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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 第八十一章 喪偶

那天之後, 韓成玉徹底稱病告假了,他願意讓出位置,皇帝當然喜聞樂見, 直接賞賜了大量補品, 美名曰好好養病。

他每天都好像很忙, 忙著給酒灩熬藥,忙著給他請名醫……

酒灩比韓成玉還要忙,簡直神龍見首不見尾了,若不是和韓成玉約定好,必須要在戌時之前回來,也許韓成玉幾天都會見不著人。

酒灩一口氣喝掉了手中那碗烏黑的藥, 舌根都發苦了,一口咬住遞到嘴邊的蜜餞, 沒事人似的舔了舔韓成玉的手指。

“明日午時,我尋了一個江南名醫, 能騰出一點時間來?”韓成玉站在他旁邊, 低聲說道。

酒灩隻是凝眉看著他,突然舒展了一個笑容, “韓郎,其實不必麻煩的。”

“這並不麻煩。”韓成玉定定地說道。

酒灩表情有些淡, 鬆開他的手,問道:“你父兄拿命換來的人情,便這般浪費了, 你覺得值嗎?”

韓成玉眼都沒抬一下, 便說道:“死人的人情用在活人身上, 如何能不值呢?”

酒灩不說話了, 眼底是止不住的疲憊, 他早在綁定係統的時候,便私底下尋找過裘成元的下落,羽翼未豐的他很好找,並且順利達成了聯盟。

之前酒灩想要親手了結宇文覺,可是現在不那麼想了,那些曾經刻骨銘心的恨意,似乎已經逐漸遠去,變得不清晰了。

他不想再背上謀反的罵名了,他的韓郎風光霽月,不曾沾半點汙泥,身為他的夫君——

酒灩想,自己能夠更好一點,更乾淨一點。

“好。”酒灩不再勸了,這是韓成玉對他的在乎和不舍,他不應該阻攔的,儘管每日喝藥,都像是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每天給他看病的人都不同。

韓成玉也知道,現如今風雲變幻,正是圖窮匕首見的時刻,他想過要不要幫酒灩,但是他選了為他料理身體,就算希望渺茫,可他不會放棄的。

且不說他對酒灩十分有信心,甚至有時候想著,就算酒灩此次失敗了,那他就有借口陪著他一起去死了,也不是不行。

韓成玉從重生以來,一直都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也隻有他才能讓他產生這種想法,並且狠狠的期待著死亡。

