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悶的槍聲攜裹著硝煙與血腥氣慢慢彌散開來。
逼仄昏黃的鐵門在陰沉的天光中顯得愈發不詳, 藍星的空氣與土地質量十分不好,土地的沙漠化十分嚴重,綠地植被十分稀少, 隱約的一陣風都會卷起無數暗色的沙籽, 如有實質一般的撲麵而來。
穿著一身黑色防護服的男人在聽到那道槍聲後, 整個人都像是被什麼力量定在原地了一般。
alpha一半的麵容裸.露在陰沉的天光中,另外一半則是掩在暗色裡。
隻有那道猩紅的目光永恒停駐。
像沉溺於一場經年輪回的噩夢,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開來的下墜感讓男人的右手神經質地顫動。
周沉垂眼, 用另外一隻手按住了那隻讓他變得狼狽的手腕。他微微動了動腳踝, 一瞬間, 那樣高大、沉穩的仿佛沒有任何弱點的男人居然隱隱踉蹌了一瞬。
他拖動著步伐,走向那道鐵門。
風的呼嘯聲愈發刺耳, 它劃拉著一切, 像是一柄鋒銳的尖刀, 刺進所有人的心臟。
周沉的身形徹底僵在鐵門前, alpha漆黑的眼珠中倒映出一副鮮豔的畫。
門縫處的濕潤越來越多,紅色仿佛連成一條邪異的蛇,它們窸窣流動, 在舌尖觸碰到男人的鞋跟時, 瘋了一般地糾纏上去。
鐵鏽的氣息鋪天蓋地地襲來。
凝固的思維在慢慢轉動, alpha強壓著崩潰的理智, 鬆下氣息。他告訴自己, 青年不會有事的,他隻是被夢境操控了,因為若是真正遇到了這樣的事情,男人的第一反應一定是踹開那扇門。
即便是這樣的催眠與安慰,周沉還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打開了那扇鐵門。
黑色的陰霾被昏黃的光芒逐漸驅散, 那些被隱匿在堅硬泥土上的鮮血已經彙聚成一個小水窪,它們源源不斷地流啊流,越過石礫與無法下滲的泥土塊,奔向屬於新世界的自由。
而一切的源頭,則是半靠在狹窄牆角處的青年。
他是如此的蒼白、美麗,那張溫柔而雋秀的臉頰上凝固著某種溫暖與期待,無力的頭顱輕輕垂下,長而卷翹的睫毛影射.出一片陰翳的影子。
青年看上去不像是經曆了死亡,更像是帶著全部的期待與愛情,被時間囚困在此刻。
beta胸膛上盛開的鮮豔花朵讓此刻看上去極其富有戲劇性。
——就像誰也無法想到,他會死在此刻。
粗劣的呼吸聲愈發劇烈,眼前的光景仿佛一團被揉碎的紙團,胸口鼓脹的聲音近乎令男人感到昏沉、惡心。
布滿青筋的手腕猛地收縮,死死抓住床榻上的被褥,alpha如溺水一般劇烈地喘.息著,胸腔處的聲音如鼓風機一般震動。
周沉半靠在床榻上,臉色白到近乎發青,額頭與鬢發間布滿細密的汗水。
又做那個夢了。
周沉已經不記得自己停留在那天多久了。
男人的記憶混亂而無序,有時候是那個背叛者被他親手殺死的扭曲麵龐,有時候是青年劫後餘生朝他奔來的希望........有時候則是如今天一般,重複又殘忍地輪回那一日的光景。
瘋癲的副官陰毒的語調仿佛近在耳畔。
滿身血腥氣的男人裂開嘴笑道:“死了才好,死了才好。”
“就是因為他,全都怪他!”臉頰上的血液已經呈半凝固的狀態了,副官的語氣變得極其怨毒:“這樣沒用的隻會靠臉勾引人的廢物憑什麼活在世界上,如果不是他吃裡扒外,我們這麼多年的心血也不會被白費,陳老大也不會被束手就擒。”
“他就是個水性楊花的災星.......”
副官顯然已經不在乎死亡了,他幽幽地湊近alpha,臉上的表情怪異的近乎扭曲。
他說:“你也被他勾引了嗎?也對、也對,畢竟他誰都行,還在我麵前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真是可惜,當時我就應該先.......”
男人的話並未說完,alpha便已經將他踹翻在地了。
這是周沉第一次這樣失態,他近乎完全被暴虐的情緒操控了理智,背叛者在他的眼中隻是一個發泄的器具。
絕望與戾氣讓alpha的腦神經痛得抽搐,他不能停下,甚至不能稍稍安靜一瞬。否則,腦海中便全然是青年寂靜無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