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女尊 晉江文學城首發(2 / 2)

友人愈發稀奇,茶也不吃了,索性逗她:“你既讀聖賢書,便該知曉女子及笄方可取字。那麼攸娘,你豈不是違背了聖賢之言、壞了規矩?”

戚知遠放下書,小臉白淨,下半張臉裹在厚厚風領裡,若非那雙丫髻,倒活脫脫如男孩一般秀氣。

她問:“何謂聖賢,何謂規矩?”

大抵是年紀還小,周身鋒芒暫未收斂,友人愣神間門,戚知遠卻又問道:“聖賢是人,規矩也是人定的,既我也是人,那麼為何規矩不能由我定?”

雖為詭辯,話中野心赤.裸。便連一旁看好戲的戚家主也愣住了,連忙揮退一眾下人。

友人漸漸正了神色,正待追問,戚知遠卻又拿起了書,斂下眼眸,成了原先那規矩的模樣。

“長者可知曉攸字為何意?”

友人答:“攸,行水也,疾走也。”

便見那總角之年的小丫頭揚了揚手裡的書,終於露出一個笑來:“母親替我取名知遠,又取‘子攸’為字。”

“那麼這天地之遠,若非自己走了看看,又如何能夠知曉呢?”

......

幾日後友人辭彆,並未談及前兩位小姐,隻與那戚家主說:“攸娘絕非凡人也。”

攸娘絕非凡人也。

戚家已是百年望族,卻也成了那口中的“凡人”,那麼這普天之下,還有何處、還有何人,才並非那凡人呢?

那時戚君後無寵多年、獨子出嫁,先太女又早已成勢、朝中擁簇者甚多,先帝沒了對戚家的忌憚,或者說早已忘了這麼號人。

戚家主便私下寫信告知弟弟此事,言談間門帶幾分玩笑,隻道攸娘孩童脾性,想來還未定性。

戚君後哪裡不知長姐是在試探他的口風?答曰:他日若攸娘真有青雲之誌,他這舅舅也少不得為其送上那扶搖的一縷風。

姐弟二人早有默契。戚家雖為望族,卻有名無實,現下缺的......乃一權臣。

帶領戚家這棵百年老樹,重煥新機的權臣。

......

此後多年信件來往,大都與攸娘離不開關係,也就近些年才少了去。

大抵是慧極必傷,又或名字犯了讖言,戚知遠想要丈量這天地之遠,偏生長到20歲都未踏出鶴州一步。

科舉更是沒影的事。

那貢院寒冷破舊,小隔斷狹窄而密集,動輒考上幾日,怕是還沒結束人已去了半條命。每年科舉,都有不少學子中途被抬出,更遑論患有不足之症的戚知遠?

戚家主寧願女兒當個閒人,也不願她丟了命,隻是無人時總會歎上幾聲。

這戚家不缺守成之人,她自己尚且中了舉人,再往上卻難進寸步。退而求其次來說,縱觀曆任家主,無須多有才學,隻要足夠謹慎便是合格。

家主如同流水,能將家族帶上巔峰的不世出之才,百年來卻隻有知遠這麼一個罷了。

小女兒才學、心性都是極佳,隻是少了幾分氣運。再者當爹娘的給了她這麼具身子,又如何好在苛責半分?

戚家主心底鬱鬱,再與弟弟去信的次數便少了許多。

待戚君後回信邀請戚知遠進京,也隻道,京城嚴寒,不若鶴州宜人,實在不適合休養身子。這便是拒了。

便是新帝即位,除了放出三兩位旁支入仕,便什麼動靜也沒了。

這般下來,戚君後心底也頗有微詞。

*

聽得妙音歎息,戚君後隻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我這姐姐倒是謹慎。”

可謹慎太過,卻也成了怯懦。

新帝即位後,他與家裡去信,想自族中挑選幾位品貌出眾的後輩入宮,先在他這翊寧宮伺候著。

雖為先帝孝期,可以思鄉之名接些後輩進宮也並不落人口舌。待人進宮了......那便好辦許多。

不同於先帝,大抵開竅晚,新帝身旁並無太多伺候的男子。這般尚未千帆閱儘的女子最好拿捏,若是後輩入宮,又有他這近水樓台之助,何懼戚家不出寵侍?

姐弟二人該有默契才是。隻是戚君後一心念著家族,卻實在被長姐的回信寒了心。

“長姐遠離京城,不知新帝並非那多疑之人。若是擔心步了我的後塵,影響戚家、影響知遠的前途倒也罷。”

戚君後逐漸捏緊了茶杯:“可她拒了我,分明是因著些無傷大雅的緣由。”

在戚家,品貌出眾、年齡合適的後輩裡,除去那早已定下親事的,便隻餘戚家主的三個孫輩。

長姐自幼便有幾分優柔,也極其看重子嗣,她的拒絕在情理之中。

隻她的孫子們都是人,他這個弟弟便不是人了麼?

都是男子,都姓戚,這個苦他吃得,長姐的孫子們便吃不得了?

想起女帝出了孝期便冊那外室之子為側君,戚君後更是冷笑連連。這側君之位本該姓戚,倒叫他那好姐姐耽誤了!

這般怯懦、自私、護短之人,心中又如何裝得下戚家,如何堪任這戚家家主?!

半晌。

戚君後端起茶杯,清了清口,壓下隱約火氣,卻又勾起唇角,悠然道:“倒也未必可惜。”

在宮中鍛煉出了眼力,寥寥幾封書信間門,便隱約摸到了這位侄女的性子。

瞧那字跡,知遠可不是個聽話的性子。

長姐實乃庸人也。

這戚家,終究還得知遠扛起來,可千萬、千萬不要再叫他失望了啊。

翊寧宮內,隻餘這輕渺佛香。,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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