫人來了。”

“什……什麼?”言堇雲為之震驚,但很快,也調整了心態,“那還愣著乾嘛,快快同我去迎接。”

言堇雲剛趕到,守門的府兵正把人往裡請,言堇雲立馬上前,跪於二人身前,“兒婿不知父親、母親前來,有失遠迎,堇雲拜見父親、拜見母親。”

國公夫人上前扶他起來,“免了免了,快快起來,將近兩個月未見,讓我好好瞧瞧。”

國公夫人拉起言堇雲的手,左右看看,滿麵笑容,“果真還是商翎養人,長肉了,瞧著精神。”

言堇雲跟著笑道:“父親、母親,您們怎麼來了,好歹提前通知一聲,我們好有個準備。”

“呐。”國公夫人朝國公爺努努嘴,“念他的親外孫女,說自從青丫頭出生到現在,他一眼也沒瞧過,便來探探。也順便來看看這商翎,究竟有何魔力,能拴住我倆兒,許久未歸家。”

言堇雲深感歉意,“父親、母親,孩兒們讓您們擔憂了。”

“那小子這般晚了也不在家嗎?”國公爺問到謝淵。

言堇雲回道:“郎君平日裡,這時候早就回了,今日估摸有事給耽擱了。”

“嗯,那小子做起事來太認真,忙得都不知多留點時間陪陪自己的君妻。”

“啊,不是的,父親,郎君他隻是晚回,這點權衡還是挺好的,兒婿也挺好。”言堇雲乾笑,這真是趕上時候。

“他就捏你性子好。”

言堇雲無奈,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長輩這是在關心他,隻好附和點頭稱是,心道:郎君對不住了,先把長輩安撫住再說吧。

“光記得說話了,父親、母親,一路舟車勞頓,快快屋裡請。”言堇雲拉過國公夫人的手,看向國公爺還有些猶豫,糾結片刻,另一隻手穿過國公爺的手肘,挽著國公爺、拉著國公夫人進屋去。

麵對兒婿的動作,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稍有愣神,言堇雲也不知自己會如此大膽,隻覺得該是太久未見雙親的的緣故。

待兩位長輩落坐,言堇雲從晨霞手中接過茶杯,親自為他們奉茶,這時謝淵才匆匆闖進屋來。

“父親、母親。”都未曾行禮,謝淵便直衝進國公夫人的懷裡。“您們怎麼來了,兒子正想您們呢?”

“哼。”國公爺放下茶杯,說著氣話,“滿嘴胡言。”

“真的,雲兒可作證,父親、母親不信我還不信你兒婿了。”謝淵耍賴到。

逗得國公夫人哈哈大笑,“好好好,我信你,站好來,讓我瞧瞧。”

謝淵站好,還特意轉了一圈,讓父母好好看看他,國公爺滿意道:“嗯,黑了些。”

國公夫人上前拍拍他的肩,捏捏他的手臂,“還壯實不少,是這邊的生意不好做嗎?彆把自己逼得太緊,累的是自己,還冷落了枕邊人。”

嗯?什麼意思?謝淵心想,於是看向也站在一旁偷笑的言堇雲,明了了,“我何時冷落了枕邊人,我心疼他還來不及呢。”

國公夫人也是逗他的,“我就給你提個醒,讓你彆太累。”

“母親,我不累,忙活的一切都有起色了,再過段時候就好了。”謝淵轉對言堇雲,“可用過晚膳了?”

言堇雲搖頭,“未曾。”

謝淵聽了氣不打一處來,“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用晚膳。不是早說了嗎?我若是晚回,你就先吃,莫要等我,怎麼老是不長記性。”

“怎麼說話呢?在這兒你便是這麼待他的?”國公爺不滿自家小兒那麼對言堇雲說話。

國公夫人也拉他的手,“乾嘛呢你,這般對你君妻。”

謝淵不是有意對言堇雲如此,隻是有人不聽話,“不是,父親、母親,彆誤會彆誤會,雲兒他現在餓不得,他身子還未好全,所以我提醒他呢?”

言堇雲見二位長輩那架勢,是護著自己的,但也不能誤會了謝淵,於是幫腔,“是是是,父親、母親,郎君待我好著呢?走吧,我們一塊去用膳。”

言堇雲上前去扶國公爺,謝淵攬著國公夫人,一起往膳堂去,

國公爺拍拍言堇雲的手,“那混小子若欺負你,你直說,老夫來了,今後給你做主。”

言堇雲很欣慰,“父親言重了,郎君待堇雲極好的。”

“你莫要包庇他。”

“堇雲句句當真。”

國公也才勉強點頭,“兩人本就該要相濡以沫,攜手共進才是。”

“父親說的是。”

飯桌上,謝淵給兩位長輩夾菜,“父親、母親,您二人怎會突然想要到商翎來。”

“來看看你們,順道來看看青丫頭。”國公爺答道。

“看那小丫頭是主要的才是。”謝淵略帶醋意,“話說這麼晚才到,您二人還未去吳宅大院吧,怎知我和雲兒住這兒,我可沒在信裡提起過吧。”

國公也眼神犀利,“你當你父親是做什麼的,找你易如反掌,還需問路嗎?”

