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放肆
京城又下雪了,茫茫的披在石階上,渡上一層霜白般的薄意。
遠遠地,一個仙姿玉貌的人打著傘,緩緩輕步而來。
薄如羽翼的雪花落到他的肩上,久久才化。
溫子衿走到宮殿回廊上,門口的小太監眼尖,連忙迎了上去收了傘。
屋裡的李允正好闔門出來,恭恭敬敬的對大周朝的國師行禮。
溫子衿神情淡淡,謫仙般的麵容被身後的雪景襯得越發清冷,“陛下可是醒了?”
這聲音如雪中青竹,瀲灩生風。
李允眉頭一抖,想到昨個陛下的吩咐,慌忙跪了下去,聲音中有些顫抖,“陛下昨夜批奏折批的晚,天氣又漸寒,今日便多……睡了會。”
聽話風,這就是沒醒了。
溫子衿薄唇輕勾,露出一抹冷笑。
誰不知道國師麵冷心狠,要不是為了小陛下,李允也不想找溫子衿的不痛快。
溫子衿並不理會李允的阻擋,抬腳往裡麵走,卻被後者忍著懼意擋在了前麵,“陛……陛下還未醒,國師就此進去……有失禮儀。”
尾音有點顫,看上去很害怕,但還是擋在了前麵。
是條忠心的狗。
溫子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李允就背後一涼,渾身泛起一股沒來由的懼意,慌亂的讓開了。
穿著暗藍色長衣的小太監一邊讓開一邊歎氣:小陛下,奴才已經儘力了,但是國師大人太可怕了,擋不住啊。
金碧輝煌的寢殿內燒了很多湯婆子,石炭熏的煙順著排氣口環繞而上,朦朧著重重迭迭的床幔,紫檀木泛著微亮的光,映著窗外的粼粼飛雪。
輕卷慢繞的薄紗之下,小皇帝合衣坐在榻前,一頭亮麗的烏發輕散,他垂著鴉羽長睫,看著手中的策論。
他沒睡,李允的話術不過是因為他不想見溫子衿罷了。
聽到門框晃動的聲響,他眼睫抖了抖,將策論收到薄被裡,順勢往榻裡一滾,做出睡覺的模樣。
謝晚燭怕冷,睡前又添了兩個湯婆子,室內有點熱,熏得他眼尾泛紅,白嫩嫩的小臉像酒釀桃子,軟乎乎的。
本就豔麗的小臉宛如芙蓉麵,嬌豔欲滴到了極處。
溫子衿立在榻前,垂眸盯著床上的人看了好一會兒,才坐到了床邊,語氣不明的開口,“陛下可是願意醒了?”
見裝睡被發現了,謝晚燭也不裝了,他緩緩起身,淡淡道,“國師此次前來是有何事?”
風光霽月的男人薄白的眼皮輕輕一掀,他靜了片刻,輕聲道,“臣與陛下所言之事,不知陛下考慮的如何了。”
溫子衿昨日與謝晚燭說,想要辭去官職,自願被他納入後宮。
堂堂皇帝,納一位男妃,還是被迫的,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再者,若是把溫子衿納入後宮,其他幾位便不好交代了,他不會做這種事的。
謝晚燭輕掀眼睫,烏潤的瞳孔顫了顫,綢緞般垂落的黑色長發落到了他的腿上。
黑發下的是那張豔麗的小臉。
他笑了一下,“國師所言之事,朕還需再慎重斟酌一番,畢竟國師也知道,倘若朕娶了國師,那些大臣也不會同意的。”
溫子衿垂著睫毛,並未應答,隻是那目光一直流連在那張唇紅齒白的小臉上。
半晌,他涼涼一笑,“不同意殺了便是,陛下一路走來殺了那麼多人,此時還怕殺那幾個?”
溫子衿骨節分明的手掐上小皇帝的下巴,輕輕一抬,“殺雞儆猴,死了開頭的幾個,後麵便不會有人敢諫言了。臣教過陛下的啊,難道陛下忘了嗎。”
指尖在細膩的肌膚上曖.昧摩挲了幾下,國師莞爾一笑,“這些莫不是陛下的借口罷了,畢竟娶了微臣,陛下的其他幾個相好的該怎麼辦呢?”
他微一用力,直接將人拽到了懷裡。
謝晚燭下意識的就想掙紮,卻被束縛的不得動彈。
溫子衿垂眸看著半圈在懷中的小皇帝,眼眸深了深,語氣裡帶了些不滿意的歎喟,“這可不行,臣為陛下做了那麼多事,總該嘗點甜頭了。”
*
“放肆,滾哪!”
聽到屋子裡的一聲怒喊,屋外候著的李允身子抖了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縮著身子走了進去。
身子踏進殿內半步,隻看到朦朦朧朧的紅色紗帳,還有兩個模糊相擁的身影。
還沒待李允細瞧,便聽到了一道極冷的聲音,“滾出去。”
聲如高山之巍雪,帶了點雪蓮花的清高之氣。
是溫子衿。
李允被嚇的瑟縮了下身子,嗻了一聲,就退出去將門關上了。
雪下的更大了,一圈一圈繞上屋簷房梁,久久不消。
溫子衿捏著小皇帝細瘦的手腕,長睫低低的垂了下來,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穠麗無雙的小臉,眼底晦暗的碎光熠熠。
他將人圈在懷裡,湊到謝晚燭的脖側深深吸了口氣,嗓音沙啞,“陛下,今日不達目的臣不會罷休的。”
話落,便要去脫小皇帝的外衣。
謝晚燭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將人推開,鞋子都沒穿往外跑去。
剛跑了兩步就被身後的人攔腰抱起,他掙紮不過,氣的吼外麵的宮人,“你們都瞎了嗎?!都是死人嗎?!這個佞臣在欺君你們看不到嗎?!”
木門並不隔音,在溫子衿說出要殺了不同意的大臣時,外麵的宮人就跪了一地,卻無一敢進屋阻攔當朝國師的,畢竟在他們心裡,國師掌實權,小皇帝並無實權,隻不過是個徒有虛名的空架子罷了。
溫子衿漫不經心的看小皇帝憤怒的模樣,笑容明媚,卻略帶嘲諷,“陛下怎麼登上的皇位,難道忘了嗎?如今天下五足鼎立,重權在手的哪個是陛下的人……”
說著,他愉悅一笑,胸膛都因為興奮輕輕震動,“倘若陛下願意做微臣的人,微臣不介意把微臣的權勢拱手讓於陛下。”
謝晚燭氣的眼睛都紅了,他對溫子衿拳打腳踢,卻被束縛的更緊。
溫子衿將人扔到榻上,解開腰帶捆了上去,“陛下怎麼就不聽話呢,微臣說了,隻要陛下聽話,這個王朝隻會姓謝,這個皇位也隻會是陛下的。”
見硬的不行,謝晚燭連忙求饒,“彆這樣國師……你知道的朕不喜歡這樣,要讓朕適應一下我們之間的情感……”
溫子衿冷白的指節勾著自己的衣領,輕輕一扯,外衣便落到了地上,“直接適應shen.體不好嗎。”
他的聲音漸漸變冷,“陛下勾.搭的人太多了,要是不做一些事情將陛下牢牢鎖在懷裡,微臣心裡不安。”
“陛下利用臣的時候臣便是陛下的好狗,陛下不需要臣的時候,臣便是看也不看一眼的垃圾。”
溫子衿的聲音略帶遺憾,“這可不行,微臣從不做賠本買賣,這些年微臣花在陛下身上的精力和時間,是該討一些利息回來了。”
上衣褪去,露出緊實的腹.肌。
男人舔舔唇,動作性感色.氣,“真懷念哪……陛下那些依賴微臣的日子。”
旋即他微微一笑,“不過無事,陛下待會兒也要依賴微臣了。”
床幔被拉下。
……
002 殿下,我好想你
三年前。
東璃街上人流如織,商鋪林立,一片繁華的景象。
幾陣快馬聲過,民眾湧動,突然暴出幾聲興奮的高喊,“林小將軍得勝歸來了!周祁大敗,林小將軍得勝歸來了!”