時間進入了春季,草長鶯飛的季節,複蘇的除了萬物還有曾經沒落的王朝。

裘成元野心極大,且十分聰明又極為隱忍,隻需要酒灩拋出一點點橄欖枝,便會順杆爬,對於他的提出的意見,都是慎之又慎的考慮。

很快,在一場春季圍獵裡,早已經按捺不住的眾人,群起而攻之。宇文覺並沒有子嗣,且其他皇族血脈,都因為宇文覺和宇文玉的暴戾多疑,紛紛死於‘意外’。

而原來朝中之人,在酒灩或暗示或明示中,表露了皇帝不行,子嗣艱難,國將無後。

除了那些堅定的保皇黨,如莊春來,當朝宰相。宇文覺的親妹宇文熏的夫君,但是奈何他一屆書生,若是在朝堂上辯駁或者攻心機,也許他難有對手。

可是這次卻是一場強勢的血腥政變,來勢洶洶又隱藏的極好,就算有人猜到了,也並沒有想到會這般快。

隻因為其中一個主事人,快要撐不住了。

還有慕容銳,護國大將軍,遠在邊陲,鞭長莫及,當然還有皇帝的侍衛營誓死護主,想要突出重圍,被趙青峰帶領著步軍巡捕團團圍住,來了個甕中捉鱉。

那天直到第二天正午,山上的動靜才小了下來,隨即是一車一車的屍體被運了下來,到了血流漂杵地步,當然並沒有這般景象可以看到,血跡被一場大雨衝刷了乾淨。

皇帝稱病的消息在帝都傳播開來,每日街上都有巡捕營的人巡邏,曾有鬨事者,紛紛被抓,儘管每次被抓之前都會大喊各種危言聳聽的言論,奈何其他百姓人人自危。

東國建國尚淺,而皇帝不作為,自然無人敢出頭。

酒灩坐在美人塌上,垂看雨落花殘,身後是韓成玉小心的擁著他,為他遞上溫酒,投喂乾果,恍若外間的一切與他們無關。

“宇文覺被裘成元囚禁在宮中,打算以何理由處置他呢?”韓成玉抱著他的腰,手指撩起他額間的碎發,落在他有些蒼白的唇上,擦了擦嘴角的酒漬。

“許是病重又或者是逼宮?誰知道呢。”酒灩的聲音很輕,麵色有些差,就算是天生麗質的人,也難以抵抗疾病的摧殘,滄桑了許多,眼下皺紋頻生,皮膚逐漸乾燥。

瞧著已經生出了縷縷白發。

韓成玉聞言靜了一瞬,語氣沉沉地說道:“那你如今可願意……隨我去北國了。”

雨滴隨著屋簷幅度,連成串落下,砸在地上四濺開來,天色陰沉沉的。

酒灩聞言,微微轉身看了過去,隻見他比往日更加沉默寡言,薄唇緊抿,俊朗的眉眼沒了疏離的冷漠,剩下一片陰霾。

他勾著他的脖子,吻了上去,用儘自己力氣,去吻他,不過一會便覺得力竭了,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有再次擁抱他的力量了。

韓成玉用力抱著他,兩人抵著額頭,酒灩的笑容依然是那般玩世不恭又風情萬種,容貌的衰老並沒有完全帶走他的美麗。

“親不動了,我老了……韓郎。”他的手摸上他的皮膚時,肉眼可見的對比。

他的眼神留戀在他臉上,帶著萬分眷戀神情。

韓成玉聽見這話,隻是捏著他腰強勢的按下他的頭,用自己年輕的力量、炙熱的溫度回吻他,像是擱淺的魚,尋求著最後一點救命的水源。

舌尖之間用力的觸碰,唇瓣的柔軟,帶著道不儘的情意。

酒灩所說的陪他適應,不過是躲著他的,提前適應他的離開而已,除了按時吃藥治療的時間,酒灩甚至會在外麵留宿。

讓韓成玉一個人守著院子。

直到有一次,酒灩第二次夜不歸宿,然後在酒樓裡找到喝的差點中毒的韓成玉,就再也不敢扔下他一個人了。

藥無法醫治酒灩,就像是韓成玉永遠無法適應離開他一般。

“可以啊。”酒灩沒有告訴他,他早就去過北國了,也尋到了大巫。

“但是。”他話鋒一轉,那雙依舊清亮的眸子看著他:“我想與韓郎成親後再去,可以嗎?”

韓成玉說:“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

韓成玉想要拒絕,隻是在他含笑溫柔的眼神下,聲音越來越輕了。

“好。”韓成玉隻覺得喉間乾澀,艱難的答應。

酒灩彎了彎唇,獎勵的捏了捏他的手指。

[淦!我投訴了,這種我不忍不了!]

[係統彆裝死,出個聲。]

[唉,什麼人間慘劇,我最忍不了的就是明明是有情人卻無法相守。]

[原來生活已經夠苦了,我不想看這個辣!]

……

酒灩這個當事人,隻是淡笑安慰她們,語氣溫柔和之前第一次見他嫵媚淩厲的模樣大不一樣,他因喜歡上一個溫柔的人所以變得柔軟了:“做什麼這般?過幾日便是我的好日子,不應該祝福嗎?”

