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鮒確實也可以繞過李斯直接給始皇帝上書。
隻是這樣亂了規矩不,很容易將李斯給得罪死了,顯然不是長久之計,同時也顯得孔鮒這個祭酒有些無能。
雖看不上李斯,可是孔鮒初來乍到,自然不想跟李斯這個丞相鬨的太僵。
更不要始皇帝馬上就要離開鹹陽東巡,那時候可真正就是很多時候李斯自己可以做主了。
“吾等諸子百家,豈能做如此陰私之事。”
孔鮒聽到李斯這話,氣的臉都有些泛白。
搞得像誰沒有吃的一樣,專門來國子監混吃混喝不成?
“嗬嗬,左祭酒可不要將話的太滿了些。”
李斯嗬嗬一笑。
彆的百家他不知道,就孔鮒這儒家,可是來者不拒的。
人數最多,成分最為複雜的就是儒家了。
聽到李斯這話,孔鮒反而平靜了下來。
“看來,丞相已經有所得了?”
“老夫公務繁忙,可不曾有空來管這些陰私之事。
老夫隻是想提醒祭酒,國子監乃是陛下和太子的心血,可不要因失大。”
李斯看了盯著桌子發呆的嬴高一眼,終究沒有將話的太重。
嬴高大概能猜出孔鮒要將諸子百家弟子全部納入國子監中充作學子的緣故。
不過是為了收買人心罷了。
初來乍到,孔鮒自然繼續爭取所有能夠爭取到的支持。
國子監中的學子一應所需都是大秦供養,而且待遇還不低,這本就對一些朝不保夕的百家弟子很有誘惑力。
沒見農家許之先前每日裡還領著幾個弟子種地麼?
至於雜家、滑稽、等一些偏門家更是不用了。
將諸子百家無論大,弟子無論多寡都納入國子監可以為這些百家弟子都提供了一個穩定的生活渠道。
如此一來,這些人自然要感念孔鮒的恩情。
隻是拿大秦錢糧行自己之慷,不得不,孔鮒顯然走的有些歪。
不過嬴高也知道,孔鮒也是沒有辦法。
要是不能將諸子百家都捏成團,孔鮒怕是根本沒有跟李斯這個丞相掰手腕的能力。
畢竟,就算國子監的弟子外放,可也需要經過李斯這個丞相之手安排位置的。
“丞相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孔鮒看了一眼始終沒有話的嬴高,問道。
“自是繼續行遴選之道,由諸多教授會同丞相府編撰統一試題,考核。
能者上,庸者下,豈不是再好不過?
且都為同一試題,想來百家中人也不會對祭酒太過苛責。”
李斯胸有成竹的道。
這自然是嬴高先前跟他的,科舉之道的一部分。
現在雖然科舉不能進行,但是這統一試題進行考校,卻是可以先行做試驗嘛。
孔鮒看了一眼李斯,敢情你早就心中有打算了,隻是為什麼一直憋著不?
“這試題該如何編撰?”
孔鮒敏銳的抓到了重點,看來這個統一試題的考校,才是國子監今後遴選學子的核心。
“如今這試題就以律法、農事、數術三類為主吧,垂無需保密,祭酒可直接將需要考校的三類告知百家弟子。
然,任何編撰考校試題的教授和博士,都不得泄露有關試題內容。
祭酒需知,諸多的百家弟子考校試題可是相同,若是有人提前知曉,這考校怕是就成了笑話。”
李斯不假思索的答道。
敢情,這些東西你早就都準備好了?
“任何人泄露考校題目,若是博士,則逐出廷議博士,若為教授,則逐出國子監,大秦永不再用。”
一直坐在旁邊沒有開口的嬴高這個時候,突然開口道。
聽到嬴高這話,孔鮒不由一驚。
他剛剛還在想要是有人能提前得到那些題目,那不就是板上釘釘能進國子監了。
不過此刻看來,這個遴選的辦法應該是太子提出來的了。
李斯麼,不是他想不到,而是李斯壓根不會為諸子百家著想。
“如此,確是良策。”
孔鮒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數術還有農事,可是所有饒題目都一樣,起點都一樣。
彆人可以考校通過,你不行,還能怨得彆人?
“高與父親不日就將離開鹹陽,國子監諸事老師和孔大家當好生合作。
先前高未曾開口,老師和孔大家不也談的極為融洽?
任何分歧都是可以拿在台上來談嘛,隻要都是一心為大秦,怎能會沒有共通之處?”
嬴高可不想以後每次都來做孔鮒和李斯的工具人。
那不是得累死?
“還有一事,《邦本律》要加快編撰了。”
因為教授和待詔博士的人選一直沒定下來,所以《邦本律》到現在還卡著。
“老夫先前見過《邦本律》,以為個中律法是否太過嚴苛?動輒五刑,太過暴虐。”
孔鮒瞥了一眼李斯,還是開口道。
“孔大家,莫非以為這國子監僅隻是為吾大秦遴選良才之用?”
嬴高笑笑。
“還請太子示下。”
“其實對儒家也好,對法家也罷,高並無好惡。”
孔鮒點點頭,這點他也能看出來。
“法家提以法治人,並無過錯;律法嚴苛,也並無過錯。
畢竟律法所懲戒之人,皆是犯法有過之人,若無違法之行,懲戒再為嚴苛自是不會加身。
而高以為,儒家和法家實則乃是造地設之配。
若儒家教化世人皆為德行高潔之輩,豈能還有作奸犯科之人?
而若德行教化無用,卻又惡事不絕,又該如何?此不正需律法嚴懲?
實則,高更希望孔大家能夠以儒家德行教化,使得下人皆為性情高潔之人。
如此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人人如龍,吾大秦何愁不興?
若真能如此,聖人之名,怕是舍孔大家再無他人可稱之。”
孔鮒呆呆的看著嬴高,腦中不由遐想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