前年周祁來犯,本應林昭言的父親領兵抵禦,可林將軍年老,林昭言主動請纓掛帥出征。
戰亂平定,天下太平,如今林昭言凱旋,整個東璃王朝上下都很振奮。
百姓們在歡呼雀躍,到處尋著林小將軍的身影,那人卻躥的很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後,便失了蹤跡。
與此同時,七皇子府。
日色明媚,細碎的光影蜿蜒,落得雕梁畫棟影影綽綽。
柳色依依,春水薄泛,謝晚燭坐在河邊回廊上,彎腰逗弄水中的小魚。
從暗中走出一人,普通侍從裝扮,烏和行禮後著急稟告,“林小將軍回來了,似乎正快馬加鞭的往府上趕來。”
謝晚燭歪頭,一頭烏發隨著他的動作垂落,在風中留下清淺的弧度,“所以呢。”
極度精致的眉眼看的烏和心頭一動,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他狼狽的低頭,輕言道,“林小將軍手握兵權,不失為殿下登上皇位的一大助力,若是林小將軍知道殿下與國師他們交往過密,怕是會不高興。”
謝晚燭母族勢弱,他從小便被排擠,憑借自己之力,連活著都是奢望,後來他想開了,憑著一張臉與林昭言交好,才勉強被護著平安長大。
前年林昭言出征,謝晚燭的幾個兄長又對他虎視眈眈,想要弄死他,勢單力薄之下,沒辦法謝晚燭靠著容貌與朝中的幾位重臣交好。
但林昭言占有欲極強,出征前的最後一晚,捏著他的下巴意味不明的警告,“此去山高路遠,不知歸期,殿下莫要忘我,與他人過度交好啊。”
身為謝晚燭的心腹,烏和可是見過林小將軍瘋態的,若是知曉了他一走,殿下就與國師他們交好,怕是要吃醋鬨了。
謝晚燭蒼白冷豔的麵容上勾起一抹無甚表情的笑,羸羸有些病弱美,他輕咳一聲,語氣幾乎輕不可聞,“那又如何?我可是許了林昭言什麼。”
隻是平常友誼罷了,林昭言還能管他與誰交朋友?
烏和抿唇,“未有。”
他話音剛落,從廊外傳來幾道急促的腳步聲。
烏和微一行禮,退了下去。
*
林昭言穿著黑色勁裝,黑靴在地上踏出踢踏的聲響,腳步輕快又急促。
烏發高束,在風中肆意翻飛,俊美的五官儘顯灑脫之態。
幽回交錯的春光裡,林昭言疾步而來,桃花眼中亮光熠熠。
少年將軍嗓音微啞,他說,“殿下,我好想你。”
五百三十六個日夜,我很想你。
軍隊本應十日後歸朝,可林昭言等不及想見謝晚燭,快馬加鞭提前趕了回來。
七殿下聞言,紅唇輕闔,眼底勾著笑意,“好久不見。”
謝晚燭容顏詭豔,蒼白的麵色漾著十成十的魅意,這一笑看得林昭言耳根泛紅,捂著胸口緩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良久,林昭言的心跳才恢複如常,他小狗一樣蹲到謝晚燭身前,眼巴巴的開口,“此去一年有餘,殿下都不想我的嗎?”
謝晚燭還未言語,就被握著手按到了那人心口上。
“真是叫人傷心。”林昭言委屈的頭上無形的狗耳朵都垂了下去,他偏頭,吻便輕輕落到了謝晚燭的手背上。
小將軍眼中似乎帶了點危險的情緒,他說話的時候臉往下低了一些,像是很苦惱,“我日日夜夜思念殿下,以致夜不能寐,殿下卻是連句想我都不願說出口……”
倏然他話鋒一轉,眸光瞬間變得極有侵略性,“是被哪隻野狗勾了心神過去嗎?所以才覺得我不重要了。”
這話說的似乎是在路上聽了什麼風言風語。
謝晚燭被握住的指尖輕蜷,他彎了下眉眼,沒有接後麵的那句話,“我何時說過不想你了。”
抽出手,謝晚燭將人拉起坐到身側,笑容讓林昭言幾近神魂顛倒,“我很想你。”
林昭言喉結輕滾,將頭搭到了謝晚燭的腿上,一副依賴的模樣,“既是想我,殿下為何第一句不是說想我,而是好久不見。”
謝晚燭沒想到下意識的回話會被對方揪著不放,他語氣低低,輕哄了幾句。
在林昭言被哄的飄飄欲仙、無形的狗耳朵又歡快的豎起來時,謝晚燭狀似無意的隨口問道,“阿昭會把兵權握在手裡麼?”
林昭言剛打了仗回來,如今兵權還在他手中,這兵權隻有三個去處,依舊握在他手中,給林老將軍或者歸還聖上。
現下林昭言才打了勝仗,受百姓愛戴,就算當今聖上猜忌,也不敢直接拿了兵權,怕不得民心。
林昭言似是而非的眯了下眼,語氣滿含暗示性,“我想把兵權留給……我未來的……妻子。”
*
出了府邸的林昭言麵色陡然冷了下來,他冷冷的吩咐前來尋找的小廝,“我不在的時日,七殿下都與誰走的近?”
在歸京的路上他聽了不少事情,沒全信,也沒全不信。
小廝囁嚅了會,沒開口。
見狀,林昭言似乎明白了什麼,臉色更冷,“去準備一下,把我不在的這兩年,與七殿下有關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複述與我。”
小廝領命。
當年林昭言出征時,就留了人時刻關注著謝晚燭,小廝此時去找那些人來,將事情一一彙報。
*
送走了林昭言,謝晚燭麵無表情的朝屋內走去,似乎不太滿意林昭言的回答。
他輕歎了口氣。
如果不付出什麼令對方滿意的東西,那兵權怕是落不到他手裡了。
謝晚燭身體本就不好,每日思慮過重,引得額處陣痛。
木門被推開又被合上。
謝晚燭想要休息一會兒,背後卻驀地貼上一具溫熱的身軀。
那人輕咬他的耳垂,呼吸滾燙,“微臣怕小將軍回來了,殿下找到其他靠山,便不理微臣了呢。”
謝晚燭身體一僵,想要將人推開,卻被壓到了門上。
003 你瘋了?!