彈幕簡直哭成了傻子,隻能含淚祝福。

酒灩突然覺得日子過得好慢啊,幾天的時間像是過了好幾年,日日醉在酒中,渾渾噩噩。

他已經逐漸適應了彈幕的存在,有時候覺著以後看不到應該會覺得很難過吧。

又想著他死了,南風館該怎麼辦,那些人都是命苦之人……

韓成玉和酒灩的成親在外間風雲莫測,朝代更替中進行著,他們都默契的沒有主動告訴任何人,可是當那日來的時候。

趙青峰帶著南風館所有人帶著的禮品,後麵的‘嫁妝’堆滿了整個小巷,說是十裡紅妝也不為過。

韓成玉穿著新郎服,紅衣颯爽,整個人都顯得很精神,他對著趙青峰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趙青峰拱手,身上還是穿著官服,顯得很匆忙:“後麵這些都是琴歡拜托我帶來的‘嫁妝’,他們說……就不來了,怕給你們帶來麻煩。”

趙青峰說的比較含蓄,其實便是怕給酒灩帶來其他的流言蜚語罷了。

畢竟刻在他們骨子裡的,便是男倌的身份上不得台麵,就應該是被踩在泥裡的。會影響新人的福氣。

可是這幫人,這次卻幾乎將自己全部家當拿出來了祝福他們。

韓成玉心情複雜,可以說是魂不守舍,昨夜酒灩似病的更重了。

勉強一笑,才同樣拱手:“裡麵請,地方不大,見諒啊。”

又招呼小草讓她安排,將禮品都收好。

並不是很正規的婚禮,原本兩個男人成婚就不需要那些虛禮,穿過回廊,便見同樣穿著新郎服的酒灩,正一手撐著桌子,仰頭喝酒。

雙頰多出了一絲緋紅。

韓成玉腳步加快走去,扶住他的腰,隻有七八桌人,都是他的好友或者將士們,都麵帶笑容,真誠祝福,雖然也許對酒灩的狀態有所疑惑。

但是大喜的日子,誰都不會去觸黴頭,推杯換盞間,酒灩便有些醉了,他拉著韓成玉的手,問道:“我們何時拜堂呢?”

這花柳巷難得在白日這般熱鬨,有一些小乞丐或者其他探頭探腦的,都被廚娘發了喜糖,討巧地說著吉祥話。

“我尋了我大嫂秦氏來,不知你……”韓成玉摟著他的腰,酒灩大半的力氣全部靠在他身上。

兩個都是浮萍一般的人,在這樣的日子裡,居然很難找出一個證婚人來。

“好,都聽你的。”

張燈結彩,喜迎新人。

韓成玉的大嫂是他大哥的妻子,有一子,她雖回了娘家,但是從未想過再嫁,給她的休書,也是他大哥執意要給她的。

此刻她端坐在高堂之上,笑容溫柔可親,旁邊還站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正目不轉睛看著這對奇怪的新人。

兩個男人,也沒有紅蓋頭,真奇怪。

韓成玉板著的臉在看見酒灩溫柔的眸光後,不自覺的跟著他的勾起唇角,隻聽見那高昂的聲音響起:“一拜天地——”

兩人牽著紅綢,對著天地跪了下去,接受著天地之間的認證。

“二拜高堂——”

兩人相視而笑,雖然酒灩拿著紅綢的手都在抖,但是他笑的格外燦爛,帶著長娚蘴輩的祝福。

“夫妻對拜——”

兩人終於要結成真正的夫妻了。

酒灩在起來的時候被拌了一下,身形感覺要倒了,韓成玉連忙扔掉了紅綢,攥緊了他的手,將他扶了起來。

此刻全場寂靜了,誰都看出了酒灩的狀態似乎真的不對勁,身體之虛弱,已經掩蓋不了了。

“韓郎……”酒灩情意綿綿又虛弱的叫他名字,他想要完成最後的一步。

韓成玉眼睛都紅了,鼻尖酸酸的,心中酸澀不已,手臂扶著他跪下,兩人攙扶著對拜。

酒灩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手無力的抓著他的,眼裡帶著淚光。

在快要離開的時候,酒灩終於不需要壓抑自己的情感了,可以隨意的在他懷抱裡流淚了,很快他便被韓成玉打橫抱起。

“送入洞房——”

