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都是苦命人(1 / 2)

秦煌 遊夢到西洲 5980 字 4個月前

鹹陽城內的喧鬨一夜沒有平息,秦風也在這喧鬨中睡了醒醒了睡,半夢半醒中秦風不止一次的夢到了自己被殉葬的慘狀,所以天剛蒙蒙亮就爬了起來。

秦風隨便喝了一碗黍粥算是對付了早飯,對黑漆漆的名為“肉脯”(生肉切成條,醃好後風乾,又稱脩)的肉食卻是碰都沒碰,都賞給了啟等四個近侍讓幾人很是感激涕零了一番。幾人卻不知,這“肉脯”賣相是一方麵,實在是味道不怎麼好,這兩天吃這些東西讓秦風牙幫子都嚼的酸疼。

大秦這個年代,生產效率極為低下,資訊更不用說,除了官員富人偶爾有些歌舞類的娛樂活動外,普通百姓基本上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兩頓餐食,上午下午各一頓,既節約了糧食,又能早睡早起做活。當然,這對秦風而言,再不受寵也還是皇子,自然是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剛剛吃完,這幾天負責給秦風診治的太醫背著個小藥箱就來了,把脈檢查了一番叮囑了兩句就告辭而去,隻是走的時候聽到秦風催著啟更衣去學室,神色有些怪異。

很快秦風就在啟的侍候下穿好袍服結好發髻,他才十五,未行及冠之禮,也不受寵得到賜爵,自是無冠可戴。都收拾妥當,在秦風的催促下,啟和另一個叫季奚的近侍才慢吞吞的引著他朝蘭池邊上的蘭池宮學室走去。

除了啟和季奚外,還有名為叔衷、夷禾的兩個近侍,四名近侍是鹹陽宮內所有皇子的標配,皇子和近侍的一應所需都是由少府統一安排。公子高不受寵,沒有成年又沒有爵位,自然是養不起更多的近侍。

學室,是大秦的官學。

商鞅提出“置主法之吏,以為天下師”,為秦孝公所采納以後,便作為一種國家製度延續下來。簡單點說就是“以吏為師”,所以學室的老師基本都是大秦的官員,學室的弟子除了讀書識字外,更重要的是學習律法、明習法令。

六國沒有一統前,在原本的秦國疆域內,學室眾多,而除了秦國之外的六國,官學也有但是卻規模很小,諸子百家在各國中為宣揚自家主張的私學則是主流,始皇帝統一六國設立郡縣,學室這一官學也隨之被推行天下,學室也成了諸國一統之後,絕大部分普通秦人能夠進入朝堂的唯一途徑。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入學室學習,必須要是吏的兒子才行,又或者有官員舉薦,才能進入學室學習然後外派為官吏。不過這個時候的大秦,並沒有禁止私學,等到數年之後,始皇帝焚書時,才開始大規模廢除原六國境內的眾多私學。

不過學室的弟子,才是大秦官吏的主要來源,同時也是嚴苛、繁多的大秦律法能夠推行天下的最重要紐帶。

蘭池宮的學室,除了那些未成年而且不受寵的皇子外,還有眾多的嬴秦宗室子弟以及官員、勳貴家中的子弟在其中學習。至於受寵的皇子,譬如十八皇子已經封爵為建成候的胡亥,就有自己單獨的老師教授律法,那個老師就是中車府令趙高。

至於蘭池宮的夫子,則是廷尉正符召主講。

符召是廷尉府廷尉正,廷尉府除了廷尉李斯外,還有廷尉正和廷尉監兩個最主要的屬官,除了廷尉正符召外,還有廷尉監雍禾,他們兩人都是廷尉李斯一手提拔上來的法家弟子。

論對律法的熟悉,符召和雍禾兩人自是不用多說,教授幾個皇子和一幫勳貴二代三代自然是綽綽有餘。符召尤其嚴苛,不說那幫勳貴二代三代子弟,就連幾個皇子,也都有被符召打板子的經曆,尤其是嬴高,因為經常逃課開溜,更是不知道被揍了多少次,在蘭池宮被扒下下褲子打白花花屁股的嬴高儼然也是一道風景。

這些都是嬴高的慘痛記憶,也怪不得那太醫聽到嬴高主動說要去學室神色怪異。

或許是今天來的太早,等到秦風走進蘭池宮內,學室中儘然一個人都沒有。偌大的宮室內,擺放著上百張案幾和類似蒲團的坐墊,每個案幾上都有幾卷竹簡,秦風琢磨著那些竹簡估計就是教材了。

秦風左右看了看,尋了個最前排的位置盤腿坐下,候在宮門口的啟和季奚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麵麵相覷。兩人對視了一眼,卻不敢多言,連忙悄摸的在宮外尋了個角落蹲了下來。

看來公子今天又要挨打了,隻希望廷尉正大人知道公子大病初愈,能夠下手輕點。

啟和季奚的想法,秦風自然是不知道的,隨手拿起桌上的竹簡,怕是足有兩三斤重,曾經學過的曆史上,記得勤政的始皇帝似乎每天都要看幾百斤這樣的竹簡。

這個造紙術倒是沒有多少技術難度,似乎可以作為贏得聖寵的突破口啊。就算不一定能贏得聖寵,按照秦律,諸子百家各行各業不管農桑還是發明,隻要做出了貢獻,經過檢驗確實有功,都是能夠被賜爵的。而這也是除了軍功授爵外,大多數普通人得以跨越階層的另一主要途徑了。

想到這裡秦風不由的微微有些興奮,有了紙那印刷術似乎也可以搞一搞……正想著,宮室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秦風回頭一看,一個留著三縷長須、頭戴鶡冠、手持墨玉圭穿著綠袍身材高大的國字臉中年男人正邁步而入。

諸國國君之下有卿、大夫、士三級,而秦律軍功所定,第十級軍功授爵左庶長則就可戴鶡冠、持一尺墨玉圭,而左庶長也代表其人正式邁入卿這一級。到軍爵十七級駟車庶長就是墨玉圭變成紫玉圭了,這也表明眼前這人爵位至少是左庶長,在秦國已經是高爵了。

身著綠袍,同樣也說明眼前之人在朝堂上至少乃三品以上的高官。

正是廷尉正符召,蘭池宮學室的主講夫子。

符召看到嬴高也是不由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平日裡天天想儘辦法逃課溜號的十八皇子嬴高今天竟然第一次這麼早就來了學室。

“弟子高見過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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