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白月光的替身之後》
文恭十一
第二十三章
【今日戀愛溫度:80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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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醫生笑了一下,問我:“想知道什麼?”
我沉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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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許知年的心理醫生,姚醫生和許知年一直都有聯係。
最開始還是我陪著許知年去見姚醫生的,後來一段時間,我有意無意地開始疏遠他。
到送他去學校之後,姚醫生對他的心理治療,我已經不大乾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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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問:“他的幽閉恐懼症……是怎麼回事?”
姚醫生像是有些意外我會問這個,“咦”了一聲。
然後他說:“我不是一開始就和你說過麼,他有幽閉恐懼症。”
我問:“具體的呢?很嚴重嗎?”
姚醫生慢條斯理地說:“他的幽閉恐懼症,產生的原因很複雜。最粗暴的原因,是我懷疑他曾被人關在狹隘的空間裡,直接刺激他對此產生了過激的創傷反應。”
我點了點頭,說:“沒錯。”
姚醫生又說:“不過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原因。”
我問:“什麼?”
“你知道的,人是一種群居的生物,當他脫離人群,處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時,他會非常的焦慮。產生這種焦慮的根源是他本身沒有安全感,他對周身環境的信任度很低,他的安全感構建在另一個人身上。”姚醫生頓了頓,補充道,“這個人就是你。”
我沒有說話。
姚醫生接著說:“安全感的缺失,才是他恐懼的來源——不僅幽閉恐懼症,他的社交恐懼、焦慮症,根源也在於此。”
我說:“所以呢?”
“所以他的病情嚴重與否,取決於你。”姚醫生冷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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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嘗試一下,”姚醫生說,“你和他兩個人處於非常黑暗和狹隘的空間時,他的症狀會很輕。但如果他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姚醫生後半句話並沒有說完,我卻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頓了頓,把下午的事簡單地和姚醫生敘述了一遍。
姚醫生問:“你是說,他一個人坐電梯來找你?”
“對。”我說,“我有些想不通,明明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能一個人坐電梯。”
姚醫生好幾秒都沒說話。
然後他的聲音冷了下來:“薑銘意。”
他說:“原因很簡單啊,因為他想見你。”
“他迫不及待地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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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為什麼。
姚醫生說:“你是不是太輕視你對許知年的影響力了。”
我說:“我不懂。”
姚醫生歎了口氣:“我一開始就說過,他很依賴你。”
我說:“嗯。”
“那時候我還和你說過,你有選擇權。”姚醫生說,“你可以選擇拯救他,或者放棄他。”
他問我:“你選了什麼?”
我說:“我想過放棄他。”
姚醫生說:“但你沒做到。”
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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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醫生說:“如果一開始,你沒把他帶回家,他構建在你身上的安全感可能就這麼被斬斷了。”
“失去安全感,他的心理狀態也許會徹底奔潰,而他當時又有自毀傾向,結果很有可能……”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這些都和你無關。”
我握緊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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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沒有這麼做,你把他帶回了家,把他放到你身邊。”姚醫生又說,“在這段時間裡,你加深了他對你的依賴。”
我忍不住為自己辯解說:“我並沒有做什麼。”
姚醫生笑了一聲:“不需要你做什麼。”
他說:“對許知年來說,隻要他能看到你,能聽到你的聲音,就滿足了。”
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姚醫生說:“薑銘意,也許你覺得自己什麼也沒做。可你對身邊的人,從來都做不到不管不顧。許知年會不由自主地靠近你,而你狠不下心徹底推開他。”
電話裡隻能聽到我的呼吸聲。
“於是他對你的依賴一點一點地加深。”姚醫生不帶絲毫感情地說,“他更加依賴你、靠近你、喜歡你、迷戀你,他離不開你。”
“然後你把他送去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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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這是為了他好。”
姚醫生沒有反駁,而是說:“你確實是為了他好,可你沒有考慮過他的心理狀況。”
“那段時間是他和我聯係最多的時候,他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我有些迷茫:“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他對你上癮。”姚醫生說,“就好像藥物上癮一樣,他對你的依賴太深了,所以當他離開你太久,又靠近不了你的時候,他會產出戒斷反應。”
我說:“可他在學校,表現得很正常。”
姚醫生停頓了幾秒,說:“那隻是表象。”
隨後他壓低了聲音,輕笑了一聲:“見不到你,對他來說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可他不敢打擾你,隻能在最痛苦的時候,打電話向我傾訴。”
“傾訴什麼?”我問。
“嗬。”姚醫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意味不明地笑了,“薑銘意,你知道在學校的每個夜晚,他是怎麼渡過的嗎?”
我說:“……不知道。”
“你給他發過一條語音。”姚醫生說,“他想你,又怕打擾到你時,就躺在床上,反反複複地聽著那條語音,隻有聽著你的聲音,他才能安穩地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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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他發過的語音?
我閉了閉眼。
想起來了。
是一句……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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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地說:“這些我都不知道。”
姚醫生說:“當然,他不敢讓你知道。他愛你,又怕你。”
我慢慢回憶著和許知年相處的場景,不得不承認……
姚醫生說得一點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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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使知道自己有幽閉恐懼症,他也願意一個人坐十六層的電梯來找你。”姚醫生最後又重複了一遍,“因為他想你,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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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姚醫生等了很久,見我沒有動靜,打了個哈欠,說:“好了,關於許知年的心理狀況,我都說完了,還有什麼想問的沒,沒有我就去睡了。”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溫和,不再咄咄逼人。
我沉默良久,說:“沒事了。”
然後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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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
我走到許知年的臥室前,門關著,裡麵沒有聲音。
我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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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年問:“誰呀?”
我說:“是我。”
裡麵安靜了幾秒。
幾秒後,許知年小跑著過來給我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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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先生找我有事?”他迷茫地看著我,“今天好像不是上藥的日子。”
他像是剛從被窩裡爬起來,身上穿著薄薄的睡衣,頭發有點亂。
我低下頭,視線和他的撞在一起。
他眨了眨眼,沒有說話,而是安靜地看著我。
我問他:“我可以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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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年閃過一絲驚訝,他遲疑了那麼一小會兒,然後微微地側開了身子,把我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