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去留抉擇(2 / 2)

回家路不遙 燕語款款 6316 字 4個月前

這天上午,雨燕將傷痛藏於心底,回到公司上班,她走進投拓部辦公室,裡麵隻有錢曉天一個人,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在埋頭整理著桌上的文件框。雨燕正想問其他人呢,卻被路過辦公室門口的王丹瑤叫住:“覃雨燕,你跟我來一下!”雨燕有些納悶,但也來不及多想,就跟了過去。王丹瑤待雨燕進到辦公室內,她隨手掩門,笑著問:“雨燕,家裡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吧?”雨燕點點頭道:“都處理好了,謝謝王總關心。”王丹瑤坐到位置上,拿過杯子喝了口水,再道:“開年後,公司各部門人員有些變動,特彆是大工程板塊和營銷部好些崗位短缺。針對這個問題,倪總前幾天對投拓部進行了架構調整:原來從工程板塊調到投拓部的丁一嵐、鄧科和陳力,又繼續回到原部門工作,章光華專門去負責融資,你這邊沒有原部門,公司安排你去營銷部郝總那裡,現在六期接近銷售尾聲,七期籌備也比較忙碌,你過去配合陳歡顏主管的策劃工作,我這邊已經跟郝總溝通好了,你今天就可以移到一樓策劃部去辦公……”聽到這裡,雨燕仿佛頃刻間掉入了冰窟窿,腦袋思緒也亂成了一團,她定了定神,再次確認自己沒有聽錯,然後問:“那新項目就不拓展了嗎?”王丹瑤看了看雨燕表情的變化,她繼續說:“新項目拓展這邊就暫停一下,不過倪總也說了,有了合適的項目,公司也不會放棄,還是會繼續考慮拿地的。前幾天開會你沒在,所以我今天專門給你講一下,這也是個正常的工作調整,你適應一下就好了……當然,如果你實在接受不了這個調整,也可以自行尋找出路……”

雨燕都沒聽到王丹瑤後來還說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行政部辦公室的,邱莉跟她打招呼,她也全然沒有聽見。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猶如在剛剛平息的黑色風暴之後又來了一場寒冷徹骨的霜凍,讓她如墜懸崖、欲哭無淚,她像行屍走肉一般地穿過長長的走廊,回到投拓部辦公室,一屁股坐下半天不想動彈。錢曉天已不見了人影,她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裡發呆,過了半天才終於理清了王丹瑤說的中心思想:投拓部撤了,你,覃雨燕,要麼去成為郝總和陳歡顏的下屬,要麼自己走!

是去是留?就之前郝俊峰和陳歡顏對自己的態度,去營銷部的處境可想而知,要麼受夾板氣,要麼坐冷板凳!如果走,又談何容易,哪裡又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況且,一周前才剛剛借了一嵐五萬塊錢,在這裡欠下的債和人情,還得儘早還啊,怎能一走了之?雨燕越想越難受,感覺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她走出辦公區,到了湖邊給方舟一個電話:“老公,我們投拓部就要解散了,要麼離職,要麼整合到金鬆湖策劃部去,但是人家現在是有負責人的,去了肯定沒好日子過。你說該怎麼辦呢?”方舟在電話裡思索片刻,然後說:“你可以先去試試吧,等另外找到合適的工作了,你再走也不遲!現在為控製房價上漲,政府剛出台了限購政策,好些房地產公司都在收縮拿地,我們設計公司也受到影響,今年這幾個月業務量跟去年比都下降了一半。我的合同也馬上到期了,能不能續簽還說不定呢。”這一問,似乎讓雨燕更加無路可走,隻有去金鬆湖!可是陳歡顏之前就誤會雨燕會去跟她搶飯碗,對於自尊心極強的雨燕來說,去金鬆湖她心裡是一萬個不願意啊!

雨燕想找其他同事了解一下情況,於是撥通了一嵐電話,問:“一嵐,我回來上班了,可沒想到你們都沒在投拓部了?”一嵐在一片挖掘機和泥土的翻騰聲中,大聲道:“是啊,上周五開的會,我從周一開始又回預算部上班了,現在在七期地塊土方挖掘這邊驗收方量。七期要趕在國慶前開盤,就把我們幾個又都調回來了。”雨燕說:“那你先忙吧!”這一整天,雨燕都在跟自己做心理鬥爭,到處閒逛,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選擇!既然考慮不清楚,就暫時不再想了。到了晚上下班時間,她拖著沉重的步子打算回寢室去睡上一覺,走到木平台外,見錢曉天從外麵開車回來,她跑到車窗前去問:“曉天,這一天都沒看到你,你是去發展部了?”

