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求而不得(13)
“小花妖!”男子聲嘶力竭。
濃稠的瘴氣凝聚而成的黑羽箭,帶著肅殺之意,儘數沒入了女子瘦弱的背脊中。
“噗——”白露一仰頭,那就是血濺三尺。
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體內,蠻橫地橫衝直撞,直攪得她五臟六腑儘數破碎。
白露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看見那近在咫尺的容顏,那俊逸的容顏,本便沾染了血汙,而她剛剛那一口血液,還有不少都噴到了他臉上,光瑜的下巴,繃得死緊。
她伸手,輕輕擦了擦那新沾染上的血液,笑道:“我好像把你弄得……更臟了。”
那雙璀璨如繁星的眸子,曾在一瞬間便擊潰白露的心防。
就在這雙黑亮的眸中,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甚至有些驕矜的。而今他視死如歸,目露漠然、決然!然而此刻,他竟是慢慢地瞪大了雙眼,目中浮現出驚恐之色。
驚恐之外,甚至染上了悲哀。
白露努力地衝他笑了笑,吃力地開口說道:“,我沒事的……彆、彆這樣……看我……”
相信我!十八年後我又特麼是一條好漢!
但是暨王根本無法將她的話聽進去,他顫抖著手,將撲到自己麵前的女子,牢牢地抱住,那雙不受控的手,握不緊自己的劍。甚至……不敢用力,再將她抱得更緊一些。
然而撫上她的瘦弱的背脊,粘稠溫熱的鮮血便染滿了他一雙手。
一向鬨騰著說自己腦殼痛的白露這會兒是真的意識模糊了,有什麼溫熱的、帶著腥味的液體順著口鼻、眼角流了下來,白露一怔,不禁想要伸手摸一摸,暨王動作比她更快,飛快地替她擦去了那源源不斷的血水。
白露察覺到自己恐怕難逃一死了,她無法克製自己,就這般放縱自己,死死地、狠狠地抱著暨王光瑜,如同溺水的人抱著最後的浮木……是希望,是生!她努力地貼緊了著他的臉頰,蹭在他耳邊說:“阿瑜……阿瑜……下一世,你會來找我麼?”
‘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定會尋到你,生生世世絕不放手!’
是誰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炸響。白露忍不住勾了勾唇,那……你可一定要來找我啊,就算我什麼都不記得……一定要來啊……
“阿瑜?阿瑜……我眼睛……我好像看不清你了,我突然就有點累,想睡覺……你,彆難過……”
“沒事的……你會沒事的……小花妖!”光瑜不知曉自己到底是為了安撫她,還是隻是為了安慰自己,他不斷地、努力地替她擦去那些血水,然而它們總是擦不乾淨,擦了又會流出來……
這挫敗、這無能為力的痛苦,有那麼一瞬間竟叫他崩潰,恨不能自毀……
白露抓著暨王胸膛的手在自己的不知不覺中緩緩地鬆開,那瘦弱的身子也慢慢地往後倒了下去。
阿瑜猛地伸手勾住了她的腰肢,不顧自己的用力讓她背脊上的血流得更快,隻按照心之所向,將她狠狠地抱回了自己的懷裡,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恐懼,“小花妖……露兒!!!”
與此同時,白露覺得自己像是一著不慎,跌入了不可見底的黑洞中,無儘地下落著……這便是,死亡。
她的世界好像全部消失了呢。
這隻小花妖的音容笑貌仍在腦海中旋繞,然而懷中的身體卻已經癱軟了下去……逐漸變涼……呼吸停止,心跳不複。
猝不及防之間,光瑜隻覺自己的心也隨著她下落,他的手幾乎是下意識地用力抱緊了她,像是這樣,就能把自己的心一起撈起來,不再下墜一樣。
持續多日的奮戰讓他早已經油儘燈枯,如今竟悲哀地發覺自己連將喜歡的女人抱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哽咽在喉,痛不欲生。
暨王抱著自己懷裡的女人,半跪在地上,絕望之中,卻有人緩緩地迫近。
那是一雙做工精良的靴子,一針一線無一不在訴說這這雙靴子的精致與其主人的高貴。
國師的眼神落到那女人已經變得恬淡安詳的臉上,如此蒼白的臉,甚至還帶上了一抹滿足的微笑。
這一抹微笑,深深地刺痛了國師,他眸光冷凝,一揮手——
女人的軀體,忽而就變成了一朵枯萎的花……“不!!!”
聽到暨王的慘叫,國師這才覺得自己舒服了一些,甚至有點兒滿足感。
國師目光沉沉地盯著那狼狽的暨王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說不清自己的感覺,從那花妖奮不顧身地為暨王擋住他的攻擊,到如今她人都死透了……他惱怒、暗恨,追逐了他生生世世的人,竟然轉頭就丟下了他,投向他人的懷抱!
她曾無數次死在自己的眼前,卻沒有任何一次如同此時此刻一般,叫他心口猛地縮緊,那是——心痛。
憑什麼!她憑什麼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說不要了就丟!?卑賤的花妖!她以為他蕭然是個什麼東西!?
是她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麼?!既然是你先招惹的本座,如今卻想撒手就撒手?嗬……想都彆想,你注定是本座的,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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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你們這樣子,好像還挺感人的。”嘴角一抹嘲諷的微笑,國師儘量讓自己不受那奇怪的心緒影響。
“是麼……”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暨王並沒有表現出聲嘶力竭的模樣。
相反的,光瑜此時此刻無比地平靜,平靜到他隻是垂眸,將那跌落在地,沾染塵土的枯敗了的野花,小心翼翼地撿起,而後,放置在自己的胸口。
這一個動作,又刺激到了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