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跨步,楚舟已是下了床榻,他隨手套上一件衣衫,就準備往屋外走。
隻是踏出兩步,他似又想到了什麼,陡然一停,轉了個方向,就在一張桌案前停下。
這桌案上供著的是玄真老道的靈位,牆上更貼著一張畫像,畫中老道手持拂塵,倒騎青牛,自是有一股飄逸出塵的氣質。
呃,這畫像是楚舟專門請人畫的,真就是玄真道人見了,估計都不一定認得出是自己。
而桌案上,香燭貢品自是一應俱全,更有一方三耳香爐,點了三柱清香,已是燃到了儘頭。
楚舟也顧不得其他,隨手打翻了香爐,就從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木牌,以粗布擦拭乾淨,顯出了猩紅的顏色。
正是,收了那倀鬼的陰沉木木牌。
按《倀鬼術》的法門,這倀鬼養在自己體內,受罪的是自己,虧損的也是自己,但供養的同樣是自己,自然無需多做其他。
可楚舟以陰沉木做木牌,自己倒是省事兒了,可倀鬼,還是需得有‘吃食’的。
就像人,哪怕充作奴仆,你也得管人吃喝一樣。
所以,楚舟就給這木牌埋在了香爐中,以墳土隔絕,以三柱清香喂食,也能保證倀鬼的日常消耗,算是另類的取巧之法。
三兩下清理乾淨,楚舟將木牌掛在腰間。
他自是不喜歡用到這等手段,但真要是被逼急了,那自是什麼手段都能用的。
也就是這般耽擱片刻,門外,已是有呼喊聲傳來。
“師兄,師兄,你快起來啊,有歹人,歹人……啊!”
說話的是易淮,聲音中充斥著驚慌,還有刀鋒的破空聲,雜亂的腳步聲,壓抑的低吼聲……
楚舟再也不做耽擱,一個踏步,直接撞破了窗戶,就到了庭院中。
他打眼一掃,就見自己的三個師弟都在這兒,正被一群黑衣人追殺。
三人之中,情況最好的居然是樊鐵虎。
他實力最差,但最是冷靜,被兩個手持鋼刀的黑衣人追殺,卻能輾轉騰挪,次次避過刀鋒,到處亂跑。
時不時的,他瞅準機會揮拳出腿,還能占些便宜。
他拳腳極重,砸在人身上,被打的黑衣人就是嗷嗷慘叫,也就是手中有武器,否則他們還真不一定是樊鐵虎的對手。
再好些的就是易淮了,老實講,他已入淬體境,實力該是有的,可奈何戰鬥經驗是半點都無。
那森寒的刀鋒,那兵刃劃破空氣的淒厲,晃得他眼花繚亂,隻敢悶頭亂跑。
沒錯,他也是在亂跑,但樊鐵虎的是有意識的躲避,而他就是驚慌失措的亂跑。
索性,他實力最強,反應最快,後麵雖然跟著三四個人圍追堵截,可愣是抓不住他。
而最危險的,還是許澄!
論膽子,他才是最小的,實力又差,雖然這一個多月的修煉,氣血都達標了,可勁力還沒凝練。
麵對劈下來的刀鋒,他表現最差,手臂上已經挨了一刀,劃出一道一尺來長的口子,鮮血淋漓。
此時,他正抱著手臂,臉色慘白的逃跑。
眼看楚舟破窗而出,他幾乎是哭著往這裡衝,竟然沒注意到,還有個黑衣人就攔在他們中間。
眼看許澄臨近,那黑衣人舉刀就砍,眼中癲狂,幾乎快要溢出來。
隻是,他長刀砍到一半,就砍不下去了,握刀的手,已經被另一隻大手攥住,力氣之大,似是要捏碎他的骨骼。
“疼,疼……放開,啊!”
他的喊聲還未傳開,就挨了一腳,正中心口,整個人橫飛了出去,撞上牆壁,又砸落在地,已是七竅流血,出氣比進氣多了。
這是第一個殞命的黑衣人,但絕不是最後一個。
“師兄?他們,他們就這麼衝進來了,見人就砍,我的手,手!”
許澄撲到楚舟腳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都抽噎了。
楚舟一低頭,看著那血肉翻卷,流血不止的手臂,臉色就難看了三分。
隨手一推,將許澄丟入房間中,他冷聲道:“自己先止血。”
吩咐一句,他再是一動,整個人就竄了出去,半空中身形晃動,避開了幾道刀光,已是出現在易淮的身後。
習武有成,外加上肉食不缺,這四個多月,易淮也是個頭猛竄,看起來就不像十三歲的孩子。
而楚舟直接抓住他要躲避的身形,將他定在原處,直麵霍霍刀光,聲音低沉:“你是武者,是高手,為何要懼怕這些烏合之眾?”
“所以,睜開眼,直視他們,再摧毀他們!”
說著,楚舟一把將易淮推了出去,隻見四柄刀鋒劃破空氣,當頭斬下。
易淮卻是仰著頭,死死的盯著那刀鋒,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可就是不願閉眼。
叮!
這是長刀和地麵碰撞的脆響,地麵有青石被擊破,碎石亂飛。
可易淮已是退了一步,僅僅一步,卻是避開了所有刀鋒。
四名黑衣人幾乎做了同樣的動作,舉頭看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易淮依舊顫抖著身體,但卻舉起了拳頭,直接砸下!
砰!
一拳,直接砸的一名黑衣人滿臉桃花開,鮮血迸濺,腦袋一懵,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連吭都沒吭一聲。
後麵,一群原本往上衝的黑衣人具是動作一滯,被嚇得夠嗆。
而易淮,再次動了起來,身形似蟒蛇,靈活的躲避著對方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