在一片寂靜中,韓成玉咬著牙忍著心中的悲傷,大步抱著酒灩往新房走去。

留下賓客麵麵相覷,但是在秦氏遊刃有餘地招呼下,紛紛不再議論,像個沒事人一樣去喝酒了。

韓成玉隻覺得耳邊吹過風太大,讓他都產生了耳鳴,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將酒灩放在床上,便半跪在地上,從懷裡哆哆嗦嗦地掏出藥丸:“酒灩——”

“嗯……我還在。”酒灩耳朵儘然流出了鮮血,但是他好像還不知道,隻是費力的將遞到嘴邊的藥丸含住,對他綻開笑容。

韓成玉卻已經不行了,隱忍的眼淚在見到他眼口鼻都流出鮮血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他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幼獸哀鳴著:“酒灩……酒灩……你彆這樣……”

“韓郎……還有最後……的合歡酒。”酒灩察覺到了他的異常,抬手一看,指尖全是深褐色的血,愣了一下之後,便抓著他的手,想要喝酒。

韓成玉癱倒在原地,回頭看著鑲金砌玉的酒壺,不動彈,他像是困獸一般,表情哀傷,帶著一絲對酒灩的怨恨,說的話都是在兩人心上插刀子。

“原來的酒已經被我倒掉了……怎麼?事到如今就想要我忘掉你了?你既然都忍心扔下我一個人,現在又害怕什麼呢?”韓成玉隻覺得胸腔鈍痛,甚至覺得窒息,喘不過氣來。

“你……都知道啦……”酒灩還以為自己做的很隱蔽呢,他還是心軟了,原本他想要韓成玉餘生都記得自己,不許再愛上彆人,但是他後悔了。

若韓成玉不幸福,他心難安。

“我忘不了,這輩子都不會,希望你能看見我有多痛苦……然後對我心存愧疚,也將我放在心上好嗎?我們今日成了婚,就是一直是夫妻,就算去了陰曹地府也是夫妻……”韓成玉說道最後,泣不成聲了,抓著他的手用力的發白,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酒灩嘴中血腥味和藥味雜在一起,起初覺得異常難吃,後來舌尖便嘗不到味道了。

“韓郎……”酒灩視線逐漸模糊,他想要說——就算不這樣,他也會記得他的,可是最終還是壓不住來勢洶洶的疼痛。

他強行將壽命延長了幾天,都是靠著係統給的特效藥,現在真的扛不住了,全身疼到痙攣,最後在巨大的痛苦中闔上了眼睛。

懷裡的人沒了氣息,韓成玉徹底崩潰了,他抱著酒灩的屍體就像是他還在一般,一遍一遍和他確定和哀求:“是夫妻嗎?是嗎?是吧。所以下一次可不可以不要丟下我啊!夫君……”

他剛剛成親,便已喪偶。

*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

後麵開始甜了,應該還有兩三章正文,幾章番外~

這本書就完結了哈~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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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 第八十二章 “你們這邊的習俗”

“賀青舟、賀青舟……”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酒灩的耳邊響起, 聲音有些嘈雜,有好幾個人在吵。

賀青舟是他在現代時候的名字。

他是一名高中數學教師,父母也都是教師, 他之前死亡都是因為有人持刀進入教室, 對他的學生進行攻擊, 他攔住了歹徒。

然後被挾持了。

該歹徒似乎已經神經不正常了,他一點都不想活,直接將賀青舟捅死了。

賀青舟也就是酒灩,頭有些疼,不自覺的輕哼出聲,聽見聲響隨即便有人圍了過來。

“老師, 您醒啦?”

