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咱家不缺銀兩
事兒都說開了,言堇允再也沒什麼可憂心的,自始至終都是那事壓得自己處處小心謹慎,如今得以放下,言堇允心身格外輕鬆。
就寢時,言堇雲又不免感歎,“這算過關了?我們相安無事。”
謝淵擁人在懷,輕輕安撫他的背,“早讓你莫擔憂,我們國公府不怕事,你且好生安胎,給國公府再添一孫兒,他們自然高興。”
“大家待我如此,我心存感恩,定不負眾望。”
“雲兒,你能這麼想就好!”
那晚,是自長途跋涉回到沁雅軒,言堇雲睡的最沉、最安穩的一夜。
不過第二日卻也起的早,沒由頭的,就是沒睡意了。言堇雲躺著放空一會兒,實在躺久了難受,便輕手輕腳下了床。
他隨意抓起一件外衣披上,自行出了內室。曉曦在外守著,見人起來,扶他到貴妃榻上坐著,讓丫鬟打水來為他盥漱。
“公子今日起早了。”曉曦輕聲問他。
言堇允擺擺手,“醒了便再無睡意,躺得我渾身酸痛,還不如醒來走走。”
“也行,不過公子怎穿主君的衣裳?”
言堇雲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錯拿了謝淵的衣裳穿在身上,“隨手拿的,沒留意。”
“奴婢幫您去取來。”
言堇雲製止她,“算了,莫進去打擾,幾日不見你主君好眠,讓他多睡一會兒無妨。”
的確,自知言堇雲有身孕以來,謝淵是真的沒法好好睡一覺,他總擔心言堇雲的情況。後來頭三月過了,他在才沒那麼緊繃的,但依舊時時關注著言堇雲的一舉一動。
言堇雲盥漱完,也不急著用早膳,閒來無事間,拉著曉曦就往廚房去。“時候還早,咱們去趟廚房,許久不為郎君做點他愛吃的。”
“公子,您如今身子不便,主君不許您踏入那油煙之地。”
“沒事,閒著也是閒著,我無礙的,走吧。”
曉曦見拗不過他家公子,隻能任之。沁雅軒的小灶,此時廚娘已熱上主子的早膳,隻因言堇雲現在還不想用。
旁邊一鍋燜著濃湯,咕嚕咕嚕冒著熱氣,聞著香味撲鼻。言堇雲走近,好奇燉的是何物,讓廚娘開蓋瞧瞧。
廚娘介紹說是河魚,今早剛抓上岸,鮮著呢,就為了給言堇雲嘗鮮,特意小火熬著呢?
聞著香是香,但蓋子一掀開,言堇雲還是忍不住打了兩聲噴嚏。
曉曦讓他趕緊出去,這裡呆不得,但言堇雲哪裡聽勸,很快就想好了要給謝淵做什麼了。
不一會兒已經跟廚娘準備好要用的食材,一切都準備就緒,言堇雲非要自己掌廚,隨著廚房的油煙越來越大,言堇雲也感知自己越發奇怪。
其實從剛才進來,打開那一鍋魚湯時,他就有點作嘔之態,隻是將那不適感強壓下去,心想著估計是沒用早膳的緣故,自己儘快做完,再同謝淵一起吃,應該沒問題。
沒想到鍋裡的東西才放入沒一會兒,言堇雲就徹底忍不住了,一股強烈的嘔吐感容不得他猶豫片刻。
他捂口一頭竄出去,速度很快,嚇懵了在場的所有下人。
曉曦緊跟其後,言堇雲扶著樹乾使勁乾嘔,由於晨起還未進食,都沒什麼可吐的,嘔了許久才吐了一點剛剛喝下的溫水。
曉曦扶著他,輕拍他的背,言堇雲這是懷有身孕以來,第一次虛脫到蹲著在地上,強烈的嘔吐感使他難受的止不住淌淚。
“公子?公子您還好吧,彆嚇奴婢。”曉曦著急詢問。言堇雲虛脫無力,不想說話,對她擺擺手,提示自己無大礙。
“來人,我們送公子回屋。”曉曦朝遠處的下人喊道。
言堇雲搖搖頭,指指旁邊的涼亭,“不必,去那坐吧。”
曉曦和丫鬟扶他到涼亭裡坐著,廚娘讓人端來一些小吃食和一碗細肉粥。
曉曦讓人取點溫水來,給言堇雲去去口中的苦味,“公子可好些?”
言堇雲點頭,曉曦繼續為他撫背。
“咱們不等主君了,公子您先吃點墊墊肚吧,即便沒有胃口也吃點,不然小主子要抗議了。”
言堇雲也感後怕,勉強吃了一些,便讓人撤下,這才算緩解一點。
此時謝淵也醒了,出來尋人,見言堇雲怏怏的無精神,關心道:“今日起的早,怎不叫醒我,這是怎麼了?可用過早膳?”
言堇雲點點頭,出於對言堇雲身子著想,曉曦可不慣著他,回了謝淵,“公子就用了一點,方才吐了,都沒什麼胃口。”
“吐了,不是一直都好好的,怎突然就吐了?”謝淵自然知曉孕吐是孕期間正常不過的事兒,他家嫂子們孩子都會跑了,他能不知道。隻是言堇雲之前都無此症狀,他本以為言堇雲可能不用遭此罪的。
“公子入廚房做吃食,沒一會兒就感身子不適,便吐了。”
謝淵聽了氣不打一處來,但還是心疼,“你好端端跑哪兒去做甚?這下有得受了?”
言堇雲也是無辜,“許久未下廚,想給你做點好吃的。”
“自有下人做,你若真想,待日後孩子生下來再做,不行嗎?我就在這兒,又不去哪兒,你莫要急於一時。”
“這孩子一直乖巧,誰知今日會如此。”
“雲兒便欺你兒懂事,帶著他(她)可勁折騰,真把人惹急了,有你好受。”
言堇雲深知謝淵心疼他,故笑他,“好,知道了,隻要他(她)還在我腹中一日,我安分些就是。”
謝淵滿意點頭,“還難受嗎?”
“好多了,曉曦讓人上膳食,給你家主君用。”
夫夫二人在涼亭裡,謝淵吃東西,言堇雲便陪著,時不時也被謝淵又強製性再吃上一些。
國公夫人和秦氏來時,就見兩人相互喂食的場景,瞧瞧這恩愛的小兩口。
“怎這般晚才用早膳?”國公夫人笑嗬嗬打斷二人的甜蜜。“兒媳婦看來咱們來的不是時候,哈哈哈~。”
秦氏掩口而笑,“可不是嘛,咱們應當晚些才是。”
謝淵也吃好了,讓下人把東西撤下,請國公夫人和秦氏入坐。
兩人帶來的郎中,正要給言堇雲診脈,謝淵在一旁提示,“他今早吐的厲害,給他好好瞧瞧。”
“怎就吐了,這月份都過了,怎又如此。”國公夫人也擔憂。
郎中細細一診,收手後才作答,“主母夫人莫擔心,少君的胎象強勁有力,小主子很康健,好生養著便是。至於晨起作嘔不適,可能與少君所見所聞之物有關,人各有異,孕吐之症實為常見,有人前期發作,亦有後期者,所以諸位莫慌。”
“怎樣區分輕重,或是有法可減免此症。”謝淵是沒見言堇雲今早的狀態,但後麵他無力的狀態和無胃口的樣子,也實在令他心疼。
“自然無法,今後的膳食注意去味大的食材,少君聞不得的物件儘量少出現,還可以少量食用一些酸性之物,從而緩解作嘔之感。若是此症達到胎象異常,孕夫茶不思飯不想之時,即是嚴重之時。”
“好,明白。”
夫夫二人認真聆聽,郎中退下後,四人坐在涼亭裡笑談閒事。
國公夫人眼尖,“堇雲啊,你怎穿這小子的衣裳?”
“兒媳倒是沒注意,小叔叔衣裳寬大,倒也正合弟君穿著,不勒著孩子,也不顯肚,免了再裁衣,也省了一筆開銷。”秦氏笑著調侃道。
“哈哈哈,倒是不用省,咱家不缺這些。”知是玩笑話,但國公夫人和秦氏的笑也讓言堇雲麵紅。
故也小聲反駁道:“晨起順手拿錯的,也沒注意。”
“穿便穿了,我衣裳多的是,雲兒喜歡就穿好了。”自家君妻穿他的衣裳,謝淵還高興呢。
“去去去,你的衣裳雲哥兒即便喜歡,我還舍不得我兒婿穿你的舊衣裳哩。裁縫一會兒便到,給雲哥兒多做幾件夏衣,過段時日又得做些秋衣了,我們可不稀罕你的。”在府裡言堇雲的雙兒身份已不再是秘密,因此長輩們也改口了,雙兒的正常稱呼便是哥兒,再加上其名就行。
謝淵認栽,但也不忘與國公夫人賣性子,“就不給您小兒子也做幾件?”
“你方才不說你衣裳多的是?”
“母親剛不也說了,那些都舊了。”
“你已是娶妻之人,大了還找為母的給你做衣裳?你問問你嫂嫂,你大哥的衣裳都是誰張羅的。”
“自是兒媳打點的。”婆媳倆一唱一和,就是要逗這小夫夫倆。
言堇雲順著她們的話,“那堇雲再給郎君張羅便是,不勞煩母親了。”
“誒,瞧瞧雲哥兒還是心疼自家郎君的。這就對了,但你也不能太累了,既照顧大的,也要照顧好小的。”
言堇雲笑著摸摸腹部,“好,謹遵母命。”
過了一會兒,兩名裁縫到了,現在天氣剛熱上,大家也就不用擔心言堇雲會著涼,便脫了外衣,直接在涼亭裡由裁縫量身寸。
當然謝淵也一塊量的,國公夫人也就嘴上那麼說,哪能真的虧待了幺子,也就拿二人尋個樂罷了。
——TBC——
第六十二章 孩子來之不易
自那日下廚引起不適,言堇雲就被嚴令禁止踏入廚房重地。
但孕吐反應卻黏上了他,晨起盥漱時總有不適反應,聞到不喜的味道也會出現,喝個補湯稍有異感,馬上吐個精光。
孕吐反應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也足以把言堇雲折磨得不行,好不容易養起的身子,就這麼折騰了一個月,人亦日漸消瘦不少。
隻有那腹中胎兒在長,言堇雲倒是沒見長,急得謝淵三天兩頭找來郎中,也無濟於事。
給言堇雲吃得再多、再好,片刻後他也會吐完,整個沁雅軒每日都為他懸著心,
如今謝淵對於外麵的事,大部分能推就推,就為了能好好在府裡陪著言堇雲,不放心,一刻都放心不下。
直到胎兒長到五個多月,言堇雲的孕吐反應才得以緩解。正逢謝淵好友華南大喜,上門送喜帖時,才知曉這兩人近幾月在躲什麼?
