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套上睡衣, 因為剛沐浴完,頭發上細碎的水珠順著發尾一滴滴落在白皙泛紅的脖頸上。
青年的臉上凝著潮濕的紅暈,他的眼神十分冷, 手抬起來, 指了指眼前不知道為什麼麵色激動的少年,冷聲道:“周嘉和,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側身拉開衛生間的門, 抬腳往外走。
一雙泛著青筋的手緊緊捏住了青年的手腕, 甚至不易察覺的顫抖著。
“哥,昨天是我哥的忌日。”
“你騙我們說有工作,就是為了和彆人鬼混?”
周眠的身形微僵,他的臉色開始越來越難看, 像是身處虛幻中的人陡然被戳破了一切,青年漂亮的臉一瞬間變得陰鬱又暴戾。
“閉嘴!”
他咬著牙, 下頜骨邊的肌肉繃的很緊,聲音像是從牙縫中鑽出來的一般。
周眠猛地甩開少年的手,他的力氣很大,周嘉和的手腕被慣性衝地撞在門把手邊,迅速浮現青紫。
周眠看也不看他一眼, 轉身就要離開。
“他是誰?你愛他嗎?”少年的頭微微垂著,劉海投下的陰影半遮擋住他的眼睛。
他受傷的手臂輕顫著,卻一聲也不吭。
周眠沒說話,他背對著少年,好一會兒才道:“以後會介紹你們認識。”
“你們認識多久了?”
周嘉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無端顯出幾分偏執與陰冷。
“為什麼非要找彆人?”
周眠動作一瞬間僵住,少年充斥著壓抑與嫉妒的語氣令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這個想法甚至叫他渾身都泛起一股寒意。
幾乎是一種連鎖反應, 呼嘯而來的回憶仿佛全都變了味道,記憶中周嘉和曾經對他說過的似是而非的話語、對談淮的厭煩仿佛全都有了更為準確的理由。
空氣中滿是寂靜與壓抑。
青年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逃回臥室,他的手腕放在主臥的把手上,卻聽到身後少年啞著嗓音道:“哥,我愛你。”
周眠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動作,他的身體將近痙攣抽搐了一下。
背後的視線愈發灼熱、偏執、病態,仿佛充斥著全然扭曲的愛意。
青年張了張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正常、冷靜:“周嘉和,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不要亂說話,我知道你現在很不冷靜,我是你的長輩,你隻是在嘉致去世了之後比較依賴我.......”
周眠的話還未說完,少年的聲音便再次如釘錘一般嘗試砸穿他的腦髓。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哥,我愛你,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
“我很清楚我對你的感情不是一時的衝動,哥,是你和我哥把我養大的,你的眼神從來就隻落在我哥的身上,為什麼不能也可憐可憐我呢?”
周眠攥緊手掌,抖著嗓子道:“你瘋了。”
周嘉和卻慢慢逼近他,少年的身高抽長的很快,如今甚至要比青年還略微高一些,周嘉和到底是周嘉致的弟弟,與對方有五分相似,如今輪廓漸深,倒是多出了幾分兄長所沒有的銳利之感。
少年啞著嗓音,眼中渾然是沉重如淤泥的情緒:“我沒瘋,我隻是想要你愛我。”
“那個男人有什麼好?他知道昨天是我哥的忌日嗎?他隻會誘拐你、欺騙你,哥,我永遠不會騙你,我是你一手養大的,你不能再丟下我一個人了。”
周眠垂著頭,嘴唇微白:“彆說了.......”
周嘉和的眼睛卻不肯放過他,他緊緊握住青年的手腕,固執的像是怎麼都無法彎折的鋼筋。
“哥,我早就想說了,我長得那麼像我哥,我和我哥留著一樣的血液.......你應該愛我。”
“我叫你彆說了!”
啪得一巴掌打得少年半張臉迅速紅腫起來。
大門被人推開,男人穿著厚實的毛絨外套,金絲眼鏡泛著淡藍的光芒,他臉上溫柔的笑意半僵起來,手中提的沉甸甸的塑料袋鬆了一瞬,又很快被他握緊。
“這是怎麼了?”
許靜深帶上門,將塑料袋放在玄關口,他穿上拖鞋,走到穿著粗氣的青年身邊。
“靜深......”周眠有些站不穩地按了按自己的額角,許靜深及時扶住他的腰身,用自己來支撐著青年站直站穩。
周眠看了眼麵前紅腫著臉,垂頭捏拳的少年,觸及到對方漆黑的眼,像是被紮到一般的彆過臉,緊著嗓音道:“你不知道他說了什麼混賬話。”
許靜深微微凝眉,透過斯文的眼鏡,他語氣微涼:“嘉和,你這是怎麼把你哥氣成這樣。”
周嘉和許久沒說話,他的嘴唇乾的近乎裂開,臉頰泛著又疼又癢的刺撓感,他抿唇,嘗到了鐵鏽的腥氣。
“靜深哥,我喜歡我哥,我想和他在一起,你幫幫我行嗎?”
許靜深推眼鏡的手一瞬間僵硬,他的眼睛向來狹長溫柔,此時微微眯起幾分,卻顯出幾分冷淡來。
男人握著青年腰肢的手腕微緊,他調整著麵色,露出一抹驚訝:“嘉和,怎麼突然這樣說?”
許靜深這樣的反應其實有些怪異,但陷入情緒之中的周眠和周嘉和顯然都無法察覺。
少年動了動喉結,眼神落在一旁冷著臉的青年身上。
“我哥戀愛了,我也不想再隱瞞我的心意。”
許靜深動了動眸光,看向青年。
周眠沒有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