“您在上課的時候暈倒了,可嚇了我們一大跳。”

“老師, 您沒事吧,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

鬨哄哄的, 像上百隻麻雀在他耳邊吵, 讓他的頭更暈了。

這些模糊的臉龐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有些吃驚, 甚至不知道該如反應。

“好了,好了, 快上課了,你們彆圍在這裡了,賀老師隻是有些中暑而已, 你們散開一些, 給他一點新鮮空氣吧。”說這話的人是校醫, 他雙手插著兜, 給他解圍。

“好吧, 老師你好好休息,我們下課再來看你。”

四周總算安靜下來了,校醫穿著白大褂,是個中年婦女的模樣,他記憶中似乎跟他說過很多次要將女兒介紹給他來著……

“賀老師啊,這大夏天的很容易中暑的,千萬注意身體啊,不要太拚了。”

頭頂是慢慢旋轉的風扇,真的轉的很慢,感覺不到一絲風,甚至落了一層灰了,四周牆壁雪白,到了此刻,賀青舟漿糊一般的腦袋才逐漸清醒。

“麻煩您了……”賀青舟的聲音有氣無力,想要下床的,但是被校醫大姐阻止了。

“彆動,已經給你請好假了,你可以在這好好休息一下,外麵現在太陽正毒辣,你現在出去,保不齊又要送進來。”校醫說著背對了過去,核對著電腦上的藥單。

聞言,賀青舟這才躺了回去,在這校醫院還挺涼快的,學校安裝的風扇雖然不給力了,但是校醫自己買的小空調還是挺涼快的。

他需要冷靜一下,整理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係統。”賀青舟在心中呼喚了一聲。

“我在的。”係統的聲音乖巧。

讓他安心了下來。

然後便看見虛空中,隻有他能看見的屏幕上,彈幕又刷的飛快。

[嗚嗚嗚,活了,又活了!]

[這是小酒嗎?感覺變化有點大啊……]

[小韓怎麼辦……他還在傻傻等著,我磕的CP怎麼這麼難啊。]

……

“係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賀青舟看見韓成玉的名字,才鬆了一口氣,確定之前自己並不是一場夢,韓成玉真的存在,他也深深愛著他。

“這是主腦給出的解決方案,再給了您一次機會,讓您重新活了一次,算是之前係統失誤的補償。(主要是因為投訴太多)”係統的不急不緩的說道,他的聲音又變成了機械電子音。

“那韓成玉怎麼樣了?”他急切的問出了第二個問題,手指緊張到不自覺的蜷曲起來。

係統沉默了一瞬,才頗為無奈的說道:“宿主放心,韓成玉也算是之前小說世界裡的異類,早應該死亡的,所以是小世界的一個bug,已經不完全歸小世界天道掌管。所以再一次死亡之後,靈魂可以被係統捕捉,然後找合適的時機,讓你們兩人重逢。”

“你是說……韓郎是重生的?”賀青舟驚訝了,他曾經也懷疑過,韓成玉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可是偏偏對他,從一眼開始便藏不住的喜歡在眼底。

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是因為他是重生的。

“是的,所以宿主可以敬請期待下一次重逢哦。”係統像是在對他說,又像是在對著屏幕前的觀眾們說。

但是賀青舟怎麼也開心不起來,韓成玉死後……才能過來。

韓成玉答應他的事,不會忘記,所以他不會尋死,也許他要等上十幾年甚至可能幾十年……

幾十年過去,物是人非,時過境遷,他不確定他還是不是鐘情他,也不知道,韓成玉在時間的蹉跎下,會不會逐漸……忘記他。

畢竟,這麼長的時間,誰知呢。

“宿主放心,小世界的時間流逝比和您這個世界不一樣的。所以很快就能重逢了呢,宿主開心一點。”係統還在那不知死活的說著。

想到這,賀青舟更難受了,眉頭緊鎖,想著韓成玉苦熬了幾十年,愛意在時間長河中變得縹緲,而他才過去幾個月,他對他依舊在熱戀。

想一想便覺得是修羅場,帶著對韓成玉的心疼。

[係統你不覺得這樣更殘忍嗎!?]

[彆這樣,係統你沒有心啊。]

[可以繼續投訴嗎,說好甜甜的直播間,保證he的,欺騙消費者!]