原夫夫二人也不打算再隱瞞好友,隻是一時找不到機會,如今華南碰上了,也好將此事全攤了。
華南知曉了言堇雲的身份,驚訝有得,但更多的還是祝福夫夫二人。
幾日後秦安和曹仁斌也殺上門來,見到言堇雲,兩人話都講的不利索。
秦安驚訝之餘,也不忘調侃好兄弟,“謝三兒,你果真不喜男子?要是少君不頂著這張臉,我都要懷疑你到商翎一趟,是不是偷偷換了君妻。”
謝淵補他一腳,“去你的,會不會說話,這是我謝淵如假包換的君妻。”
“哎呀,我自然知道是真的,就是太不可思議了。謝三兒你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怎麼好事都讓你攤上了。”
“你再這麼口無遮攔,一會兒真把你丟出國公府。”
秦安不以為然,曹仁斌也感慨道:“若是華南不來,你是打算等孩子生下來再告知我們吧?到那時候,我們可真就不信那孩子是少君所生的,”
謝淵拍拍兩人的肩膀,“就是不拿你們當外人,現下告知也不晚,畢竟雲兒身份現在還不以示人,你們自當諒解我們的苦衷。”
“那是自然。”兩人異口同聲回道。
“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記得開口。”曹仁斌說。
謝淵一副壞笑,“好兄弟自當為好兄弟當牛做馬,遇事我會喊你們的。”
秦安將他推開,亦笑著,“走遠些,那叫兩肋插刀,如何是給你當牛,少占人便宜。”
“兩肋插刀情誼過重,我怕我還不起。”
“沒出息的玩意兒。”秦安和曹仁斌笑罵道。
言堇雲就看著他們三人你來我往的鬥嘴,也不摻和,就靜坐陪著,這些人的鬥嘴場麵,更甚的言堇雲早就領教過,如今的已經見怪不怪了。
華南大婚,言堇雲自然不便出席,但心意謝淵已幫忙送到。隻是有個彆本看不慣謝淵的,外傳謝淵夫夫二人情感不合,畢竟言堇雲已經許久未曾在外露過麵。
小家子的茶飯話,謝淵自然不想理會,接下來國公府又是多事之時,也不便前去管這些。
七月上旬,國公府接到上麵旨意,武帝將於七月下旬到中都行宮避暑,為此,中都官員們都在為武帝的出行做著準備。
國公府的將軍們也不例外,中都以他們為首,幾人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七月中旬,這日言堇雲來攬明軒陪秦氏,秦氏臨盆日將近,她已足不出戶,還好言堇雲時常去陪她閒聊,解解悶。
近來酷暑來襲,秦氏高齡產子,雙腳腫脹得厲害,但還是執意讓下人扶她到外邊坐坐,妯娌二人在院子的大樹下乘涼。
此時是巳時,日頭不是最烈的時候,兩人照常笑談孩子長短。
時辰久了,言堇雲也該回去歇歇,秦氏還想起身送他,突一陣劇痛,使她不得不扶住石桌。
言堇雲見狀急忙同下人上前攙扶,秦氏劇痛難忍,身子不由往下滑。
言堇雲急得大喊府院護衛,秦氏才得以被轉入房中。郎中與穩婆早便在攬明軒住著,就等著這時候了。
穩婆看過秦氏,說現在隻是開始,還沒真到時候,秦氏是第二產,時候快的話估計在今晚,不然得是深夜。
秦氏現在身旁就言堇雲,痛勁上來哪還管是誰,抓著言堇雲不放,疼得話都說不出來。
言堇雲心裡也慌的很,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身接觸這樣的事兒,過不了多久,他也會經曆。
看秦氏痛一陣歇一陣,痛時麵目猙獰,穩婆卻說這隻是剛剛開始。
言堇雲真的很怕,但秦氏又死死抓著他不放。穩婆看著言堇雲,讓他趕緊回去,說他也懷著身孕,會壓著即將出世的孩子。
言堇雲一臉茫然,但這話也著實傷人心。
“國公府沒那些歪門講究,雲哥兒陪著嫂嫂無錯,你莫給他說這些邪性話。”說話的是國公夫人,她匆匆趕來,一入門便聽到這話,不免指責起穩婆來。
秦氏再次痛勁一過,強撐笑著對言堇雲,“雲哥兒,沒事,莫信那些,嫂嫂不怕。不過你身子也重,母親來了,你回去歇歇也好,我這得好久著呢,你去吧。”
言堇雲雖然退出房內,但他也沒回沁雅軒,而是靜靜的坐在堂屋等著。
直到老太君趕到,也來勸說,他才回了沁雅軒。
即使回自己的住處,但言堇雲心中慌亂不安,哪裡還歇得下去。
日斜西山,謝淵今日早回,估計也聽了秦氏要臨盆之事。
言堇雲心不在焉的,知道他擔憂秦氏,不過謝淵還是押著他用了些晚膳。
做好一切,見人放心不下秦氏,謝淵又帶他往攬明軒去一趟。
此時秦氏已開始發作,痛到止不住的喊叫,一聲比一聲高,越靠近秦氏的寢房那聲音更大。
言堇雲緊緊抓著謝淵的手臂,此時大家都在堂屋坐著有,站著亦有。謝崢和國公夫人在房門前著急的來回踱步。
謝淵帶言堇雲進堂屋,言堇雲哪裡坐得住,聽秦氏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痛呼聲,他手心全是汗。
國公爺關心道:“雲哥兒你身子不便,不必在此呆太久,早些回去歇著,這兒有我們。”
“父親,堇雲無礙,就在這同大家陪著嫂嫂。”
老太君向言堇雲招手,他在老太君身旁坐下,老太君抓起他的雙手。
“喲,怎出這麼多汗。”
曉曦急忙遞上帕子,老太君接過幫他擦手,“太母使不得,我自己來吧。”
老太君笑嗬嗬的拍拍他的手,“嚇到了吧,這生孩子啊,總要經這麼一遭,忍忍就過去了啊!”言堇雲是頭胎,老太君不想他過早為之擔憂。
突然言堇雲身子一激靈,他下意識伸手去撫摸肚子。謝淵一直守在他旁邊,下意識蹲下詢問,“怎麼了?”
“是他(她)在動。”謝淵也伸手覆上他的手一起安撫。
“看看吧,孩子是通母體的,他(她)已感知你現在的情況,不怕啊。”老太君提醒到。
言堇雲在感受肚子裡孩子的翻江倒海,亥時,隨著一聲響亮的哭啼聲,打破了大家緊張的氛圍。
“生了生了。”大家異口同聲。
“總算生下來了。”老太君也摸摸言堇雲的肚子,依舊樂嗬嗬的:“看來這小家夥知道小同伴先出來一步,也難怪他(她)鬨你,這是在抗議呢?哈哈哈~。”
自知言堇雲懷有身孕以來,大家都一直認為這兩個小家夥是結伴來國公府的,或許兩人上輩子一定是要好的關係。
穩婆將孩子抱出來,高興道:“恭喜大將軍,又添一名小少爺。”
謝崢看了一眼孩子,便轉身進入房中,穩婆想攔住,“大將軍再等等,裡邊還未收拾好。”
謝崢頭也不回,直徑走進去。國公夫人從穩婆手中接過孩子,“讓他去,大人如何?孩子給我吧。”
“母子平安!”
國公夫人把孩子抱著,到堂屋裡來,滿麵笑容,“都來看看,又是個大胖小子。”
將孩子抱到老太君跟前,大家湊上前看,
“咱們家又添個潑皮小子。”老太君笑得合不攏嘴。
國公夫人亦然,“是個潑皮小子又如何,定也是個知孝的好孩子。”
隨後國公爺、王氏湊上來抱孩子。國公爺搶了先,將孩子抱住,“抱著怪沉的。”
王氏等著,“父親,也讓兒媳過過手,許久未抱小娃崽了,嬸嬸稀罕你。”
言堇雲也很想抱抱那孩子,但又擔心抱不好,傷了他,又怕把他抱在懷裡壓到肚子的孩子,所以隻能看著心癢癢。
晚些時候,夫夫二人總算回到沁雅軒,兩人側躺於床上,謝淵由身後環著他,手掌覆在他的肚子上輕輕安撫今日躁動的孩子。
“安之,生孩子,原是這般艱難。”言堇雲悠悠開口。
“雲兒害怕?”
“有點,但是看到孩子出生後,小小的,軟乎乎的,多討人喜啊,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彆怕,到時候我陪著你。”
“嗯,我有信心把他(她)帶到我們身邊。”
“好,彆擔心了,睡吧。”
“都睡。”言堇雲滿足一笑,伸手覆上謝淵的手,二人一同安撫鬨騰的孩子,漸漸入夢。
——TBC——
第六十三章 被愛包圍著
七月下旬,武帝如期入住了禦堂宮,這是位於中都南麵的皇家行宮,此次出行後妃中,武帝隻帶君後隨同。
當天禦駕並未招搖過市,而是避開鬨市區,隻有中都官員迎接。
武帝入住禦堂宮第三日,宴請了中都官員入禦堂宮一聚。
宴上武帝讚揚謝氏的豐功偉績,轉而恭喜護國公府又添新丁,值得賀喜,甚至特地為謝崢那未滿月的幺子賜禮。
還說,過幾日得空了,想見見謝淵夫夫,畢竟都到家門口了,也該見見那小兩口,不知武帝和君後如何就喜歡這兩人。
為此,謝淵夫夫也不免憂心了幾日,但拜見武帝當天,卻隻有謝淵一人前往。
雖然國公爺不放心,陪著謝淵前去,但卻被告知武帝想單獨召見謝淵,國公爺隻能在他處歇息等候。
此次麵聖,武帝與君後並未像在大都時,見時坐於高位之上遙不可及,現今二人就在行宮中一處涼亭裡等候謝淵。
如果不是武帝與君後身上那身行裝,謝淵真覺得他們就是一對該頤養天年的老夫夫。
謝淵剛登上石階,踏入涼亭,離二人還有一丈之遠,剛要開口拜見問安,突然武帝大手一拍,桌上的茶水險些濺出。
“謝淵,你可知罪?”武帝質問到。
謝淵原跪直身軀拱手施禮,現在立馬雙手掌地,低身俯首,“武皇聖明,謝淵自知有罪,隻不知君上所問哪一件?”
武帝義正言辭,“還有多件?你且說說,你都有哪些罪件。”
“贖謝淵冒昧,敢問君上又是因哪一件於臣子置氣。”謝淵直板身體,與皇帝正麵交涉。
“大膽,區區武將之子,無官無職,也敢這麼與寡人對峙。”看得出來,此時武帝已經怒形於色。
事到如今,謝淵也隻能自求多福了,“既然君上知謝淵無官無職,臣子今日便討要君上當初的承諾。”
“哼,你倒還記得。”
“記得,君上曾開聖口,待臣子及冠,授予官職,如今臣子已及冠,請君上兌現承諾。”
“你那可想好了。”
“未曾。”謝淵一臉鎮定。
武帝再次拍桌,“謝淵,你今日是不想走出這行宮之門?”武帝已震怒,但反常的是君後卻一臉淡然的飲茶。
謝淵再次俯首叩拜,“臣子不想入仕,請君上恩準,但臣子還想要君上當初的承諾,來換臣子對一人的許諾。”
武帝來了興趣,“換誰?”
“臣子君妻,言堇雲。”
“換個什麼承諾?”
“護他周全?”
“哈哈哈……。”武帝突然被氣笑了,指著謝淵,好一陣笑意都未能收住,謝淵依舊挺直身板與之對視。
“你不入仕就算了,還截胡寡人的承諾給予他人,謝淵,你這小子聰明睿智的很啊!說說看,你君妻好端端的,為何要護他周全?”武帝一副要看熱鬨的模樣。
現在輪到謝淵犯蒙,“臣……臣子君妻,他……。”
“好了,君上您就放過這孩子吧,瞧把他嚇得,挺利索的一孩子,現在都犯磕巴了。”君後放下茶杯,難掩喜色。
武帝再次大笑出聲,“真是初生牛犢,若有人這般與寡人頂嘴,早便腦袋搬家了。謝淵,你果敢為了你君妻不顧一切,令寡人欽佩。”
謝淵一會兒看看武帝,一會兒看看君後,仍舊一臉茫然,仿佛方才震怒的不是武帝。
君後關心道:“謝賢侄,你且先起來吧,坐著回話。”
謝淵被內侍官請到一旁落座,武帝還在惋惜,“謝賢侄,以你的聰明才智,不入仕途可惜了。即便你不說拿寡人的承諾換你君妻周全,寡人也並未要傷他、傷你半分,隻要你願意,仕途之路一直為你敞開的。”
謝淵隱隱約約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賢侄已再三考慮,實在是不適合仕途之道,望君上成全。”
這時,皇帝從一旁內侍官手中,接過兩本折子,“猜得出來這是什麼嗎?這是你老丈人右丞相和護國公的負荊請罪書,皆是為你二人脫罪請 願的。”謝淵眉頭緊皺,真如自己所想,長輩們總能快自己一步。
“還有你的諸位兄長,都遞了類似的折子。謝淵,托你二人的福,讓寡人見到了什麼是真正的血脈至親。”
謝淵心生感激,連丞相爺都已知曉,言堇雲今後沒什麼可再擔心的。
“謝賢侄。”一旁的君後也開口了,“方才君上震怒,全是在試探你的決心,君上已知你君妻是雙兒之身,你想想,單憑這些個折子就能平了聖怒嗎?”