“嘿嘿嘿,了不起了不起。”謝淵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讚。

與父母說話的同時,謝淵也不忘給言堇雲碗裡布菜,“快點吃,莫要餓著。”

言堇雲也往他碗裡夾菜,“你也吃,累一天了,多吃點。”

國公夫人欣慰的看著兩人的互動,自然高興。隻是不滿謝淵催促言堇雲用膳,不過言堇雲的食量的確長了不少,謝淵堆到他碗裡的,很快便吃的所剩無幾。

國公夫人提醒謝淵,“堇雲胃口真好,但你也不能這麼催他,讓他慢點吃,當心噎著。”

“沒事,讓他吃,叫他不長記性。”

“小子,堇雲好心等你回來一同用膳,你彆不知好歹。”國公爺也幫腔。

謝淵還想再說什麼,言堇雲瞪他,讓他彆跟長輩頂嘴,謝淵咕噥:“行,有人撐腰了唄。”

言堇雲招呼兩位長輩吃菜,細心的國公夫人,也發現了桌上全是精心準備的精補氣血的菜肴,有幾樣是後來才加的,但她也覺得兩孩子吃的東西太補了,不像是平常的菜肴。

但後麵她也未曾多想,膳後夫夫二人陪長輩在院裡踱步。兩位長輩走在中間,謝淵於國公爺一側,言堇雲則在國公夫人一旁攙扶著。

棲遲小居自言堇雲他們入住以來,怕他夜裡行路不便,一入夜便掛起滿園燈籠,照得滿園亮堂堂的。

“是個好地方,吳女婿很會挑住處。”國公爺一路走一路稱讚。

“的確,也難怪我兒都不想回去,估摸著在這兒給女婿和瑤兒養刁咯,還說想我們,我看啊,如你們父親說的滿口胡言罷了。”國公夫人跟笑道。

言堇雲慚愧,“母親,的確是這邊的事還未完成,待時日一到,自然會回的。”

國公夫人也是玩笑話,謝淵突然問道:“父親、母親,明日要前往吳宅拜訪嗎?要是太累了先歇息一兩日再說。”

“哼,不去,我堂堂護國公,不該是他們前來拜我。”國公鎮定自若往前走。

國公夫人捂嘴偷笑,三人落後一些,謝淵夫夫看向她,國公夫人小聲,“他呀,麵子最大。”

不過言堇雲也讚同,“父親堂堂護國公,理應如此。”

謝淵拉著自己母親和君妻跟上國公爺的步伐,亦笑道:“護國公親臨商翎城,不用多說,姐夫家人絕不會怠慢的,父親且等著看吧。”

幾人走了一會兒,言堇雲心疼長輩一路舟車勞頓,讓他們早些回去歇息,有什麼事情明日再細說。

就算言堇雲不心疼父母,謝淵也該心疼自己君妻。父母突然到來還真讓兩人猝不及防,謝淵不在,言堇雲定是受驚了。

平日裡,這時候言堇雲也該歇下了,畢竟他現在可不是一人之身。

這兩位不速之客,徹底打亂了夫夫倆的生活軌跡,他們對接下來的日子得該從長計議了。

——TBC——

第五十八章 坦白

棲遲小居的早晨,陽光穿過院子裡高聳的樹梢,照亮了這一片小天地,清風徐來,院子裡又開始彌漫著清新的花香與泥土的芬芳。

謝淵夫夫同自家父母剛剛用過早膳,準備又在院子裡走一圈,昨夜天晚,都不曾看清多少。

不過,正如謝淵所言,國公爺到此,棲遲小居可怎還安靜。這不,吳啟夫婦領著吳晚青就來了,同行的還有吳家主及其夫人。

國公爺見了親家,自然樂嗬嗬的上前迎接,哪還有昨晚那般高高在上、拒人於千裡隻外的護國公形象。

謝瑤一進屋就開始抱怨,父母難得都到家門口了,隻是為了來看弟弟的,謝瑤想著就堵著一口氣。

國公夫人不緊不慢,拉過吳晚青,笑道:“瞧瞧,你母親都這麼大個人了,還吃你小舅舅的醋呢。”