係統見到這些彈幕,緊急叫停:“彆,彆,投訴了,我再想想辦法。”

賀青舟聞言一頓,隻覺得心中有戲,也不做聲,隻是低著頭,表情說不出來的失落與傷感。

賀青舟的臉相對比酒灩的清媚,更加棱角分明,眉目間帶著斯文儒雅的感覺,在加上架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配著白襯衫,那種無辜感和禁欲感更加盛了。

係統被彈幕轟炸了,要知道有些磕CP的觀眾,真的很上頭的,甚至有些覺得看彆人談戀愛,比看自己談戀愛都要快樂。

所以說舉報和投訴,就是玩真的,而不是嚇係統的。

當係統後台反應他投訴過多,需要馬上進行整改的時候,他終於害怕了,連忙大紅字打在公屏上。

[彆投訴了,我用自己的……資金,打通關係好吧,我可以托夢給韓成玉一個選擇,告訴他死了之後便可以見到宿主,讓他自己選擇好嗎?]

[不好。]

[要是小韓不信怎麼辦,還托夢,誰會因為一個夢去死啊。]

係統又說道,現在是破罐子破摔了:“但是已經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要是你們不同意,我就不浪費錢做這個了,你們想投訴就投訴吧。”

賀青舟見狀,見好就收,如果係統真的甩擔子不乾了,他就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沒關係,就這麼辦,若是他不信,我便等著他。”賀青舟聲音有氣無力的,隻覺得身心都異常疲憊,不知道是中暑的後遺症,還是因為對韓成玉的愧疚。

“好的,嘀——正在嘗試連接小世界,連接失敗,再次嘗試——……”

也不知道連接了多少次,賀青舟最終沒有抵抗住疲憊,昏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校醫大姐吃著食堂打來的職工飯,聞起來很香。

感覺到體力逐漸恢複,賀青舟驚醒的一瞬間,便問了係統,“辦好了嗎?”

“已經辦好了,等韓成玉‘死’後,便會安排好他的身份,就像將宿主的死亡安排的十分合理。”係統回答。

賀青舟坐起來,校醫大姐夾了一口青菜嚼了嚼,隨即挑眉八卦問道:“你睡覺的時候涵琅,涵琅的叫,這是賀老師處的對象嗎?”

賀青舟一愣,隨即露出一抹笑,點頭,舒朗的眉眼帶著清雅脫俗的味道:“是的,我愛人。”

“哦。”校醫的表情明顯變得微妙起來,瞧著有些陰陽怪氣了:“難怪啊,之前我給你介紹這麼對象,你也瞧不上呢,原來是有對象了,祝福祝福啊。”

賀青舟不由乾笑了一下,想起來了,之前熱心校醫給他介紹對象,當時他家裡催的緊,他又沒有喜歡的人,也就去了。

但是後來各種各樣的原因,都沒有成,也難怪她生氣。

“藥錢是多少來著。”他拿出手機,摸起來還有些陌生呢。

“53。”她倒是沒有揪著不放,而是儘職儘業的說道:“賀老師啊,雖然還年輕,但是不能不注意身體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呐。”

“好的,好的,我以後會注意的。”

回到家裡的賀青舟點了一個外賣,住的是父母的老房子,父母都是大學教授,雖然經常嫌棄他,但是對他這個唯一的兒子還是挺好的。

他吃完外賣並沒有太多時間想彆的,他這麼多年沒有碰數學了,明天就要上課,還是需要準備準備的。

但是好在他帶的是高一,又年近暑假,主要進行複習和講解習題,應該大概也許……一個晚上能搞定吧?