光色交錯,花影扶疏。
清風壓著碎珠紗簾發出泠泠的聲響,輕帳幽然如細水。
顏遇頭埋在謝晚燭的脖頸處,撒著嬌的叫他,“殿下~”
謝晚燭麵對著門,看不到身後人的神情。
他頓了頓,緩緩開口,“放開。”
青年漂亮的蝴蝶骨在衣衫下若隱若現,旖旎的弧線令人遐思。
顏遇眸色愈深。
濕熱的吻落到耳側,謝晚燭下意識想躲,卻被扣住手腕,壓到一處。
顏遇親完,才讓人轉過身來麵對著他。
淺紅的舌尖在唇間一閃,輕柔的舔過唇角,顏遇那雙漂亮的眼珠染上亮光,眼底神色輕佻,飽含著攝人心魂的魅惑。
苗疆少年笑容妖冶,“殿下好甜啊。”
顏遇的父親是開國功臣,被封了侯,他的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當了世子,其父親在跟隨皇帝征戰時,遇到了苗疆女子,兩人結為夫妻生下了他。
額處隱隱陣痛,謝晚燭忍著一巴掌拍過去的想法,停了計較的心思,隻想早點應付完人,把人送走。
他走至榻前坐下,神色帶了幾分倦意,“何事?”
顏遇輕歪了下頭,唇角的笑容很冷,“我聽說林小將軍日夜不休趕了三天的路,隻為快馬加鞭回來見殿下一麵,此等情誼連我都差點為之動容呢……”
他做作的捂唇,語調怪異,“所以特來此看一看殿下是否被迷惑了心智。”
話語陰陽怪氣,滿含諷意。
謝晚燭撩開眼皮看他,唇角弧度有幾分輕嘲,“三天不睡覺,你信?”
顏遇借機走上前,坐到了謝晚燭身側,雙手環著他的腰,整個人都柔弱無力的倒在謝晚燭懷裡。
在顏遇坐下來的那一刻,謝晚燭就警覺的想起身,可對方動作太快,被鑽了空子。
顏遇黏黏糊糊的抱著人,眉間紅紋神秘柔媚,那張精致的麵容好看到了極致,嫣紅的唇翕合,輕幽的嗓音裡帶著曖.昧,“殿下可要做點什麼讓微臣不信啊~”
謝晚燭想要將人推開,卻直接被按到了榻上,那人順勢坐到了他身上。
隨著兩人的動作,床簾上的碎玉珠串輕晃,叮當作響。
謝晚燭忍無可忍,聲音含著怒意,“顏遇!”
窗外驚鳥四處飛散,屋內美人似嗔似怒,烏發淩亂的散在薄錦上。
海棠姝色,嬌花照影,美的讓人驚心動魄。
顏遇春水般的眼眸低垂,嗓音陰柔低啞,他輕笑一聲,“豔露凝香隱流光,若得雲雨笑斷腸。[1]”
世子微微俯身,眸光炙熱,“殿下還真是誘人啊。”
被輕佻的話語激怒,謝晚燭瞳孔驟縮,“你瘋了?!”
顏遇愛憐的親了親謝晚燭鬢角,語氣漫不經心,“我瘋不瘋,殿下試試不就知道了……”
謝晚燭本就體弱,碰上顏遇根本毫無反手之力,加上此刻不舒服,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被氣的眼尾泛紅,他深吸一口氣,“可以好好說話嗎?”
顏遇好似完全聽不進去謝晚燭說什麼,骨感分明的指尖輕撫謝晚燭的眼角,他舔舔唇,眼底閃著興奮的病態光芒,“誒~殿下生氣時眼角是這種顏色嘛,真好看,我好喜歡啊~”
004 放開!?
寢居幽暗,幔帳深垂,偶被流風吹起,滲出幾縷檀香。
謝晚燭忍下胸腔中的怒意,柔著聲音去哄人,“你先起來好不好?你這樣我不舒服。”
顏遇好似聽不懂人話一般,自顧自的佯作苦惱道,“哎呀~說錯了,殿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我不喜歡的。”
謝晚燭:“……”
見無法溝通,謝晚燭索性閉眼,不再去理會對方。
顏遇卻不願就此放過他,掐著謝晚燭的下巴逼迫他睜開眼。
兩人離的極近,對方的呼吸噴灑在臉側,謝晚燭不自在的想彆過臉去,卻被顏遇威脅似的開口,“殿下不看我,我就親殿下。”
溫熱柔軟的指腹觸上唇角,謝晚燭被嚇的不再反抗,乖乖聽話。
世子眼睛微彎,眸底勾著難以自抑的暗火,目光就像蛇信一樣在謝晚燭臉上來回舔.舐,繾.綣緋色的字句繞著舌尖咬出,“殿下生氣,還真是彆有一番風情呢。”
三番五次被輕佻的話語調戲,謝晚燭心底不虞,卻又不敢和顏遇翻臉。
就在謝晚燭思索該如何時,黑影壓了下來。
還好謝晚燭躲得快,顏遇的唇角擦著側臉滑過。
謝晚燭美目怒睜,“顏遇?!”
明明說話不算話的是自己,顏遇卻一臉無辜,“冤枉啊,殿下,都怪殿下太可口了,微臣一時沒忍住。”
顏遇洇紅的唇角勾著嬌媚的笑,麵若芙蓉含春,“看在我是第一次犯的份上,殿下可莫要怪我啊。”
以絕對強勢的姿態強壓他人且做出言而無信的事情,被發現了,還無端透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無辜與旖旎春意。
臉皮之厚的程度或許是京都獨一份的。
本來頭就暈,顏遇這副作態,謝晚燭頭更暈了,還氣!
薄唇輕分,謝晚燭剛想喊人進來,柔軟的指腹就抵了上來。
“噓。”微弱的光線氤氳,顏遇的側臉露出幾分詭異的美感,他好心的提醒,“府內未必隔音,殿下小點聲,要是被聽見了,傳了出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與殿下有染了。”
謝晚燭氣的胸膛劇烈起伏,“你——?!”
可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他還需要對方手裡的蠱毒。
鴉羽般濃密纖長的睫輕顫,謝晚燭掀開眼皮看他,“你想如何?”
顏遇唔了聲,唇角綻出莞爾的笑,“那殿下乖一點,讓微臣親一親,等微臣儘興了……自會放過殿下。”
謝晚燭怎麼可能會答應,拉攏朝臣他本想走君子之交,可事態根本不受他的控製,而今朝臣越來越貪心,想從他身上得到的東西越來越多。
見顏遇不似玩笑,謝晚燭索性也不裝了,他抬眸冷笑,“我也不是非與你交好不可,製衡他人有千千萬萬種方法,下蠱毒隻是捷徑,不是非它不可。”
說著,他瞳色沉冽,“若與阿昭結親,得了兵權支持,你覺得我還需要你麼?”
其實這話謝晚燭說的也沒底,隻是想逼退顏遇。
誰知顏遇聽了,不僅沒心生退意,眼底還泛著興奮的光,“那也不是不行,那我就與殿下偷.情如何。”
謝晚燭驚愕,“你還有沒有點禮義廉恥?!”
聞言,顏遇臉上漾著攝人心魂的笑,“若能擁有殿下,縱是死了也願意,還談什麼禮義廉恥?”