“那是為何?請君後明示。”謝淵也好奇。
“這事兒,賢侄你得謝君後。”武帝笑嗬嗬的,全無先前的怒氣,反而和藹了些許。
“嗯?……賢侄愚鈍,請君上君後明言。”謝淵依舊疑惑。
這時君後才與他緩緩道來,“這便說來話長了,本官與言賢侄多年前見過,那時他與右丞相的側夫人入宮探望傾妃,不知他如何一人單下,在禦花園中追蜻蜓時,險些掉進蓮花池。”
謝淵仔細傾聽,他得回去同言堇雲講起,估摸著那人應當忘了此事,不然也不見他談起過。
“當日本宮正巧在那處練武,才得以把他給拎上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本宮急於救人,拽的是他的衣領子,無意看到了那孩子胸前的菡萏印記,但那孩子卻一身男童裝扮,實在令本宮疑惑。後經打聽,才知那是右丞相府的二少爺。”
君後至今也不解,“到如今,本宮依舊不解,右丞相的子嗣中並未缺乏男丁,為何將雙兒當小子養育?”
“為此,君後才特意送我二人芙蕖與碧圓玉佩,亦是在試探我們。”
“賢侄聰慧,本宮一直守口如瓶,但免不住好奇,直到你二人成婚,本宮方才與君上說了此事。”
這此,輪到武帝對謝淵抱有歉意道:“謝賢侄,不滿你說,自君後與寡人說起此事,寡人也曾怒過,但一想到,你二人婚約是寡人一手促成的,便也無妨了。再說,寡人與君後還曾打賭,你何時發現你君妻身份?會如何待他?”
“敢問君上、君後,何人勝出?”謝淵隨口問到,此時他心情複雜,但更多的是說不出的喜悅。
君後笑容盈盈,“自然是本宮勝出,彆忘了,本宮與你君妻同為雙兒之身,對這些事兒,還是有些把握的。”
“謝賢侄,能為自己的君妻做到此等地步,你很不錯,寡人十分欣賞你的為人,真的不考慮入仕途嗎?”武帝還是不死心,謝淵是個難得的人才,不入仕途,可惜了他一身好本事。
“多謝君上惜才,恕賢侄難從命。”
勸到此時,謝淵態度堅決,武帝也不再強人所難。
後來,三人在涼亭亦相談甚歡,知言堇雲已懷有身孕時,十分詫異,這兩人成親剛足兩年,雙兒不易受孕,這也太快了。
君後當下便決定,說什麼得空了也要去探望一下言堇雲不可,那孩子與自己有緣啊。
謝淵哪敢讓君後親自前往,說君後若是想見他君妻,讓言堇雲來禦堂宮拜見。
“你君妻身懷六甲,怎讓他折騰,還是本宮親自拜訪最好。”君後是過來人,他自然知曉雙兒孕育的艱辛。
謝淵也為難,“這於理不合。”
國公府與君後非親非故,君後是何等身份,若是親臨國公府,不得把一府老小嚇得大氣不敢喘。
“如何於理不合,莫非賢侄不歡迎本宮。”
君後此話一出,謝淵都想給君後跪下了,“非也,賢侄萬萬不敢。”
一旁的武帝看不下去了,“謝賢侄,君後若想登門拜訪,你同意便可,莫要繼續推辭,當心君後治你的罪。”
“是,賢侄領命。”
謝淵從行宮出來後,國公爺便十分著急的迎上去,“你都說了?”
謝淵二話不說,抓著國公爺的手,直挺挺跪於國公爺跟前,“父親,謝謝您,為我們做的一切。”
“為父所為,皆為謝氏。”
“是,孩兒明白。”父子二人很有默契的不再表達過深的父子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回到沁雅軒,言堇雲今日坐立不安已等候多時,見謝淵回來,抓著他左右檢查一遍,“你沒事吧?君上何有為難?”
謝淵看著君妻一臉擔憂,瞬間笑出聲,捏著君妻此時已養起點肉的臉頰,“我們都被那倆老頭給騙了?”
“啊?老……老頭?”言堇雲不解。
待謝淵全盤托出,言堇雲才覺得人生百態,世事無常,但他真的想不起君後救了他,或許當時太小不記事。
“這麼說,君後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謝淵點頭,兩人欣喜,相擁而泣,“雲兒,君上說會為你昭告天下,就說君上當初誤定你身份,如今我二人彎打正著,也算成就一對良緣,故恢複你雙兒之身,可好?”
言堇雲用力點頭,淚水止不住一趟一趟往下流。
“安之,你有沒有感受到。”
“什麼?”
“我們被愛包圍著。”
“何嘗不是呢?”
——TBC——
第六十四章 母家來人了
言堇雲的雙兒身份,公布於眾後,大家的生活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大家依舊相處如常。
唯一有變化的就是,言堇雲可以穿上雙兒服飾,雖相似男子服飾,但更鮮豔奪目,配飾也較柔和。
言堇雲可以頂著大腹便便穿行於街道,他可以在酒樓的經營管理上大顯身手,誰說雙兒與女子不如男子,他偏要闖闖,完全不用去在意他人的眼光。
就在言堇雲在生意上得心應手之時,國公府裡的所有人卻要求他該好好在府裡養胎,畢竟月份快到了。
彆說府裡都勸,就連謝淵說也沒有用,言堇雲自我感覺,除了肚子大點,其他的都不礙事。這個孩子也是心疼他爹爹,在他肚子裡邊十分乖巧。
這也讓言堇雲越發大膽起來,反正孩子也不鬨他,不如趁熱打鐵,要不然到時候坐月子,帶孩子肯定多有不便。
這麼想著,言堇雲也是這般做的,鐵了心跟著大家對著乾,大家也拿他無法,難不曾把他綁在沁雅軒,他可是孕夫,誰敢動他,他跟誰急。
言堇雲如今脾氣若不順,謝淵第一個遭罪,這打不得罵不得的嬌貴孕夫,謝淵隻好由著他,他愛怎麼折騰隨他便是。
後來索性大都來人了,才治得了這人,從那之後言堇雲才乖乖被押在府裡待產。
立冬過後,中都的寒意也開始過甚,言堇雲房裡總是暖呼呼的,如今身子很重了,他也不便去和寒風作對,呆在房裡對他對孩子都好。
這日,言堇雲與曉曦他們在堂屋坐著,手裡搗鼓著孩子的小衣物、小配飾,曉曦的繡技手巧,言堇雲和晨霞就差了些。
“不許笑。”言堇雲搗鼓著手中的小玩意兒,那造型簡直沒法看,曉曦在一旁,時常低頭偷笑,這不被他逮個正著。
“奴婢沒笑您,奴婢笑得是晨霞。”
“曦姐姐你莫看不起人,待我學上幾日,定能出師,鐵定在小主子出生前做好這些。”
曉曦直接笑出聲,“是是是,可不敢打壓你二人的勤奮勁,我定儘畢生所學,好好教你二人。”
“曉曦我這如何打結了?”曉曦話音剛落,言堇雲就把手裡的活伸過來。
曉曦掩口而笑,言堇雲不滿輕敲她的頭,“還笑。”
這時晨霞伸過來,“曦姐姐,我這針落的不對,這線從何解?”
曉曦笑歸笑,還是細心的慢慢教授,二人也十分積極,學得樂此不疲。言堇雲是必須要學了,而晨霞以後也會用到,所以兩人做得認真,但就是苦了曉曦,時常幫他們返工罷了。
這時,辰暮匆匆闖入,十分興奮的嚷嚷道:“公子公子。”
晨霞嗬斥他,“你這般大聲做什麼?彆驚擾了公子和小主。”
辰暮欣喜萬分,繼續嚷嚷,“公子,您猜猜誰來了。”
“誰來了?瞧把你高興的。”
“是側夫人來了,小少爺和小姐也一並來了。”辰暮站在門口,高興得忘了帶上門。
“娘親?真的?”麵對著寒風,言堇雲不管不顧,起身便要出去迎接。
“千真萬確,主母夫人正把咱家夫人往這兒領呢?”
還是曉曦眼疾手快,抓起鬥篷就往言堇雲身上披。幾人扶著言堇雲剛到沁雅軒大門口,迎麵就碰上了一群來人。
“娘親?陽陽?月兒?”言堇雲喊了一嗓子。
“誒,我的兒,娘來了。”側夫人忍著落淚迎上去,“怎就出來了,外邊涼得很,走走走,進屋去。”
“二哥,我們來看你了。”言堇陽、言堇月也湊到言堇雲麵前來。
言堇雲摸摸他們的頭,側夫人則扶著他,一旁的國公夫人催促大家進屋,“走走走,進屋說話,雲哥兒身子嬌,吹不得涼風。”
一群人歡歡喜喜進屋,辰暮合上房門,屋裡暖暖的,晨霞解下言堇雲的鬥篷,言堇雲高聳的大腹總算顯現在眾人麵前。
“娘親,怎麼要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我好讓郎君去城門口接你們。”側夫人扶他坐下,俯身靠近,抬手輕撫他的肚子。
“無事,這不一樣找得到國公府。你月份快到了,辛苦吧?”側夫人心疼他。
言堇雲笑著搖搖頭,“不辛苦,孩子很乖,倒是不鬨我。”
“二哥,不怕,我們就是來陪你的。”言堇月站在一旁開心道。
言堇陽也附和,“我們不告訴二哥,就是想給二哥一個驚喜,娘親說了,我們要在這裡陪你,直到小外甥出生。”
“真的?”言堇雲讓側夫人坐在一旁,拉著她的手,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國公夫人笑嗬嗬,故意向側夫人控訴道:“親家母能來真的太好了,你好生勸勸這孩子,讓他安穩在府裡待產,莫要閒不住,就愛往外跑。”
“怎麼?都這樣了還不安生?”側夫人疑惑。
言堇雲不好意思乾笑幾聲,“母親說笑的,我早便好好在府裡養胎了,哪敢去哪呀?嗬嗬嗬。”
側夫人即刻嚴肅道:“這次我來了,你就得乖乖呆著,直到臨盆,聽娘的。”
“好好好,都聽您們的,話說母親是不是也想來。”言堇雲向側夫人詢問起丞相夫人。
“這還用說,姐姐年尾將近,府裡事事親力親為,她倒想來,卻是不能來,隻好讓我帶你弟妹來,路上也有個伴。”
“將近一年未見,我倒也挺想你們,還好你們來了,我當真歡喜的很,這個驚喜太好了。”言堇雲說著便要落淚。
側夫人終於笑出聲,摸了摸他的臉,“就知你會如此,這就來對了,好好的,彆多想了啊,娘親會在這兒陪你。”
“嗯嗯!”言堇雲吸著鼻子點點頭。
丞相府能來人,國公夫人自然也跟著高興,“你們娘倆多說說話,我去吩咐膳堂,晚些我們一同用膳,為親家母接風洗塵。”
“親家母莫要興師動眾,簡單一些便可。”
國公夫人搖頭,“親家母難得來一趟,招待自然是要的,莫說這些客氣話,你們娘倆聊著。”
國公夫人退去,側夫人看到一旁的小籃子,隨手抓起一樣,“現在才趕製小孩用物?”
“夫人,這是公子練手呢?小主子的用物,主母夫人與老太君早便備好了。”曉曦笑著回答。
側夫人又繼續翻翻籃子裡的東西,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半成品,忽而哭笑不得,頓時數落起言堇雲來,“拿劍的手做這些,也著實難為我兒,這要是沒個孩子還不知何是穿針引線呢,我兒總算醒悟咯。”
“娘親。”言堇雲指指肚子,“這還有得選擇嗎?”
