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也道:“許公子一貫與人為善,想來不大在意坐什麼位置。”
按照原先位份,那許公子坐的是左邊末位。如今他漲了位份,不說旁的,總比左側的思美人強上一些,偏他今早竟拒了思美人,隻道已習慣如今的位置。
“哼,我可不信,若真不在意,又何必入宮?”裘荀生大口大口地吃著糕點,往日裡率真的動作搭著這臉倒顯出幾分扭曲。
辛言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片刻又以喝茶的動作低頭掩飾。
裘荀生毫無所覺,倒是伺候的秋棗看見了這一動作,一時也愣了愣。
待辛言忱自這明桂宮離開,春卷便找上了裘荀生。
他將門關上,忽的跪了下來。
“——主子!”
*
春卷眼底帶著淚,神情隱約間有些掙紮:“主子,奴才有一物,不知是否該呈上。”
“......何物?你先起來,我又沒有怪罪於你。”
裘荀生下意識問了一句,隨即才想到將人扶起。
那日中毒後,春卷替他求到了乾清宮,否則這事兒被君後、福太貴君等人壓下來,陛下又如何替他討回公道?
更不提後來聽人講起的,春卷在陛下麵前直咬那謝美人、悍不畏死,實乃忠仆也。
裘荀生後來賞了春卷許多金銀首飾,心底也待他最為親近,比之秋棗甚至更甚幾分。
“主子,奴才父親乃邊疆人士,嫁妝裡也有些方子,其中便有那恢複中毒之人容貌的法子......”
裘荀生驀的攥緊了他的手,叫春卷一陣吃痛,卻仍緩緩道:“......可這方子,是有副作用的。”
腕間的手驀的鬆了緊。
春卷便聽主子問道:“是何副作用?”
“此乃養顏秘方,可以恢複中毒之人的容顏,乃至更美幾分,在奴才父親家鄉的那個小村莊,男子及笄前一年開始服用此藥,待到及笄後,便以最美的容顏嫁於妻主。”
“婚後一月則開始停藥,隻因此藥會有損子嗣,此後再養上3年,18、9歲時體質正好,藥效也散得差不多了,便又能為妻主孕育子嗣。”
“......”
有損子嗣?
春卷似也知曉輕重,說完後便屏住了呼吸,安靜等待著主子的答複,果不其然,裘荀生拒了:“本宮隻需再等一月,便可恢複容貌,且無副作用,又何必冒這個險?”
春卷咬了咬牙,忽的磕起了頭來:“可是主子!奴才替您不值!”
一如那日在禦前時死咬謝美人,他破釜沉舟道:“您那般為辛貴人考慮,可他呢?他今日竟還嫌您醜陋,竟連目光觸及您後都要嫌棄地挪開!”
“主子,您用不用奴才這方子都無妨,隻是可千萬彆叫那辛貴人搬去榮臻宮了!”
“您把他當哥哥,他待您又如何?您何必將陛下賜您的‘榮臻’分於他!”
裘荀生皺眉,隻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他抬起手,平靜道:“春卷,你僭越了。”
他揉了揉額角,望著那跪著的仆從,眼底有幾分審視:“你不過一個奴才,本宮便是信任你幾分,與辛哥哥的情分也不是你可以挑撥的。”
“滾吧,這次不與你計較,下次,就沒這麼簡單了。”裘荀生正待轉身。
春卷抬起了頭,滿臉淚痕,卻是直接朝著一旁的桌角撞去!
“奴才命都不要了,奴才還怕什麼!”
裘荀生驀的一驚,回身去攔,卻仍是遲了一步,隻聽“砰”的一聲,那黑漆描金的木桌一角,便留下了一道不明顯的痕跡。
春卷軟軟地倒了下去,額前的鮮紅觸目驚心,那張清秀的麵上,眼神有幾分渙散,他卻笑了。
“.....主....主子,奴才這輩子.....很苦,您...您待我好,奴才記得.....”
“.....奴、奴才不盼著彆的,隻....隻要您能得、得寵便好.....”
裘荀生不過是個16歲的鄉野少爺,又何曾見過這般陣仗?進宮後享富貴便罷了,可又何曾見過如此性烈、乃至死諫的下人!?
他匆忙跑到門口,大喊道:“秋棗!秋棗!快傳太醫,快!”
一邊又跑回屋裡,望著癱在織錦地毯上、即將失去意識的人,大聲道:“春卷!春卷!”
似是回了神,春卷又迷蒙地睜開眼,看見裘荀生後便扯了扯唇角。
“主......子,千.....千萬彆叫.....叫辛貴人住進來......”
*
辛貴人啊。
對不起,可是,秋棗也真的沒有辦法了呀.....,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