輕而易舉的扣住謝晚燭的手腕,顏遇瞳孔深處泛著癡迷與愛戀,聲音裡含了誘哄,“殿下聽話,待會兒微臣儘興了,殿下看誰不爽,出了七皇子府,微臣便去幫殿下殺了誰。”
“殿下會很愉快的。”
……
“放開!?”幾近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就在此時,三下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
烏和清亮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殿下,林小將軍捎來口信,問是否願意去芳知樓一聚。”
顏遇掐著謝晚燭的下巴,嗓音低啞,“殿下,拒絕他。”
沒等謝晚燭回應,烏和就繼續道,“小將軍說許久未聚了,相信殿下不會拒絕,便先去芳知樓候著了。”
既然林昭言已經去了芳知樓,謝晚燭自然不好再拒絕了。
顏遇倒是想不管不顧,可怕逼的狠了,破壞謝晚燭的計劃,惹對方不高興,不願理他了。
聖上最討厭的就是謝晚燭,而謝晚燭的幾個哥哥一直也視他為眼中釘,各種惡毒的手段層出不窮,這下林昭言回來了,有對方撐腰,謝晚燭的日子會好過不少。
顏遇雖然心裡吃醋,可為了大局,到底不想林昭言發現什麼,和謝晚燭鬨掰,投入其他陣營。
事實上,那邊的林昭言什麼都知道了。
不情不願的放開謝晚燭,顏遇幽怨的從正門走了出去。
屋外的烏和低著頭,假裝什麼也沒看到。
*
幸好烏和來的及時,兩人還沒來得及發生什麼。
待人走後,謝晚燭神情疲憊的倚著床沿,烏發淩亂,“林昭言真宴請我?”
主仆兩人相處那麼久,謝晚燭大抵猜到這是烏和支開顏遇的手段。
烏和倒了杯茶,喂謝晚燭喝下才回道,“未有,是屬下找的托辭。屬下在屋外聞見殿下不虞的聲音,猜測屋內有旁人。”
服侍謝晚燭躺好,將床簾放下,烏和聲音放柔,“我們的人傳了消息回來,是關於周禦史的,殿下先休息會,等殿下醒了,屬下再講與殿下聽。”
005 國子監
月色淡漠,勾得些許悠閒。
謝晚燭睡醒已是戌時,用了晚膳,烏和將搜集來的證據呈了上來。
周宗信周禦史一家乾的醃.臢事密密麻麻寫了五六張白紙,等謝晚燭翻完,蠟燭都燒了一小截下去。
將白紙疊好放到匣子內,謝晚燭回身,燭火映在那張絕美的臉上,明豔動人。
忽然間風吹燭火晃動,光影蹁躚,謝晚燭病懨懨的麵容上漾起幾分幽然的冷意和戲謔。
“周宗信的兒子欺男霸女,女兒欺女霸男。”他笑道,“你說在三皇兄的生辰宴上,將這些事捅出來會怎麼樣?”
謝晚燭排行第七,其上兩個皇姐,四個皇兄,個個巴不得他去死,從小欺辱他到大,也就這幾年才好些。
其中二皇兄和三皇兄更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他這一身病骨,也是被這兩位皇兄陷害落下的。
我不殺人人,人人便要殺我。
有些路謝晚燭不想走,卻不得不走。
周宗信是二皇兄的人,要是因為此人的緣故毀了三皇兄精心準備了許久的生辰宴,不知到時候二皇兄保是不保此人了。
烏和頷首,“此法甚好。”
謝晚燭眸光變換,與烏和低語了幾句,烏和聞言不住點頭,雙眼熠熠生輝。
臨了,烏和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殿下,顏世子是否做的太過了。”
原本主子的事不是下屬能夠多嘴的,可烏和實在擔心,他倏然跪在地上,“恕屬下多嘴,今日顏世子敢如此,他日不知還會做出何事……”
烏和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晚燭打斷,“那你說我該如何?”
他靜靜的看著烏和,語氣中沒有絲毫起伏,“我沒有母族,除了顏遇他們,朝中無人支持,幾個皇兄對我虎視眈眈,稍有錯處,便想撕開我的肉,將我踐踏在腳底,讓我死了都不能翻身……”
停頓良久,謝晚燭閉眼,蒼白的臉上隱隱有幾分脆弱,他的語氣低不可聞,“不依靠他們,我還能依靠誰呢。”
烏和心下疼惜,在地上爬了幾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捧起謝晚燭的手,放置心口,“殿下,為你,烏和死也在所不惜。”
謝晚燭聞言眼波流轉,他笑了下,清越的嗓音不經意間含了幾分依賴,“我不會讓你死的……身邊之人,我也隻剩你可以放心的依靠了。”
烏和被這一笑迷得心花怒放,暗暗發誓要誓死追隨殿下,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沉浸在少年心事中的烏和,沒注意到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刻,謝晚燭臉上的脆弱與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隻餘麵無表情。
*
另一邊。
出了七皇子府的顏遇直奔京郊的一處私宅。
宅內荒草叢生,藤枝荒蕪,像是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見顏遇來了,宅內的幾個黑衣人行了禮。
顏遇撩起眼皮看向最前麵的那個,眸光清寒冷徹,語氣陰冷,“上次在酒宴中故意推殿下入水的賤人抓到了嗎?”
前幾日中宮舉辦了賞花宴,邀請京中青年才俊與世家小姐一同前往賞花,混亂中,有人推謝晚燭入水,看上去此舉是個人所為,或許是不小心,可皇子身邊時刻有侍從的,很巧的是那時謝晚燭身邊的人都被支開了,且謝晚燭入水後旁邊無人施救,要不是後來有宮人路過,他差點就要被淹死了。
細細查下去明顯是背後有人算計,要置謝晚燭於死地。
顏遇差不多猜到背後主謀是謝晚燭的幾個皇兄了,隻是不知動手的到底是誰,或者說是誰的人。
想到這,顏遇漂亮的眸中浮現出暴戾,周身陰氣森森。
若是謝晚燭真有什麼差池,他定要血洗京都城!
黑衣人將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從屋中拽了出來,“主上,賞花宴當日是他推了七殿下。”
顏遇朝男子的心口上狠狠踹了一腳,“誰的人?”
黑衣人恭敬道,“周宗信的。”
顏遇冷嗬了聲,“把他皮扒了,扔到周宗信的榻上。”
聽到這話,那名矮小男子不住的磕頭求饒,“大人!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小的不知道七殿下不會遊泳啊,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顏遇不耐煩的睨向黑衣人,“這麼聒噪,你們不會拔了他的舌頭嗎?”
破敗的府內,淒厲的慘叫聲隻短促的響了兩聲便停止了。
*
翌日要去國子監聽學,昨天折騰了一整日,府內招待了兩位貴客,謝晚燭身子本就弱,又思慮過多,用完早膳還有些不適。
烏和看謝晚燭扶著桌沿輕咳,身若弱柳扶風,眼底劃過心疼,“殿下……”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晚燭打斷,“不必勸我,今日請了林老將軍來教學,我的騎射本就弱,就算不能上場,瞻仰瞻仰將軍的風采也是好的。”
拿了件披風小心的替殿下係好,烏和不放心的叮囑,“殿下莫要強撐。”
謝晚燭笑了下,“自然。”
要安排周禦史的事情,烏和今日沒時間同去,他招來名小廝,將諸多事宜大大小小的叮囑了一遍,才放謝晚燭上馬車。
裝飾中規中矩的馬車在青石路上緩慢的行駛,路過西街時幾道急促的馬鳴聲響起。
然後平緩行駛的馬車停下了。
是前麵有人擋路。
掀開帷裳,謝晚燭朝外望去。
林昭言一身玄衣勁裝端坐馬上,衣袂獵獵,颯遝如流星。
那人眼梢彎了彎,“殿下,巧遇。”
身後的小廝:“……”
這話說的……主子你跟個變態似的,在七殿下去太學的必經之路上蹲半天了喂!