吳晚青自是不太懂,剛剛在馬車裡,父母說要帶她去見外翁和外祖母。所以當國公夫人來抱她時,她也乖乖聽話不哭鬨。

國公夫人把吳晚青抱到腿上,“來,給外祖母瞧瞧,青丫頭,我是你外祖母,你出生時才那麼一點點大,現在呀,都長這麼大了,我的乖孫。”

吳晚青懂事的喊了聲外祖母,惹得國公夫人抱緊她,左右搖晃,愛不釋手。

謝瑤吃癟,國公夫人心思都在吳晚青身上了,吳啟笑著捏捏她的肩,以示安慰。

另一邊與吳家主聊著正開心的國公爺,也注意到吳晚青,便也朝她招招手。

吳晚青不為所動,謝瑤動動她,指國公爺,“那是青兒的外翁,外翁還沒見過青兒呢?去吧,外翁喊你了。”

國公夫人也把人放下,“找你外翁去吧。”

吳晚青也不懼怕,開心的向國公爺跑去,嘴裡一直喊著外翁,國公爺穩穩抱住他的小外孫,高興的合不攏嘴。

這日,大家都留在棲遲小居,把酒暢談、小說孫兒家事,大談國之昌運等。吳啟和謝淵也未外出,就陪著一大家子在此歡鬨。

直到夜晚來襲,吳家人才堪堪離去。臨走前,吳家主說什麼也要國公爺抽空去一趟吳宅大院,難得親家遠道而來,哪有不開門迎接的道理。

國公爺也是連連答應,自然要去,不過得緩兩日,畢竟今日喝夠本了。

第三日,國公爺的確如約而至,登門拜訪吳宅大院,吳家主領著吳氏族人親自迎接,那畢竟是當朝護國公啊。

登門拜訪過後,吳家主和吳啟夫婦也曾邀請國公爺與夫人住在吳宅大院,或是吳家主在外給安排的大宅子,畢竟棲遲小居太小了,給國公爺住著不合身份。

但被國公爺婉拒了,棲遲小居挺好,幺子與他君妻都在那兒,就不動了,過不了多久,他們便也就動身回中都了。

謝淵夫夫聽父母說很快便回去,還得帶上他們一起回,這下兩人便坐不住了。言堇雲頭三月還未滿,斷斷不能為了隱瞞而讓他去冒險。

如今國公爺在這兒盯著,也很難再找借口,說哪處還有未完成的事兒,國公爺心裡跟明鏡似的,無事便同謝淵在作坊裡溜達,還想蒙他、笑話。

思來想去,夫夫二人經商議,提前告知父母也無妨。

在決定向父母坦白時,言堇雲十分擔憂,想著國公爺會不會因此大怒,國公夫人會不會因此怪罪。但謝淵向他保證,言堇雲有孕在身,國公爺不會拿他怎麼樣,至於自己,不管了,大不了挨上一頓打。

今日晚膳過後,謝淵夫夫沒有出去踱步,而是讓父母坐於堂屋,二人還親自給父母端茶。

夫夫二人一臉嚴肅的神情,不免引來國公夫人的打趣,“你二人近日孝順的很,怎的,便是要求我們彆帶你們走。”

國公爺也幫腔道:“這邊若是無事,便今早啟程,在外頭不知想家,白了老太君念你們念得緊。”

二人沒有回話,隻是見一切準備就緒,在父母詫異的目光中,夫夫二人紛紛跪於長輩跟前。

原本謝淵不許言堇雲跟著跪,他如今身子嬌,但言堇雲執意,他也無法。

“你們這兩孩子,好好的,這是做甚?快快起來。”國公夫人欲上前攙扶。

被謝淵抬手製止了,謝淵一臉鎮定自若,抬頭對上二人,“父親、母親,我們有兩件事,可分一好一壞,思來想去不該瞞著父母,現想向您們坦白,父親、母親當要先聽哪一個?”

見兩人緊握著手,這事定是非同小可,國公爺也板起臉來,“有什麼便直言,老夫在這兒,壞消息是什麼?且話來聽聽。”

這次到言堇雲直接給二人磕上頭,“父親、母親,壞消息便是,堇雲乃雙兒之身,自小便隱瞞自己的身份。後嫁入國公府,一直欺瞞長輩,理應不該,父母若要責罰,望父母責罰堇雲一人便是,郎君起初並不知情的。”

此話一出,堂屋裡寂靜的可怕。

“荒唐。”國公爺很平靜的脫口而出,他並沒有像言堇雲所想的勃然大怒,不過在國公爺的認知裡,謝淵是好男風的,這……。

“謝淵,你說說。”國公爺很少直呼謝淵大名。

“父親,孩兒成親後便已知雲兒身份,這樁婚事是君上促成的,出於種種原因我們並未聲張。但如今,父親、母親也能看得出,我二人恩愛有加,孩兒並未在意雲兒身份,隻要他這個人罷了。”

“嗯,堇雲兒婿,此事右丞相何知?”

