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金無望一時無言, 他承認月月說的確實有道理。
若是他擄人,他根本不會給俘虜暴露他們行跡的機會。以他對金不換的了解,金不換更不會如此。
金不換是一念生、百謀出的人, 隻不過他生的都是惡念,出的都是毒招。
想當初,金無望的父親“金鎖王”收金不換為義子,將他撫養成人,並將家傳技藝和武學傳授於他,待他與親子無異。
但是金不換卻在“金鎖王”死後, 為了他留下來的遺產使出各種毒計陷害金無望,致使金無望曆經艱險,流亡塞外。
金無望不欲多提他和金不換之間的仇怨, 但是他告訴月月,他還是得去荒祠一趟,這世上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金不換。
“去肯定是要去的,但不能冒冒然過去, ”把金無望一路上撿拾到的白飛飛所有物一一收好,月月問金無望道, “你說你是最了解金不換的人。那麼這是不是就意味著, 金不換也這世上是最了解你的人呢?”
金無望在危急時刻的心態、反應、行動,是不是算在金不換的意料之內呢?
月月見金無望又不說話了, 便知自己猜對了。
“既然如此, 你之後的行動都要聽從我的安排。”月月定下基調。
“好。”金無望接受月月的提議。
他相信月月作為白飛飛的姐姐一定會優先站在白飛飛的角度考慮問題。
不是哪一對兄弟或姐妹都會過成他和金不換這個樣子。
*
橙紅色的火光跳躍, 荒祠前的雪地映出一層暖色。
風雪此時雖未歇, 但比之前已小上許多。
一行直通荒祠的腳印在雪地上清晰可見。
金無望瞧見這腳印,無聲地向月月點頭。金不換是丐幫中人,常年穿著麻鞋, 和這腳印正好相符。
立在荒祠的牆角,金無望側身觀察祠堂中的情況,凝神細聽裡麵的動靜,卻除了木柴燃燒的劈啪聲,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握緊雙拳,卻不敢行動一步。
向荒祠靠近前,月月對他要求:“告訴我,如果你沒有遇見我,你一路追他們追到這荒祠後會如何行事?”
金無望想:那自然是直接衝進去找金不換要人啊。
金無望的反應不出月月所料,所以她要求他不經她的允許,不得請勿妄動。
*
雪一直在下,慢慢將金不換留下的腳印全部覆蓋,好像他從沒有來過這裡。
寒風灌入金無望的衣襟,他卻似毫無所覺,靜立在牆角,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雪人。
祠堂中的木柴又燒斷了一根,裡麵的人沒有絲毫動靜,極耐得住性子,完全沒有要出來查探獵物是否上鉤的意圖。
一隻小小的雪球突然落在金無望的鞋麵上。
他的眼珠緩緩挪動,最終定在雪球留在鞋麵的雪漬上。
這雪球就像是一把鑰匙,登時喚醒了金無望的神誌。
他來不及抖落身上的雪花,如疾風一般竄入祠堂。
早已荒廢的祠堂除了火堆和架在上麵的半隻狗外沒有任何人跡。
遺棄這座祠堂的人,早已將祖先的牌位全部搬走,隻有立在神龕旁殘破的神幔在隨著灌入祠堂的寒風飄蕩。
站在祠堂門口,便可將祠堂中的一切收入眼中。
這是一個小家族的祠堂,除了供奉祖先牌位的主位沒有額外的東西。甚至整間祠堂除了門,連窗戶都沒有。
“金不換,你還不現身?”金無望大喝一聲,一雙利目直射祠堂的邊邊角角。
沒有人回應金無望,就連在這裡織滿蛛網的蜘蛛,都沒有伸出一隻蛛腿。
一陣狂風直入荒祠,在裡麵打了個氣旋才選擇離去。
遮住神案的神幔被高高卷起,露出藏在神案下方的一隻腳。
“什麼人?”金無望衝上去掀翻神案,露出躺在下麵兩個一動不動的人來。
當他看清這兩人樣貌的時候,不由鬆口氣,因為這兩個人中既沒有白飛飛,也沒有金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