謝晚燭薄唇輕扯,笑道,“好巧。”
兩人隔著一層車輿聊了一路,大部分都是林昭言在說著行軍打仗中的趣事,謝晚燭偶爾興致來了,追問幾句。
行至國子監,林昭言將馬繩遞給身旁的小廝,大步朝馬車走去。
馬車有些高,小廝要去拿腳踏,卻被林昭言抬手拒絕了。
旋即,他朝馬車上的謝晚燭一笑,“殿下,我抱你下來。”
此時正是上學的高峰期,國子監門口人流湧動,林昭言剛打了勝仗回來,又是東璃的風雲人物,關注度極高,就他站在馬車前的幾息之間,周圍的目光幾乎都吸引了過來,還夾雜著不高不低的私語聲。
謝晚燭不想在這裡過多糾纏,朝車下的林昭言伸出了手。
林昭言借力攬住謝晚燭的腰身,將人抱下馬車。
謝晚燭身形清瘦,腰身很細,林昭言放開時眸光稍暗,心中有些不舍。
*
平日裡的聽學,魏王世子顏遇是不樂意來的,後來為了多見見謝晚燭,他才屈尊降貴來聽了課,不過先生布置的作業倒是一如既往的不會寫的。
身份在那,往日講學的先生不敢惹顏遇,不會逼著他寫作業,偶爾當朝國師與丞相會來給學生們上幾堂課,他們倆也懶得理顏遇,愛寫不寫。
除此之外,國子監也會請有功的傑出將領來授課,比如今日的林暥。
林暥年輕時戰功赫赫,驅逐蠻夷,平定戰亂,保了東璃邊境十幾年的安定,如今天命之年,雖然不能上戰場了,但在騎射上還是寶刀未老。
在去騎射場的路上,林昭言桃花眼輕挑,眸中閃過亮光,他親昵的與謝晚燭咬耳朵道,“小燭,我的騎射不比父親的差,待會兒他要教授好多人,肯定顧不來你,不如我單獨教你吧。”
謝晚燭有些猶豫,他雖是想見識林老將軍的風采,可林昭言說的在理,霎時林老將軍肯定顧及不到他,哪些地方不懂也無從請教。
就在謝晚燭想答應時,一道意味不明的聲音響起,“七殿下與林小將軍說什麼呢,靠得那麼近,不如也說與我聽?”
顏遇從假山後走出,他今日穿了件素白錦袍,金文滾邊壓著繁複細紋。
青年姿容清夭,蘊秀藏媚,明明是個男子,卻無端生出詭豔糜麗感。
林昭言不悅的眯了下眼,唇角將笑未笑,“我說我要教七殿下騎射,怎麼,顏世子覺得自己騎射不如我,也要來向我請教嗎?”
他雖未與顏遇深交,但當朝的貴族子弟互相都是認識的,且在昨天與小燭走得近的名單上,這個可是在列的。
要是給他人,就算是事實,被當麵評技不如人,怕是也早就不高興轉身走人了。
而顏遇可不是如此,不僅不如此,他還笑眯眯的上前,強行站到兩人中間,“好呀,那林將軍要如何教我,是握著我的手,攬著我的肩,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側,這樣手把手的教我麼?”
006 隻要我一人
林昭言眼梢一掠,語氣不溫不涼,“顏世子要是有這種癖好,也不是不可。”
顏遇嘴巴一癟,轉身就拉著謝晚燭的衣角撒嬌,“林將軍好凶啊,不像我,連句重話都說不出口。”
說著,他一拍手掌,似恍然大悟般的道,“也是,像林將軍這種舞槍弄劍的英雄豪傑,我自然是比不了的。”
被明嘲暗諷,林昭言倒是沒有生氣,而是委屈巴巴的垂著耳朵,“抱歉啊,我也不想這麼凶的,可能是在軍中待久了,染上了些邪性,畢竟麵對的是凶野蠻橫的周祁人,不凶一點怎麼能打得過他們呢……若是家國安定、再無禍起就好了,我也不必穿盔戴甲,變得這麼凶了。”
林昭言的言外之意是他變得這麼凶,是為了保家衛國,而拿這個說事的顏遇格局小了。
顏遇眸光裡的陰鷙一閃而過,他剛想說什麼,一名學童急匆匆的跑來打斷三人,“小將軍,演示缺一人,林老將軍想請將軍過去協助。”
林昭言不情不願的朝謝晚燭點點頭,先行一步。
謝晚燭想跟上,卻被身後的顏遇摟著腰拉到了一旁的竹林間。
青竹依依,人影晃動。
後背碰上挺拔的硬竹,謝晚燭右眼皮狠狠一跳,預感很不好。
顏遇貼著謝晚燭的脖頸,像是在尋求人類溫度的狼崽子,親昵的撒嬌,“殿下不要他,就要我一人做殿下的狗好不好。”
濕軟的唇在頸間若有若無的蹭過,謝晚燭不自在的想躲避,腰間卻被環的更緊,曖.昧的語氣在耳邊縈繞,“蠱術、銀錢、權勢,我把什麼都給殿下,殿下不要其他人,隻要我一人好不好……”
謝晚燭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他抬手反摟住身前人,給顆甜棗似的安撫道,“我不喜歡阿昭,但他手裡的兵權很重要。”
沒得到滿意的答案,顏遇的眸光在一瞬間變得陰鬱,再抬眼又恢複如常,他的指尖順著謝晚燭的下顎線慢慢滑過,語氣陡然變得極其脆弱,“可是我好怕啊,萬一我將殿下捧上高位,殿下轉身棄我而去怎麼辦……”
謝晚燭沒想到對方將他的心中所想猜的那麼準,心底情緒幾度變化,表麵上他溫柔的開口,“不會的,我向你保證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的。”
顏遇眸光亮了亮,眼底泛著輕佻狡詐,他在謝晚燭懷裡蹭了蹭,乖巧的抬頭,“那殿下證明給我看……”
忍著想即刻逃走的衝動,謝晚燭眼睫輕垂,遮住眼底情緒,低頭在顏遇唇角親了親。
謝晚燭想蜻蜓點水般的結束這個吻,可顏遇才不想放過他。
強勢的按著謝晚燭的後腦勺,顏遇含著他的下唇,撬.開了齒.縫,將舌.頭伸.了進去。
在謝晚燭快喘不過氣時,顏遇才意猶未儘的放開他。
謝晚燭扶著顏遇的肩膀虛喘著,眸光有些迷離。
顏遇低頭又親了親謝晚燭細膩白皙的脖頸,陰惻惻的警告道,“殿下待會要是敢讓林昭言手把手的教殿下騎射,晚上我就敢在榻上教殿下行魚水之歡。”
謝晚燭斂著眼簾,沒有說話。
兩人離開時,都沒有注意到,重重樹影後一人無聲的看了他們許久。
*
小廝來的時候,見自家主子臉色很不好,他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剛走不遠的七殿下和魏王世子,很快低下頭,努力將自己縮成一團,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本來今日國師是不用來的,可溫子衿想見謝晚燭,才來的。