“父親不知,府中除了堇雲二位母親與兄長,無人知我身份。”

國公爺點點頭,心想,若是右丞相知曉,早知君上將自家雙兒許配在一個好男風之人,也會極力反對的,原是和自己一樣,也被蒙在鼓裡。

“老夫現下且不追究堇雲為何隱瞞身份,此事待回中都我們再從長計議。”

國公夫人點頭認同,不過她方才還聽有好消息,故問道:“還有好消息是何事?”

謝淵夫夫麵麵相覷,總算笑逐顏開,謝淵搶先,“母親,雲兒他有了身孕。”

“什麼?”國公爺同夫人異口同聲,神情極為震驚。

“你二人簡直胡鬨,這是篤定有了孩子,拿你們沒辦法是吧,真不知說你們什麼好。”國公無奈搖頭。

“呀喲,還跪著做什麼?快起來。”國公夫人總算回神,上前去扶起言堇雲,扶他到一旁坐著。“胡鬨歸胡鬨,母親不管這些的,真有了?”

言堇雲對上國公夫人,甜甜一笑,“兩個多月了。”

國公夫人蹲在他身前,激動的舉著顫顫巍巍的手,想觸摸言堇雲那依舊平坦的腹部,最後還是選擇抓住他的雙手。

“天啊,你們……。”國公夫人說不出責備的話來,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心疼孩子們,含著淚反複揉搓著言堇雲的手,“雙兒不易受孕的,孩子,你定是受苦了吧。”

謝淵始終跪著,目光一直落在一旁兩人身上,國公爺輕咳兩聲,“你還想跪多久,跟我出去,有話問你。”

謝淵麻溜爬起來跟上,出門前還未忘記給國公夫人提個醒,“母親,莫要為難他。”

兩人未曾搭理他,都沉浸在孩子的話題裡,見國公夫人蹲久了不忍心,言堇雲讓她上坐,“母親,您坐下說。”

國公夫人落座,依舊拉著言堇雲的手,拉著他便詢問,有沒有好好看郎中?孩子好不好?他有沒有出現不適?謝淵和下人有沒有好好照顧他們?問了許多問題,滿滿都是對言堇雲對孩子的關心,早已把言堇雲為何隱瞞雙兒身份拋之腦後。

而謝淵這邊,父子兩人一前一後站在廊道下,國公爺一臉嚴肅,“你是我兒子,瞞了這麼久,現在能向我們坦白,想必你已有萬全之策。”

“兒子慚愧,是想到了計策,但不是萬全的。”

“你也清楚,這件事非大非小,國公府與丞相府還好說,關鍵是上麵那位。”國公爺向高處抱拳行禮。

謝淵自然知曉,“兒子明白,兒子現在不想那麼多,眼下父親這算是接受了我們的事兒、接受雲兒的身份了?”

“哼,狡詐小兒,擺你父親一道。”國公爺大袖往身後一甩,“你若像你大哥二哥,為父現在便命人拉你出去,軍棍侍候再說,罰你個遇事不及時上報之罪。”

謝淵聽著頓時喜笑顏開,“那得謝天謝地,我不是您的將士。”

“但你是我兒。”

“是,兒子知錯,請父親責罰。”

謝淵側著頭,假意向國公爺行禮,國公爺回頭,父子倆正對相視而笑。

國公爺一手帶點力道拍上謝淵的肩膀,“小子,你也要當父親了。”

國公爺不是征戰就是在軍營忙於軍政務,一直自覺虧待了小兒。自知他喜好男風,也便知謝淵這一脈不要便罷了,沒想到,事事無常。

“兒子自會努力的。”國公爺滿意的拍拍他的肩,點了點頭。

“往後多了一份責任。”

“兒子自會權衡。”

“你知道就好。”

