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和雅依舊衣衫整齊,他看上去可太像一位彬彬有禮的紳士了,可誰能想到他會對一位擁有愛人的青年人說出這樣荒謬的話。
--他說,我不介意你還有他。
周眠簡直像是在被灼熱的烙鐵燙傷了一般,整個人往後退了幾步,他的呼吸是紊亂的,眼神飄忽不定,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他幾乎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聲音都帶著顫音:“你彆胡說了,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
周眠緩和了心緒才打了一輛車回家,上車後他就將手機關機了,手機裡豐景明發來的信息他權當做看不到。
回到熟悉的房內,周眠第一件事就是將大門反鎖了。
今晚的豐景明無疑讓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如果說對方從前在他的心裡是個玩世不恭、嘴皮子賤的公子哥,那現在,豐景明在他的心中變成了毫無三觀、急色無恥的家夥。
周眠當然不會認為對方看上自己,他隻會覺得對方是個誰都能下得了手的混蛋。
一直到半夜,周眠在睡夢中隱隱聽到了開門聲,但因為是反鎖,對方即便有鑰匙也無法打開大門。
厚重的大門被人拍地震天響,周眠甚至聽到豐景明醉醺醺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眠眠、眠眠給我開門。”
對方的嗓音低迷微啞,似乎是喝醉了,聲音時高時低。
周眠心裡惡心這人用這樣親昵的稱呼喊自己,他煩躁地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隻當做自己什麼都沒聽。
又不知過了多久,周眠才隱隱聽到離去的雜亂腳步聲。
心下終於鬆了一口氣,放心睡了過去。
接下來幾天周眠都沒收到過豐景明的信息,公司裡也沒怎麼看到對方,周眠甚至想對方是不是喝醉酒栽進河裡了。
下班後,周眠難得自己開車回家,剛用鑰匙打開大門,他就敏銳的察覺到家裡的異常。
廚房的油煙機正在運作。
隨後一位麵容俊朗的男人打開了廚房的門,對方的上衣隻穿了白色短袖,手臂上的肌肉一覽無遺,偏偏他穿著居家賢惠的圍裙,看起來居然有種怪異的和諧感。
此時他手中還端著一碗周眠喜歡的菜,看到周眠回來了,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你回來了。他的聲音有些低,看起來很不自在,將菜碗擺放整齊後,寬大的手掌在圍裙上擦揉了幾下:“快洗手來吃飯了。”
周眠定定地看著他,稠麗的眉眼甚至帶著幾分不解與反感:“你怎麼還敢來我家?”
豐景明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可他說話的語氣卻放得很低:“周眠,你一個人我怕你不好好吃飯。外賣吃多了不好。”
周眠語氣冷淡:“需要你管嗎?彆拿莊池壓我,就憑你做的事,就不配提莊池。”
豐景明垂頭,他慢慢將圍裙解下來,臉上的表情叫人看不真切。
男人沒有辯解什麼,隻是將廚房的東西安靜的收拾好,然後走到玄關,背對著周眠輕聲道:“對不起。”
周眠沒有搭理他,他便換好了鞋,關上了門。
接下來幾天依舊是這樣,無論周眠怎麼驅逐對方,豐景明依舊沉默地上門做好家務、做好飯菜,他像是骨子裡烙印下了奴性,賤骨頭一樣上趕著被周眠嫌棄、謾罵。
周眠拿他沒辦法,索性當做看不見。
豐景明在廚房裡洗碗,他就坐在前廳沙發上看電影,手機裡崔和雅的信息不斷彈出。
周眠一開始並不想回應對方,但是崔和雅很會說話,周眠總是忍不住地回信息。
他隱隱察覺到自己刻在骨子裡的劣根性,三心二意、怯懦膽小、自私自利、優柔寡斷。
可他根本沒辦法做到徹底的拒絕。
周眠心裡煩躁,隨意開了幾瓶酒,他也沒有看什麼度數,拿著就往嘴裡灌。
等豐景明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周眠已經喝地爛醉了。
屋外的夜色很濃,如同某些籠聚不散的霧霾。
豐景明走過去輕輕穩住青年醉倒靠在沙發上的身體,對方的臉紅的不可思議,像是被某種漂亮的油畫筆塗抹上的顏色。
他半抱著醉倒的青年,走進臥房,將對方輕輕放置在床榻上。
周眠看起來很不舒服,鼻息間都是熏染的酒意。
豐景明微微動了動喉頭,想要拿濕毛巾幫對方擦拭一下滾燙的麵頰。
可他剛要走的時候,手腕卻被一雙漂亮修長的手握住了。
不,應該說,他是被某種妖異的罪惡纏繞住了。
“........彆走。”周眠模模糊糊地壓著聲音喃喃。
青年像是做了一場可怕的噩夢,緊閉的眼縫竟然慢慢溢出潮濕的水滴。
他看起無助極了,好像如果鬆開了男人的手,就會溺死在鋪天蓋地的潮水中。
他輕而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
“彆走、彆走。”
說著說著,被夢魘住的青年情緒陡然變得激烈,他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畫麵,手腳仿若被無形的力量捆縛住,動彈不等。
豐景明如何輕聲安撫他都沒有用。
周眠迷迷糊糊的半睜開那雙潮濕泛紅的眼,他帶著哭腔,可憐地對眼前的男人乞求道:“彆走,彆丟下我一個人,你抱著我、陪我睡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