他一身白衣如雪色,如雲端孤鴻,清越出塵。
暗沉的眸光落在適才兩人親吻的地方許久,溫子衿的唇角浮起陰鬱幽暗的冷笑。
007 甜頭1
前段時間落了水,謝晚燭身體本就尚未痊愈,近幾日思慮過重,再加上剛剛顏遇半威脅的話語,讓他完全沒了強撐起精力去射箭的想法,隻在涼亭裡遠遠的瞧著林暥教學。
春色壓著冬末的涼意,綠枝纏繞著枯敗的樹木,生機似乎擋住了沉沉死氣。
謝晚燭神情懨懨的看著他的幾個皇兄,在場上揚鞭策馬、投壺射箭,意氣風發,好不快活。
他想,真好。
皇兄們能跑能跳,不像他,稍不注意,運動劇烈了點身體就會不舒服。
稀薄的日光照在臉上,謝晚燭竟覺得有些刺眼,他抬手擋了下,可又覺得暗沉。
要是陽光長久的照不到身上,便會覺得窒息、麻木了。
*
林暥有些嚴苛,所以除了謝晚燭身體不好,可以不上場外,其他人都要上場演示,就連顏遇也被壓著拿起了弓箭,胡亂射了幾下,然後被批“矯揉造作”。
謝晚燭看了會兒,便覺疲憊想先回府上休憩,小廝卻慌慌張張的尋了過來。
小廝壓低聲音,在謝晚燭耳旁低語,“殿下,不知為何,卡口一事國師的人收手了。”
謝晚燭沒有母族,銀錢靠的僅有宮裡發的俸祿,他想要往上爬沒有銀錢支持是不可能的,於是昨年開通了商會,但他的幾個皇兄壟斷了商會市場,謝晚燭想要將生意做起來並不容易,如今有了些起色其中少不了溫子衿在背後的幫助。
商人將貨品運入京城光關卡那一道坎,謝晚燭就過不了,一聽是謝晚燭的人,關卡的官員根本就不給進,其他方法謝晚燭也想了,但那些商人隻要是生麵孔,就進不了。能進的商人都是謝晚燭的幾個皇兄送了畫去,一一對比確認的。
後來溫子衿出手,謝晚燭手底下的商人才能順利通商。
現下溫子衿收手了,幾乎是將謝晚燭的命脈給抓在手裡了。
沒有錢,就任何事都辦不成。
謝晚燭閉上眼輕吸了幾口氣,才將情緒給穩定下來,他偏了偏頭,“沒有緣由?”
等到他強大起來,一定把這個隱患給除了。
小廝剛接到商人被攔在卡口外的消息就著急忙慌的趕來,路上什麼風雨都沒聽到,他搖了搖頭。
謝晚燭歎了口氣,“去打探一下國師今日的行程。”
小廝嗻了聲。
小廝走後,謝晚燭也全沒了心情,即刻回府了。
剛到府上,小廝正好打探完消息回來,“殿下,國師早上去了國子監,不知為何離開時臉色很冷,不久前國師去了芳知樓。”
“早上?”謝晚燭抿了抿唇,“具體是何時?”
小廝抬頭,“辰時。”
辰時?
那不差不多就是他和顏遇在竹林的那段時間嗎,難道被溫子衿撞見了……?
謝晚燭垂眸,神情有些煩躁。
怎麼那麼巧。
沉思許久,謝晚燭去屋內換了身衣服,外麵套了披風,捂得嚴嚴實實的。
臨走前,他囑咐小廝,“如果我一個時辰之內沒出芳知樓,去通知林昭言我在那。”
芳知樓,廂房內。
金雕玉琢,熏香嫋嫋。
溫子衿坐在小榻上,百無聊賴的撐著頭,他的眸光淡淡,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忽而傳來敲門聲,溫子衿的眸光才有了些波動。
“大人,七殿下來了。”
*
進屋後謝晚燭便脫了披風。
他換了身淺色雲紋錦袍,烏發如雲披散肩頭,肌膚若沐香凝雪,唇上掃了點胭脂,似煙霞暈染。
冰肌玉骨,帶了幾分微末的蒼白病態,將那張麵容襯得更美,使人見之忘魂。
溫子衿原本平靜的眸光泛起陣陣波瀾,卻還明知故問道,“殿下怎會來此?”
謝晚燭輕垂了下眼睫,再抬眼,眸中似有水色煙光,眼梢輕輕一挑,媚然惑人,“許久未見子衿了,今日得空,便想著來看看。”
聞言,溫子衿輕笑一聲,他直起了身,冷白如玉的指節輕點大腿,“殿下,過來坐。”
隱在衣袖下的手指因為過分蜷縮而變得蒼白,謝晚燭長睫脆弱的煽了下,少頃,他徑直走了過去。
還未走至小榻前,謝晚燭就被溫子衿抓著手腕拉到了懷裡。
溫子衿眸光清清冷冷的落在謝晚燭臉上,“我以為殿下不會來的。”
騙人。
要是以為他不會來,怎會時間掐的這麼好在廂房裡等候。
說著,溫子衿佯作落寞的歎了口氣,“殿下有了旁人,似乎便不需要我了……”
這話什麼意思兩人都心知肚明。
謝晚燭握住溫子衿的手,黑曜石般的瞳孔清澈,裡麵含著些許依賴,“子衿何故此言,若沒有子衿的幫助,便沒有我的今日。”
溫子衿麵無表情的收回手,語氣陡然變得有幾分怪異,“是嗎?我見殿下與顏世子親熱時,很是享受啊。”
聽到這話,謝晚燭輕咬下唇,眸中淚水輕泛,他抬起頭,倔強的看向溫子衿,語帶哽咽,“原來子衿是這樣想我的嗎……也罷……那我走便是了……”
話落,謝晚燭作勢便要起身,可很快就被溫子衿拽了回去。
溫子衿嘴上說著嬌氣,手指還是撫上了謝晚燭的眼角,溫柔的幫他擦去眼淚。
就在謝晚燭以為對方心軟時,那人卻挑起他的下巴,很是虛偽的說道,“我願意相信殿下是有苦衷的,那麼殿下願意給我些什麼……來當作甜頭呢。”
謝晚燭身體僵硬了一瞬,剛想仰頭去碰溫子衿,就被對方躲了去。
溫子衿眸光幽深,“我不要和他一樣的……殿下不知該怎麼給,我自己來取好了。”
沒等謝晚燭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一陣天旋地轉間,就被壓到了小榻上。
008 甜頭2
雙手被綁在了床帷上,溫子衿整個人壓了上來,胸膛貼著胸膛。
骨節分明的手指插.入謝晚燭的發間,緊接著濕熱的吻落到了耳側,溫子衿的嗓音沙啞壓抑,“殿下今天好美啊。”
強忍著逃離的衝動,謝晚燭閉上眼任由對方動作。
唇一點點細致的往下移,喉結處被含住舔.咬,謝晚燭難.耐的嗚.咽了兩聲,很快那聲音就被他死死的咬在了嘴中。
溫子衿目光依舊清清冷冷的,好似正在做出出格之事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勾唇笑了下,指尖從謝晚燭的下頜滑過,“不是我在強迫殿下,對嗎?”