“你知道就好。”
言堇雲招弟妹靠近,一手攬著一個,“娘親,您怎麼跟他們說我的事兒,這兩個見我可一點都不吃驚。”
“為什麼要吃驚呢?”言堇陽回答,“二哥還是我們的二哥,大哥說二哥本就是雙兒,隻是我們還小不識罷了,如今二哥懷著小外甥,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是,二哥知道,我們家陽陽和月兒年十三了,長大了,許多事兒自己也能明白,不用二哥多說。再過個幾年呀,你們也便要成家了呢,哈哈哈……。”
言堇月一手摟住言堇雲的肩膀,不滿道:“月兒還行小呢?月兒要和哥哥、娘親呆在一起好久好久。”
言堇雲笑著刮下她的小鼻,“哪用大姑娘不嫁人的。”
“那也要等月兒長大再說呀。”
“好,知道了。”
側夫人看著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滿臉皆是笑意。言堇雲摟著雙生子輕輕搖晃,“你們能來二哥太開心了,謝謝你們,謝謝娘親!”
“傻孩子,說得什麼話。”
隨後,母子四人又開始聊起言堇雲肚子裡的孩子,側夫人也抓起籃子的半成品,拆了重做,還指導起言堇雲來。
側夫人他們到時已是傍晚,此時黑夜來襲,謝淵回到沁雅軒便看到這般和諧的場景。
“娘親來了?小婿見過娘親。”謝淵上前行禮。
“兒婿回來了。”側夫人收起手中之物,笑盈盈的迎接謝淵。
“見過哥夫。”雙生子亦向謝淵行禮。
“你們也來了?”謝淵摸摸兩人的頭,對上言堇雲,“娘親舟車勞頓,怎麼讓娘親一來便做這個?”
“娘親看不慣我們糟蹋布料,故以身傳教。回來便去準備準備,母親讓大夥去大膳堂用膳,為娘親他們接風洗塵。”
“好,你今日可好?”
“我好著呢?快去吧。”
謝淵向側夫人,“娘親稍等小婿片刻,一會兒咱們同往。”
“好好,累一日了吧,快快去,我們不打緊。”側夫人自是體恤謝淵。
謝淵一般在外忙碌一天,回來也不會直接靠近言堇雲,總得清洗一下或換一身衣裳才行。這都是言堇雲不適,時常嘔吐那一月養成的好習慣,不巧那時正值夏季,一身的汗味,還沒靠近言堇雲,就能讓言堇雲狂嘔不止。
若不是側夫人在這兒,謝淵也不會直接來跟嶽母問安,而是先去換衣裳。
待謝淵再回來時,言堇雲這邊也包裹嚴實,準備出發。
謝淵與側夫人,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孕夫,大家有說有笑,一路朝大膳堂進發。
——TBC——
第六十五章 臨盆
側夫人就想在沁雅軒裡住著,國公夫人說沁雅軒小,住著謝淵夫夫,再讓側夫人他們住進去,顯得擁擠,故想給他們安排府裡其他住處。
但側夫人總不放心言堇雲,說什麼也要守著自己的孩子,大老遠的來,便是來陪言堇雲的,怎讓他們住得遠遠的。
反正沁雅軒地方大,再住些人也不礙事,言堇雲也想與他們住一起,就如同在丞相府一般,有娘親在身邊更安心度日。
側夫人現在的任務就是監督孕夫,閒來無事還抓他的繡工。
“嗯,有進步。”側夫人難得誇他,看來這幾日果真沒有偷懶。
言堇雲止不住幸福的笑,“是娘親指教有方。”
側夫人寵溺般伸出手輕點他的額頭,“故是你能沉下心來,好好聽教。”
“定是要會的,不然我日後也怕孩兒要說爹爹不會繡技,一個條拍子、一個小荷包也不能為我兒備著,到那時,當真是無地自容了。”
車夫人滿意的點頭,“當真是有了孩子方知父母恩,越來越有為人父母的樣兒了。”
“娘親,孩兒之前不懂事,請娘親原諒。”
“你啊,如今懂得就好。”
這時晨霞也湊上來,捧上自己的繡圖,“夫人,您看看奴婢繡的如何?”
側夫人拿過一看,“喲,誰家的鴛鴦長得像小雞雛似的。”
“我瞧瞧。”言堇雲接過,曉曦也湊近,看著上麵四不像的繡圖,大家不禁笑出聲。
晨霞抿著嘴,側夫人也不想打擊這孩子,“無事,比你公子略微遜色一些,多下點功夫就好了。”
大家便是這樣每日陪同言堇雲安胎、待生產,自側夫人他們來了以後,沁雅軒鬨騰不少,言堇雲更是開懷。
側夫人不僅抓言堇雲繡工,還叮囑他產前該做什麼?還要提前教授為人父母該注意什麼?有時候就連謝淵也難免要受教。
側夫人的到來,言堇雲總算穩當,但如今不省心的,反而是那幾個兩條腿的,整天帶那兩隻四條腿的,在漪觀園裡瘋玩。
雪團子和雪圓子自回到中都,言堇雲將他們養在沁雅軒後麵的竹林裡,待他們長大些,現在已經可以自由在漪觀園裡覓食。
但它們隔三差五會自己回沁雅軒來,言堇陽和言堇月的到來,正好逮到了它們。沒見過雪狼的兩人,瞬間打開的新奇的大門。
還成功拐走了謝恒和謝贇,原謝恒、謝贇年紀不大,他們是不敢進漪觀園去尋雪狼的。現在好了,有哥哥姐姐帶著,那是膽上加膽,幾個人像冒險似的,每日都會結伴出發。
為此,為了不乾預孩子們的好奇心,府裡隻會加派人手跟著便是,斷不會去阻止他們。
這日比往常風大了些,寒氣明顯降了,跟著保護的下人說什麼也不讓孩子們鑽進林子裡,隻能沿著湖邊呼喊兩隻雪狼的名字。
尋了半日無果,孩子們總算無功而返。言堇陽和言堇月一進門,便看到趴在言堇雲腳邊白絨絨的兩團,那不正是他們尋了半日的雪狼嗎?
兩人飛快跑過去,一人抱起一隻,言堇月指責道:“你們怎麼自己跑回來了?害我們好找。”
言堇陽也替謝恒、謝贇抱怨道:“我們都找你們半天了,小贇兒都要哭鼻子了,還以為你們在山裡迷路了呢?原來你們是想二哥了。”
屋裡坐著側夫人和言堇雲,還有一眾貼身奴仆,大家見此情景,也是哄堂而笑。
言堇雲自責道:“我早就說了,讓人去告知你們,可娘親攔著,說日斜了,過會兒你們尋不著,也便回來了,不用白跑一趟。”
“二哥,你是不知道。”言堇陽振振有詞,“尋不到它們,小贇兒都不肯回來,走累了還偏要找,還得我們換著背他呢。”
“身為兄姊,照顧弟弟是應該的。”側夫人笑臉盈盈。
“正是,不過也不知它們今日為何突然回來,估計是外邊降溫了,也好,你們不用再跑漪觀園了,就在哎呦……。”言堇雲話還沒講完,腹部傳來一陣抽痛,他安靜片刻感受著。
兩隻雪狼掙脫雙生子的束縛,擠到言堇雲腳邊,又躺下。
側夫人急忙問道:“孩子又鬨了。”也難怪側夫人會這麼問。因為最近肚子裡的孩子時常會突然動一下,提示自己的存在,反應跟現在差不多。
“不是……娘親……好像……。”言堇雲驚慌的抬頭看向側夫人。
“痛上了?”側夫人自知不能慌,她得給兒子好好把關。
“不是,方才有一下很疼,現在總覺得腹部有東西壓著,我能感覺到它在收緊。”言堇雲喘著粗氣,他是做了準備,但真正遇上,他還是全亂了陣腳。
“好好好,彆怕,聽娘的,是時候了,咱們先回房。”側夫人跟曉曦將孕夫扶進寢房,準備許久,其他人也知如何按部進班。
還好言堇雲還能自己慢慢的走,就是腹部不斷緊實讓他有點慌了神。
冬日的傍晚尤為安靜,但此時的沁雅軒到處都是急促的腳步聲,晨霞端來晚膳,側夫人強製言堇雲吃下一些,不然今晚沒力氣,這才剛剛開始。
一碗飯,言堇雲不知味的往嘴裡掃,痛了就緩上一陣,痛勁過了再吃。上次秦氏是第二胎都要那麼久,自己頭胎娘親說會更久,所以為了孩子,言堇雲也要確保自己有足夠的力氣才行。
過了好一會兒,外邊熙熙攘攘的,言堇雲想著,大家定是知道他發作了,估計全都來了。
這時謝淵氣喘籲籲闖門進來,言堇雲上一陣痛勁剛過,謝淵連滾帶爬撲到床前,急切的抓起他的手,“雲兒雲兒,你怎麼樣?”
謝淵滿臉通紅,想必一下得到消息,就急匆匆趕回的。
這時穩婆上前,一把拍掉謝淵抓著言堇雲的手,“三爺使不得,您先去洗洗,換身衣裳再來。”
“我哪都不去,就在這兒陪我君妻。”謝淵再次抓著言堇雲的手不放。
“少君現在無礙,三爺剛由外頭回來,身上粘了汙物,不得靠近少君,這對少君與小主都不利,快些去,不然彆怪奴家趕您出去。”
穩婆還是上次為秦氏接生的那位,她知國公府讓丈夫入產房這件事不必避諱,但謝淵要進來陪孕夫,那就按她的規矩來,孕夫不得有差池。
言堇雲對謝淵咧嘴一笑,“我還好,聽嬤嬤的,你先去換身衣裳再來。”
他這一笑,謝淵更心疼,“好好,雲兒等我,我馬上就來,彆怕,彆怕啊。”
謝淵再次出現在床旁,穩婆遞給他一麵帕子,讓他替產夫擦擦額頭上的汗。
此時的謝淵也隻能做這些了,大家勸他去用膳,他也不去,直到言堇雲又一痛勁剛過,氣憤的奪走他手裡的帕子,強製趕他去用膳,他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內室。
在外間狼吐虎咽的想快速吃掉碗裡的吃食,忽然言堇雲一聲悶哼傳來,他再也不顧碗裡的吃食,擱下碗筷,起身就往內室衝。
此時來到子時,外麵由熙熙攘攘到如今的靜悄悄,想著太晚了,想必大家都回去歇了。
突然穩婆歎了口氣,在與郎中商議過後,對夫夫二人說:“三爺,少君,時辰過了許久,少君下邊未有動靜,現在我們要采取措施了。”
“要做什麼?”謝淵緊張問道。
“三爺得扶少君下床走走。”
“他現在這般,如何能走?”謝淵瞪著帶血絲的雙目看著穩婆。
“所以奴家讓您扶著,不然一直耽擱,孩子怕有異不可。”
言堇雲一聽到孩子不好,他急忙抓住謝淵的手臂,“扶我起來……我可以……。”
謝淵無法,扶著他在房裡來回走了幾圈,期間言堇雲身子一直向下滑,謝淵知道他脫力了,但也不能停。
直到穩婆叫他把人重新放回床上,才結束這艱難的過程。
後來痛感加劇,越來越頻繁,言堇雲開始恍惚,隱約聽見側夫人和國公夫人進來,催他吃點東西,一會兒嘴裡被塞進一些小物,隻聽謝淵輕聲勸他吃下,這樣才能有力氣。
再後來,劇烈的疼痛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忍受範圍,他隻知道謝淵緊緊的抱著他,在他耳邊說了許多話。
言堇雲逮到什麼就抓什麼,痛狠了甚至上嘴咬,也不管那是什麼?
一會兒,穩婆出聲製止他,“少君少君,您不能這樣,來,聽奴家的,奴家讓您吸氣就吸氣,讓您使勁您再使勁,聽見沒?”
