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庭書院詩書氣味濃重,這裡雖然也將學生們分了童生秀才,但各學室之間下學時辰是可以相互進行學問上探討的,學識有限但想法卻是無限的。
莫說謝瀟瀾,就是何意也間或性的會被這裡的氛圍給感染到,從前他泡在實驗室時也會和同項目的學長們交流想法。
往日之事不可追。
何意同謝瀟瀾一起去的華庭書院,書院裡的宿舍已經收拾好,住的人是多了些,但好在書生好麵子注重個人衛生,宿舍裡也不顯雜亂肮臟。
把他的包袱放在寫著名字的櫃子裡,鋪好被褥,學習用具也全都一一歸置好。
“那我就走了……”
何意起身整了整衣裳,看向謝瀟瀾時眼神有些飄忽。
謝瀟瀾定定看著他,半晌出聲:“我送你出去,可還記得在哪裡租牛車,早知就讓瀟瀟跟著來了,我送你回去再來。”
“去過一次已經知道了,這個時辰還上著課,你去吧,不用管我。”
他和謝瀟瀾雖然有名分,但他不能以伴侶的方式要求對方,人心多貪婪,有一就有二,如今這些拳拳情意,若是以後分道揚鑣,他會受不住。
謝瀟瀾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卻沒有多說,稍顯強勢的牽著何意將他送到了租牛車那裡,這會子課都上著了,他進去打斷豈不是遭人嫌。
隻是他自認能識破人心,可每每碰到何意都覺得頭疼不已,對方溫順聽話,行事大方,可他就是覺得缺了點東西。
一些隻在表麵,卻絲毫無法窺及內裡的東西。
讓他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路上穩當些,若是怕耽擱時辰可以多給些銅板,莫著急。”謝瀟瀾認真叮囑車夫,而後給出高出原本價錢的銅板,看向何意,“注意安全。”
車夫連連笑著點頭:“謝秀才放心,我趕牛車這麼久,不會摔著你夫郎!”
何意耳尖緋紅,笑彎眼睛:“我又不是第一次來鎮上,你回書院吧。”
謝瀟瀾卻突然輕嘖一聲,眉心緊皺。
“怎麼了?”
“忘記給你買些路上吃的點心和果脯了。”謝瀟瀾說著就要轉身去買。
何意忙拽住他,神色懇求還有些羞赧:“真的不用了,我十六歲又不是六歲,你彆總拿我當瀟瀟哄。”
瞧著他臉頰緋紅,謝瀟瀾眉梢一挑:“我不會這般哄瀟瀟。”
隻哄你罷了。
何意像是聽明白了他的未儘之言,抓著他衣袖的手鬆了勁兒,男人當下就快速離開往前麵街道的鋪子裡去了,不消多久便匆匆回來了。
一路上車夫都在打趣何意,說話時語氣難免豔羨不已,何意被他逗的臉上熱意不退,下牛車時感覺腳步都是虛浮的。
“意哥兒!”
何意聽見有人叫,側頭去看,就見陶又年和他的弟妹站在不遠處,他點點頭:“有事?”
陶又年立刻拄著拐杖走過來,有些糙的臉上帶著笑:“你一個人出去了?今天怎麼沒看見謝秀才?”
“我送他去書院了,你的腿傷的不重,可以脫離拐杖試著走走,否則會對拐杖有依賴性,日後就真成瘸子了。”何意垂眸看了一眼,年輕人骨頭密度很容易修複,何況當時傷的確實不嚴重。
見他這麼擔心自己的情況,陶又年激動的臉蛋都紅了,要不是礙於自己弟妹在場,肯定要拖著何意好好說些話。
何意敏感,知道上次謝瀟瀾在家裡見到陶又年有些不悅,這次也沒想往家裡帶,何況雖“罪不及後代”,可到底會對陶家有些微妙的感官。
“你們這是要去哪?”
陶又清見何意看他,忙接話:“要去找你,能聊聊嗎?”
話趕話都說到這地步了,何意自然不好不請他們進家門,便說回去再說,帶著他們進了宅子裡。
謝瀟瀟和謝母本正在院裡收拾藥草,見著陶家的人來兩兩相望,看在何意的麵子上沒有說話。
何意一時有些心虛,進了院趕緊問他們到底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最近過了春忙,我們也想挖點藥草拿到鎮上賣,你能不能帶著我們挖?”說這話時陶又年臉都憋的漲紅,見何意默然他又趕緊補話,“我們可以每次都給你一部分當做酬勞!”
何意倒是想拒絕,但如果帶他們去挖,除去自家所賺,還能拿到抽成,本身就是何樂不為的事,可——
他不禁扭頭看向故作忙碌,實際卻聽著他們談話的謝瀟瀟,小家夥和他大哥一樣嫉惡如仇,就算嘴上不說,心裡對陶家也充滿了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