因為親吻,謝晚燭眸中水汽氤氳,眼角眉梢流轉出幾分豔色,他咬著下唇搖了搖頭。
溫子衿的唇角漾開笑意,他朝謝晚燭露出一個無比漂亮的笑容,像是在嘉獎一個聽話的乖孩子。
衣衫被緩緩褪了下去。
……
……
“殿下,小點聲。”溫子衿那張俊美清冷的臉染上了沉醉的緋色,眼眸盈盈間似有波光流動,他笑,“聽到殿下的聲音我怕控製不住自己,待會兒要是再做點其他事情,殿下可不能怨我,要怨也怨殿下自己忍不住。”
謝晚燭死死咬著下唇,閉上眼,不去理會這強盜邏輯。
細細碎碎的吻落到了腹部,溫子衿眸光幽暗,指尖勾到了褻.褲的帶子上。
察覺到對方意圖的謝晚燭眼睫一顫,哀求著開口,“子衿不要……”
溫子衿頓了下,眸光在謝晚燭殷紅的唇角流連了一會兒,嗓音帶著無儘的溫柔與誘哄,“殿下給我好不好……今夜過後,京都的所有卡口都會為殿下手下的商人開放……我的所有一切也都會是殿下的……”
謝晚燭渾身顫抖,胸口起伏了兩下,他紅著眼眶搖頭,“子衿,你不會強迫我的,對不對……”
溫子衿唇角依舊帶著笑,隻是眼底陡然陰沉下來,他掐著謝晚燭的下巴,“殿下不願給我,那想給誰,那個不學無術的顏遇,還是你的青梅竹馬林昭言?”
謝晚燭眼底露出受傷與難過,“你這樣想我的嗎,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與我做這種事情?”
他痛苦的彆過頭去,語氣蒼白脆弱,“我本以為你與他們不同,沒想到……是我錯了……”
聞言,溫子衿眼底的陰沉消散許多,他忙認錯,“小燭,不是的,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你了,小燭身邊的人太多了,我都擠不上位置……”
見溫子衿停下了動作,謝晚燭暗暗鬆了口氣,指尖狠狠的掐進肉裡,再一抬眼,眸中水光朦朧,“子衿,我也不想與他們周旋,可是倘若不這樣,如何能鬥得過皇兄他們,你知道的,我的娘親死在他們手裡,我這一身病骨也是拜他們所賜,你叫我如何能不恨,不去爭不去搶?”
見謝晚燭落淚,溫子衿心疼不已,無措的抱著人道歉,“抱歉……小燭,我不該逼你的……”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喧嘩的聲響。
小二拚命攔著氣衝衝的林昭言,“哎呦喂!將軍……小將軍啊,這……這不能擅闖的啊,裡麵都是有貴客的……”
“滾!出了什麼事小爺擔著!”林昭言不管不顧的踢開了房門,在看到屋裡的情形時,眸光陡然陰鷙了下來,他眼疾手快的關上門,將店小二攔在了外麵。
店小二連影兒都沒看到,就吃了個閉門羹,他想敲門,可又沒那個膽兒。
算了,反正裡麵都是貴客,他也管不了。
009 阿昭
見林昭言來了,溫子衿不但沒有放開謝晚燭,反而當著對方的麵強吻了下去。
謝晚燭掙紮不過,黏膩曖.昧的聲音在廂房內響起。
掌風自背後擦過,溫子衿眼疾手快的將人護在懷裡,翻身下榻。
順手拽過外衣披在謝晚燭身上,蓋住了旖旎的春光。
林昭言藏著寒光的眼眸裡滿是陰鷙,俊美的五官都淩厲起來,“殿下,過來。”
這時,一道輕笑聲突兀的響起。
溫子衿偏了下頭,漫不經心的朝林昭言看去,氣質清冷絕塵,“林將軍,我到覺得比起你,殿下更喜歡待在我的懷中呢。”
明明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卻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話。
察覺到身後灼熱的目光,謝晚燭右眼皮猛跳,他假裝無力,身體晃動了下,整個人都跌了下去。
身子才倒下去一點點,就被有力的手臂緊緊箍著。
溫子衿皮笑肉不笑的開口,“殿下不會是想裝暈吧,那可不行。”
說著,他話鋒一轉,聲音如鬼魅般,“畢竟我很好奇,我與他,殿下會選誰。”
林昭言也很想知道,他眸光直勾勾的盯著謝晚燭看,似乎在等著對方做出選擇。
謝晚燭身體僵硬,額間都沁出了薄汗。
溫子衿就是故意的,他明知道謝晚燭現在急需他的首肯,讓手底下的商人順利通商,也篤定了謝晚燭會選他。
可若是選了溫子衿,林昭言那邊便不好交代。林昭言手握軍權,謝晚燭是不可能放棄對方的。
謝晚燭鴉黑色的眸中氤氳上了一層水霧,他輕咬唇瓣,哀求的抬頭。
溫子衿見狀,眸色一暗,指尖依戀在謝晚燭臉頰摩挲了兩下,他微微低頭,語氣很輕,“殿下,這次我放過你,下次殿下可要好好補償臣哪。”
話落,溫子衿意味不明的看了林昭言一眼,轉身離開了廂房。
*
溫子衿走後,廂房內的氣壓更低。
謝晚燭背對著林昭言,醞釀好了情緒才敢轉身,“阿昭……”
林昭言抱胸往後退了一步,神情冷漠,“殿下可彆這麼叫我,我與殿下之間沒那麼熟稔,還是稱呼林將軍吧。”
謝晚燭往前走了兩步,如玉的指尖輕拽林昭言的衣角,委屈的抬頭,神情落寞,“國師控製了關卡,不讓我手下的人通商,阿昭你知道的,我的全部身家都在上麵了,嘔心瀝血努力了那麼久,倘若今日毀於一旦,你讓我如何自處呢?”
見謝晚燭委屈的不成樣子,林昭言嘴角一撇,他才覺得委屈呢,“我不知道!難道天底下隻有溫子衿一人能幫你嗎?”
話落,林昭言歪了下頭,視線落在謝晚燭鎖骨上的紅痕處,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我知道了,其實殿下心中最喜歡的就是國師,所以才會為了所謂的通商自願與他做這種事情。”
說完也不顧謝晚燭是何反應,冷著臉就往外走。
可林昭言還沒走幾步,就被人從後麵抱住了。
謝晚燭顫抖的抱著人,語帶哽咽,“阿昭,你與他們是不同的……”
察覺到懷中人的身體明顯一僵,謝晚燭閉上眼將人抱得更緊,一字一句說的很慢很認真,“阿昭,在我心中,你是獨一無二的,在來之前我料想國師不會輕易放過我,我本不想來的,可有些路我不得不走,最重要的是……”
謝晚燭的聲音很輕很好聽,如薄泛的春水桃枝,蠱惑人的心弦。
他的五指插.入林昭言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我知道,阿昭一定會來救我的。”
最後一句的語氣很輕,卻重重的敲擊在林昭言的心房上,早上與顏遇糾纏的不快也瞬間消失殆儘。
為何殿下不叫顏遇來,偏偏叫他來,是因為信任他,是因為他是獨一無二的。
見林昭言的身體徹底放鬆下來,謝晚燭從背後繞到前方,撲到了林昭言的懷裡。
他親昵的抬眸,眼中滿是依賴與信任,一字一頓道,“阿昭永遠都是我最堅實的依靠。擁有阿昭,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
林昭言瞳孔驟縮,一瞬間被什麼衝昏了頭腦,心臟怦怦直跳,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心潮澎湃的抱著人。
010 生病1
馬車上。
謝晚燭倚在榻幾上,林昭言伏在他腿上。
小將軍眼眸發亮,一瞬不瞬的盯著謝晚燭看,突然他開口道,“小燭,你親親我吧。”
這話讓謝晚燭指尖頓了下,很快他從善如流的握起林昭言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
林昭言委屈巴巴的用臉蹭了蹭謝晚燭的腿,半睜開狼一樣的眼眸,不經意間露出幾分侵略性,“不是這樣親的,是像國師親你那樣親我。”
謝晚燭其實是有些抗拒這些事情的,不到萬不得已,不願意獻媚。
他靜了一瞬,旋即笑道,“阿昭,你與他不同,何故與他比。”
見謝晚燭抗拒,林昭言直起身,手臂撐在謝晚燭身側,與他貼的更近,“小燭,可是我好嫉妒啊,明明我與小燭青梅竹馬,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為何小燭願意與他做那種事情,卻不願意與我做?”