言堇雲痛歸痛,但從小到大就隱瞞雙兒身份的那股倔氣,此時倒也幫了大忙。他也是不生出孩子誓不罷休。
聽著穩婆的指揮,跟著使勁,過了一會兒,穩婆高興道:“看見了看見了,少君,就是現在,使勁。”
隨著穩婆的大聲鼓舞,言堇雲聽見了外麵雪狼的嚎鳴聲,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孩啼,言堇雲耳邊徹底失去了所有聲響,瞬間安靜。
他徹底昏睡過去,郎中立馬上前扶脈,得知言堇雲隻是太累了昏睡過去,謝淵這才放下懸著的心。
孩子的哭聲驚擾了破曉的黎明,也驚擾了堂屋裡,昏昏欲睡的眾人,大家如夢初醒。
“生了!”
——TBC——
第六十六章 初雪降臨
“恭喜三爺,少君為國公府添了一雙兒。”穩婆將包裹嚴實的孩子舉到謝淵麵前。
見謝淵沒有出聲,穩婆再次說道:“雖小主胸前的印記不甚清晰,不過以奴家的經驗,三歲便能成型,是雙兒無疑,恭喜三爺。”
“好,孩子可好。”謝淵木訥的盯著孩子,一動不動,也沒要伸手接的意思。
穩婆笑臉盈盈,“小主很好,三爺?您不抱抱他?”
謝淵還是不動,他是不敢動,那孩子小小一隻,謝淵不知從何下手。
於是他整齊的伸出雙手,穩婆都被他的動作逗樂了,但也樂嗬嗬的指導他,“三爺,您一手扶著小主的頸脖與頭部,一手再托著小主的臀部與下身,就像這樣。”穩婆特地示意給他看,謝淵才僵硬的按照穩婆的方法把孩子接過來。
上手沒抱一會兒,謝淵就將孩子放在熟睡的言堇雲一側,還親了親自家君妻的額頭,對著熟睡的人兒輕聲說道:“雲兒,看看,我們的孩子。”
此時繈褓中的孩子同言堇雲一般,都在安然酣睡,他們的孩子看著紅潤白皙,不似剛出生的赤子紅潤又帶青紫之態。
這時曉曦進來,見謝淵目不轉睛的守著父子兩,輕聲喚他:“主君,外頭飄起初雪了,主母夫人和側夫人還在外間裡等著,想看看小主。”
“抱他出去吧。”謝淵側個身,讓曉曦把孩子抱走。外間的兩位夫人一宿沒睡,就在這守著,得讓她們看看孩子,才安心。
曉曦將孩子抱在懷裡,見謝淵還守著言堇雲,故出聲勸他:“主君,您要不去用點早膳,也好好歇一歇,昨兒守了一整夜,也累了,這有我們呢。”
謝淵頭都不抬,朝她彈彈手,讓她出去。
曉曦將孩子抱出去,一會兒外邊便傳來長輩們的驚歎聲,“這是我見過剛出生便如此白淨的孩子。”這是國公夫人說的。
側夫人跟著,“是啊,今日正是二十四節氣小雪,咱們小孫孫就如同這白雪一般,潔白無瑕呢?”
“瞧瞧,倒是真會長,這小模樣兒,真招人稀罕,哎喲,太母的乖孫孫。”
兩位夫人你誇一句我跟一句,對小孫兒真是愛不釋手。
言堇雲一覺便睡了一整日,他實在太累了,直到酉時才悠悠轉醒。
“醒了?雲兒你可太會睡了,一整日了。”言堇雲一睜眼,謝淵就陪在他身體,笑臉相迎,謝淵也是在此呆一日了,未曾離開半步。
“孩子呢?”此時的言堇雲身子虛弱,但他還是衝著謝淵咧嘴一笑,不過眼神卻不停在屋裡找孩子。
“一醒來就知尋你兒,你夫君在這兒,也不見你關心一聲。”謝淵故說著氣話。
言堇雲抬手附上謝淵的臉,“好了,夫君辛苦,彆擔心,我醒了。”
謝淵抓住他的手,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辛苦你了,雲兒,你為我生了一雙兒,我很喜歡,謝謝你。”
“呆子,竟說些客套話,那是我們的孩子,你謝我做甚。”
兩人相視而笑,這時側夫人聽下人說言堇雲醒了,正巧繈褓中的孩兒也是醒著的,側夫人便抱他過來了。
“我兒總算是醒了,來,看看誰來了。”側夫人笑嗬嗬走進來。
此時言堇雲已被謝淵扶起靠於床頭,後背墊了許多軟枕。
言堇雲伸手就要去接孩子,謝淵擔憂道:“可以嗎?當心你的身子。”
言堇雲點頭,示意他放心,“我可以,娘親,給我抱抱。”孩子出生時他便昏睡過去,都沒見自己的孩子是何模樣。
言堇雲抱得有模有樣,這些日子在秦氏那兒可不是白學的。
言堇雲看一眼謝淵,以此來證明自己的驚訝,“這真的是我們的孩子嗎?好白淨啊,都不像才出生的孩子。”
側夫人哈哈直樂,“想必孩子爹爹睡傻了不成,都不認得自己的孩子,我的小外孫攤上這麼個爹爹,日後可怎麼辦呀?”
謝淵汗顏,向他保證,“是我們的孩子,千真萬確,我一刻都未曾離開你半步,除了穩婆,我是第一個抱他之人。”
言堇雲偷笑,他便是故意一問,“我怎麼可能懷疑他,我稀罕他還來不及呢?”說著低頭在孩子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
“的確少有新兒出生時,如此白淨,這孩子自帶吉象,我們聽見他第一聲哭啼,正巧外麵飄起了初雪,如同這場雪就是伴著他來一般。”側夫人在一旁訴說這奇觀。
這此,言堇雲懷裡的孩子像是感應到大家在說他,就在繈褓中蹬腿噘嘴給自己伸了個懶腰。
言堇雲驚喜叫喚道:“安之你快些看看,他這個樣子好像你,哈哈哈……。”
“老太君也說像父親多一些,不過現下孩子還小,小兒一天一個模樣,還說不準呢?”
謝淵看著言堇雲跟懷裡的孩子有說有笑,一片祥和,但怕他剛醒累著,借口說孩子餓了讓側夫人抱下去。
自己則親自去端來言堇雲的膳食,此時的言堇雲的確饑腸轆轆,但也隻能小口吃著謝淵親自喂的吃食。
“雲兒可有想好孩子的名字?”
言堇雲抬頭看他,“名字?安之可有想法?”
謝淵搖搖頭,言堇雲曆經千辛萬苦才為他生下的孩子,他想聽聽言堇雲的意見。
“我原想讓家中長輩來取,俗話說:長者賜名,聰明絕頂。”
“既然你也這麼想,今日家中長輩也討論孩兒的姓名,太母說這孩子與雪有緣,乳名暫且喚初雪,待孩兒年長,咱們再給他賜大名,如何?”
“初雪?”
“是,初雪,這孩子伴著初雪降臨,又如初雪般不染纖塵、潔白無瑕。長輩們認為這不是最終的決定,得看看你的意思。”
言堇雲點頭,“妙,就叫初雪,我喜歡,如初雪不染纖塵、潔白無瑕,這不正是我們的孩子嗎?”
孩子的乳名就這麼定了,言堇雲為數不多的體力,在吃下碗裡最後一勺吃食,也頂不住那壓眼皮的困意,又沉沉睡過去。
謝淵從昨夜開始就沒有合眼,言堇雲順利產子,他總算安心。替言堇雲捏好被角,喚晨霞進來守著,自己去瞧瞧孩子,順便洗洗,好陪自己的君妻睡個好覺,養個神。
現在孩子也有了,謝淵身為沁雅軒這個小家的一家之主,得保持好狀態,又得更加努力好好做生意賺錢財不可,不然家中三個雙兒,包括辰暮在內,養的金貴,沒有一定財源該如何安頓他們。
謝淵瞬時直感責任倍增,但他身處幸福之中,不曾覺得這是壓力。
初雪出生幾日,除了白日裡,吃飽喝足才被送到言堇雲這兒,與言堇雲這個爹爹相處不到一會兒,就會被抱走。
這孩子也是怪機靈的,聞不到言堇雲身上特有的氣味,也總會嚎上幾聲,但被喂飽後又得乖乖安睡。
夜晚言堇雲其實想把孩子留在身邊,卻遭到了一致的反對,謝淵最甚,如今他還沒有恢複好,想帶孩子絕對不行。
謝淵的原話也不是直接否定言堇雲的想法,隻道待他恢複如初,到時候他不帶還沒人帶呢?況且現在府裡人多,該偷懶就偷懶,彆逞能。
言堇雲細心想想,還是挺有道理,但夜晚孩子不在身邊,總有些不安,怎麼說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一下子還是不能適應。
每當這時候謝淵就要充分發揮身為丈夫的職責,儘量逗言堇雲開心。
言堇雲還是月子期,足不出戶,謝淵就向其報備自家的生意情況和遇見的新鮮事物,每日樂此不疲,言堇雲也愛聽。
兩隻雪狼自言堇雲生產後,就一直留著沁雅軒,大多時候就在言堇雲寢房門前躺著,為此也引來那幾個鬨騰的小家夥。
安靜的月子期,言堇雲還能趁著長輩不注意,偷偷打開一絲窗口,瞧瞧外邊孩子玩鬨的身影。
有幾次被半大的謝贇瞧到,便直嚷嚷著想讓言堇雲將他從窗口處抱進房裡,說他要找弟弟玩。
言堇雲急忙安慰,說初雪弟弟太小了,還不能同他們一起玩耍,要不去找嵩兒弟弟。謝嵩便是謝崢的小兒子,如今已四月大。
小贇兒還沒反駁呢?那邊的親哥哥謝恒便道:“才不要跟嵩兒玩,他隻會吃、會睡,太母說他像一頭小牛,還會哭,很吵很吵的。”
言堇雲聽著直覺得好笑,謝嵩的確長的快,那個頭就他之前都不敢抱的,著實沉得很。
“你們若想進來,也行,從大門那兒進,但要答應嬸君,都乖乖的莫要出聲,初雪弟弟方才睡下,咱們看一眼就行,好不好?”
“好!”
孩子們蜂擁而至,大點的雙生子還十分懂事的讓兩隻雪狼在門口等候。側夫人說過,孩子太小,暫不能讓它們靠太近。
就這樣,平淡的月子生活,每日都有不同的奇遇,是自己孩子帶來了,亦是自己丈夫與家人帶來的,更是這些小家夥帶來的,言堇雲也算樂得其中。
——TBC——
第六十七章 百日宴
孩子來了,一切塵埃落定,如今要考慮的,就是父子倆安逸的生活起居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給孩子過個滿月宴或是百日宴。
原本謝淵想著,滿月宴可能太近,言堇雲身體還未真正恢複如初,孩子也太小,想著要不等百日宴再請親朋好友為好。
按日子推算,初雪的百日正巧落在新歲裡,那時大家都休沐於家中過年,此時邀請再好不過。
於是夫夫二人一合計, 那就等初雪滿百日再辦個百日宴正好,那時言堇雲的身體也可完全恢複,孩子也大了些,謝淵也不必為此擔憂。
初雪是國公府直係血脈中,近幾代才出現的唯一雙兒,可以說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為此,護國公府十分重視這個百日宴。
百日宴的規模就連右丞相這個寬裕的外祖父,都為之震撼,可以這麼說,除了皇家與太遠的親朋好友沒被邀請,其他的能來則來。
就連武帝、君後,甚至是傾妃都為初雪送來了賀禮,也算參與其中,可見這孩子是可等被重視。
看著邀請名單,照言堇雲的話說,這場麵不得鬨個三天三夜不可。便偷偷附耳問自家郎君,“安之錢袋裡的銀兩,能否支撐得了這麼大的陣仗。”
謝淵大手一揮,頭一抬,十分肯定拍拍腰間錢袋,“小場麵,不怕,我兒值得。”
言堇雲扶額,“辦的如此盛大,你讓兄長與嫂嫂們作何感想?”
謝淵笑他無知,“雲兒可知,當年謝恒那小子,連皇家都有人親自到場,咱家初雪這才哪兒跟哪兒,放心吧,再說你沒看到二位兄長瞧咱們家初雪,雙眼都在泛光,他們也希望有個雙兒或女兒,羨慕著呢?”