父子倆負手而立,站在夜色下,不知又說了什麼,惹得兩人直發笑,至於其他的,往後再議吧。

——TBC——

第五十九章 告彆

言堇雲這下總算徹底清楚,為什麼謝淵做事總是這般肆無忌憚了。

原因他不怕事,哪怕做錯了也有人兜著,因為國公府、因為家、因為父母、因為這些都給了他足夠的愛,才讓他如此無畏懼。

兩位長輩自知言堇雲的身份後,並未再過多細問,一切往常,隻是現在待他更多的是小心翼翼,怕傷了他,也怕傷了孩子。

在得知言堇雲胎象不穩,鐵定不能隨他們一同回去,頭三月得繼續留在商翎養胎。

這下兩位長輩也乾脆不走了,也同他們留下。

國公爺還揚言,幫謝崢照看一個多月的軍營,現在該讓他還了。

國公夫人說什麼也不走了,就算國公爺軍務急需,那就讓國公爺自己先行回去,她得留下照顧言堇雲。

這兩孩子都是新手,她不放心謝淵和那些個半大的、未脫稚氣的奴仆能照顧好懷有身孕的言堇雲。

也的確,言堇雲雖然一直食欲很好,但吃得多,也容易積食,時常飯後都要走上好幾圈,才好受些。

但自從被國公夫人掌控後,言堇雲隻能按國公夫人的要求來,現在是少食,但是可以多吃幾頓,定不會餓著他。

每每孕夫進食時,國公夫人總把謝淵趕一邊去,也不讓他夾菜,怕他又催孕夫多食。

果真幾日過後,言堇雲的膳後飽脹感消失了,不過飯後偶爾也會走走,隻當消閒消閒時日。

謝淵見自家君妻好受些也高興,“要是早知這方法,雲兒也不會難受那些時日。”

國公夫人假意指責他照顧不周,“起初還不讓我跟著留下,就知你們這些小娃如何懂這些,凡事得多聽取過來人的經驗不是。”

謝淵嘿嘿直樂,認了這頓責,“是是,母親說的對,孩兒日後當跟母親好好請教,把雲兒和肚子裡的孩子照顧好。”

“去去去。”國公夫人笑著推他遠離言堇雲,“你誌在外頭,你君妻我給你守著。”

謝淵又繞到一側,扶著言堇雲,“母親此言差矣,如今任何事都不能與我君妻相比,我要自己守著。”

國公夫人也不再逗他,樂嗬嗬的,“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

言堇雲滿臉掛著柔美的笑意,每日聽著大家因無事硬要拌的嘴,悠然而生的幸運之意。

還記得前幾日,國公爺剛見到那兩隻雪狼崽時,為之驚訝,還道出他年輕隨父親征戰塞外時,也曾救過一隻通體潔白如雪的雪狼,隻是當時它受了傷。

當時他所在的小隊受困,有人耐不住饑餓,想殺了雪狼食之,但由於不能生火,國公爺才從將士的刀下救了它。

將雪狼放走數日,奇妙的事發生了,後來他們脫困時,路過一處懸崖,無路可走之時,竟看到了那隻雪狼,雪狼帶他們走了一條不知名的崖壁,他們方能平安歸來。

所以說,雪狼是通人性的靈物,謝淵他們竟然養了兩隻。雖然現在的雪狼崽還沒有那威猛的模樣,但軟乎乎、乖巧的樣子也十分討人喜,國公爺也不例外被吸引了。

國公爺難得清閒,時常帶著吳晚青,同那群小奴仆,再加上三隻小靈物,頓時把小園林鬨得熱火朝天。

父母都在這兒,謝瑤跑棲遲小居也勤了些。每當這時,國公夫人和言堇雲也會出現在園林裡,謝瑤見老父親能同那些孩子鬨到一塊兒,也是欣慰。

“難得見父親如此開懷,在我印象中,堂堂護國公總是一副斂容屏氣的威嚴模樣。”

國公夫人點頭應和,“隻有不見那些那事兒,離得遠遠的,你父親才敢這麼悠閒自得,不然他斷是閒不住的。”

“父親戎馬一生,得閒時,不妨多出來走走,定是極好的。”

“也是。”

“所以父親、母親留下是明智的選擇,這功勞得記弟君頭上。”謝瑤笑道。

言堇雲急忙擺手否認,他哪敢邀功,“不不不,三姐說的不對,應當記功的人不是我。”言堇雲摸上自己的腹部,“是他(她)。”

“是是是,這是我們家的大功臣。”國公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轉眼,言堇雲的身孕已滿三個月,大家都算著日子,一早謝瑤便帶著府裡的李郎中來到棲遲小居。

郎中說言堇雲現在的胎象較穩了,他們可以返程了,但路上要注意孕夫的情況,一旦出現不適,記得要停一停,待孕夫狀況好了再走。

國公爺思慮一番,“既然如此,也不急於一時。”

謝淵擔心國公爺的軍務,“營區那邊,父親還能再留?”

