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無望盯著這兩個頭發花白、逢頭垢麵的老乞丐,他們凸起的眼珠正好與他對視,怨毒與不忿儘數從雙目傳遞給金無望。
猛地接受到這種情緒的金無望忍不住後退兩步,注意到他們青灰的臉色,方才反應過來這兩個人早已死去。
這兩人的年紀約為五六十歲,身上掛著麻袋,正是丐幫中人身份的象征。
金無望沒有細數,一掃眼過去便知他們是丐幫中的高層。
他作為快活王的手下,在進入關內前早已將中原武林的現狀打探清楚,更是將在勢力甚大的丐幫情況摸個清楚。
從一見到這兩人的死相中緩過神來,金無望的大腦立刻開始運轉,很快就從記憶中調出他們的身份:“單弓、歐陽輪……丐幫三老已死其二,那麼左公龍又在何處?”
此刻左公龍是生是死,都對丐幫乃至整個武林有些非一般的影響。
金無望絲毫沒有因為發現單弓和歐陽輪的屍體而放鬆警惕,神經反而更加緊繃。
要知金不換至今還沒有現身,而他本人也是丐幫中人。
要說單弓和歐陽輪的死亡與他毫不相乾,金無望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金無望霍然轉身,他不知月月現在身在何處,但知道她一定在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荒祠中既無白飛飛,也無金不換,按照他們的約定,他應該及時抽身離去。
轉身的瞬間,注意到祠堂中變化的金無望瞳孔微縮,烤肉的香氣還在,可是原來架在火堆上的半隻狗已失去了蹤跡。
金無望張張口,想要大聲警告月月不要在這個關鍵時刻惡作劇。
話還未出口,他又趕緊閉上嘴巴,因為他看見有一個人正從外麵的雪地中緩緩朝祠堂走來。
他身形瘦削,整個人薄得像一張紙,隨著寒風搖搖晃晃,走在積雪上卻見不到腳印。
他一邊走,一邊發出鬼魅的笑聲,陰氣比金無望在古墓中發出的聲音更重。
金無望想要細瞧來人究竟是人是鬼,卻被他放在臉上的黑手鬼爪擋住視線。
他的頭發如同稻草般雜亂,灰褐色的衣服打滿了補丁卻仍有破損之處,背在身上的麻袋與單弓和歐陽輪身上的如出一轍。
但是金無望可以確定他不是金不換,因為他才見過金不換不久。
來人終於飄到了金無望麵前,雙腳踩在荒祠的露出木芯的門檻上,用淒厲的聲音笑道:“金兄,經年不見,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麵竟是在九泉之下。”
“九泉?”金無望盯著他遮住麵容的黑手道,“你在不在九泉我不知道,但金某活得好好的,這一點還是可以確定的。”
“你真的活著嗎?”來人問道,“你活著這件事,隻不過是你不肯死去,身體殘留的錯覺。”
“你是到底是誰,竟敢在我麵前胡言亂語!”金無望大聲道。
他突然想起月月在他們單獨行動前對他的叮囑,說是不論他見到誰進入荒祠,都要想辦法把他們留在裡麵,讓他們儘可能多在裡麵呆些時間。
金無望不知月月有何籌謀,但他決定接受她的安排。
不論這個不肯露臉的人說什麼金無望已死的話語,金無望都全然當他是在放屁,並且在言語中堅信自己還活著。
這不是他對自己活著這件事的信心,更是因為他覺得月月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死去,卻什麼也不做。
金無望和月月此前算是敵人,眼下也隻是為了白飛飛暫時達成合作,但他依舊相信她做不出來這種事。這是財使閱人無數後留下的識人本能。
來人見金無望完全沒有被自己的話語嚇住,咯咯笑道:“看來金兄還是不肯相信這既成的事實,不若你先瞧瞧我的臉,再想想我說的話是否為真。”
金無望冷笑道:“好,那你便拿開你的手,裝神弄鬼的家夥。”
“好好好,我便依你所願。”來人放下一直遮住臉的手掌,露出了他的故意不肯讓金無望看見的臉。
金無望驚異道:“你,你是單弓?”
他猛地扭頭看向原本和歐陽輪並肩躺在地上的單弓的屍體,原本立在他對麵的單弓借此機會立刻使出一招鬼爪掏心。
金無望停住扭頭的動作,彎腰一躲,那隻掏心的鬼爪就與胸口擦身而過。
他的視線因為躲避“單弓”的招式,落在了他之前的盲區——屋頂之上,正好與坐在房梁上的金不換視線相對。
他猜的一點沒錯,金不換果然在這荒祠之中。
“呦,大哥瞧見我了。”被發現的金不換隨意一笑,絲毫沒有行蹤暴露的窘迫,直接從房梁跳下來,落在了金無望身後,與“單弓”前後夾擊,隻為對付金無望一人。
金無望確信金不換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他和“單弓”聯手對付自己一人,他卻沒什麼把握了。
“到底要多久?”全神貫注應對兩人夾擊的金無望分出一絲心神,大吼一聲。
金不換與“單弓”不知金無望所說何意,但不妨礙他們捉住金無望分神的時機,一人對金無望排出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