言堇雲搖搖頭,無法想象這孩子日後如何承這麼大的恩澤與寵愛,“照這麼下去,初雪不得被寵的無法無天不可。”
“這樣正好,離了我們也不怕受欺負。”謝淵倒是挺自豪。
言堇雲白他一眼,“我家初雪是雙兒,你還要教唆他蠻橫無理不成。”
謝淵不以為意,“自是讓他能護好自己,不是讓他蠻橫,但也萬萬不能軟弱無能,任人拿捏。”
言堇雲歎了一口氣,“我仿佛已經看到那小子長大後的模樣。”
謝淵樂嗬嗬的攬過自家君妻的腰,“放心吧,我們的孩子隻能是最好的。”
“自然!”
初雪百日當天,言堇雲母家人前一日就已來到中都,丞相爺、丞相夫人和言堇榮夫婦,全都來了。
一早,言堇雲與側夫人給初雪穿上大紅新衣,這件大紅新衣是丞相府所贈,正巧襯他那白皙的體膚,活像個精致富貴的雪娃娃,十分討人喜。
丞相夫人給他穿上新鞋,戴上外祖家贈的長命鎖。國公夫人為他梳了頭,紮起幼童發髻,並在初雪雙手上戴上一雙金鐲,老太君也給他腳上戴了一對。
看著被一群長輩簇擁著的初雪,言堇雲隻能在心裡默念:孩兒啊,今日就辛苦一點,你這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爹爹想幫你,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待初雪準備妥當,國公爺率謝氏一族前往謝氏祠堂,祭拜先祖,敬告列宗,護佑謝氏子子孫孫。
祭拜結束,言堇雲將初雪抱到宴場,謝淵親自為他孩子的百日宴啟鑼敲了三聲,宴席開始。
國公爺與丞相爺相互謙讓,竟是誰先為小孫兒送上祝福。謙讓來謙讓去,惹得滿堂賓客發笑連連。
最後,丞相爺遠道而來,客隨主便,還得是孩子的外祖父率先送上祝福賀詞。
接著國公爺也送上對初雪的祝福,並感謝言堇雲,為謝氏再添新丁;同時也感謝眾來客親臨國公府,為小孫兒慶百日。
待其他長輩們也對初雪寒暄過後,下人們拉出一張長桌,覆上一張大紅布。這是孩子百日必要的抓鬮禮,這一項有點意思,謝淵不讓人事先準備孩子要抓取的物件。
而是臨時告知在場的所有賓客,可以自行取下身上之物放在上麵,隻要不是能傷及孩子的物件均可獻上,圖個熱鬨罷了,望孩子也沾沾大家的好運。
剛開始,由家中最親近之人放了一些雙兒該有的小物件,言堇雲自己也放上一塊玉佩,那是謝淵贈予他的平安符,也是初雪平日裡愛把玩的物件之一。
謝淵放上了算盤,他的孩子,應該也是隨自己多一些。一些長輩也紛紛放上自己的隨身之物,慢慢的,言堇雲瞧著那些物件越來越不對勁。
言堇榮就給他的小外甥放上自己研製的毒藥瓶,謝崢放上了自己的短佩劍,謝源放上了馬鞭,謝瑤帶來了棲遲小居的一塊精美石子,原是給言堇雲做個紀念,現在也放上。
漸漸地,擺上桌的物件越來越離譜,最要命的是,大多為武將出身的叔伯們,放上的物件都是具有殺傷力的。
言堇雲嘴角的笑容頃刻凝住,搖了搖頭,心道:我家初雪是雙兒、雙兒啊,還能不能被大家溫柔以待。
如果這話被謝淵聽去,隻會這麼反駁他,“初雪不愧是言堇雲第二代,也不知某人之前也如男子一般揮劍如雲,現在倒好意思說初雪。”
桌上的東西總算準備就緒,初雪瞧桌上那琳琅滿目的物件,嘴裡咿咿呀呀好似已經迫不及待。
言堇雲將他放於桌上,謝淵由腋下扶著,假使讓他的小腳沾在桌布上,提著他一路虛走而過。
這孩子也是聰明,臨近自己喜歡的物件,還真低頭伸手想要去抓取,這時謝淵會讓他在該處坐一會兒,看看他到底想抓什麼?
最終,在大家的關注與期待中,初雪抓來謝淵放的算盤,還有謝瑤放的精美石子,放在身前把玩。
就在大家以為孩子就選了這兩樣,誰知謝淵將他抱起來時,他突然把手裡的石子丟了,快速抓起一旁的小匕首。
誰料匕首手柄處是彎鉤狀的,正巧勾住了底下的紅布。謝淵剛將孩子提高,那紅布便被連帶著拉起收攏,所有物件瞬間堆放的一起。
初雪此舉,引得滿堂大笑,言堇雲將孩子手中的匕首取出,這孩子還緊緊的握著,得稍使點勁方才取下。
老太君喜上眉肖,“這孩子不得了,都要,全都要,我曾孫兒果真與眾不同哈哈哈……。”
國公爺也哈哈大笑,“不愧是我謝氏的種。”
夫夫二人也沒想到初雪會有這招,尤其是謝淵,剛剛還因孩子選了他的算盤樂在其中呢?心想後繼有人了,沒成想,這孩子欲念如此強大。
此樂也暫時翻篇,初雪又來到言堇雲懷中,父子兩同謝淵與長輩環繞於宴席間,敬各位來賓。
席中絕大多數都是謝氏親友,還有便是國公爺同朝為官的摯友,剩下的便是營裡的下屬,這些連謝淵都不一定相識,更彆說言堇雲。
趁此機會,長輩們自然要帶著謝淵夫夫與孩子見見親朋好友,圖個麵熟。
來到秦安、華南那一桌,言堇雲也總算見到華南剛過門不久的妻子,一看便知是世家小姐,舉止嫻雅得當,言堇雲一時竟不知如何稱謂。
“見過少君,這是給孩子的,小小心意,望收納。”一個精美小盒子,言堇雲剛要謝過,懷裡的孩子伸手就抱過盒子來。
眾人詫異,頓時喜笑顏開,華南年長於謝淵,言堇雲也於情於理稱他的妻子一聲嫂子。
“嫂子莫客氣,多謝了,瞧瞧這孩子。”言堇雲欲哭無淚,麵對初雪的反常,今日總算大開眼界。
“是謝三兒的種,這般小就古靈精怪,跟你父親如出一轍。”華南稱讚到。
謝淵笑著嗆他,“我兒這叫聰慧過人,小小的身板,大大的智慧。”
“瞧瞧謝三兒這得意忘形的樣兒,真沒法看。”華南哈哈樂道。
“這孩子當真生得好看,我看倒不像謝三兒那糙樣,咱初雪隨少君多一些,對不對,來,叔叔抱抱。”曹仁斌說著伸手示意孩子來跟他。
秦安一手拍開,“去去去,孤身糙漢一個想抱什麼孩子。”
“彆光說我,這位兄台可曾婚娶?咱們半斤對八兩,莫拿我說趣。”曹仁斌也不甘示弱。
秦安抬高下巴,“哼,你且等著,過完新歲,我家裡便得張羅了,到那時看誰快。”
“哦,此話當真,那曹某真是拭目以待了。”
“可以啊,拭目以待便拭目以待,誰怕誰。”
謝淵笑著舉杯,“那正好,不管兩位誰先誰後,我們等著喝口喜酒便是,來,走一個,敬兄弟們能來捧我家初雪的場,喝。”
轟轟烈烈、熱熱鬨鬨的百日宴一過,言堇雲母家人便要返回大都了,右丞相得趕在上元節前回到府中,因為宮中上元佳節有宴邀。
此次連呆了數月的側夫人與雙生子也一並同行返程,為此,言堇雲又得難過了許久。
好在如今多了初雪相伴,才減化了一些憂傷,不然光靠謝淵,也行吧。
隻能說,現在有家人、有愛人,有孩子,人生得以圓滿,言堇雲又何妨多想呢?
——TBC——
第六十八章 最重要之人
沁雅軒的門口,一個孩童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口中喊著:“爹爹!爹爹!有人來了。”
他身著一件鮮豔的衣物,垂髫發髻因為奔跑而有些淩亂,腰間琳琅的掛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無不彰顯出他非富即貴的身份。
孩童的臉上洋溢著天真無邪的笑容,眼中閃爍著好奇與期待的光芒,仿佛即將迎來一件讓他興奮不已的事情。
言堇雲看著他,輕輕歎了口氣,說:“初雪,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走路要慢點,怎就你一人,你嵩哥哥呢?”
孩童噘起小嘴,不滿地說:“他太慢了,我都叫他不要吃那麼多的,他還是不停地吃,現在走不動道,還要我等他。”
言堇雲微微皺眉,正色道:“初雪,不得無禮,他是你兄長,初雪要尊敬他才是。”
孩童聽後,點了點頭,乖巧道:“哦,初雪知道了。”
言堇雲把他摟到身邊來,“你方才說誰來了?”
“是勉叔叔來了。”初雪朝門外外指了指。
此時,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吳勉牽著謝嵩相繼走了進來。言堇雲起身相迎,微笑著招呼吳勉坐下。晨霞見狀,便帶著兩位小主到後院玩耍去,好讓言堇雲與吳勉敘舊。
“勉兒,你這次來中都,是有要事?”言堇雲問道。
吳勉向言堇雲行禮,笑道:“少君,我這次隻是路過,特地去前來看看大家。”
言堇雲輕笑道:“看我們?這裡這麼多人,你是看誰來了?”
吳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一時笑而不語。
“自然……是看大家。”吳勉臉麵微紅,回話遮掩。
言堇雲自然知曉他的來意,也不願再追問,這孩子麵薄,順其自然便是。
“這次是你一人帶商隊外出?還是?”
“是我一人,大哥說,我是時候出師了,總要獨當一麵的。”
“嗯,你淵哥如你這般大時,已在姐夫的幫助下,著手建立中都三家酒樓,所以跟著你大哥好好學,我相信你日後可以獨擋一麵。”言堇雲拍拍吳勉的肩膀,以示鼓勵。
“少君也不錯,您近三年的經商手段與方式,連我大哥都為您稱讚。”
言堇雲擺擺手,“我才剛入門,略學表淺之物,跟你們比這才哪兒跟哪兒。”
“少君自謙了,我學東西慢,不然也不用事事讓大哥親力親為。如今嫂子有孕,我若能獨當一麵,便能多幫襯些大哥,好讓他多陪陪家人。”吳勉有些自責。
“唉唉,話越說越不對了,如今你不正是一個人出來的?這說明,你大哥已經認可你的能力,好好把握機會。”
言堇雲替他倒茶,“這次路過,在中都會呆多久?”
吳勉雙手接過茶杯,“明日一早便再次出發。”
“這麼快啊,這樣吧,今晚留下用膳,辰兒去君安樓送點物件,晚點才回來。你淵哥也忙著呢,估計也晚些時候,你便留著,也好見見他們,不然白跑一趟。”
言堇雲隻想單單說辰暮,吳勉肯定羞於答應,說上謝淵,這孩子才能爽快留下。
吳勉與辰暮這兩孩子,言堇雲還真不知二人是何時看對了眼,現在吳勉隻要來中都,或是路過,都要來一趟沁雅軒。
起初言堇雲還真以為吳勉是來看他們的,後來久而久之,經謝淵一提醒,言堇雲才恍然大悟,看來之前自己認為的都隻是一廂情願,不免有些好笑。
一年前,蒼暮在謝淵夫夫的勸說下,入了謝崢手下,進了東營。蒼暮原先的任務,便是答應言堇容要護言堇雲身份不被發現,護他周全。
如今言堇雲身份找回,又有謝淵這般事無巨細的郎君,背後既是丞相府,又是護國公府的,言堇雲的安危已有眾多的保障。
言堇雲一想,蒼暮是天生的練家子,之前南營一遊,可以看出各將軍對他的惜才程度。人總有誌,蒼暮也不例外,出於一心護主的想法,蒼暮、辰暮會一直守護著言堇雲。
這對言堇雲來說,他更想兄弟倆能做自己喜愛之事,未來是屬於他們自己的,得讓他們自己去闖,彆隻留在他身邊,埋沒了自己,即便他是不舍的。
最後謝淵夫夫一合計,兩人三天兩頭勸說蒼暮,並讓他跟著謝崢。東營營區大,機遇更多,相信蒼暮能在那兒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傍晚,辰暮踏著晚霞而歸,初雪在下人的陪同下,方才送謝嵩回攬明軒,這會兒正往回走。
此時也已入春,辰暮遠遠便瞧見了前邊走的小娃,“初雪?”