“老夫說能便能,且等我兒婿與孫兒完全適應這長途跋涉,我等才能安心歸去。”

國公夫人也同意,“那就等堇雲月份再大些,行路時也不至於提心吊膽的。”

謝淵點頭,“那便這般定了。”

為了安全起見,保證言堇雲和孩子都平安的情況下,國公爺又決定在棲遲小居小住一月,直到孕夫的胎兒滿四個月,他們才動身。

臨行前一晚,一切都準備完畢,言堇雲早早便躺在床上,卻遲遲無法入睡,隻能起身再走走。

此時已是五月下旬,他穿著一件單薄的、未束帶的裡衣,站在廊道上,看看這短暫生活了兩月有餘的小院,縱有千言萬語,也道不出對此處不舍之情。

現下突想將眼儘之所處,把它們裝在眼裡,通通帶走。

初夏的晚風輕拂,此時繁星點點,月光如水,照映著這處寧靜的小院,讓人心生向往。

飄起的晚風,撫過那屹立於廊道上的人兒,隻要注意力集中一點,便可以看見他那微聳的下腹。

謝淵擔心他身子薄,好幾次叫他趕緊進屋來,被喊的人仍然不為所動。

謝淵出來,立於孕夫身側,攬著他,“知你不舍,我亦如此,日後總有機會再來,畢竟咱們還有生意在此”

“嗯,我自然知曉,作坊那邊都安排好了吧?”

“是,都安排好了,一切正常運作,新選的掌事是個會管事兒的,姐夫也會幫忙照看的,放心吧。”

“那就好。”

“青丫頭今日把小福星領走了?”謝淵今日歸來時已不見那頭豬的身影。

“是,安之你是沒瞧見那壯烈的景象,小福星剛走那會兒,福澤他們可是連哭了半日都不見停的。”言堇雲一想到那場景,就覺得好笑,但笑著笑著也覺得難過起來,畢竟小福星跟著他們生活一段時間的,感情不淺呢。

謝淵聽著皺眉,“這群人現在快無法無天了。”

言堇雲輕笑,“他們也是少有的真情實感罷了,說實話,我也舍不得小福星,隻是我現在無法顧及其他了,因為我有了他(她)。”言堇雲指指自己的肚子。

謝淵心滿意足,“還有我。”

言堇雲回以笑,頭斜靠在謝淵肩頭,“是,還有你。”

原是小福星這段時日長太快了,加之吳晚青甚是喜愛。經過大家的討論,小福星已不適合裝在竹籠裡隨他們長途跋涉,對它不好,對馬車隊也不好。

它叫聲十分尖銳,怕打擾到言堇雲更不好。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讓小福星繼續留在商翎,吳勉和吳晚青也承諾會好好照看它。

晨曦微露,天邊泛起一抹魚白肚,離彆的思緒已慢慢湧上心頭。

巳時,大家準備完畢,即將啟程,吳鎮遠攜一家子前來送行。

棲遲小居大門前,大家依依不舍,謝瑤掩麵哭泣,這可是自她出嫁以來,同父母、弟弟相處最長久的一次,真的不是一句不舍就能道完的分離。

蒼暮把兩個竹籠子又綁在馬車尾部,雪狼崽們大了一點,便把它們分開來裝。籠子還是那兩個,隻是裡麵少了小福星的身影。

福澤、晨霞與辰暮,看著蒼暮的動作,瞬間淚目,放聲大哭。原本言堇雲還強忍著鎮定自若,但那邊的哭聲震耳,離彆的傷感氣氛頓時低下。

謝淵氣得將那群不分時宜的人通通趕上馬車,並命他們閉嘴,再敢出聲,那兩隻雪狼也得送人,三人識相的閉上嘴。

辰暮掀開馬車帷幔,正對上吳勉欲言又止的神情,但直到辰暮放下帷幔,兩人終究還是相望無言。

這邊國公爺與吳家主道彆,感謝親家這一段時日的關照。謝淵也同吳啟夫婦告彆,感謝他們這幾個月的關心、包容和照顧。

此時國公夫人與言堇雲已泣不成聲,謝瑤則安慰道:“待我侄兒出生時,女兒再回去看看你們,走吧,路上注意些弟君的情況。”

國公夫人連連答應道:“唉唉,母親走了,你們也要好好的,保重。”

“保重,保重。”眾人互道。

送父母、弟弟們上了馬車,看著馬車隊搖晃遠去,謝瑤始終瞻望,舉著手依舊在搖。

吳晚青扯了扯吳勉的衣袖,“小叔叔同母親一樣,臉都哭花了?”