錢曉天一臉倔強地道:“我才不去發展部呢,我去跟人談塊地去了!你呢?去營銷部報到了嗎?”雨燕搖搖頭,沒有一絲生氣地道:“我不想去!”錢曉天看著覃雨燕情緒快要繃不住的樣子,原本已經下車的他,又坐上車去,道:“走,咱們去老黃那兒喝一杯!老子也鬱悶得不行!”雨燕順勢上了車,一腳油的功夫,就到了老黃的燒烤攤,他倆選了最邊上的一個位置坐下,錢曉天朝烤架那邊喊道:“老黃,來兩瓶啤酒,我們兩個人,烤串兒你看著上!”錢曉天轉過頭來,雨燕盯著錢曉天問:“咱們新項目真就這麼放棄了嗎?”“投拓部人都散了,還能怎麼辦?”曉天無奈地盯著遠處,見老黃拿來啤酒,他一邊撬瓶蓋一邊道:“但我們努力了這麼久,我還是很不甘心,所以我想好了,我還是繼續去跑項目,不管是合作的還是公開拍賣的,我繼續去找,那天會後我就跟倪總說了,金鬆湖發展部我不想去,我再堅持半年,如果還是沒成果,我就走人!”雨燕道:“我也不想去金鬆湖營銷部,但王總卻說已經跟郝總說好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爸剛走,又遇到這樣的事,真是太難了……”說著說著雨燕就繃不住了,淚水順著臉頰就往下流,這些天在家裡她也一直繃著,這一刻仿佛她終於找到了一個情緒釋放的閘門,一打開就收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抽泣著。

錢曉天立馬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端起麵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後語氣變得平和地說:“給你講講我的事吧。我爸也是肺癌去世的,那年我才七歲,還是個對死亡完全沒有概念的小屁孩兒,直到我爸出殯的那天早上,我哥讓我給我爸多磕幾個頭,說以後再也見不到我爸了,我才一頓哇哇大哭!我爸以前在縣國土局上班,原本家裡的日子過得還行,但他去世後,我媽靠著我爸在世時買的兩間小門麵開了個雜貨鋪,一路拉扯著我們兄弟倆長大,從此再沒嫁人。我媽十年如一日地守著鋪子,根本沒有時間照顧我的生活學習。每天早晨,我都會去固定的一家麵館吃碗麵就去上學,我媽月底再去結賬。我那時候沒人管,成績也很差,還經常夥同街娃們打架鬥毆,天不怕地不怕,後來幸虧我哥的教育引導才沒走上歧途。高二時我才收心讀了點書,但隻考了個大專。人生無常啊,要說痛失親人,我比你更早,要不是家裡有兩張黑白照片,到現在我可能連我爸的樣子都記不起來了。”

雨燕含著眼淚怔怔地聽完,她完全沒想到錢曉天會給她講這樣的身世,看他平時那麼陽光開朗,甚至有時還帶著些玩世不恭的傲嬌模樣,可內心也是有著隱藏傷痛的人。雨燕直了腰,她抽了張紙巾擦了鼻涕眼淚,端起酒杯道:“曉天,以前都沒聽你說起過這些,沒想到咱們同病相憐!但你比我要堅強很多,還有,謝謝你那天晚上送我回去!”錢曉天見雨燕情緒好了些,也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然後仰頭一整杯倒進嘴裡,道:“嗨,這都多少年的事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不堅強還能咋辦?以後工作上有心事、有情緒說出來就好了,跟我彆那麼客氣!”說完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把雨燕麵前的杯子也滿上,接著說:“家人離開的現實我們無法改變,我們能做的就是努力工作掙錢,以後一天比一天過得更好。人嘛,得往前看!我們過好了,他們離去的人才能在底下安心不是嗎?現在是你最難的時候,但傷心解決不了問題,你要振作起來!”雨燕吸了吸鼻子,端起麵前的啤酒杯一口悶,然後問:“可是去金鬆湖營銷部,我真不願意在郝總和陳歡顏底下工作……”錢曉天想了想,道:“覃雨燕,以你的能力,絕對在陳歡顏之上,你就光明正大的去,用實力證明給郝俊峰看,怕他倆乾什麼?再說了,金鬆湖開發年限還長,做好了也是一份長久的好工作,不是嗎?”聽了曉天這一席話,雨燕似乎從自己這一天的苦悶糾結的情緒中跳脫了出來,她道:“你說的也是,這是公司的安排!即使他們給我小鞋穿,那也得能抓住我的問題才行。”錢曉天見雨燕有了些精氣神,他抓起盤子裡的一把牛肉烤串遞給她:“這些天你應該都沒怎麼吃飯吧?來,多吃點牛肉!吃飽了才有勁掙錢去!記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雨燕接過烤串,堅定地道:“嗯,我想好了,明天一早就去營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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