初雪回頭,瞬間興奮得直蹦躂,大喊道:“辰辰,你回來了?”
“叫辰舅舅,公子說的,你又忘了。”辰暮笑著走近,蹲下幫初雪拉拉衣領子,“天要暗了,涼颼颼的,怎出來也不多加件衣裳。”
初雪伸手,示意辰暮抱他,“辰辰,抱抱初雪吧,初雪累了。”
辰暮會心一笑,抬手刮一下初雪的小鼻子,討價道:“叫我辰舅舅,我便抱你。”
初雪小兒也是個會討好的主,衝辰暮甜甜發笑並伸出雙手,糯糯的喊了一聲,“辰舅舅,要抱抱。”
辰暮心滿意足,笑著將他抱起,兩人往沁雅軒走,懷裡的初雪突然想到,“辰辰,你老相好來了。”
“啊?”辰暮不解。
“勉叔叔哦,你的老相好。”
辰暮驚愕,一手捂住初雪的嘴,“我的小祖宗,竟是誰教你說的這些。”
“唔……霞姨姨說,勉叔叔是,嗯辰辰的、老相好。”初雪撅起小嘴想了想,他也不知這是何意,“辰辰,老相好,是什麼?”
辰暮又羞又惱,羞於晨霞亂定義他與吳勉的關係,惱於晨霞在初雪麵前說這些讓孩子聽到。
辰暮乾笑幾聲,“是朋友,我們是朋友,就像初雪與嵩少爺一樣,是兄弟,也是朋友,一起說說話,一起玩。但剛剛說的老相好之類的話,初雪莫要在公子麵前說,不然公子聽了得揍你不可,聽話啊。”
初雪不滿,“初雪才不要跟嵩哥哥當朋友,他笨笨,還會吃掉,初雪所有好吃的。”
辰暮扶額,說不跟人家玩,日日往攬明軒去的人竟是誰,算了,用言堇雲的話說,莫與他計較,他還小。
但事實證明,初雪有時候太過聰明,以致令他們無法應對,這時還得言堇雲出馬。
晚膳過後,言堇雲讓辰暮送吳勉出府,他知道大家一直在,兩人也沒有機會好好說說話。
夫夫二人帶著初雪在院裡踱步,孩子吃飽懶得走,撒嬌耍賴要謝淵抱,言堇雲不慣著他,拉起謝淵就走。
謝淵一步三回頭,神情似乎在說:“你爹爹不讓,父親也沒辦法,好初雪你自己跟上來吧。”
沒辦法,初雪見無人理會,自己則邁開小短腿跟隨兩位父親的步伐。
跑到兩人中間,強行將二人分開,並送上自己的雙手,一手一個,拉著自己的父親與爹爹。
“父親、爹爹,初雪不想,辰辰跟勉叔叔,做朋友。”初雪冷不丁突然來這麼一句。
夫夫二人很是詫異,言堇雲輕聲問他,“初雪,你為何如此發問,勉叔叔惹到你了?”
“沒有,嗯~。”初雪思考狀,“霞姨姨說,辰辰會跟勉叔叔,去青兒姐姐家,遠遠的,初雪會看不到,見不著辰辰。”
謝淵彎腰將孩子提起來,抱在懷中,讓他與言堇雲平視,言堇雲摸摸他的頭,柔聲道:“原是如此,你且要知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歸處,爹爹以前就跟初雪的外祖母們住一起的,在大都城裡,但如今隻能同你們住在中都裡對不對?”
初雪似懂非懂,“爹爹為什麼?不能同外祖母一起住膩?”
這時到謝淵回他,“因為這裡有我們,初雪爹爹不能走。”
言堇雲繼續解釋,“正是,爹爹和初雪父親從相識到相知,便是你認為的做朋友,才有了初雪,所以爹爹不能離開這裡,你可聽明白?”
“那爹爹想不想外祖母?”
言堇雲點頭,“自然是想的,不過想他們了,可以回大都去看看呀,不是嗎?”
“哦,初雪明白了,要跟重要的人一起住。曦姨姨說,要跟重要的人在一起才行,父親和初雪,是爹爹最重要的人。”
謝淵輕撫初雪的臉,寵溺道:“正是。”
“那勉叔叔,是辰辰最重要的人嗎?”
言堇雲點頭,“或許很快便是了,但我們也是辰辰心中最重要之人。”
初雪扶頭,若有所思。言堇雲捏捏孩子的臉,笑他人小鬼大,但初雪擔心的,何妨不正是自己所擔心的。
父子三人繼續緩緩向前踱步,每人都急切談起自己今日所聞趣事,好分享給旁人聽,就屬初雪的趣事最多,父子三人嘻嘻鬨鬨,一路歡笑。
夜裡,言堇雲看著已經睡熟的初雪,輕輕替他蓋好被褥,坐在床邊陷入深思。
不知不覺間,孩子們都已經長大,就連初雪都已三歲有餘,身邊的人也都在悄悄改變。他感歎著歲月的流逝,也期待著未來的美好。
——TBC——
第六十九章 各自安好
一年後,吳勉與辰暮曆經波折,終於決定要走到一起。言堇雲心中滿是歡喜,期待著吳勉早日前來提親。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吳勉卻遲遲未有動靜,讓言堇雲都有些著急了。
終於,在上個月,吳家派人來提親,這讓言堇雲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
今日便是這二人大喜之日,吳勉在門外等待著他的君妻,雙眼中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憧憬。
言堇雲看著這一幕,心中感慨萬分。他知道,從此以後,吳勉和辰暮將攜手共度此生,無論風雨還是晴天,都將相互扶持,共同前行。
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裡,言堇雲也默默祝願他們,希望他們能夠一直幸福下去,大家各自安好。
原吳氏族中還有一些異議之聲,說辰暮出生卑微,配不上堂堂富商之子。
言堇雲早有預料,他自知有謝瑤在,沒有人拿辰暮怎麼樣,但他也不能讓辰暮被如此說道。
辰暮這孩子不善言辭,往後有委屈也隻會獨自往肚子裡咽。
後來,言堇雲便大張旗鼓,收蒼暮、辰暮兩兄弟為義弟,冠予他們言姓。現在堂堂護國公府少君的義弟,量誰還有議於辰暮的出身。
屋裡,辰暮身著雙兒嫁衣,美豔動人,準備即將踏上他的新生活。言堇雲正要給辰暮蓋上蓋頭,辰暮咣當一聲,跪在言堇雲跟前,“公子,辰兒此去,便不能在側侍奉您,原諒辰兒忘恩之情。”
言堇雲將人扶起,“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不許說這些妄自菲薄的話。我這兒人多,無需你擔憂,到那邊自己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找三姐幫幫你,記住了?”
辰暮淚眼婆娑,隻顧點頭,“辰兒記住了。”轉身又抓著曉曦和晨霞的手,“二位姐姐,代辰兒好好照顧公子和小主,有勞了。”
“放心吧,有我們在。”曉曦摸摸他的臉,安慰道。
晨霞眼淚亦止不住,但還是不忘調侃他,“辰兒,你的大喜之日,怎這般能哭,彆哭醜了當心被新郎官嫌棄。”
此話一出,幾人又是笑又是哭的,當真沒眼看,言堇雲隻能強行製止。
言堇雲抬手替辰暮抹了淚,又給他蓋上新蓋頭,此去再見便不知何時,但好在他也找到了自己的歸處。
蓋上蓋頭的辰暮,在言堇雲和曉曦的攙扶下出了寢房,言堇雲拍拍他的手,“一會兒踏出沁雅軒的大門,便莫要回頭,隨你的新郎官去吧。往後這裡仍是你外家,想我們了回來便是。”
“好!”辰暮帶著哽咽聲。
言堇雲繼續交代,“你哥哥會護送你出城門,莫要難過,我希望看著你高高興興的出嫁,答應我。”
“公子~。”
“莫再多言,去吧。”
辰暮隔著蓋頭點頭,抓著言堇雲的手,鄭重道:“義兄保重。”
言堇雲強忍熱淚,將他送到吳勉身邊,親自將辰暮的手交到吳勉手上,並囑咐道:“好好待他。”
吳勉堅定回答:“少君放心吧,勉兒自會好好護著他。”
“好!”
兩位新人拜彆,言堇雲將他們送至沁雅軒大門外,直到看不見接親的隊伍,才堪堪回頭。
謝淵攬住他的肩,“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言堇雲將頭側靠在謝淵肩頭,歎氣,“哪能啊,這不還有一屋嗎?”
謝淵無奈搖頭,“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主子,總想著下人的嫁娶問題。”
“對我而言,他們亦像家人一般。”
謝淵點頭,“我知曉,隻是都走了,誰來照顧你。”
“我還有你和初雪,就足夠了。”
同年,福壽與曉曦,兩人也算日久生情,二人年歲也逐年見長,入秋後,謝淵夫夫也親自為他們舉行一場簡化的成親儀式。
兩人均無父無母,自小陪著主子、看著主子一塊長大,謝淵夫夫身為主人,也算是他們二人的長尊者。坐在主位,接受二人的茶禮,便算禮成。
曉曦和福壽還是一如既往的照顧著主人家,打理著沁雅軒的點點滴滴,隻是在這兒多了個兩口子的小家罷了。
同年年末,謝崢也接到調令,派遣他到南部監察各軍營訓,為期三至五年,如若提前完成任務方可早日返回中都。
由於近年來,南部海岸、港口陸續擴展。商賈聚集,貿易往來甚重,人多便可生是非,還出現了匪與寇。
地方官府與軍隊,山高皇帝遠,也不見得有所作為。為此,武帝一怒之下,定個自己信的過之人,那便為中都護國公手下之人莫屬了。
中都軍力任護國公抽選適合之人,讓他帶隊南下,沒想到國公爺竟然直接選了自己的長子。
不過這也是謝崢自薦的,說來也巧,此次南行,駐軍地竟是秦氏母家居處江塘。
謝崢也是經過與自家夫人商討,才做的決定。謝崢覺得秦氏嫁到中都,勤勤懇懇為他生兒育子,孝敬謝氏長輩多年,極少回母家探望,這次是個不錯的機會,亦可以帶秦氏回一趟家。
為此秦氏還調侃起丈夫,“此去三五載,將軍莫要念家才是。”
謝崢笑的開懷,“有你和孩子們在身邊,難不成比我獨身征戰時還難熬?”
“不過此行,孩子們自當與兄弟姊妹分彆了。”
“小孩子,鬨個幾日也便好了。”
秦氏歎了口氣,“希望是如此。”她也有所不舍國公府的親人。
蒼暮於謝崢手下當差,自然要與隊伍同行。江塘離商翎不遠,說不定他還能時常去商翎,看看弟弟辰暮。
初雪看著走遠的馬車,趴在言堇雲懷裡嚎啕大哭,突然抬頭,十分傷心道:“為什麼?大家都要離開,我們也一起去,爹爹好不好?嗚嗚嗚!”
言堇雲替他擦掉淚珠,“我們?你是指父親和爹爹,還有初雪,我們一起嗎?”