抓著衣角的指尖用力的發白,謝晚燭蒼白的解釋,“我不是自願的。”
林昭言唔了聲,蠻不講理道,“可小燭還是讓溫子衿那樣親你了啊。”
白皙修長的指尖探入衣擺,林昭言語氣陡然炙熱了起來,“他有的,我也要有。”
謝晚燭掙紮了幾下,卻被順勢扣住了手腕,壓在了榻幾上。
將人輕鬆治服後,林昭言還假惺惺的提醒,“小燭,這是在大街上,你輕點反抗,萬一馬車有震動,外麵的人打聽打聽便能知道車內的是你我了,到時候傳了出去可怎麼辦啊。”
謝晚燭輕咬下唇。
方才林昭言那副原諒了他的模樣竟然都是裝的,原來在這裡等著他了。
謝晚燭放緩了呼吸,眼簾低垂,一副虛弱的模樣,就在這時,他被捏住了下巴。
林昭言眼眸深深暗暗的看著他,“小燭不會是要裝暈吧。”
胸膛輕微起伏了兩下,林昭言唇角勾著笑,“暈了也沒什麼不好,這樣我對小燭乾什麼,小燭都不會反抗了。”
連續兩次裝暈失敗的謝晚燭:“……”
他再次試著賣慘,好引起對方的憐憫心,“阿昭,我好累啊。”
林昭言聞言疑惑的歪了下頭,“小燭隻要躺著就好了,其他的什麼也不用做,怎麼會累呢?”
意味深長的笑聲自安靜的車內響起,“啊,忘了,小燭還需要將嘴張開。”
不給對方反抗的機會,林昭言低笑著親上了柔軟的嘴唇。
……
一炷香後。
林昭言跪在榻幾下方,雖然是跪著的,但能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是很愉悅的,無形的狗尾巴在身後晃來晃去。
親的時候不管不顧,親完倒是想起來賣乖認錯了。
謝晚燭唇瓣紅腫,眸中水光粼粼,虛弱的倚在榻幾上。
林昭言乖乖的跪著,態度很積極的認錯,“小燭,剛剛是不是親疼你了啊,我是第一次親人,沒掌握好分寸,下次就會好很多了,要不然你再咬回來也行……”
還想有下次……
謝晚燭輕吸口氣,唇瓣上紅腫的地方泛起澀然的輕疼,他淺媚的眼梢輕挑,沒好氣的瞪林昭言一眼,“閉嘴。”
林昭言聽話的做了個封嘴的動作,身後無形的狗尾巴晃動的更歡了。
……
回到府內的謝晚燭簡單洗漱一番便睡下了,一天接二連三的應付人對他這個身體來說太勉強了。
烏和匆匆回府打聽了謝晚燭一天的行程後,目露擔憂,怕謝晚燭勞累過度支撐不住病倒,叫人熬了補藥喂他喝下。
喝完藥謝晚燭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儘管昨夜喝了藥,翌日謝晚燭還是病倒了。
烏和急的冒火,忙前忙後將人服侍吃了飯和藥後,才得了片刻的喘息機會。
在睡前,謝晚燭抓著烏和的手腕,病懨懨的吩咐,“任何人登門拜訪都不見,就說我身體抱恙,不能見客。”
怕謝晚燭思慮過重、養病都養不安穩,烏和替他撚好被角,柔聲道,“殿下隻管好好休息,王府裡的事情有我。”
謝晚燭頓了下,還是開口道,“能攔得住便攔,攔不住便罷了,彆叫他們為難你們。”
瞧見烏和臉上的擔憂,謝晚燭寬慰一笑,“我生病了,他們對我做不了什麼的。”
謝晚燭本就長得極美,此時病弱蒼白,脆弱嬌美,讓人見之垂憐。
烏和垂眸,掩住眼中神色。
正是因為殿下病了,無力反抗,才更會讓人想對殿下做點什麼……出格的事情。
破碎……又美好……
011 生病2
按理來說,今日是要去聽學的,謝晚燭派人去請了假,有心之人一打聽便能知道七殿下為何沒去國子監。
自謝晚燭說出那句“攔不住便罷了”,烏和便也能料想今日來的人他未必攔得住。
烏和煩躁的抓著頭發,在原地轉來轉去,怎麼也想不到辦法能攔住人。
拳頭緊緊的捏住,烏和深吸一口氣,不管如何為了殿下……他都要儘力一試。
快到巳時時,小廝來報,魏王世子來了。
烏和到的時候,顏遇正一臉不虞的瞥向門口攔路的兩個守衛,“殿下說不能見客,又沒說不能見本王。”
瘦高個守衛冷汗直冒,這分明就是歪理,但對麵是魏王,他又不敢反駁。
被堵的沒話說的瘦高個在見到烏和時,眼眸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
烏和行了禮,才上前謙卑道,“魏王殿下身份高貴,自然不是普通的客人,而是貴客。”
言外之意是顏遇還是客人,謝晚燭不能見客,自然也不能見顏遇。
“玩弄字眼。”顏遇的目光在烏和身上走了一圈,唇角勾起個冷冽的笑,“先前倒是沒發現殿下身邊有如此伶牙俐齒之人。殿下親口說過不見顏遇嗎?”
沒待烏和回答,顏遇就自問自答的接過了話頭,“殿下生病了,那就是沒親口說過了。再者……”
他哼了聲,語氣微揚,“我與殿下的關係,哪裡是客?”
話落,顏遇便抬腳往裡麵走。
烏和見狀直接跪到了顏遇麵前,額頭貼著地麵,“主子身體不適,魏王殿下就此闖進去,恐驚擾主子休養,還請殿下開恩!”
這頂帽子扣的就大了。
要是旁人,顏遇早一腳踹過去了,可想到這是謝晚燭的人,他才按捺下心底的不快,眸光陰沉沉的盯著幾人,“耽誤了本王見七殿下,你們想想自己有幾個頭夠本王殺的?”
烏和死死咬著下唇沒有動,眼底閃過掙紮。
剛剛連同烏和一同跪下的瘦高個守衛,伸手悄悄拽了拽烏和的衣角,目露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