吳勉將她抱起,“小叔叔沒哭,風大,吹的。”

“哦,那青兒幫小叔叔吹,辰兒哥哥說,眼睛不適就吹吹,吹了就會好的。”

聽了此話,吳勉眼眶更紅了,“好,謝謝你青兒。”

——TBC——

第六十章 遇上對的人

謝淵夫夫時隔幾個月再回到沁雅軒,心境著實變化不少。出去時,言堇雲鬱鬱寡歡、惶惶不安,如今歸來,已是得償所願。

“終於回來了,此次南遊真像一場夢。”言堇雲坐在外間的貴妃榻上,感歎道。

謝淵同他落座,覆上他的手,“如何是夢,夢是虛無縹緲的,但我們此行是實實在在的,不然雲兒腹中何來一個鬨心的。”

言堇雲抬起另一手撫摸自己的腹部,“我就是打個比方,安之偏要與我較真,再說,我孩兒才不是個鬨心的,這一路瞧著可乖巧了,都不曾鬨我。”

“是是是,雲兒說的是,如今回來,你也算安心,不然總惦記著你的酒樓。”

“即便開了,就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妥善經營,看他日益壯大,怎能在它成長時,當了甩手掌櫃,這與拋棄自己孩子有何不同。”

謝淵竟無言以對,如今人家大道理小道理都占,量你還不能與之爭辯,說重了,懷著孩子的人性情多變,不得跟你鬨起來。

“對,雲兒說的極對,待為夫歇息幾日,便馬不停蹄前去走一趟,每處都走一趟,這下你可滿意。”

言堇雲含羞一笑,“貧嘴。”他聽不得謝淵自稱為夫,即便他已經為眼前這個人孕育了孩子。

謝淵隨他樂而樂,稍稍坐片刻,便扶他進內室歇息去。

回到國公府的第三日,一路顛簸大家也算休整好。國公爺便借口說,他們一家子也有一段時日未見,命大家晚些時候在府中一聚。

地點便定在鳳棲齋,考慮到今晚要宣布的事兒,事關重大,怕老太君受驚過度,並把地點定在此處。

老太君、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早早便於主位上坐著,等待他們的孩子、孫兒們的到來。

待所有人陸陸續續如時而至,就秦氏由於行動不便,姍姍來遲。她如今已是八個月餘的孕婦,大腹高聳,每走一步,總讓人替她提心吊膽的。

原本大家就不許她再亂走,可秦氏一聽弟弟們都回來了,說什麼也得來看看。

全家人都到齊,起初大家敘敘舊,先用膳,待看適宜之時,讓下人把謝恒謝贇帶下去玩,國公爺才開始正式公布了這次聚集的目的。

言堇雲知道這一日終會來臨,他低著頭,知道大家此時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謝淵緊握他的手,以此鼓勵他勇敢以對。

出乎意料的是,大家都如國公爺同國公夫人一樣,雖震驚言堇雲的身份,但大多的注意還是集中在言堇雲已有四月有餘的身孕上。

“事已至此,這事兒看來也是件喜事兒,何以憂?”謝崢率先表態。

“大哥所言極是,弟君自入國公府,自是謝家人,至於他身份如何,淵子認他,他便是國公府的少君。如今能身懷謝氏後人,何不為之喜?”謝源也認同道。

“我謝氏一族,還怕護不住一個雙兒,一個孩子,讓人聽了去,那簡直就是笑話。”謝崢越說越亢奮。

謝源也附和,“就是,二位弟弟莫擔憂,天塌下來大哥二哥給你們頂著。”

就在大家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言堇雲和孩子時,一直沉默不言的老太君,突然起身朝門外走去,大家叫她不得應,袁嬤嬤上前攙扶著。

“老太君,您要上何處?”

老太君指指外頭,袁嬤嬤同她出去。

膳堂內除了謝崢陪秦氏還坐著,其餘人都起身跟著老太君走出去,老太君在門前廊道上,忽然跪地,雙手合十祈禱。

不知老太君為何這般,當她一跪,身後的一家子也紛紛跪下,除了言堇雲,謝淵不讓他跪。

袁嬤嬤亦跪老太君身側,與她同祈。

隻見老太君仰天直言,“天佑我謝氏,天佑我孫兒!我謝氏萬代定能支葉碩茂、家業昌盛;皇天在上,吾皇聖明,定不會追責我孫,願皇天保佑,敬獻一拜!”隨後叩首。

大家隨同於老太君身後,默不作聲,待袁嬤嬤扶老太君起身後,老太君返回直尋言堇雲。

“堇雲孫婿,太母的好孫兒。”將言堇雲拉上前來。

老太君抓住他的手拍拍,一會兒又撫摸他的臉,慈祥的笑道:“身份之事,太母不追究,人生在世,難言有得、苦衷由命。太母認你,絕不是由著孩子,你也莫怕,天塌下來,有護國公府的屋脊頂著,傷不到你。”