初雪使勁點點頭。
言堇雲注視著他,認真道:“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都走了,初雪有沒有想過,曾太母、太翁和太母,還有這裡的所有人,他們怎麼辦?他們會很想我們的。”
“可是恒哥哥和嵩哥哥都走了,初雪沒有人一起玩了,沒有朋友了。”
“瞎說,初雪不是還有贇哥哥和立夏妹妹嗎?”立夏是謝源的小女兒,去年立夏出生,如今已有一歲多。
初雪噘著小嘴,不情願道:“不要,二母母天天要帶贇哥哥去練武,怎麼辦?立夏妹妹小小的,隻知道打人,初雪才不要跟她玩。”
言堇雲也趁此機會對他說教,“你以前也總說嵩哥哥,笨笨的、隻會吃、還會睡,現在好了,嵩哥哥被你說走了,咱們初雪就沒朋友了。”
“嗚嗚嗚,初雪沒有說。”小孩兒試圖狡辯。
言堇雲才不慣著他,“你就狡辯吧,這做人做事要誠實,要學會包容彆人的不足,也不許說他人壞話,要學會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希望你能明白爹爹今日說的話。”
“初雪不說了,爹爹,日後父親不在時,初雪陪您,還有曾太母、太翁、太母、笠夏妹妹……。”小孩掰著手指數著,連同雪狼都指上留名。
言堇雲故笑道:“看吧,初雪還有這麼多重要的人在這裡,初雪還想走嗎?走了就見不到咯。”
小孩搖搖頭,抱著言堇雲脖子,十分堅定,“初雪不走。”
來年春,趁著暖春在即,謝源帶著王氏與年十歲的謝贇,即將要一路快騎回塞外王氏母家探望。早在秦氏南下,王氏感同身受,也開始想塞外的母家了。
謝源一家三口,同一小縱護衛隊,人手一匹快駒,這自然無法帶上將近兩歲的幼女,隻好委托言堇雲幫忙照看。言堇雲無奈的同時,仿佛自己無形中接替了當年的秦氏,攤上這麼個二嫂子也算三生有幸。
這樣一來,較辛苦的應該是初雪,下學堂了就要陪著立夏妹妹,人就住在沁雅軒裡,想躲都躲不掉。
初雪溫習功課時,她也要在一旁寫寫畫畫,初雪隻要稍微不注意,一會兒他的習本上便全是手墨印。
在外玩耍時,隻要與初雪鬨不愉快,稍不樂意,立夏便立馬做紮馬步樣,好一幅武將之態,還氣鼓鼓的盯著初雪,大喊道:“謔~打你打你。”
每當這時,言堇雲與國公夫人,隻能在遠處捂口遮笑,這場麵太喜人,兄妹倆的相處十分討人喜。
言堇雲也偶然帶著倆孩子巡視一番酒樓,不免有相識的酒客會假意調侃,“二當家的來了?”
“大家吃好喝好,莫管我,我隨意走走,帶孩子來瞧瞧。”
看著言堇雲懷裡的幼女,手上還牽著一個初雪,有好奇的,“二當家的,什麼時候抱上老二了,也不見請大夥喝口酒,好沾沾孩子的喜氣。”
言堇雲回笑道:“哪能呢?這是武衛大將軍的千金,我可不敢奪人所愛。”
又有大膽的,“那二當家的何時再為大當家的添個老二,大夥好討個酒喝。”此話一落,滿堂哄笑。
“少不了的,大家靜候佳音便是。”
——TBC——
第七十章 二人時光
自從初雪出生後,言堇雲哪裡還有什麼安靜可言,現在又加上一個二嫂托付的立夏,沁雅軒更加鬨騰。
謝淵看到言堇雲被那倆孩子鬨的提不起勁兒,時常想方設法偷偷帶他出去。
謝淵知道言堇雲在家的日子總是充滿了歡樂與忙碌,但同時也伴隨著一份無法言喻的疲憊感。兩個潑皮小兒,雖是沁雅軒的開心果,但鬨起來的笑聲和哭聲,早已經成為了沁雅軒的日常旋律。
這日,謝淵午時便回了沁雅軒,這時初雪和立夏已經歇息,曉曦說言堇雲在書室。
書室裡,言堇雲正低頭翻閱著一本書籍,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疲倦。謝淵故意輕輕敲了敲門,言堇雲抬頭看見是他,嘴角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怎麼今日回的這般早?”言堇雲放下手中的書。
“今日沒什麼可忙的,便早回陪你們。”謝淵說著,走道言堇雲身旁,挨著他落座,上手攬著君妻的肩,關心道:“這兩日不是說被倆孩子鬨的疲憊,怎麼他們歇了你不歇著,倒跑這兒來。”
言堇雲稍稍靠在謝淵肩頭,“我歇不下,故跑來這兒打發時辰。”
“既然不想歇著,也彆老是坐著,走,我們去竹林走走。”
言堇雲點頭,“也行。”
入春後,萬物複蘇,生機勃勃。嫩綠的竹葉在陽光下閃耀著晶瑩剔透的光芒,清新的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竹香和泥土的芬芳。
言堇雲與謝淵並肩而行,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與安逸。
兩人漫步在竹林石徑上,腳下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還伴隨著竹林間動聽的鳥鳴聲。
“安之,你可曾覺得初雪太孤單了。”言堇雲走著走著突然來這一句,謝淵不禁一愣。
片刻過後,謝淵笑著拉起言堇雲的手,“他那裡孤單了,這不跟立夏鬨著你疲憊不堪嘛?”
言堇雲微微搖頭,輕輕歎息,“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立夏終究是堂姊妹,我在想,是否能再給他添個兄弟姊妹,好讓他日後也多一份血脈親情的陪伴。”
謝淵停下腳步,側過身溫柔地注視著言堇雲,“為何突然有此想法?是不是他人說了什麼?”
“沒有,便是突然想到的。”
謝淵聽後,沉默了片刻,將他輕輕摟入懷中,“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是,雲兒,我還是不忍心見你產子之苦,你彆為了我為了孩子著想,卻不為你自己想一想。”
言堇雲抬手拍拍這人的後背,輕聲說道:“我並非隻是為了你們,我也是真心喜歡孩子,他們給我帶來了無儘的歡樂和溫暖。我也明白生子之痛,但我想,若是能再有一個孩子,與初雪一同成長,日後他們相互扶持、彼此有照應,我便安心。“
聽言堇雲如此說,謝淵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陣暖流,於是點了點頭,“雲兒,我明白你的心意,若是真的想要,那我們努力便是,不過。”
謝淵將人從懷中拉出,與之對視,笑著,“如是真如你所願,日後莫要嫌多個孩子鬨你不可。”
言堇雲也難掩笑意,“那是自然,我兒,定都是好孩子。”
二人相視一笑。
春風拂過,竹葉搖曳,仿佛也在為他們的決定而歡欣。謝淵牽著言堇雲的手又繼續往前走。
“對了。”謝淵好像想起了什麼。“明日我不外出,帶你出去一趟可好,去東郊牧馬場如何?許久不見我君妻策馬揚鞭的模樣。”
“東郊牧馬場?”言堇雲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嘴角不禁上揚,“許久沒有騎馬了,確實有些懷念。”
“那便這麼說定了。”謝淵見言堇雲答應,心中也頗為高興,“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
“孩子那兒如何說,要不要帶上他們。”一想到那倆孩子,言堇雲就犯難。
謝淵比他果斷些,“不帶,你我二人難得獨處,府中人多,還怕無人管他們,不然送去母親那兒,我二人好清靜清靜,不然如何要老二。”
“說什麼呢?”言堇雲聽了謝淵的話,臉上泛起一抹紅暈,輕輕嗔道:“安之如今怎越發不正經。”
謝淵哈哈一笑,伸手刮了刮言堇雲的鼻尖,“我的雲兒何時變得如此害羞了?不過,話說回來,咱們的確需要好好計劃一番,若是真的想要再添個孩子,那就得提前做好準備。”
言堇雲點點頭,臉上紅潤未退,“是這個理,但你莫再胡說了。”
謝淵點點頭,握著言堇雲的手緊了緊。言堇雲側頭看著自己的夫君,眼中滿是溫柔和感激。
兩人繼續往前走,手牽手,心連心。竹林中的風輕輕吹過,帶著絲絲涼意和竹葉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床榻之上,言堇雲早已醒來,正在為即將的出行做著準備。
初雪由福壽送去學塾,不必怕他跟著,而立夏還在呼呼大睡,若是醒了,自然有曉曦他們在,無需擔心。
一切準備妥當,言堇雲換上了輕便的騎馬裝,發髻高挽,英姿颯爽。
夫夫二人坐著馬車,馬車緩緩行駛在通往東郊牧馬場的官道上,沿途的春景也是極美。
言堇雲坐在車內,透過小窗帷幔的縫隙,欣賞著外麵不斷變換的景色,心中充滿了期待。
馬車終於抵達了東郊牧馬場,言堇雲一下車,便感受到了一股濃鬱的青草氣息。他不禁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這份青草的芬芳,仿佛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一圉官早已在牧馬場門口等候多時,見到二人下車,急忙客氣迎上前,幾人客氣幾句,便開始往裡走。
牧馬場內,還是熟悉的廣袤的草原,春來回暖,牧草翠綠,馬蹄聲聲,駿馬奔騰,好一幅生機盎然的畫麵。
言堇雲與謝淵並肩而行,踏在柔軟的草地上,感受著腳下傳來的陣陣暖意。
圉官將二人帶到馬廄,恭敬的對二人說道:“三爺,少君,馬匹已經備好,請挑選,都是上等馬匹,這一批入秋便會交付於鐵騎營。”
謝淵點點頭,滿臉笑意,“雲兒,我們來的真是時候。”
言堇雲也滿意,“不錯。”
但謝淵還是對言堇雲的騎術不放心,為他挑選了一匹較為溫順的馬匹。
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馬,言堇雲滿意的輕輕撫摸著它的鬃毛,那馬兒似乎與他心有靈犀,溫順地低下了頭,任由他撫摸。
“這匹如何?”謝淵問他。
言堇雲點頭,“就它了。”
選好了馬匹,言堇雲便迫不及待地騎了上去。謝淵給他牽著,“許久沒騎,我替你牽著,讓你適應一下如何?”
言堇雲搖頭,“我瞧它乖順的很,安之上馬吧,你若不放心,我們先走走,待我適應適應便好了。”
“好!”
謝淵選了一匹黑馬,翻身而上,他身手矯健,如同與馬匹融為一體。兩人並駕齊驅,緩緩向草原深處走去。
春風拂麵,陽光明媚,草原上的花朵隨風搖曳,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言堇雲與謝淵並肩騎行,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時光。他們時而交談,時而沉默。
片刻後,彼此的眼神再次交彙在一起,充滿了默契和深情。
“雲兒,走。”
“好!”
兩人開始在草原上縱馬奔騰,享受著這份屬於二人的自由與快樂。
謝淵對言堇雲大喊:“雲兒,有進步。”
言堇雲回以笑,“這些年我可沒偷懶。”
他們一路馳騁,風馳電掣,仿佛將世間的所有紛擾都拋在了腦後。疾風吹拂著他們的臉頰,讓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
騎累了,二人尋一處高坡,坐了下來,謝淵從馬背上取下福澤剛剛掛上的水壺,遞給言堇雲,“雲兒,喝點水,歇息片刻。”
言堇雲接過水壺,輕輕抿了一小口,又將水壺遞給他,“安之,你也喝點。”
謝淵接過,喝了一口,同其坐下,攬過自己的君妻,“如何?這幾日的疲憊可都消了?”
“蕩然無存。”
謝淵哈哈一笑,“不錯,往後是得都帶你出來,我家雲兒當年可是大都的言二公子,一心追求自由自在,抱歉,我差點忘了。”
謝淵說道後邊便小了聲,他深知言堇雲是為了孩子為了自己,甘願時常留於後宅之中。
言堇雲搖頭,“安之莫要自責,是我心甘情願,我倒覺得這樣正好,有家、有孩子、有你,人生足矣。”
謝淵將他的頭按在肩頭,笑道:“非也,雲兒不是說還要個老二?這才真正的完美無瑕。”
“也是。”言堇雲笑著點頭,心中充滿了對孩子的期待。
他抬頭望向遠方,那片廣袤的草原牧場,便如同他們的生活一般,充滿了無限的可能和希望。
兩人靜靜地坐在高坡上,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和親密。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溫暖而舒適。言堇雲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