賀青舟揉了揉太陽穴,他不想請假,他需要在最短時間內適應回到現代的生活,忘掉那些之前事情,好好生活。

希望再次相見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準備好了。

他要在他的世界迎接他。

賀青舟熬到了淩晨三點,才將第二天的習題講解重點歸納出來,然後倒頭就睡著了。

一開始剛剛站上將台的時候,賀老師簡直緊張到手都在抖,見過大風大浪的小酒大人,在下課之後,接到母上大人電話的時候,差點落淚。

“小舟,周末晚上回家的時候,你表姑家的女兒來玩,你見見嗎?”賀母聲音極其溫柔,但是透著一絲威脅。

賀青舟眼眶發紅,母親的聲音讓他動容,像是找到巢穴的幼鳥,沒有經曆過那種分離的人,是很難明白,他此刻有多麼心酸和開心的。

而身為二十七歲的賀老師,終身大事一直是賀母最大的心病,她真的很誇張,從賀老師成年的那一年,就開始擔心他的終身大事。

生怕她的兒子沒人要。

“媽……”賀青舟那帶著哭腔的聲音,讓電話那一頭一頓。

“賀青舟。”賀母的聲音嚴肅起來了。

賀青舟的情緒一噎,“啊?”

“你哭了?又是做了什麼缺德事,想要讓我解決?”賀母寒毛都豎起來了,賀青舟從小就不愛哭,一旦哭了就是闖禍了。

賀青舟:=.=。

“你說話啊,你不會把彆的女孩子肚子……啊?不會吧。”賀母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又有暗藏著期待。

賀青舟:=.=。

對著他的老媽簡直想哭都哭不出來,他抬手推了推眼鏡,聲音恢複了平靜:“不是這個……是我找到對象了,您不用給給我介紹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賀青舟便鬼使神差的說了出來,說完之後便將心都提了起來。

他不是很確定他們的態度會是怎麼樣的。

對麵又靜了一瞬,然後咳嗽了起來,應該是陳女士(母親叫陳晴)喝著她最喜歡的菊花茶,然後震驚到被嗆到了吧。

“是誰啊,你怎麼都不告訴我……”陳女士咳嗽都沒有止住,就迫不及待的問了。

“是個很可愛的男生。”賀青舟說的有些慢。

“啪。”玻璃碎了一地的聲音,應該是陳女士喝菊花茶的古董陶瓷茶杯被砸碎了。

“啊,我的杯子……”陳女士崩潰的聲音傳來。

“嘟——”

電話那頭傳來忙音,不知道是她太過於震驚,難以接受還是因為心愛的杯子被打碎,悲傷得無法自拔所以掛了電話。

賀青舟淺淡的笑了一下之後,便回了辦公室開始補回以前的知識。

後來陳女士不催他找對象了,甚至連電話都打得少了起來。

時間有條不紊的過去,三個月一晃而過,賀青舟沒有問係統,事情到底怎麼樣了,什麼樣的結果對於賀青舟來說,都沒有再也見不到韓成玉嚴重。

賀青舟像是忘記了之前那段往事,積極投身在教育事業中,差點連他母親大人的生日都要忘記了。

還是父親打電話提醒才反應過來,還告訴他,母親大人的學生也在家裡給他慶生,讓他穿著得體一點再回來。

陳女士一向愛護自己學生,與學生相處十分融洽,經常會做飯給他們吃。

這天賀青舟特意請了一天假,拿他幾個月工資買了一套完好的茶杯。

他家是獨棟彆墅,花園泳池,底下車庫都有,陳女士的父親是他們市有名的富商,這套彆墅就是陳女士的嫁妝之一。

他打開大門的門禁,入目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穿著白色衛衣,淺色牛仔褲,現代感十足的韓成玉。

他正蹲在地上看花,見有人來,便抬頭看了過去,在看見賀青舟的一瞬間,也愣住了。

太像了,和他記憶中的人太像了。

賀青舟想象過很多韓成玉到他的時代來,會是什麼樣子,但此刻都和眼前這個人重合了。

短短寸頭,棱角分明的額角,下頜線明顯,眉眼間是被歲月磨平的淩厲,比之之前的韓將軍,此刻的韓成玉透著一種頹廢又陽光的味道。

一雙丹鳳眼熟悉的深情又誠摯。

賀青舟險些將新買的茶杯給砸了。

心中下意識的問道。

“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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