言堇雲由商翎歸來,越近家門口就越不安,因為他不知道大家是否真的會接受他,畢竟欺瞞大家那麼久。

雖表麵並未言明,在謝淵麵前也不過多袒露,怕他擔憂。

欺騙是最難討原諒的一種做法,偏偏言堇雲做了。為此,臨近中都這幾日,言堇雲整夜整夜都沒歇好。

這些天的擔憂,能得到大家的諒解,與老太君的極力維護,瞬間煙消雲散。

言堇雲默聲落淚,隻知點頭回應,在大家的勸說下,老太君才攜眾人回膳堂。

此時秦氏在謝崢的攙扶下,也站起來等他們進屋。老太君抬眼見了人,瞬間喜上眉梢,“大孫媳也有了,我們小孫婿也懷上了,哎呦,這是祖上積德,咱們家這是好事成雙,雙喜臨門啊。”

老太君樂嗬嗬的,原本謝淵他們歸家,一家子整整齊齊,本就是件高興的事兒,沒想到,又給她來個措手不及的好消息,老太君有生之年樂嗬的事兒不少,但這件定是終身難忘的。

膳食原就用的差不多了,大家由膳堂轉移到廳堂。謝淵夫夫拿凳子坐在老太君身旁,沒辦法,誰讓老太君一直拉著言堇雲的手不放。

國公爺鄭重地,“堇雲兒婿的事兒,大家都已知曉,既然大家無異議,日後就該知道怎麼做。堇雲安心在府中養胎,國公府自有法子平了此事兒。”

夫夫二人連連點頭,如今大家都是統一陣營,他們又對國公府有著滿滿的信任,自然沒什麼可怕的。

老太君也點頭應和,“不怕啊,話說你們膽子太大了,有了身孕怎躲在商翎不回家呢?瑤兒那歡脫勁能照顧好孫婿和我的曾孫嗎?為何不早歸來?”

這時國公夫人接話,“母親莫錯怪了孩子們,堇雲兒婿是到了商翎才被診出孕身的,起初他腹中胎兒胎象不太穩,瑤兒府中的李郎中不讓他們長途跋涉,這不等月份大了些才能動身嘛。”

大家聽了還真是倒吸一口涼氣,王氏自當感同身受,“那弟君現下如何?莫像我懷贇兒時,頭三月亦是如此,還食欲不佳,吃什麼吐什麼,弟君你這是要遭罪了呀。”

不料國公夫人卻笑出聲,“你弟君倒比你好,至少肚子裡的那位不犯渾,他倒是好胃口。”

“哦,這還真是難得。”

“好好好,不遭罪就好。”老太君對上秦氏,問道:“大孫媳,府中的郎中近日都為你請安胎脈吧,你月份大了,少走動些,當心累著。明日 你給郎中露個底,讓他去給你弟君看看,這一路顛簸歸來,得好好瞧瞧。”

秦氏連連答應,還稱自己無礙,定親自帶郎中去沁雅軒,還能親自指導言堇雲如何養胎呢?說得大家樂嗬好一陣。

接著,老太君又吩咐國公夫人,入夏了,炎熱已經開始來臨了,府裡的去暑事宜要安排上了。

如今府裡有兩位嬌身之人,事事得親力親為,為他們先行考慮。

秦氏再過不久便要臨盆了,言堇雲在過不久便顯腹了,衣物都要重新裁剪準備著。

國公夫人聽著皺眉,這一樁樁一件件她不是沒想到,隻是她剛回來,是得趕緊準備來著。

老太君故笑她,“讓你偷懶,在商翎躲著偷閒了吧,若不是孫婿有孕,你留那兒照顧,不然啊,我得治你不顧家的罪不可。”

老太君即刻又轉向國公爺,假意不滿道:“你二人自顧去尋子,扔下這麼一大家子給我這個老太婆。二孫媳不熟帶那倆小潑皮,時常都鬨到我這兒,她還要往外跑。”老太君指向王氏。

“大孫媳眼看月份要足了,東西還未準備齊全,府裡事事得找我,我這把老骨頭竟還能頂著。若是你們再不回,我都尋思自個尋去商翎,趕你們回來不可。”

“是,兒子知錯,日後少犯便是。”國公爺了解老太君,自先認個錯吧。

老太君又笑了,“但這隻是在我還不知曉的情況下,如今我小孫兒給了我那麼大的驚喜,那做這一切也是值得的,便就一往不究了哈哈哈~!”

眾人哈哈同樂。

謝淵夫夫二人卻默不作聲,細聽著一家人絮絮叨叨,你一言我一語,兩人隻能一會兒對視無語,一會相視而笑。

對言堇雲來說,一切都不太真實,他所擔心的一丁點都沒有碰上。

隻能說,這是遇上了對的人。一個充滿愛的家,也會把這份情感撒滿每個人的身上。

從這一刻起,言堇雲可以堂堂正正直麵國公府的每一個人,他再也無需遮遮掩掩、無需拘束、無需畏懼。畢竟,這是家人給予他的權利啊!

——TBC——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